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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巨子请坐。”赵阳与孟江谦让了一番，坦言道：“明日我将攻打魏国中牟，巨子此来，定是有所指教？”

　　　　孟江点了点头，他正是为此而来：“若要公子与魏国罢战，与民修养生息，公子认为可否？”

　　　　“恐怕做不到。”赵阳摇了摇头，如今攻打魏之中牟已是势在必行。

　　　　孟江并未放弃，接着说道：“郭炙是我的关门弟子，她说齐国剑圣传人田贾剑术之高，她不能敌。”说着话锋一转：“我若为你赶走此人，公子可与魏人罢战否？”

　　　　原来郭炙之前急匆匆走了，是为他搬救兵去了！“这傻丫头！”赵阳心中这么想，嘴上却毫不犹豫，坦然答道：“还是不能。”

　　　　“公子阳坦诚相待，我也不妨直言。”孟江满意地点点头：“当年公输班要攻打宋国，墨子解衣带为墙，以木片作器械，两人经过一番推演，结果公输班始终无法取胜，于是放弃攻宋。今晚孟江斗胆效法先人，想与公子推演一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能与墨家巨子推演战局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赵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巨子请！赵阳求之不得！”

　　　　孟江早有准备，当即拿出一个布囊，里面各种木制器具代表着各式攻守器械，可谓是一应俱全。

　　　　赵阳屏退左右，两人你来我往就在厅堂之上推演起来。

　　　　夜已渐深，孟江丢下手中的最后一块木牌，苦笑道：“孟江不能阻挡公子！”

　　　　赵阳心中大为舒畅，又有些愧疚，历史上数不清的经典战役，如今一一排演出来，确实是太为难这位当世高人了！

　　　　赵阳不厚道地笑了笑：“我想巨子也已经同公输先生推演过攻守之道了。”

　　　　“不错！我与公输正不分胜负。”孟江又是诧异，又是高兴：“炙儿果然独具慧眼，公子是孟江遇到过最为出色的年轻人！”

　　　　赵阳对孟江更是钦佩不已，他所凭借的乃是后世无数军事家实战演练的成名战役，可谓胜之不武，而孟江面对失败，丝毫不为之动容，这份才学和胸襟岂是公输正可比拟的！

　　　　“我在中牟见到当地百姓在使用公子您改造的铁犁铧耕地，在用公子您教授的垄作法种田。”孟江言语中满是赞扬之意，说到这里，终是不解道：“只是孟江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还要攻打中牟？”

　　　　这些自然是赵阳安排庞煖去做的，所谓攻心之计。

　　　　“他们放下剑戟便是百姓，我不会伤害他们，咄咄逼人的是魏公子魏昂。”赵阳笑眯眯地看着孟江：“巨子应当知道，攻城容易，攻心难。”

　　　　“请公子善待天下百姓。”孟江沉思了一会，翩然而起：“我为你逐走不速之客！”

　　　　赵阳举手称谢，他自然知道，田贾蛰伏在远处已久，只是因为孟江在此，不敢造次罢了。

　　　　翌日，攻伐中牟的战役打响了！

　　　　赵阳身穿甲胄，披挂着新制的白虎皮斗篷，还真是人靠衣装，顿时让人觉得他英气勃发，大有一代名将的气势。

　　　　赵阳振臂一挥，顿时关门大开，三万韩军摆开阵势，赵国精骑在两侧游走，伺机而动。

　　　　等到对垒之势已成，赵阳手下的特种部队开始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公输正高傲地立于魏国中牟城的高墙之上，看着城下蜂拥而至的韩军，冷冷一笑：“云梯，冲车？呵呵，都是我公输家玩剩下的。传令下去！火烧云梯，石碎冲车！”

　　　　韩军的云梯刚架好，一条条火蛇就蔓延着烧了下来，冲锋的军士顿时一哄而散，赵阳给他们的命令是“保命要紧！”。

　　　　这些冲锋在一线的士兵哪一次战役不是炮灰？赵阳的这番命令让他们感天动地！

　　　　第一次冲锋，在赵阳意料之中地败退了。赵阳亲自往前线视察了伤情，韩军的士卒激动万分，他们何时见过这样体察下属的统帅！

　　　　一切都在赵阳的计划之中，赵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一台台体型巨大的冲车出动了，冲车前面有厚实的木制盾牌，军士们躲在防护周密的木盾之后，推动冲车前进，只要到了城墙下就可以猛撞城门，发起攻击了！

　　　　魏人象征性地射出一阵箭雨，冲车毫不受损地冲到了中牟城下。

　　　　突然之间，就见一个个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冲车能挡利箭，但是挡不了这样重的巨石啊，而且这种大石头居然有绳索吊着，可以回收了再用！可见魏人早有准备！

　　　　顿时一辆辆冲车在巨石的轰击之下，被砸成了块块碎末！

　　　　“公输先生果然高明啊！”魏昂满心佩服，公输正却有些不屑：“若是公子阳只有这几手，我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家主，公子阳出动井阑车了！”公输正的得力助手伍连往前一指，韩国军阵里，一辆辆百尺高的井阑车缓缓向前推进。

　　　　“公子阳倒是下了不少本钱！”魏昂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可不是么，上次赵阳从中牟搜刮来的财物如今已是所剩无几了。

　　　　所谓井阑车就像一座可以移动的箭塔一样。这样一来，两边在高度上便差不多了，韩魏两军互相对射，魏昂有些看不明白，公输正笑道：“赵阳这小子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看来他终于要出坏招了！”

　　　　“什么意思？”魏昂不明白，伍连亦然。

　　　　公输正故作玄虚道：“天黑之后便见分晓！”

　　　　夜幕如期而至，伍连飞步来报：“禀告家主，地下传来挖掘之声，韩军在挖地道！”

　　　　“公输先生料事如神啊！”魏昂闻听为之一振，又有城头守卒来报：“韩军在城下又聚集了一批冲车，看来他们要趁天黑攻城！”

　　　　公输正信心满满：“好！那我公输正就帮他一把，你们在城墙内挖好鸿沟，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冲车？”守卒正要发问，魏昂一挥手：“依照白天的方法应对！”

　　　　一阵交战之后，伍连匆匆而至：“家主，韩人挖至城墙下，挖到一半就不挖了！”

　　　　“不挖了？”公输正有些意外，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凡挖掘地道入城偷袭，焉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至于防御挖掘地道的策略就太多了，除了水淹烟熏之外，便是他这种挖好鸿沟等待敌人一露面便一剑一个的最为血腥的做法。

　　　　伍连一脸焦急：“咱们的城墙一直在吊着巨石攻击韩军的冲车，现在外围城墙下的根基都被韩军挖得松松垮垮的，如今已经有些向外倾斜，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塌了！”

　　　　“岂有此理！”魏昂气急败坏：“赵阳！你敢挖我墙角！”。

　　　　魏昂一腔怒火，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仅凭他自己的本事必定不是赵阳的对手。眼下还是需要依靠公输正，魏昂倒不敢得罪他，只有自己生闷气。

　　　　“中牟城根基踏实，城墙坚固，这点破坏没什么。”公输正定了定心神：“只要防御住韩军的冲车便没什么了！”

　　　　“投掷下去的巨石就不要收回了，我们城中储备的巨石应当足以应付！”公输正转着圈儿一边思索一边部署：“抓紧时间修补墙脚！”

　　　　“必要的时候，出动魏武卒！”魏昂补上了一句，公输正也有所担心，他没有出言阻止，自然就是默认了。

　　　　中牟城下轰轰巨响，信期已经差斥候回来禀告了：“公子，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

　　　　“好，粪车呢？”原来黑夜之中，赵阳派出去的最后一批冲车满载着三万大军半月的排泄之物！

　　　　那斥候忍不住扑哧一笑：“都被魏人砸烂了，现在中牟城下一片恶臭！”

　　　　“行了，咱们收兵吧！再积蓄他半个月。”赵阳有些感叹：“这上好的农家肥还真舍不得给他们！”

　　　　“赵阳！你太缺德了！”魏昂暴跳如雷，三万大军积攒了半个月的排泄物，这股味道！中牟城又在下风口，顺带着满城都是阵阵恶臭！城墙上掩鼻驻守的将士们暗自庆幸，幸好有命令不再回收巨石，否则带上来的这味儿估计能把人熏死！

　　　　“怎么样赵阳你还有什么法子！”公输正怒了，伍连心道：“我们还要在这屎尿味中坚守二个月吗？”他看了看公输正酱紫的脸色，硬是没敢开口！

第17章　17、攻心之战（）　
本以为经过昨日一天一夜的进攻，赵阳的攻势会松缓下来，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就听一阵阵战鼓雷鸣，赵阳的冲车大军又来了！

　　　　“快，射箭！拦下他们！”正在城下清理污秽不堪的战场的魏军，慌忙地丢下了粪篓子，一窝蜂地涌进了城里，中牟城的高墙之上顿时箭如雨下！

　　　　一阵黑压压的箭雨之后，城头的守将发觉有些不对！那些冲到半路的韩军居然拖着冲车回去了！

　　　　“中计了！”公输正得到讯息急急赶到了城头，那被射得跟刺猬一样的冲车已经顺次停放到了韩军阵中的井阑车下。

　　　　牛赞指挥着步卒一边保护韩军从冲车上收取箭矢，一边扯开嗓子高声疾呼：“多谢公子昂赠箭！多谢公输先生赠箭！”

　　　　这呼喊声一浪接一浪，只把中牟城里的百姓都惊醒了。而庞煖暗中组织的宣传小分队也开始了早已谋划好的广告宣传：一时间满城风雨，到处都在传言公子阳的神机妙算，以及魏昂和公输正的无能！

　　　　日上三竿的时候，韩军的井阑车终于停止了射击，因为到了开饭的时间！看着敌人在眼皮子底下开开心心地吃饭，魏昂只有在一片臭气熏天的环境中郁郁寡欢。

　　　　“怎么样，城里的军心如何？”魏昂很沮丧，看见伍连来找公输班，忍不住出言相问。

　　　　伍连一宿未眠，自从跟随公输正以来，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罪！“百姓们都很安分。”伍连有气无力地答道。

　　　　“哦？那倒是让我省心了！”魏昂松了口气：“只要城里不出状况，就凭中牟城这牢不可破的防御工事，再坚持两个月应该不是问题？”不知何时，魏昂已没有了先前的那份自信。

　　　　伍连没有回答魏昂的问题，却说道：“城中传言即使被赵国公子攻下城池，他也不会伤害中牟的百姓，咱们的军队这样坚守着，耗费的都是魏国的民脂民膏”

　　　　“岂有此理！这帮无知的庶民！”魏昂一腔怒火正没地方发呢！当即拍案而起。

　　　　公输正狠狠地瞪了伍连一眼，对魏昂说道：“公子切不可自乱阵脚，眼下只要稳住军心，等咱们胜了赵阳，想怎么惩治他们，还不是公子一句话！”

　　　　“对！我还有五千魏武卒在手，单凭魏武卒三个字便足以让这帮庶民闭嘴！”魏昂忽然一转身，眼中精光四射：“与其在这里坐守，不如冲出去，跟韩军大战一场，单论兵力咱们也未必怕了他！”

　　　　公输正这一夜之间，仿佛老迈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初时的霸道之气，只是满怀忧虑地劝道：“公子切不可操之过急，公子阳的两千骑兵一直游走在外围，若是魏国大军陷入韩军阵中，这两千生力军可以随时增援。一旦我们的大军被逐个击破，到时公子怎么向魏王交待？”

　　　　公输正所言句句在理，但魏昂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还想再争论一番，就听门卒来报：“惠相遣使来访。”

　　　　“哦？请他进来！”魏昂大喜，如今魏国的国相惠施才智过人，与魏昂的关系较好。在魏国国势衰弱之际，惠施以徐州会盟尊田婴齐为齐王之计，将齐国拉到了统一战线。

　　　　“赵侯兵败黄城，如今染病抱恙，退守在漳水北岸。”来使边说边掩住口鼻，显然还不适应中牟的这种“气氛”：“惠相说，赵国大乱将至，公子立功的机会就要到了！”

　　　　来使说着腾出一只手来，递过一份密函：“惠相的密函在此，下臣先行回去复命了！”

　　　　魏昂知他嫌弃什么，也不好发作，伸手接过密函，派人护送来使回去，这才拆开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妙哉！赵阳！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公输正接过魏昂递来的密函，粗略看了一眼，顿时心灰意冷。

　　　　若信中所言属实，赵阳很快就会退兵，而魏昂必会追击，这所谓的中牟城攻防一役，实际上是他公输正败了！若是没有外力干预，中牟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公输正有点想不通，之前墨门巨子孟江曾经来访，两人推演之下不分胜负。赵阳与墨门的战法明显不同，这个赵阳到底是何人？他的攻城之术完全不着痕迹，在当今世上似乎已经另辟蹊径了？

　　　　如今看来，赵阳似乎压根就没打算使用他那赖以成名的赵氏怪鸟，他所用的攻城器械在公输正眼里可以说是毫无创新之处。

　　　　反观魏军这边，虽然谈不上应对得宜，至少算是中规中矩。况且他还有很多后备的手段没有使出来，但是这份强大的心理攻势却让人莫名的喘不过气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公输正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战术就是攻心之术，因为战争是人主导的，而不仅仅是那些厉害的器械。

　　　　魏昂在洋洋得意的时候，身在韩军大帐中的赵阳还不知变故将至，就见廉月芳拉着郭炙匆匆赶到。

　　　　“公子，你去攻打中牟，也不让月芳跟着！”廉月芳被赵阳连哄带骗地留在了府令署，直到郭炙来访，她才知道，攻魏之战早已开始了！

　　　　“哎，我在大军之中，怎么会有危险呢！”廉月芳第一次对赵阳撅起了小嘴，赵阳连连安慰道：“况且，如今的前线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廉月芳一听，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一旁的信期忍不住笑着解释道：“因为中牟城如今臭气熏天！”

　　　　信期边笑边拍着大腿，把这一天一夜的战斗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挖墙脚、粪车满地开花、冲车借箭这样的战术太有画面感了！廉月芳入神地听着，却是少有地一脸嫌弃，当即满面飞红地笑道：“公子！你这样也太阴损了”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赵阳胡说一通，更是让众人佩服不已。

　　　　一旁静静聆听的郭炙借机奉上了一柄长剑：“月芳妹妹，这是我为你所铸的争鸣剑。”

　　　　赵阳定神一看，韩炙为廉月芳铸造的这柄长剑，剑身足有一米之长，中脊两侧各有一条极窄的血槽，两侧剑刃作弧曲状，顶端收聚成尖锋，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太有想象力了！”赵阳不觉赞道：“这把争鸣剑必定还有不少奥秒？”

　　　　“想象力？”韩炙一愣，赵阳含糊地解释道：“就是神思敏捷，创造性的力量！”

　　　　韩炙似懂非懂，点点头道：“这两边血槽的大小、位置都不尽相同，所以两侧轻重不一，重心也不一致，就好比两柄不同的长剑合而为一。使用时，风声穿过血槽，就像两只小鸟竞相争鸣，故而称之为争鸣剑！”

　　　　廉月芳闻听大为惊奇，试着挥舞了一番，果然嘤嘤作响，有如鸟鸣！最奇妙的是用不同的一侧剑刃挥舞出去，所发挥的速度、力道都不尽相同，一旦临阵御敌，那敌人必定是无所适从，这无形之间岂不更合乎了她所学的鬼剑之术！

　　　　廉月芳爱不释手地挥舞着争鸣剑，心中所学的鬼剑之术与越女剑法相互验证，无形之中剑术已提高到了另一层境界。

　　　　“正好还多下一些陨铁，便依照你之前的铁疙瘩给你也做了一柄，你好防身。”郭炙静静地递给了赵阳一柄短刃，形制便如赵阳之前所铸的匕首，只是剑身通体透红，似乎刚从炉火下取出一般。

　　　　“我也有吗？哎呀”赵阳连忙拿出了自己先前铸造的匕首，两厢一比之下，赵阳扑哧一笑，这何止是天渊之别啊，他所铸造的那把恐怕也只能叫作铁疙瘩了。

　　　　“怎么你的铁疙瘩还留着呢！”郭炙丝毫不留情面。

　　　　“嘿嘿，怎么说这也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把剑。”赵阳尴尬地解释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郭姑娘这柄嗯！我现在就把它仍了！”

　　　　“别仍！”

　　　　“怎么？”

　　　　“你把它送给我吧！”

　　　　赵阳丝毫没有注意到，郭炙不经意间咬了咬嘴唇。只是好奇地问道：“这破铁疙瘩你有什么用吗？”

　　　　“你不是说要有想象力吗？”郭炙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我看着它或许就有了。”

　　　　“嗯嗯，好！那就送给你啦。”

　　　　看着赵阳宝贝似地摩挲着手中的短剑，郭炙也收起了他那块铁疙瘩。

　　　　“这把剑，叫炙阳。”郭炙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今天的天空真蓝！”一旁的赵阳志得意满地看向蓝蓝的天空，他不知道一匹赵国疾驰而来的骏马，刚刚奔入了军营

第18章　18、兵行诡道（）　
“公子？”

　　　　中军大帐之中，这是信期第三次试着叫赵阳了。自从赵阳送走了赵国来的信使，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过！

　　　　“赵雍！”赵阳直勾勾地瞅着刚刚从赵国送来的信函，如今因赵语围攻黄城不克，又遭齐魏联军压制，不得已之下只有退守漳水，而赵侯语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