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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三十六章　较量］

“谁推的？”男子脱下外衣，披在全身都湿透的女人身上，冷冷的眼神瞟向现场的每一个人。

女人们像是受了惊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以及他怀中的女人，谁也没有言语。

“我说，是谁推的？”声音加重了力道，像是要穿透天空，无形的压力涌向每个人，还是没人说话。

“如果不说，就全部滚蛋，滚出逍遥庄。”男子说了一句话，面无表情，女人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抖索，所有的手全部都指向一人。

穿粉色纱衣的女子瑟瑟发抖，倏得跪了下来：“少主，请给我一次机会。”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最总，粉衣女子瘫软地趴成一团。

她没有机会了，真的没有机会了，她以为，即使做不上逍遥庄的少夫人，也能做一个偏房，想她也算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就这样被赶出去，叫她情何以堪。

“咳咳。”怀中的女人有了响动，她睁开眼睛，正看到这颓然的一幕。她慢慢地从他怀里出来，拱手道：

“十……少主！”这么多人，她总要给他面子，“少主，清心是来送衣服的。”

现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气，这个女人，竟是洗衣房的洗衣丫环，少主，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们这么些人，随便一个都比她高贵多了。

十五不言语，只是看着她出神。

清心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连忙说道：“少主，这次落水，是清心自己不小心，请少主不要责怪任何人。”

十五斜眼看看她：“你以为我很在意么？任何人落水，我都会去救。”

清心丈二摸不着头脑，她没说什么呀，为什么十五会说出这样的话。

“少主，既然这样，那就请放了这位红衣姐姐吧。”她不想再惹事了，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十五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事情是我惹的，水是我自己落的，该我自己负责。”清心不依不饶，她想不通，既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为何还要去把事情闹大。她虽然不明白整件事情，她能想到的是，这些女人，恐怕是来跟十五相亲的，以这个样子被拒，粉衣女子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了，这在讲究三从四德的朝代是不可想象的。

“你，自己跳下河去！”十五突然看向地上跪着的粉衣女子，女子一个激灵，颤颤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少……少庄主……”

“少主，您若是讲理之人，就不该为难她。”

换句话说，如果他为难她，他就是无理之人。

十五猛得一拍木桥栏：“滚，滚去你的洗衣房。”

木头做的桥栏经不住他的一击，在瞬间断成两截，十五只要往旁边走一步，就能踏进河里去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清心却从容不迫：“清心告退。”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自己变得心硬一点，这样，回去的时候才不会有任何牵绊。

“回来！”还没走出两步，清心被喝住了。

“你想要让我放了她吗？”十五一笑，用手指指指地上跪着的女子。

清心转头，刚好看到他狡黠地笑着，这个十五，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那好。”十五看到清心点头，立马指向桥下，“如果你能把她推到河里，我就放了她，滚蛋的事情就此不提。”

该死的十五，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本来很容易扯干净的事情，他却一定要牵扯上她，这样子的十五，才是真正的十五。

粉衣女子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以为，传说中少庄主的冷酷无情是谣传的，现在看来，果真不是空穴来风啊。待在逍遥庄里，即使当上了少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要战战兢兢地面对自己的丈夫。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放弃，一个女人，除了皇宫，逍遥庄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多少荣华，多少权力，这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啊。想到此，她怨恨地看向清心，凤目中都是不满。

受不了粉衣女子的目光，清心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她干嘛用这副眼光盯着自己。

“是你说的，推到河里，你就放了她。”

十五玩味地点点头，没有漏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太有趣了，他要看她怎么接招。

清心慢慢地走向粉衣女子，看着粉衣女子的脸色渐渐变青，在走过十五身边时，冷不防地一个转身，十五华丽丽地落水了。

猝不及防的十五狼狈地从水里冲出来，他实在后悔，后悔自己劈了那个桥栏。

清心在桥上大喊：“是你说的，推到河里，你就放了她。”

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地上跪成一团的粉衣女子，短暂地惊愕之后，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清心。

只是，十五却笑笑，看着渐走渐远的清心，看着锦衣外套在桥边落下，看着湿湿的衣服显示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抛出一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好玩！”

她长得也挺不错的。他心里想着，表面上却只是一副好玩的表情。

女人们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剧，在十五凌厉的眼神下不舍地离去。难得看到一次少庄主，却是在这种情境之下，所有人都觉得惋惜，因为风采都被那个洗衣的下人抢去了。

她们不会只看热闹的，竞争本来已经够激烈了，为何还要加入一个微不足道的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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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院里一如既往的平静，那里的人跟木头人一样，除了洗衣服还是洗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胖女人一瘸一瘸地过来：“怎么样，办事还顺利不？”走近了，疑惑地看着她湿透的全身：“你这是怎么回事，衣服都湿透了？”

“没事，大姐，只是过桥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清心瞥了一眼自己的前胸，她知道那些女人在笑什么。没关系，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她聪明又伶俐。

胖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一辈子听过最好的事情了，走路走走也会掉进河里。”然后鞭子往周围一甩，“看什么看，继续洗衣服。”

周围人止住了嘲笑，低下头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工作，清心突然觉得胖女人有点可爱了。
［第一卷：第三十七章　石浩中］

不用洗衣服了，也不用挨鞭子了，平静如水地过了几日，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更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就在清心以为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洗衣院来了不速之客。

院中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洗衣服，看着那人一身轻纱，她们第一次发现，即使同为下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清心跟在胖女人身后，从屋里出来。胖女人在看到院中的人后，眼睛一亮，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原来是楚儿姑娘，什么风把楚儿姑娘吹来了？是不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那位叫楚儿的，只是客气地朝她笑笑，眼神却在院里转悠，最后，定格在清心身上。

“请问，哪位是清心姑娘？”

清心抬头，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好个厉害的丫头，她早就猜出来了吧。只是，她为什么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点面熟呢？

胖女人狐疑地看看清心，又看看来人：“楚儿姑娘找清心作甚？”

“不是我找她，是老夫人找她。清心姑娘，请跟我走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清心心里哀叹一声，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又不能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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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穿过一座又一座桥，清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面对她的会是什么。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呆在洗衣院里不要出来，平平安安地过完三个月，然后再去找那样东西。

不过，那样东西可不好拿呢，虽然知道它在哪里，却没有普通人能看到它，更不用说去拿了。

楚儿姑娘走得不紧不慢，清心也跟着不紧不慢。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楚儿姑娘，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清心讲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楚儿是第一次见到姑娘。”楚儿回头笑笑。

是吗，清心想了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自己迷糊起来的时候，是无人能敌的。

“一个月后，你必须成亲！”还没进门，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威严而不容拒绝的声音。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男子似乎很隐忍，很像发作却又不能。清心听出来了，这不是十五还会是谁。

“就凭我是你奶奶，就凭你是逍遥庄一脉单传，你有责任为石家延续血脉。”

“哈哈哈哈！”男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无奈而苦涩，“血脉？在你眼中，石家的血脉比什么都重要。我告诉你，我不会成为你手中传宗接代的工具。”

清心大吃一惊，她知道古代的人对子嗣极为看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老夫人急着抱孙子的心情可以理解，虽然她非常反感这个，但是十五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

“你，你要气死我。”老夫人似乎生气了，声音一抖一抖的，“我不管，一个月后，你必须跟那十位小姐里面的一位成亲，如果你选不好，我来给你选。”

“我不会答应，你爱选谁就选谁，那十个人，我谁也不娶？”

“你……你……”老夫人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就在清心以为谈话陷入僵局的时候，老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摔倒。

“好，如果你不想成亲，我答应你，我也不勉强你。”老夫人似乎妥协了，“但是，你必须先挑选几位侍妾。那十位小姐的地位都不低，选几个给你当侍妾总不会委屈你吧。”

“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给你生曾孙子。”男子冷笑几声，“如果是曾孙女，你就把她们全部赶出逍遥庄，任她们自生自灭。”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话，不要忘了，我是你的长辈，是你奶奶。”

“奶奶？哼，你有真心实意地把我当作过孙子吗，你有疼爱过我吗，你有关心过我吗？要不是石家没有别的后人，要不是怕石家断了后，你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赶过人。”

十五似乎很生气，随着越走越近，清心渐渐忐忑起来。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的心愿，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好像并不简单。看这情形，这老夫人和孙子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亲情。

“你你你……”老夫人似乎气得够呛，说了几个你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

清心很庆幸自己生在现代，没有让人喘不过气的传宗接代，更没有侮辱女性的小妾侍寝。女人在这里，除了生孩子，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了。

“她呢，她你也不要吗？”清心跟着那位楚儿姑娘，两脚才刚踏进房门，就见房中一梳着贵妇人发髻，额上有几条皱纹的人用手指向自己，“如果你愿意，我今晚就把她送到你房里。”

清心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她没有听错吧，这老夫人，竟要自己去……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像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来路不明而又发育不良的小丫头，老夫人怎么看得上呢。左看看右看看，这老夫人一脸凶相，不像是善良的主。

十五也发现了她，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她那副身子骨，你觉得她能为你生出曾孙子吗？你的要求什么时候变得怎么低了，你就不怕出身低微的她玷污了石家的血统！”

似嘲笑又似轻蔑，清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先前的十五了。

清心虽然很高兴十五拒绝了，但是，他也犯不着这样子贬低她啊。

“只要能为石家生出子嗣，无论是谁都可以，只是，她不能坐上少夫人的位置。”

这老夫人想曾孙子想疯了，古代的思想果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和承受的。

“随便你，反正我不会碰任何人！”

十五一甩衣袖，转身就想离去。

你不能走啊十五，你走了我咋办啊？清心在心里呐喊着，可是，十五没有听到她心里的话，直直向门口走去。

“石浩中！”老人憋足了力气喊，十五只是停顿了一秒，不理会老夫人的大喊大叫，无所谓地扬长而去。

清心脚下一软，立马跌坐在地上。石浩中，这个十五名叫石浩中？

她可真是“聪明”啊，上次在水寨的时候，竟然取名取了一个跟逍遥庄的少庄主一模一样的名字，怪不得他老是缠着她不放，谁让自己取什么不好，偏偏去取这个名字。

十五走后，房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老夫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坐着的人，好久，厌恶地用手指指着她。

“你……叫清心？”

惨了惨了，老夫人会不会把怒气发到她身上啊。清心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两手作揖：“回老夫人，奴婢是清心。”

“听说，你落水的时候是少庄主救你起来的？”话语中隐隐透着怀疑。

“是，少主对奴婢恩重如山，要不是少主，奴婢恐怕早就没命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推他下水？”啪地一声，一只上好的茶杯在地上开了花，杯里的茶叶飞了出来，一部分飞到清心的衣服上。

“奴婢……奴婢……”清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她想恶整一下少主，要是这样说出来，她保证会死得更快。

“是不是觉得少庄主对你好，你就尾巴翘上天了？我告诉你，那几个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你而受惊。”

“清心不敢！”冤枉啊，清心觉得自己太冤了，肯定是那些女人乱说的，自己是受害人，反被她们说成加害人。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没上没下的，竟敢欺负我的客人，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能这么了了。我不管你是谁，今天必须给你厉害瞧瞧。来人啊，绑了她，把她扔到河里去。”

天哪，这老夫人真把所有的怨气发到她身上来了，她以为只是警告警告她，没想到她这么恶毒，一来就要她死。

“老夫人，清心以后不敢了，请老夫人饶命。”清心连忙跪下磕头，心里却连连叫苦。为什么一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她的命呢？十五呢，他是不是不管她的死活了。

“拉下去。”老夫人不为所动，手一挥，那些人架着清心就要出去。

“老夫人，老夫人。”清心绝望地叫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老夫人，您想要曾孙子吗，我可以办到。”

“慢。”老夫人一听到这话，连忙叫住他们，“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人，如果老夫人给清心两个月的时间，清心可以帮老夫人想办法，让石家的香火传递下去。”

眼下，想要让她放了自己，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两个月后，如果办不到，她也可以逃之夭夭。反正两个月后，她跟十五的三月之期就满了。

“你没骗我？”老夫人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似乎觉得她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夫人，清心绝对不敢骗您。只不过，清心需要老夫人和那十位小姐的配合。”自信得点点头，清心相信，凭借自己浏览的那么多书，再加上自己的才智，总有一个适用的计策。

似乎是清心的自信感染了她，老夫人渐渐地不再那么生气了。

“楚儿，你带着那些人先出去。”老夫人对旁边站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儿说道。

楚儿迟疑了一下，恭敬地带着其他人出了房门，这时候，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老夫人和清心两个人了。

“你真的有办法？”老夫人期待着看着她。

清心点点头，她接着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两个月后，我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痛快。”

清心心里一惊，突然想起逍遥庄里有很多毒，她要是不小心中了毒，恐怕没人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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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用回洗衣院了，老夫人安排她跟十个姑娘住在同一个院落，并要她们听从她的指挥。

咋一听到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那粉衣的姑娘，更是怨恨地看着清心。

“如果你们想成为逍遥庄的少夫人，就给我好好的配合。”老夫人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让她们好奇起来，难道谁成为少夫人跟这个卑贱的丫头有关吗？为什么这个丫头有这么大的权力？

不管怎样，既然老夫人发了话，她们也不敢不听，毕竟，成为逍遥庄的少夫人，是她们进逍遥庄的唯一目的。

所有的人立马变了脸色，从轻蔑到笑脸，清心真的很佩服她们变脸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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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定一进房间，就看到少主在房里踱来踱去，一看到他，就抓住了他。

“她怎么样了？”

“清心姑娘住到碧莲院去了。”

“碧莲院？那不是她的客人住的地方吗，难道她也想要清心参与竞争？”

“不，少主。”三定抬头看看十五，“听楚儿说，老夫人让清心姑娘帮助老夫人……”

三定说不下去了，吞吞吐吐的，十五却越听越急：“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