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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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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下意识地将杨啸紧紧扣在怀中,冷眼望着他,“元澜,本王可不记得有宣你进来过。”
  元澜笑了笑,还故意回头向外看一眼,“外头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了,摄政王,您那声来人啊叫的不是我吗?”
  弦歌懒得和他说废话,可身体虚弱无力的情况实在让她无法乐观,“元澜,你想对我说什么?还是想对我做什么?”
  杨啸敏锐地察觉到情况非常奇怪,他尽量不让表情僵硬,装作寻常的样子,不插嘴也不乱动,乖乖躺在弦歌怀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也意识到是自己送进来的茶水有问题,太傅的怀抱和以往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很没力气,可是,他也清楚,凭着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元澜的神色中划过一抹嘲弄,“摄政王殿下,我还在想呢,您放弃极东国的荣华富贵,放弃皇后的尊荣跑回来,原来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前途啊,呵呵,我真是为皇上感到后悔,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女人?”
  为凌悠扬抱屈?弦歌唇边化开几缕苦涩,“元澜,你何必讲这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嘴里说着替悠扬感到后悔,其实,你会做出今天的举动,还是想为自己谋取福利吧?”顿了顿,她淡淡地瞥他,“你感觉到了吧?你的势力和权力正在被我逐渐瓦解,所以,想来谈判?”
  元澜哈哈大笑,“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啊,你以为我还能拿什么跟你谈判,你以为我会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幸免于难?”他骤然止住笑声,恶狠狠地盯住她,“符弦歌!当时你离开极东国的时候送给陛下什么药,我今天就还给你什么药!陛下没有料到你会迷昏他!你今天恐怕也没料到小皇帝端进来的茶水有问题吧!”
  弦歌沉默不语,她一直在努力运功,想将药物逼出体外,可听到这里的时候,气息突然打岔,喉咙里爬上一口血,黑色的瞳孔默默盯住元澜。
  杨啸嘴唇微微蠕动,却说不出口,悔恨地不能自己,果然是他害了太傅。
  元澜盯住弦歌看了一会儿,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在弦歌面前甩了甩,“这是陛下的信函,陛下要我别和你争斗,你想要什么就顺着你!好好看清楚吧!”说罢,就把信扔到弦歌桌上。
  弦歌缓缓垂下眼,一字一句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青,体内的气息越发地紊乱,指尖冰凉地有些颤抖。好,好,这怎是一个好字了得,果然是凌悠扬的作风,伤人便伤到最深,你给了他什么他便还你什么,而且还是十倍的回报。
  他说,你想要回雀南国,朕便让你回去。
  他说,你想要雀南国朝廷的安稳,朕也可以顺着你。
  他说,你心里想的朕都清楚,你想做什么朕也明白。不过,你不惜抛夫弃子也要达成的事情,如今朕却愿意放手,让你轻轻松松达成了愿望,你心里是不是非常非常地后悔?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和牺牲不值得?
  他说,你尽管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完全可以照着自己的道路前进。也许,你的爱国之心得以体现,你的强国之道得以实现,不过,符弦歌,你要好好记着,你这辈子将会永永远远地失去朕,也永永远远地失去凌楠!
  他说,符弦歌,朕不会恨你的,朕要完完全全地忘了你。不过,凌楠却是会恨你的,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会亲眼看见他憎恨的眼神,亲耳听见他喊别的女人为母后。
  脑中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弦歌甚至有了眼黑耳鸣的感觉,嘴角渗出点滴鲜血,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张信纸。杨啸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眶立即转红,再也伪装不了之前的冷静。他纠住弦歌的衣服,声音中带着哭腔,“太傅,太傅,你怎么了?不要吓啸儿啊!”
  终于瞧见弦歌的失态,元澜脸上显现得色,“符弦歌,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在我临死之前,却可以轻易毁了你的努力,毁了你的国家!”
  弦歌回了回神,已经不能控制身体的动作,双手一哆嗦,便将瓷器的茶杯摔碎在地。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杨啸,轻声道,“你想干什么?”说话间,趁着书案遮挡住元澜的视线,她的手指颤抖在在杨啸的手心轻轻写字。
  杨啸幼小的身体僵了僵,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元澜拔出腰间的短刀,指向杨啸的脑袋,“如果杀了他,看你又能怎么办!”语毕,也不浪费时间,就刺向杨啸。弦歌面显焦急,她一个用力扑倒杨啸,挡在他身前扛下这一刀,霎那间,殷红的鲜血染满衣襟,元澜也不禁倒退一步,杨啸则是直接失声尖叫。
  元澜深吸一口气,又看见小皇帝爬到他脚边,拳头不断捶打着他的小腿,哭声涟涟,“你混蛋,你混蛋,你还朕太傅,还朕太傅!”
  元澜眯了眯眼,又拿起刀,弯腰刺向杨啸。可是,事情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他手中的短刀还没刺到小皇帝身上,他就感觉到眼睛上一阵刺痛。
  杨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茶杯的碎片刺进他眼睛,看到元澜因疼痛而蹲下身子,又立即把另一块大碎片刺进他的脖子上,他因年纪小力气不够,自己的手心也被刺出血了,心里不是不怕的,也不是不疼,可想起太傅在他手心写的字,再看看太傅淌满鲜血的胸襟,他咬咬唇,又拿起一片碎片刺向他的脖子。
  扑通,扑通。心跳越来越快,杨啸紧张得手都在颤抖,他咽下一口口水,确定元澜断了气后又立刻跑回弦歌倒下的身躯旁边,大大眼睛泪汪汪的,“太傅,太傅。”
  弦歌欣慰地笑了笑,果然是聪明的孩子啊,时间来不及,她当时只在这孩子手心上写了“碎片,杀”这三个字,杨啸做得比她想像中更好。眼皮已经掀不开了,她沉重地闭上眼,气若游弦地开口,“我没事……”才说三个字,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沉沉地陷入昏迷。

  指婚

  弦歌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她躺在床上养伤,慰问的人接连不断。杨啸每天都坐在她身边,连古湘玲来叫都不肯离开。当初弦歌刚睁开眼睛时笑得最灿烂的也是他,又笑又哭的,吓坏了一帮宫人。
  又过了五天,弦歌勉强能下地行走。这日,她正躺在床上批阅奏折,却意外遭到符霜霖的拜见。听到太监通报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三伯?三伯来干什么?
  杨啸对弦歌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侧着脑袋问,“太傅不喜欢这个人吗?”
  “不是。”弦歌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太监道,“宣他进来吧。”
  符霜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他一开始并未看到杨啸,只看到弦歌躺着。扫了几眼她的伤势,符霜霖大骂,“你脑子怎么长的?有人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弦歌苦笑,还不待她开口,杨啸却看不惯有人辱骂他的恩师,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是谁?怎生如此无礼?看见朕和摄政王也不跪拜?”
  符霜霖看见小皇帝从弦歌的床上跳起来,惊得张大了嘴巴,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这,这个是皇帝吧?君臣共躺一床?这,这种事是要砍头的吧?
  弦歌笑眯眯地安抚了下杨啸,懒洋洋地望向这位暴躁的三伯,“符霜霖你找本王有什么事?”
  啧,啧,对这老头自称本王,感觉真舒畅,比对任何人耍威风都要尽兴。
  符霜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头脑依然处于呆滞状态,看着小皇帝和弦歌,他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失态。
  弦歌好笑地皱眉,对杨啸柔声道,“皇上,您先去书房看会儿书,微臣想单独和符霜霖谈话,好不好?”
  杨啸不乐意地摇头,“朕要陪在太傅身边。”
  弦歌无可奈何地苦笑,额头抵着他小小的脑袋,“乖,太傅有很重要的话要跟符霜霖说,不要令我为难好不好?”
  杨啸瘪嘴,想了会儿,勉强道,“好,不过,作为补偿,太傅今晚要陪朕睡觉。”
  弦歌只能点头,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小祖宗给哄了出去,于是转头笑吟吟地看着符霜霖,“三伯,你到京都来干什么?歧阳城有那么闲吗?”
  符霜霖总算情形了,闭上嘴清了清嗓子,“你跟皇上是不是太亲密了?这样没问题吗?”
  弦歌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真要说什么问题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符霜霖的眉头在打结,不过,无论他说什么眼前这人也不会照着办,依旧会随心所欲地过。从她小时候开始,他就没管住过她。“元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做吗?依老夫之见,白家虽然已被符家压制住,不过,我们应该趁胜追击,彻底移平白家。”
  弦歌坐直了身体,苍白的指节若有似无地叩击着奏折封面,“这几日我虽未上早朝,但看着这些奏折,听一些耳线的说话,多少也能了解。”其实,从她担任上摄政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开始,符家的人就开始不动声色地侵占各方势力。曾经处于平衡的朝廷开始倾倒向符家。再加上她从未阻止过这些行径,又忙着对付元澜,符家的势力在一时之间更是猖狂。“符……三伯,你回歧阳城去看,安安分分地待在边关,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符霜霖琢磨不出她的意思,预感不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弦歌淡淡道,“三伯管好歧阳城就可以了,不用再分心其他朝廷的事。雀南国的朝廷好不容易才安稳了,我不想再生波澜。”
  符霜霖听了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符弦歌,你想背叛符家?”
  弦歌扑哧一笑,意兴懒散,“这哪算什么背叛呀?符家世代忠诚,如今是雀南国修身养息的时候,符家理所当然也该安稳点。我现在不是符城主,而是摄政王,我要关心的是整个国家的强盛。”
  如此的对话让符霜霖理屈词穷,实在反驳不出,可又不甘心,“我们也不是要做什么,我也希望雀南国更加强盛,可是,与此同时壮大符家,这并不矛盾……”
  “不,这很矛盾。”弦歌的声音很温柔,亦很坚定,“历史证明,一家独大只会取来自我灭亡,符家可以对白家在权势上略有压制,可是,我绝对不会铲除白家。”
  “你……”符霜霖在屋子里不断踱步,咬牙切齿,“你,你要我怎么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你知道这种机会多难得吗?百年难得一见啊!”
  弦歌抬首望向他,“三伯,这次符家讨的好处够多了,也该给白家一点甜头尝尝了。”顿了顿,“等我伤势完全好了,我自会主持大局。”
  “……老夫阻止不了你也命令不了你。”符霜霖只能妥协,“你爱怎样就怎样。”他倏然安静下来,闭上眼想了很多很多,在脑袋中回忆着名叫符弦歌这个女人的所有成长,长大的孩子早就是不能掌控的人了,“我会回歧阳城的,看你的样子伤势也该没大碍了,老夫今天就启程回去。”
  符霜霖的离去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许多人都开始暗中揣测摄政王符弦歌究竟意欲为何,朝廷中符家的党派顿时又收敛很多,不再肆意打击白家,雀南国的朝廷局势处在一钟平静的状态下,仿佛海啸奔腾之前的宁静。
  又过去几日,弦歌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个大概。她于上朝的第一天,就去白府拜访白潜,跌破众人眼睛。弦歌进入书房时,白潜正在窗下打棋谱,金色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专心致志地坐着,他听到弦歌进门,也不站起来,只心平气和地说了句,“摄政王身体无恙,实在是雀南国之福。”
  “……谢谢,不过,你这让我怎么答腔?”弦歌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白潜,你这段时间什么也不做,为什么?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人。”
  “呵呵,安分守己也有错?”白潜笑得不露声色,“摄政王殿下,如今您风头正盛,我岂敢迎面而上?白家已被除了两个人了,我可不想成为第三个。”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不咸不淡,弦歌的神态略显疲惫,她低头看看棋盘,不打算浪费时间,抬头望向白潜,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白潜,我打算扶一扶白家,朝廷不能由符家独大,白家以后还是照常吧。元澜的党派都已经收拾干净了,雀南国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它的成长了。我今天来只是想说一声,接下来你自己着办。”
  白潜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你打算怎么对白家表示友好?”
  弦歌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异常体贴地停下脚步,回眸浅笑,一双深黑色的眸子显得格外耀眼,闪烁和恶作剧的光芒,“当然是把公主杨丽凝许配给你。”说话,甩甩手,不留痕迹地走了。
  白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抬起手,呆呆地又放下。目光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嘴唇蠕动,待他回神想要询问的时候,门口早没了弦歌的影子。只听到白潜在书房高昂的吼叫了一声,运起全身内力,追赶弦歌。
  弦歌走到前院里,突然被人扯住衣宿,回头就看见白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好笑地瞅着,甩开手,“白大人,你终于想到送客的礼仪了吗?”
  白潜满头大汗,脸颊微红,“你……你刚,刚刚说了什么?”
  弦歌调侃,“不称呼我为摄政王了吗?”
  白潜咬牙,“尊敬的摄政王殿下,请问您刚才说了什么?”
  弦歌仰天大笑,“白大人耳朵出了问题,本王回头叫御医来看看,白大人乃国家栋梁,出了事……”
  “符弦歌!”白潜根本没了耐心,眯眼道,“你是不是要把丽凝指婚于我?”
  弦歌笑着不说话。
  “……你问过丽凝的意思吗?”
  弦歌摇头,“正要去问。”
  白潜异常沉重地叹了口气,撇开眼,“她不会同意的。”酝酿许久,他不禁皱起眉头,“如果,如果她不同意……她不同意……”
  弦歌深深一眼,“到时候,你希望我强迫她吗?”
  白潜豁然一惊,像是遇到了妖魔鬼怪,猛然后退一步,怔怔地凝视弦歌,终是闭眼,叹道,“我不知道。”
  弦歌了然一笑,“放心,我会说服她的。”
  “……”
  “我的婚姻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白潜,我无意管你和公主的闲事,不过,既然跟我的计划有关,顺手送个人情也无妨。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会给你制造个机会。”
  白潜仍没有抬头,轻声道,“谢谢。”声音中微微带着咽哽。
  当时年少,当时骄傲,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刚开始,以为不过是个消遣,然后,却是不能自拔。
  一点残红欲尽时,鸳鸯零落,雨歇微凉,叶叶声声是别离。
  他以为是小事一桩,不过尔尔,大家都做的事情。她却深以为意,不能释怀,愤然离开不回头。
  他以为她会理解,却从未想过,她凭什么要理解。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离去,却不曾料到每一场梦醒中都透着刻骨相思。
  丽凝,为什么非你不可?如果可以不爱你,我才不爱。

  流年

  弦歌一直都知道,杨丽凝对她怀着一份崇敬之情,所以,和杨丽凝的谈话进行地很容易,至少,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排斥。
  “最近,白家的势头被我打压下去不少,政治上常有的手段,先给顿鞭子再给点糖吃,白家经过这次也老实了不少,所以,我想,是时候提拔一下白家了。”
  杨丽凝从来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虽然不能理解弦歌的意思,但生在皇家,多少也能感觉到一点弦外之音。这位摄政王不可能是来问自己的意见的,杨丽凝斟酌词句,“摄政王来找本宫,是需要本宫在这其中担当什么角色吗?”
  弦歌微笑,“公主果然冰雪聪明,这的确需要公主的参与。”
  杨丽凝听到这话有些开心,“不知需要本宫做什么?若能对朝廷有益,丽凝万死不辞。”
  要的就是这句话,弦歌狡猾地勾唇,“只要公主同意下嫁白家,就帮上大忙,与皇族联姻,充分体现了朝廷对白家的重视。”
  杨丽凝一张俏脸憋地通红,蹬地站了起来,“是白潜让你来的?”
  弦歌莫名其妙地眨眼,无辜地盯住她,直把杨丽凝看得不好意思,这才困惑地开口,“公主怎么知道联姻的对象是白潜?微臣事先并未告知吧?”
  杨丽凝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窘然的模样,“摄政王,其他人本宫都能答应,可是,本宫绝不会嫁给白潜。”思索片刻,她又道,“或者,你可以安排本宫嫁给白家的其他人。”
  弦歌表现出棘手的模样,“公主,如今白家年轻一辈中以白潜居于首位,甚至白潜都可代表整个白家,依微臣来看,白潜是最合适的人选。”
  “本宫……”杨丽凝看着弦歌的神态,实在不忍拒绝她的要求,犹豫又犹豫,终道,“摄政王,实不相瞒,我和白潜曾有段荒唐的过往,的确不适合。”
  弦歌沉默,想了想,直接道,“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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