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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因为。我不是战士。”

　　　　“身为士兵。你说自己不是战士。”

　　　　林野木沉默了片刻。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但又觉得很可怕。因为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能看穿自己心灵的人。所以林野木一直在考虑着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对。我的确是士兵。但却与他们不同。我的专业是维修。您应该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支海军。而我的责任就是负责维修舰船上的一切。”

　　　　“只有维修吗。”

　　　　“有时候也清理舰船内垃圾的任务也是我的。”

　　　　“就像是个舰船的保姆。”

　　　　“如您所说。是的。”

　　　　“或许我已经猜到了你们來到意大利的原因。那么在失去舰船后。你在部队中做什么。”

　　　　“我成了大家的保姆。”

　　　　“比如。”

　　　　“做饭。”林野木老实巴交的说道。

　　　　他一直在观察着艾伦的表情。希望从那里得到一些什么。对于他这种非常害怕死亡的人來说。活下去就是唯一要争取的东西。其他的。他根本就不想考虑。

　　　　就在林野木谨慎思考着的时候。艾伦继续问道：“杀过人吗。”

　　　　“洠в小！�

　　　　“一个都洠в小！卑�伦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野木。

　　　　这一个疑问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林野木的小心思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不要以为我现在看起來还算和善就对我撒谎。要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的欺骗。”

　　　　“杀过。”林野木老实交代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训练的时候。我们加入战争之前。也就是训练完毕之后。会有一次杀人练习。那是真正的杀人。跟以前训练时的假人不同。我们本就是以杀人为目的而训练的。不过。我们杀的都是在我们国家犯了罪的人。他们本就应该被处死。”林野木为自己解释着。

　　　　“就这一次。”

　　　　“就一次。”

　　　　“喜欢那种感觉吗。”

　　　　林野木连忙摇头。并表现出十足的厌恶：“不喜欢。我那次差一点就吐了。”

　　　　“可是我知道的却是。你们日本兵特别喜欢杀人。甚至你们其中的一些人参加战争的目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

　　　　“我不否认。但我确实是讨厌杀人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参军。”

　　　　“长官。我不知道您的军衔。但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您不是日本人。所以您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国家。我们男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如果洠в写笫屏Φ谋踊ぁ＜负蹙拖嗟庇诳躺狭耸勘�的烙印。我不是想來战斗。而是被逼迫着來的。我们其中很多人都别无选择。”

　　　　可以看出。这个小男孩虽然懦弱。但是非常聪明。他的同伴几乎都死了。他知道。这一次谈话就是在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要想让敌人放过自己。第一步就应该是减少自己的罪恶。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无辜的。

　　　　而且看起來。艾伦似乎真的相信了他。

　　　　“你知道意大利距离日本有多远吗。”艾伦突然这样问道。

　　　　林野木心中一喜：“我知道。很远很远。”

　　　　“想回家吗。”

　　　　“想。无时无刻不在这样想。”

　　　　“看你的样子。家里似乎还有些亲人在。”

　　　　“是的。家里还有一位母亲和三个妹妹。”

　　　　“父亲呢。”

　　　　“战死了。”

　　　　“洠в懈绺缏稹！�

　　　　“有。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不过他们也都加入军队了现在生死不明。”林野木说的都是实话。这的确是他的家庭状况。在那时候。日本人中的几乎所有男子都是有战斗义务的。而且。这是强制性的。

　　　　“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你会怎么做。”

　　　　“回家。”

　　　　“怎么回。”

　　　　林野木一愣。随后。他坚定地说道：“走着。就算是累死。我也要走回去。”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先找个安定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战乱结束了。再坐船回去。”艾伦竟是为这个日本人出起了主意。

　　　　“好像是不错。”林野木若有所思的说着。事实上。他的心中已经泛起了浪涛。他觉得自己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他从艾伦的语言中。听出了艾伦有意要放过他。

　　　　“意大利南部就是洠в姓秸�的地方。既然你能维修船只。应该也是懂一些其他维修技术的。生活下去应该不成问睿�。”

　　　　林野木不住的点头。

　　　　“不对。”艾伦突然话锋一转。

　　　　林野木刚刚升起的喜悦之心立刻一顿。他呆呆的看着艾伦。生怕艾伦反悔。在他的心中。似乎已经认为。艾伦要放过他了。

　　　　看着林野木害怕的样子。艾伦微微一笑：“别紧张。我只是突然想到。你不会说意大利语。该如何跟别人交流呢。”

　　　　林野木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我会说英语。而且说的还不错。”说完。他对着艾伦露出了笑容。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个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阳光笑脸。

　　　　看着林野木。艾伦叹了一口气。他心想。如果这是一个和平的年代。或许对面的这个大男孩真的是在上大学吧。就算是不上大学。也应该无忧无虑的过着青少年该有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逼迫着送上战场。并在这里。为了求得一丝生机而胆战心惊的应对着自己的问话。

　　　　“好的。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我对你的印象不错。”艾伦说着。已是站了起來。

　　　　“谢谢您。”林野木同样站了起來。

　　　　“接下來。祝你好运。”艾伦说着。已是跟凯恩并肩朝着审讯室外走去。

　　　　林野木连忙跟了上來：“我会记住您的恩德的。”

　　　　“也可能是对我的仇恨。”艾伦的语气瞬间变了。他看向林野木。满脸的冷漠。

　　　　“您。您怎么了。”林野木有点不相信的看着艾伦。他突然感觉到。艾伦似乎在一瞬间变换成了另一个人。

　　　　“恭喜你。一会就可以回家了。”艾伦说完。已是转头看向凯恩：“叫费斯过來。”

　　　　“好的。”

　　　　凯恩回答着。已是和艾伦一起走出了审讯室。并关上了房门。

　　　　半分钟之后。一个高大的男子推开房门。走了进來。可以看到。他的肩膀上还缠着绷带。

　　　　在看到费斯走进來的第一时间。林野木就明白了一切。这个高大男子身上的伤正是败他所赐。而且。他还在当时开枪打死了费斯身边的两名战友。而这些。都被费斯清楚的看到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你明明已经死了的。”林野木后退着。摇着头说。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费斯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费斯很满意林野木的表现。他早就想复仇了。只是因为艾伦的吩咐。才等到了现在。

　　　　“怎么会这样。既然一开始就想杀死我。又为什么要跟我谈这些。明明知道我有一些话是骗他的。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要放过我的样子。不。我不该就这样去死。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家。我不该死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林野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神经已是有些错乱了。

　　　　有一点他并不是伪装出來的。那就是。他真的很懦弱。很怕死。

　　　　米歇尔一直在小隔间中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似乎有些明白艾伦说的话了。艾伦看似温和的谈话。事实上。则是把林野木对回家的渴望推上了登峰。并在对方欣喜若狂之时。又突然变脸。这无异于。将他的喜悦全部都转化为恐惧。将他从天堂推入万丈深渊。

　　　　一阵阵惨叫声传來。费斯用了十数刀。才结束了林野木的生命。

　　　　而米歇尔则对此视若无睹。他一直盯着艾伦离去的那扇门。他终于知道。艾伦真正的恐怖之处。

第七十一章　打赌（）　
这个世界。从來都是不公平的。

　　　　有些人洠ё龉�坏事。却要被送上断头台。有些人做过很多坏事。却依然很滋润的活着。

　　　　艾伦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天平。他不去管别人怎么想。他只在意。自己怎么看。

　　　　很多国家的法律中都有着一些令人感到很奇怪的规定。他们不会去看这个人有多么好。只会去看这个人有多么坏。就像上帝要裁决一个人一样。这个人做了一千件好事。上帝只会口头夸奖一下。而只要这个人失足做了一件坏事。他就会被打入地狱。

　　　　但是艾伦与他们不同。艾伦曾经说过。他并不是神。所以他无法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但至少。他可以在精神上超脱这个世界之外。

　　　　所以。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心态。有着任何人都无法看懂的思维。甚至于。他的善恶。也很奇妙。

　　　　在有些人看來。艾伦是最可怕的恶魔。而在有些人看來。他又是最可爱的天使。

　　　　在解决了林野木之后。下一个要解决的。自然就是那个沉默的日本人了。

　　　　至于安田金山。他是被艾伦看做重点对象的人。自然要放在最后面。

　　　　对艾伦來说。今天的主睿�就是惩罚安田金山。除此之外。一切都只是陪衬。

　　　　事实上。做这些事情。艾伦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但却要付出比打仗更加多的心思。但是他依然选择去做了。在所有人眼中都沉稳冷静的艾伦。现在正在做着非常任性的事情。

　　　　但是谁又能阻止呢。艾伦想做。就无人能够阻止。对艾伦來说。安田金山是不可饶恕之人。而且还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既然不好对付。艾伦就偏偏要对付他。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更加残忍。更加可怕。

　　　　那个沉默的男子被带了上來。审讯室的房门依旧紧紧关闭着。而房间里。依然是四个人。艾伦、凯恩、沉默的日本人以及米歇尔。

　　　　看过艾伦对林野木的审讯之后。米歇尔很好奇。艾伦会如何对待这个日本人。他很期待。因为他在思考。以后如果把艾伦抓到做阶下囚。自己该如何惩罚他。

　　　　“你叫什么名字。”艾伦问道。

　　　　日本人洠в兴祷啊Ｋ�从被俘虏到现在。一句话都洠в兴倒�。

　　　　看着对方的沉默。艾伦似乎并不着急。于是他继续说道：“你的信仰是什么。”

　　　　日本人依然洠в谢赜Α�

　　　　“我们來做个交易吧。或者说。打个赌如何。”艾伦说着。双眼则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日本人依然沉默着。似乎对艾伦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然而。他的沉默。并不能阻止艾伦说下去。艾伦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可以來一场决斗。我听说你们日本人一项都直尊重勇者。那么现在。我给你一把枪。而我则空手。枪里有三发子弹。我们相距五米。如果你能在被我打倒之前将子弹全部打空。就算你赢。而作为给你的奖励。我将放你离开。”

　　　　这一次。日本人终于有了回应。他抬起头。双目冷冷的盯着艾伦：“我要加一个条件。”

　　　　“说吧。”艾伦显得非常的大方。

　　　　“如果我赢。要放我和我的长官一起离开。”

　　　　“你觉得这个条件我会答应吗。”

　　　　日本人摇了摇头。

　　　　“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问。”

　　　　“至少。我应该尝试一下。”

　　　　“那么恭喜你。你尝试成功了。如果你能赢过我。我就放你们都离开。”

　　　　“此话当真。”

　　　　“当真。”艾伦说着。已是站起身來。

　　　　凯恩一直站在艾伦的身后一动不动。而一旁的米歇尔似乎看出了什么端睿。冷眼旁观着。

　　　　艾伦走到日本人身边五米处。已是套出了自己的配枪。

　　　　拿着手枪放在身前。艾伦突然笑了笑：“你的名字。”

　　　　“柴羽山。”

　　　　艾伦点了点头。已是扬手将手枪扔了过去。

　　　　柴羽山一把接过手枪。已是朝着艾伦开出了第一枪。他根本就洠в邢嘈虐�伦的承诺。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干掉艾伦而已。

　　　　只是。艾伦在他接过枪的一瞬间已是向一旁跳开了。躲开了这第一枪。并且正在快速接近着对方。

　　　　柴羽山眼疾手快。迅速调整好手枪。第二发子弹已是射出。这一枪依旧打空了。因为艾伦已是一跃而起。朝着他扑了过來。

　　　　柴羽山一阵心惊。他从未见到过身法如此敏捷之人。

　　　　柴羽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击中对方。那么。既然杀不死。也就只有搏一搏对方的信誉了。

　　　　想到这里。柴羽山迅速扣动了第三下扳机。而此时。艾伦则是快速冲到了他的面前。

　　　　大家看到的是。艾伦是直冲着枪口而去的。

　　　　米歇尔看着这一切。只是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这家伙又被艾伦耍了。

　　　　咔嚓……

　　　　柴羽山扣动扳机。子弹却并未出现。

　　　　他想要再次扣动。却发现已经晚了。

　　　　艾伦已经一拳击中他的肚子。随后一把夺过手枪。接着迅速转身。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柴羽山猛遭痛击。正欲站起身來大骂艾伦无耻时。艾伦已是将枪口对准了他。随后。枪声响起。一发子弹打在了柴羽山身后的墙壁之上。

　　　　这一下。彻底将柴羽山镇住了。他终于明白。并不是艾伦捣鬼。手枪里的确是有三颗子弹的。只是。第二颗与第三颗之间有一个空弹槽罢了。

　　　　“这家伙。竟是完全猜中了我的心理。”柴羽山心中已是震惊不已。

　　　　然而。事情并不算完。凯恩走过來将柴羽山扶起來坐在椅子上。艾伦也归于原位。

　　　　“你输了。”

　　　　“我知道。”

　　　　“那么。你有什么可以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的。”

　　　　柴羽山一愣。他突然想起來。两个人的打赌。似乎只说了自己赢了会如何。却洠в兴凳淞嘶崛绾巍�

　　　　于是。柴羽山阴测测的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要是想要。可以把我这条命拿去。我柴羽山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配做一名日本武士。”

　　　　艾伦笑了起來：“你觉得你的命对我來说很重要吗。似乎从一开始。你的命就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吧。你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输给我。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甚至不想知道有关你们的任何情报。我只是想让你好好配合我。完成这一次的审讯。”

　　　　柴羽山看着艾伦。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他听过最简单的要求。一个胜利者。冒着生命危险去跟一个阶下囚打赌。而想要的。只是一次完整的审讯。并且审讯中甚至不想知道敌人的任何情报。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柴羽山认真的说。

　　　　“你也一样。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艾伦说着。注视着柴羽山的双眼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我才跟你打这个赌。”

　　　　“你的信任可一点都洠в懈�据。”

　　　　“我有根据。我的根据很简单。仅仅凭借我的这双眼睛就可以。那么现在。我问你。你为何加入这场战争。”

　　　　柴羽山毫不掩饰的说道：“为了祖国。身为一个男人。本就应该为了祖国奉献自己的所有。”

　　　　“你杀过人吗。”

　　　　“当然。而且还很多。在战舰上。我是名炮手。”

　　　　“可你的瞄准并不怎么样。我们继续。我是说。你杀过普通人吗。”

　　　　“普通人。是指什么。”柴羽山似是要确认什么。

　　　　“对我们军人來说。普通人就是所有一切不是士兵的人。”

　　　　“洠в小！�

　　　　“真的。”

　　　　“真的。我说过。我只为国家上阵杀敌。对于普通人。我很可怜他们。但是他们运气不佳。我无法帮组他们。虽然我很不屑于对普通人出手。很不屑与那些持强凌弱的人为伍。但我是一名军人。我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去做那些事情。其他的。我无可奈何。”柴羽山无比认真的说。

　　　　“那你有洠в邢牍�。或许你的长官发布的命令是错的呢。”

　　　　“不可能。因为长官效忠于天皇。”

　　　　“那如果天皇是错的呢。”

　　　　“这绝不可能。天皇高于一切。天皇有着这世界上最高贵的信仰。他根本不可能会错。”

　　　　“不可能会错是吗。绝对是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现在做的事情是错的。你的长官是错的。你的天皇也是错的。他给你们的信仰。也是错的。你是一名老兵。我可以很清楚的辨认出來。你应该经历过很多次战斗。你应该见到过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真理。什么才是美好。为了私欲而屠戮万里。这种事情你真的认为是对的吗。你为什么不屑与自己的战友为伍。为什么遗憾自己能做的有限。因为你还有良知。你只是被那所谓的狗屁信仰蒙蔽了双眼。现在我告诉你。你从参军的那一刻。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错误的。”艾伦越说越激动。甚至已是站起身來走到了柴羽山的身边。

第七十二章　可怜的勇士（）　
“不许你这样胡说。”柴羽山激动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艾伦的衣领。

　　　　“我是不是胡说。洠в腥吮饶阕约焊�清楚。良知是不可磨灭的。并不是说你认为什么是对的。你的心就会同意。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这些年究竟做过什么。不要以为自己洠в星资稚惫�平民就将自己置之度外。因为你杀死了他们的儿子。杀死了他们的兄弟。你用自己的手。点燃大炮的引线。轰破了守护平民们最后的屏障。”艾伦并不去管抓着自己衣领的柴羽山。而是大声叱呵着。

　　　　柴羽山看着艾伦睁着的大眼睛。努力组织着反击的语言。最终。他说道：“在东方。有一句名言。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就大业。就不应该拘泥于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