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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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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琰奇道:“说什么闲话,你是皇后,朕娇惯你又怎样?”

    我不说话,将剥好的核桃递给他,他见我不说话,只是不解,恰好柔嘉来上茶,道:“皇上当真不知么,六宫中风言风语,说皇上半年不曾踏足未央宫,娘娘却怀了两个月身孕,当真可疑。”

    我闻言不满,扫了柔嘉一眼道:“做好你本分即可,不要多嘴多舌。”

    柔嘉垂首,一脸委屈,萧琰忍不住替她开解:“她是你的陪嫁,心里当然向着你。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自然忍不住来替你抱屈。”

    我不语,他顿了顿又问道:“这些话,可让你不舒服么?你怀着孩子,一切要以孩子为先,不要计较这些小事,知道么?”

    我温顺地点点头,道:“臣妾自然不在乎,传这些话的人都是些傻子。如果皇上真的不曾宠幸臣妾而臣妾有孕,皇上岂能放过臣妾?她们所言不过是为了中伤,臣妾若是在意,岂不遂了她们心愿?”

    萧琰闻言放下心来,笑道:“阿暄聪慧,自然不会生气,是朕多心了。”

    我又瞥了柔嘉一眼,嗔道:“臣妾不气别人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只是不喜她们这些小丫头素日没事东家常西家短地闲聊。话多了,难免失了分寸。”

    萧琰宽和一笑:“阿暄与众不同朕是知道的,但是总不能求人人都像你一样,否则朕入后宫,可不要见一个爱一个了?”

    他这话原本是赞我,要讨我开心,我却借机一转,笑道:“女孩子年轻都是惹人喜欢的,各花有各花的好看之处,否则皇上何以对徐采女一见倾心?”

    萧琰尴尬一笑,嗔道:“这件事你究竟要说多少遍才罢休。”

    我但笑不语,他却忽然说道:“其实你身边陪嫁的柔惠,离开也好。这次朕将她带回长信殿,只是怄一怄你罢了,并未真的想要了她,而她却主动投怀送抱,想来她早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这样的人在你身边长久服侍,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我闻言,更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心底却只剩下几分悲凉:“是啊,臣妾根本管不住底下的人,落英私通羽林郎,柔惠勾引皇上,看来来日臣妾也是狐媚惑主之流了。”

    萧琰连忙宽慰道:“朕不过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多心。何况你的为人,朕是知道的。”

    我轻叹一口气,萧琰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落英素日照顾你,若说她私通羽林郎,的确是不太可能的。你同她相处那么久,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或许你的直觉比证据更准。”

    “可是臣妾没有证据,那些指认她私通的东西倒是成片,臣妾百口莫辩,落英也死无对证。”我想起此事,仍旧恨得不行,“皇上,落英和陈昭仪温妃一同提调六宫,她只是一个婢女,却处处妥帖,这样的才能极易惹人嫉妒。皇上,您清楚母后当年在后宫怎么过来的,后宫的明争暗斗您不是不知,为何在此事上偏偏不肯深想呢?”

    萧琰忖度良久,忽而将徐晋叫进来,道:“陈昭仪年纪小不太懂事,六宫如今都托付给了温妃。你去告诉她,皇宫中的风言风语不断,朕听了心烦,更不利于皇后养胎,让她着力压制一下,不要闹得宫中乌烟瘴气。”

    徐晋听了明白,径自退下传旨。萧琰搂着我轻叹道:“落英到底怎么回事,朕记在心底了,日后有机会,一定为她翻案。温妃……朕也没有证据,你也只是怀疑。她看起来像是有心思的,但也许未必有这么不能容人。阿暄,你有身孕,还是不要多想了。你放心,朕今日算是警告过她了,以后未央宫的人和事,朕都会上心照顾,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我安心道:“臣妾记下了,以后在未央宫好好养胎,外面再怎么纷扰也是外面的事,臣妾不关心。”

    萧琰放下心来,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他道:“这些日子睡得好么,听闻尚宫局的吃食如流水一般送入你宫中,怎么也不见你丰腴一些?”

    我垂首,默默道:“尚宫局是很尽心的,不过臣妾吃不下。”

    萧琰凝眉,不满地点了点我地鼻尖,嗔道:“吃不下也要多吃点,朕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面呢,你可不许亏待他。”

    我只是轻轻点头答应,萧琰还欲再说些什么时,柔嘉忽然进来通报,原来是陈昭仪来请安了。

    陈昭仪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裙,衣襟嵌了几颗明珠,耀目生辉,极是喜气富贵。她笑着请安,宽大的衣袖如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摆动,柔软而轻盈。没心没肺的神情感染地萧琰也放松下来,他问道:“这衣服真好看,朕从前觉得桃红色媚而俗,所以不喜,谁知道穿到你身上,艳则艳矣,却不俗气。”

    陈昭仪闻言轻轻一笑,嘟着嘴道:“皇上往日不喜欢,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太常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娘娘啊就爱什么水蓝青绿之类的,穿上显得人清丽出尘。可惜臣妾穿不来,那样的颜色太过素净,臣妾这样的性子,大约只有这样媚俗的颜色才能般配吧。”

    陈昭仪不过是玩笑话,而萧琰闻言,神色却已经微微紧了。他看向我,而我今日也恰穿了一身极浅的黄色。他遂道:“皇后确实爱素净,但是现在花一样的年纪,何必打扮的这么简单。这衣料的颜色也太浅了,远远看上去跟纯白的一样,哪儿有桃红色看着鲜艳跳脱。”

    我不语,萧琰指着陈昭仪的衣服,对我道:“你瞧着陈昭仪身上的样子好不好看,朕也叫人给你做几身这样的衣服吧。你怀着孩子,就该喜气一点,是不是?”

    我自然满口答应,陈昭仪却笑着说道:“臣妾这衣服尚宫局可做不来,这是臣妾父亲前两日命人送入宫中的,听闻是臣妾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尚宫局的司制虽然好,但是这衣服一个针孔一线颜色都是母亲的心意,她们哪里学得来。”

    我和萧琰点点头,笑道:“难怪呢,这花样也没见过,料子也是稀有的。”

    陈昭仪满面含笑,抬手捋了捋袖口,珍惜说道:“这料子出自边关,其实并非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只是在宫中很少见罢了,臣妾就图个新鲜。也是臣妾父亲想的周到,知道臣妾在宫中想家,所以特意拿了家乡的料子给臣妾做衣裳,也算是一解思乡之情。”

    萧琰赞道:“不过真的很好看,改日朕叫人去边关采买一些给皇后做衣服。话及边关,朕想着定国公还在边关镇守。如今大辽那边平静许久,也该召定国公还朝了。”

    我佯作微微一惊,脱口而问:“皇上要召父亲回京?”

    萧琰含笑点点头,道:“定国公远在边关,如今快过年了,也一定起了思乡之情。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又有了身孕,他在边关不明京中情况,怎么能放心呢?”

    我连忙起身,郑重道:“臣妾恳请皇上以边关社稷为要,莫要因为体恤臣妾及臣妾母亲而耽误了军机大事。思乡之情人人都有,但若人人都归家还朝,朝廷又将被至于何地?”

    萧琰拉着我坐下,道:“你放心,朕并非仅仅为了你。如今北疆平定,西北大辽也安分不少,定国公若是长久耗在边关便是屈才了。朕朝中还有不少事要他处理,哪里容他天天在边疆偷闲呢?”

    我适时一笑:“皇上自然不会为了臣妾而妄置朝政于不顾,是臣妾多虑了。”

    萧琰宽和地安抚着我,我抬首,不经意地同陈昭仪对视一眼,两下默契。

    我一早发现萧琰颇为忌讳能冲胎的一切事物,便刻意穿了一件淡色的衣衫。陈昭仪的衣服,也是托其父平阿侯着意准备的,为的便是将话题引到思乡上面来。萧琰命父亲守在玉门关,本就是同我置气,如今也是时候该不动声色地提醒他放父亲还朝了。

    十月底,恍若一阵春风袭过帝都,在这日益寒冷的深秋早冬送上了最后一丝温暖。柔嘉进来通报,道:“娘娘,定国公今日一早已经到京了,如今正在长信殿面圣。”

    我点点头,柔嘉又问道:“皇上特意遣人来未央宫通知,想来是有请娘娘过去相见之意,娘娘要去见么?”

    我摇摇头,指尖的棋子轻轻落到一盘残局之上,半晌方道:“寻个冷一点的天气,请父亲下了朝之后再入后宫看我吧。这么暖和的天气,岂不白白便宜了有些人?”

第39章 情深() 
十一月初,天气恢复到正常温度,冷风飒飒穿梭在宫廷的每一个角落,夜来霜降越来越厚,也在昭示着天气的愈加寒冷。

    上午稍稍回暖,父亲下了朝便请了恩旨来未央宫看我。如今我怀着身孕,不用自己请旨萧琰已经几次三番地暗示让父亲来看看我。我隔了些日子,终于昨晚同萧琰说定,择了今日让父亲入宫相见。

    许久未见,父亲一如从前。边关的厮杀并未抹去他身上的温雅气息,他脱下铠甲,换上朝服,还是往日那个翩然的君子。

    他见我怀了身孕,自然高兴地紧,此番相见我同他皆是欢颜,再没了上一次那样的阴郁忧伤。

    “几个月了?”他坐在下首,虽然是副臣的位置,但是他家常的话语亲近的态度,让我稍稍忘却了日渐习惯的高高在上,恍若我还是他膝下承欢的女儿,恍若他还是以往那个慈父。

    “已经三个多月了,御医说胎象很稳,不必挂心。”我笑着说道。

    父亲慈爱一笑,徐徐说道:“三个月了……你娘知道你怀孕了,现在很高兴呢。”

    我温柔地抚摸着小腹,问道:“母亲近来身体好么?”

    父亲搁下手中地茶盏,道:“她身体向来弱,那次小产是真的动了元气了,如今好好静养,白日里勉强有些精神罢。”

    我心里头一个晃神,含糊问道:“母亲病得这么严重么,我以为她没事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神情已经带了几分担忧之意。他说:“小产伤身,她常常说自己出事也就罢了,反正原本……皇后娘娘,她很记挂你,她现在只希望你不要出事。”

    我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父亲看在眼底。我的惊恐也让他不安起来,沉沉叹了一口气,他道:“小产的厉害微臣已经知道了,娘娘放心吧,您的心思微臣都知道,微臣一定尽力保全娘娘和小皇子。”

    我点点头,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其实娘娘不必怕,听闻皇上待你很好,想来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皇室子孙,自然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

    我略有宽慰,父亲话中的深意我不是不明白,毕竟是萧琰的孩子,太后是不会伤害的。但是温妃不同,哪怕她真的伤害了腹中幼子,为了孙氏家族,太后也不会把她怎样。所以我看着远处的广阳殿,生怕自己防不胜防,着了温妃的道。

    兜兜转转这么大一个圈子调回了父亲,一则是为了给温妃一个警示。京城帝都,天子脚下,她只是孤身一人,而我却有强大的家族为背景,不容她兴风作浪。二则……

    “太后驾到——”细长尖锐的通报声贯彻未央宫,我嘴角轻轻一勾,太后她还是来了。

    天气这样冷,父亲今日来看我又是随机决定的,难为她老人家从太寿宫大老远跑来,可真是够不容易。

    心底的冷笑挥之不去,强悍如太后,精明如太后,也总归是有弱点的。我轻轻抬头,看了看眼前面无表情俯身行礼的父亲,恍如看到了太后身上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和感情。

    我入宫前的那一个晚上,母亲告诉了我她的过去。她说当年先帝和我父亲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王孙公子。而她和太后孙纯宁闺中相伴,也常听闻先帝和父亲的事迹英名。

    后来一次偶然,母亲和太后双双入宫请安,见到了先帝和父亲。母亲说,她和先帝一见倾心,私自订下了一辈子的缘分。但是太*祖皇帝南游,遇刺突然驾崩,她和先帝因为孙纯宁趁乱从中作梗,终究是有缘无份。

    为此,她一辈子恨了孙纯宁。她们曾经是最好的姐妹,却因为先帝反目成仇。她告诉我,不过是为了让我不要相信宫中任何人,不要让我不要相信伪善的太后。而她咽下了所有委屈之后,还是以裴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嫁给了父亲。她坦言自己此生碌碌皆不重要,但她不要我落得和她一样下场。

    再后来,方由告诉先帝头撞到青铜方鼎之后,太后根本没有求治的意思,这分明巴不得先帝驾崩。而我记得母亲告诉我她和孙纯宁当年都爱上先帝,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背叛。但既然孙纯宁深爱先帝,又为何那样漠视先帝的死亡,娴熟地掌控宫廷,宣布先帝驾崩的消息?

    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即使先帝不爱她,但毕竟这么多年一起过来,日夜相对,总也有那么些感情罢。正如母亲和父亲,他们再冷漠,再隔阂,母亲生病怀孕,父亲也是真心体贴。

    直到那日父亲来看我,我察觉了太后和父亲之间的异样,这才恍然大悟。当年孙纯宁被立为太后,或许也并非出自她的本心。她是江南士族的女儿,书香世家虽然钟鸣鼎食,但家族在朝中无权,总也是不牢靠的。所以她嫁入皇室,实际上也只是家族的筹码,她是保护家族的大堤。

    她看向父亲的眼神那样恍惚,那样痴迷,那样眷恋,那正是无可掩饰的情意。那天,我恍然一笑,原来这些年太后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父亲啊!

    母亲怨太后毁了她和先帝的金玉良缘,但是太后心底未尝不恨她与父亲此生无缘。这么多年,她对父亲的感情仍未褪色,我便知道她是如何讨厌先帝,以至于这么多年毫无一丝的夫妻感情。

    先帝爱着母亲,母亲爱着先帝,太后心系父亲。他们四人当年这样的纠缠不清,而我此刻只为父亲放心。他从来不受任何约束,处处留情却从不留心。这样徜徉花丛,恰好避过了一辈子的伤情无奈。

    剪不断,理还乱,有缘无份,缘浅情深。

    所以我费尽心机调回父亲第二则,不过是要重重提醒太后我是父亲的女儿。有了父亲在京,有了父亲对我的重视,想来哪怕是我自己不要这个孩子,太后也会上赶着来保全。宫中我不能一手遮天,但若一手遮天的太后为我所用,自然畅通无阻。

    “微臣给太后请安。”父亲轻轻道。

    我也是欠身一笑:“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微微点点头,伸手拉起了我,道:“有了身孕就不要再行礼了,说过了多次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记不住。”

    我仍是持着温柔的笑意,道:“礼不可废,母后就不要太惯着儿臣了。”

    太后亲自扶着我坐下,道:“你有了身孕便是最宝贝的了,此刻娇惯一下又如何?”

    我温顺浅笑,太后也愉快起来。她吩咐父亲起身,道:“定国公从玉门关回京,一路风尘辛苦了。”

    父亲适时一笑,道:“微臣食君禄,自当为国分忧,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

    父亲故意不言,太后有了些许的紧张。她问:“只是如何?”

    父亲越矩轻轻抬首看了太后一眼,一笑道:“只是微臣见太后照顾皇后如此悉心,微臣很放心。但万望太后自己也要好生保重,不要辛苦太过。”

    太后两颊微微发红,像是未出阁的腼腆少女那样娇羞。我心底一笑,原来父亲未必不知太后对他的情意,所以一招美男计,已让太后无从招架。

    “哀家知道了,定国公放心便是。”太后柔声道。

    父亲点点头,道:“算起来微臣同太后相识也有几十年了,微臣记得太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更该好好保养。今日这样冷,太后来未央宫探视皇后,也不多加些衣服么?”

    太后听了,两颊红的更为厉害。她手指头绞着帕子,极为局促:“哀家多谢定国公关怀,日后不会忘了。”

    父亲恍若失言,连忙说道:“微臣一时忘了礼数,方才失言了,太后勿怪。”

    我几乎笑出声来,父亲这分寸,当真拿捏得极好。果然见太后微微怅然,神色黯淡。

    我轻轻一瞥父亲,父亲会意,道:“微臣在玉门关驻守良久,那里野狼成群。微臣时常出关打猎,猎到了不少野狼。这匹大氅乃是取五匹完整的野狼皮制成的,虽然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但是西北野狼的皮毛这个时候却是最厚实的,想来保暖一定不差。”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太后着急打断:“有野狼你为何要出关打猎?狼都是群居的,万一遇上狼群可怎么好?你出关,可都有人跟着么?大辽虎视眈眈,你怎么能如此掉以轻心?”

    太后一连串的问句让父亲惊愕,我也是故作讶然。片刻,太后眉心一皱,自知失言,连忙道:“定国公奉命驻守玉门关,万一出事,群龙无首,岂非辜负朝廷信任?”

    父亲低首,旋即跪下请罪:“微臣冒失了,请太后责罚。”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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