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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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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被关进了秋思院,病倒了,相公时常要去探望,姨娘总是哭闹……”乔连波娇怯怯地说着,“姨母让我来跟表姐说一声,怎生能去个人劝劝县主,跟世子安生过日子。”这就是英国公府的表态,只要赵燕妤别闹腾,阮家并没什么别的想法,还是希望跟郡王府做亲家的。
    “想来父王必定会着人去劝告县主的。”绮年随口答应了一句,昀郡王当然不会愿意女儿被休,不过这个去劝说的人肯定不是她就是了。只是赵燕妤究竟会不会听劝,这个事可就不好说了。
    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郑贵妃在宫变当晚企图毒死皇后,被立刻赐了毒酒;齐王擅离封地私自进京,因郑贵妃一力承担了谋反的罪名,因此留了性命,只被废为庶人圈禁;恒山伯府成年男子处死,妇孺流放西北;承恩伯府因未直接参与谋反,且其爵是因太后所得,因此仍保留了这一代的爵位,但承恩伯去世之后,爵位即行收回,且后人终身不得入仕,承恩伯府这会儿大约只盼着承恩伯能活得长久些罢?
    因为有个大长公主参与谋反,因此秦家的处置跟恒山伯府差不多,不过看在皇室血脉的份上,没有把男人都杀了,只是一体流放;大长公主则跟齐王一个待遇,不过她年纪已大,估计活不了几天了。赵燕妤自幼与外家关系密切,听见这个消息如何能不急呢。但秦府已被定为谋反,除非英国公府疯了,否则绝对不准她去探望的。
    “姨母说,县主担忧老王妃,所以让我问一下,老王妃如今——”
    “老王妃在丹园中养病,无事也无人去打扰。”当然这病还能养几天就不好说了。绮年也不愿多说,只要一想起来秦王妃指使魏紫企图对孩子们下手,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掐死秦王妃。
    乔连波一脸羡慕地看着她:“表姐真是有福气……姨娘她,天天都在哭……”哭自己两个儿子都没福气,没娶到一个好媳妇。
    “姨母才是你的正经婆婆,苏姨娘那里,你不必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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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相公总嫌我不去向姨母说情,还关着姨娘……”乔连波说着,眼泪又要落下来,“我略略一提,姨母就发怒……”
    绮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苏姨娘身为妾室,对儿女亲事毫无置喙的资格,更不必说要让世子休妻了。姨母处置得极其正确,没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已然是看在世子的情分上了,表妹你要去提什么?你有这些时间,不如跟姨母学学怎么管家理事。”如今赵燕妤这个长媳这么个闹事法,英国公府自然不会喜欢,乔连波若是个聪明的,该趁机出头才是,怎么还在这里想着如何伺候姨娘。
    “可是相公……”乔连波滴下泪来,“黄莺,黄莺有身孕了!”
    “黄莺有身孕?”绮年大为诧异,“嫡长子未生,她如何能有身孕?”
    乔连波泪水涟涟:“她私自倒了避孕的汤药。姨娘说这是子嗣,一定要留下,相公又宠着她,表姐,我怎么办?”
    “姨母和国公爷怎么说?”绮年觉得好生可笑,“什么时候子嗣的事也轮着姨娘说话了?”
    “相公说我已经害了翡翠的胎,若再动了黄莺,就要休了我。表姐,我可怎么办呢?”涉及到子嗣这个性质就变了,即便是正室谋害妾室的孩子,也一样是罪的。
    “我问你姨母和国公爷怎么说!”绮年失去了耐心,“你既没办法,就让姨母给你做主,你只管听着就是了。”阮夫人自己吃够了姨娘恃子而骄的苦头,肯定不会让黄莺得意的。
    “姨母,姨母说让她生下来……”乔连波擦着眼泪。
    “生下来之后呢?”如果生个女儿也就罢了,若生了儿子,这事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留子去母,直接打发了黄莺;第二是将孩子抱到乔连波处抚养,根本不让黄莺见着人。
    “我……”乔连波有些茫然,“我没有细听……”
    绮年无话可说了:“表妹还是回去细问问姨母罢。切记,姨母才是你的婆婆,遇事多向她讨教着。”别听那个搅家苏姨娘的话。
    “还有,姨娘虽是生母,有些事她也不能插手,表妹自己要立得起来才是。”不过这话多半说了也是白说,看乔连波这模样,恐怕是一辈子就这么软了。她大概永远都不能自己拿点主意,永远都需要一个替她下决定的人,可惜颜氏已经死了。
    一切正如秦王妃想的那样,二月底,郡王府接回了一位“三小姐”。这位三小姐从前住在庄子上,被佃户养着,起个名字叫秀儿,如今她身份倍涨,得了大名赵燕秀,之所以不像昀郡王其他女儿一样名字从女旁,是因为要让她记着那家佃户多年的养育之恩。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辞了,那家佃户已经被远远送走,以免他们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他们得了一笔钱,而且女儿又有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心满意足了。
    郡王府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宴会,庆祝赵燕秀认祖归宗,不过整个京城都明白,这场宴会是给皇帝的交待,针对的就是之前的流言,而东宫为了澄清流言,已经将洛承徵提为了洛良媛。不过洛承徵惶恐辞了,说自己无德无功,不敢居良媛之位。且因几位皇孙们都在宫变中受了惊吓,洛承徵自请去寺中为皇孙们祈福压惊。皇帝听闻后大赞她贤惠,赏了一个“贤”的封号,将她送进寺庙里去了。
    这件事绮年听过就算了。洛红的身世不能说不可怜,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若能留着命不死已经算是幸运了,绮年估计昀郡王前几天进宫已经跟太子达成这个共识了,会留着洛红的命,但是其它的……如果她运气好,过几年大家把这事都遗忘了,或许可以让她假死脱身,到另一个地方过日子,当然,前提是她心里不会有怨恨,肯息事宁人。
    今日宴会的主角虽然是赵燕秀,但她却半点没有主角的自觉。突然从田庄上一个佃户的女儿变成了郡王之女,穿上了见都没见过的绫罗绸缎、戴上了精致得不敢碰的金银珠宝,她只觉得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而且与会的贵妇们看着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说不出的东西,既有轻蔑,也有可怜,更让她手足无措,如坐针毡,只会紧紧地跟着绮年。她原先是订过亲的,男方也是佃户,当然现在这门亲事自然就作废了,使得她完全没有了目标,只觉得前方花团锦簇,却令人茫然。
    绮年暗暗叹了口气,领着她见了一圈人,然后就借口去拜见嫡母将她支走了。这一离开,赵燕秀自己固然松了口气,与会的人也觉得轻松了些。究竟跟这位“三小姐”说什么,她们也头疼。说琴棋书画?赵燕秀领会不来。她懂的只怕就是田间稼穑,可惜贵妇们又一窍不通。若是太过冷淡,不免有些不尊重郡王府;可若亲热了,贵妇们自己固然觉得有些自贬身份,也知道郡王府也未必喜欢——毕竟,这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天家血脉!
    支走了赵燕秀,绮年才有工夫坐下来跟人说说话。许茂云今日来了,可是眉目间有几分愁色,绮年顿时好奇起来:“是哥儿闹你了?”按说许茂云现在简直应该过得顺风顺水,韩家上下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怎么还会有愁容呢?
    许茂云叹口气:“哪里是那小子闹我,娘请了两个|乳娘看着呢。是因为我表哥——他要休妻。”恒山伯府成年男丁皆被处斩,郑瑾哭了个死去活来,不过还没等她哭完父兄呢,休书已经扔到她面前了。
    “爹爹不许表哥休妻,姑姑就跑到我娘家来哭,说什么苏氏一族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什么的,万不可娶一谋逆之女为妇。爹爹说皇上亲口下旨,罪不及出嫁女,表哥却急不可待要休妻,实在是毫无夫妻情份;且郑瑾已经生子,若是把她休了,让孩子将来如何自处?”说实在的,许茂云现在真是觉得自己这个姑姑是个假道学。小时候倒常听人夸赞她守节,又是处处不离规矩,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还有些佩服。但如今经过了苏锐的亲事,只觉得苏太太根本就是个凉薄之人!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最后只能化做一声含糊的叹息:“姑姑真是太糊涂了。”
    绮年笑了一声,用目光示意一下不远处:“糊涂的人可不止一个,你瞧我那二弟妹。”
    秦采的肚子尚未显形,人瞧起来瘦了些,神色却颇为轻松。前些日子银杏哭着跑回郡王府来,原来是秦家被流放之后,魏侧妃一直闹着叫赵燕和休妻。赵燕和不肯,她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嫌赵燕和不孝,一直闹到秦采也要自尽。昀郡王听闻消息大怒,亲自去了赵燕和的宅子,将魏侧妃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内容跟许祭酒说的相似,无非是皇帝还没说出嫁女有罪,你倒急着出妇什么的。最后一锤定音:既然魏侧妃这样看重名声,那丈夫未死,妾室不应随子别居,你回郡王府来伺候我吧,别想跟着儿子过舒服日子了。于是魏侧妃灰溜溜被接回了郡王府,从此赵燕和那边的宅子就是秦采当家了。
    许茂云跟着笑了笑:“那可好了。对了,冷家姐姐怎么没有来?”
    绮年叹口气:“在家里折腾呢。”
    此次宫变,张殊率军围歼城门外头那些假流民,立了大功,可是张淳却跟着郑家被流放了。张二太太心疼女儿,找上门去让张淳和离,却被恒山伯夫人发起狠劲来,死也要拉着张淳一起。两人滚打在一起,张二太太的脸都被抓破了也没能把女儿接回来,只得天天在家里哭死哭活,逼着大房出面。
    怎么说一笔都写不出两个张字,冷玉如只得去找了恒山伯夫人,许下了在西北边地照看他们的种种好处,才算换了一张休妻书。结果张淳回了家,不是老老实实缩着,却埋怨冷玉如不该那天带她去恒山伯府,以至于被郑琨轻薄,不得不嫁入郑家,如今要吃这样的苦。气得张殊翻了脸,另置了房子带着大房的人迁了过去,把二房丢在了原来的宅子里,虽然一切份例还是从公中出,但已经跟分家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冷玉如正忙着收拾新房子,实在脱不开身。
    许茂云认真地点点头:“这样才好呢,以后冷家姐姐就不用再受气了。”
    “没那么容易啊,以后张淳还要再嫁,张授还没成亲呢。你当都像你一样,好福气?”绮年可以想见,张二太太是老实不了几天的,不过只要张殊真的下了决心,那事情都好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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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茂云吐吐舌头。她虽然做了母亲,有时候还会露出点孩子气的模样:“你们家三爷如今怎么样了?”
    “毫无消息。”绮年耸耸肩,“三弟妹是父王做主和离,让她回柳家了。她年纪轻,又没有孩子,这样毫无目标地守着也太不近人情了。”当然这也都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赵燕平曾经想用柳逢碧来胁迫柳家起兵,只是柳逢碧坚决不肯。赵燕平到底还没有残忍到杀妻的地步,只是将她关了起来。后来他跑了,昀郡王就把柳逢碧送回了柳家。就这样儿还想人家守着?柳家没翻脸成仇已经算是柳家大度明理了。
    许茂云点头叹息。虽然柳逢碧是嫁过的人了,但如今她的小姑姑柳雪在宫里颇为得宠,祖父又是两广总兵,她自己又年纪还轻,想要再嫁个人也不难的。
    一众女眷正在说笑着,外头忽然微微有些动静,片刻之后小雪快步进来,贴着绮年的耳朵低声道:“皇上忽然晕倒,皇后娘娘请王爷和王妃入宫呢。”
 
    192大结局人圆月圆

    皇帝这一病就是三个月;从春天折腾到夏末;终于驾崩了。本来年近五十的人身体也不是太好,加上亲儿子造反生了一顿气;宫变那晚又着实受了惊;虽然太子和皇后尽心服侍;皇帝还是去了。
    京城又一次披白挂素。文武大臣、内外命妇,齐聚宫中哭灵。帝后二人也算得患难夫妻,皇后哭昏过去两回,最后太子妃只得强行将她送回宫中休息。
    太子做为孝子,自然更是哀毁销骨,二十七天的丧期;太子瘦了一小圈儿。远在山东封地的二皇子——现在该称王爷——携长子回京奔丧;奔过丧他回转封地的时候;把长子留在了宫里跟几位皇子公主们作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留了人质,向新帝表明忠心呢。天下,总算是定了。
    七月十六,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永宁。于是京城内的勋贵高官们,刚吊过丧又要朝贺了。
    如鸳捧过那织金绣银的郡王妃礼服来,教着身后的小丫鬟:“万不可损了一点儿,要时常记得检视晾晒,但又不可放于日光下暴晒。”她如今已做了妇人打扮,先帝养病期间,绮年果断给她和立秋办了喜事。事实证明她英明之极,不然先帝一死,一年之内又禁婚嫁了。
    如鹂则捧过那枝七尾凤钗来,好奇问道:“咱们表姑奶奶能封贵妃吗?”新帝登基,金国秀这太子妃自然升级为皇后,她生的长子直接被封为太子。吴知霞做为仅次于太子妃的良娣,又是有封号的,且还生了儿女,在后宫那也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了。
    “不,只是封德妃。”本来倒是拟封贵妃的,但吴知霞给辞了。这一举动引来一片好评,纷纷赞扬吴家家风良好,女儿谦静贤淑。本来按本朝规矩,贵德淑贤四妃是不另加封号的,现在新帝亲自拍板,保留吴知霞“惠”字封号,称为惠德妃;封她的儿子为平王,并把成都原齐王的那块封地给了他。
    绮年颇怀疑这一举动是舅舅的授意,这分明是好一手以退为进。以吴知霞在新帝潜邸的资历,又生了一儿一女,将来只要皇宫循例提升位份,就少不了她的。何况她还是本朝第一个有双字封号的刀子,就算再来个贵妃也压不过她,更不必说后头新进的嫔妃了。她让出一个封号,却给儿子换了一块好封地,又向皇后表明了不争高位的心思,自己还得了贤名。真是一举三得,再划算没有了!嗯,这还可以表明吴家的态度:虽然还在守孝之中,可也不指望着宫里的女儿替自己增加起复的筹码。
    “王妃——”谷雨从外头进来,“老王妃又病了……”
    “病了?”绮年微微皱眉,“去请林太医就是。”林太医是昀郡王的熟人,有些不好对外宣扬的病都是请他来,譬如说秦王妃,她从正月里开始已经病过三次,都是林太医来诊治的,也无非是些咳嗽失眠的小病,所谓郁结于心罢了。
    “老王妃说——”谷雨有些为难地看着绮年,“想见见王妃。”当然原话没这么客气。
    绮年看看时间还早:“走,去看看老王妃。”自打正月里闹了那么一回,她是再没踏入过丹园。秦王妃都想对品姐儿和器哥儿下手了,她还要跟她装什么妇孝姑慈。秦王妃自己也明白,大半年了还是头一次提出要见她。
    丹园里一副颓败的气象,那些名种的牡丹花少人照顾,都长得不大成个样子了,花下的杂草也生得老高。这也难怪,从前丹园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有四十多人,如今只剩下六个,这园子自然是打理不过来的。
    绮年踩着已经生出绿苔的石板路走进正房,秦王妃正倚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怔怔地坐着,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把目光转过来盯着绮年。她神情已经有些呆滞,但一看见绮年,眼睛里顿时又燃烧起火苗来。
    绮年端详着她。秦王妃从前保养得宜,虽然年近四十却还如三十岁一般,且肌肤白润,有玉观音之称。但今年这才大半年,她竟仿佛老了快二十岁,如今看起来竟像是五十岁的妇人了。大约是看守她的婆子长久不与她说话的缘故,神色都有几分木然,只有那眼睛里忽然燃起的恨意,给她增加了几分活气儿。
    “你现在,可得意了罢?”秦王妃的声音也不复从前的温润,带着几分嘶哑。
    绮年笑了笑,没兴趣跟她做口舌之争:“听说老王妃病了,已经派人去请林太医了。”
    秦王妃冷笑了一声。林太医嘴巴紧得很,每次来只是隔着屏风诊诊脉,说几句放宽心胸好生调养的废话,开了方子就走,对她这个曾经的郡王妃却被关在这坟墓一样的园子里竟然毫无兴趣,更不到外头去说半个字,以致如今京城里还以为她真是病了,没准还在心里称赞赵燕恒和周绮年孝顺厚道呢,秦王妃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里像火烧油煎一样的难受。
    “叫他们都出去,我有话与你说。”秦王妃打量着绮年的装束,郡王妃的礼服穿在这个乡下丫头身上竟也好看,尤其她个头高挑,格外有几分庄严之态。可是这件衣裳本来应该穿在她的亲儿媳身上,这郡王府也应该是她的儿子的!可如今——儿子不知去向,就是知道了去向也再不敢回京城,倒不如不知道的好;至于儿媳……
    “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绮年才不会傻到叫所有人都出去呢,看秦王妃那样儿就没有什么好事,万一她发起疯来要拿簪子戳人怎么办?
    秦王妃冷笑:“没有外人?你倒不怕有些话传出去要掉脑袋!”
    “三弟虽然如今不知去向,可县主还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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