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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回单亲妈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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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人用行动表达他们的心意,一时间福寿阁生意暴满,客如归门可罗雀。
  程三老爷和朱二无奈,再次打折降价,想挽回一点人气。
  有个贪便宜的一脚踏进门,就被同行的人拉着衣襟扯了出去:“他家黑心肝的,他家的酒菜你也敢吃?吃一口回家上吐下泻肚子疼,省两个钱还不够买药。”
  这话被边上不认识的听去了一半。半天后,程三老爷听说外面传言,客如归黑心,以次充好,害得食客上吐下泻肚子疼。了不得,快叫官府来封了这个黑店!
  程三老爷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没想出对策,官差衙役真的上门来了。
  官府抓人封产要有凭据,当然不是为了才传开的黑店一说,是朱二四年前在福州犯下的案发了。
  朱二当日生意不顺,在街上与人口角,失手重伤一个人。那人内伤,当时没太大异样,朱二胡乱赔了几个钱,包袱一卷,气闷地跑回泉州。那人当天夜里死了,家人想要寻仇,已经找不到朱二,只是听口音知道他是闽南的。死者家里也是有些头脸,有些背景的,这些年一直在找朱二。
  有个与朱二有过往来的,当日见证了那场争执,认出了朱二,因有求于王氏家里,没有出首,直到最近才给死者家里透了点消息。巧的是,死者有家近亲就是曾害朱二赔钱的仇家,意外伤人,被当成了蓄意谋杀。
  死者家里要求重惩凶犯,还要赔偿。朱二自己名下的财产已经被折腾得没剩多少,管着的田地宅院,契纸都在王氏手中,是当初分给朱大两个儿子的。现在这个客如归,虽然是朱二拿公中的钱投资,契约都是朱二经手,就当朱二的财产,封了。
  程三老爷气晕了。朱二的本钱早就折腾没了,现在的客如归都是他掏钱在撑着,一多半股份都是他的啊!
  官差才不管。契纸上没程三老爷名字,没过过明面,私下里的约定,官府不认。
  朱家人。王氏娘家是福州的,事情闹成这样,不说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至少袖手旁观。朱二叔叔不偏心,对姐夫,和当日对侄婿一般嘴脸。
  程三老爷碰了满鼻子灰,气呼呼地回到家,正对妻子朱氏发脾气,听下人报说大侄少爷和族中三位长老来了。
  三老爷希望有人雪中送炭,不想人家落井下石来的。
  长老们用审讯的口气,逼问有关程启和张氏的谣言是否他指使放出去的。谣言与客如归和朱二有关,已有人证明。之前,客如归已被他控制,朱二就是个傀儡,又夹杂着程家水手的说辞。三老爷想洗白自己都不能。
  长老们骂他为长不尊,谋夺妻侄产业,又与族侄抢生意,挖墙脚,散谣言,怎么缺德怎么做,败坏程家名声。事不过三,再来一次,就要开祠堂,告祖宗,将他除名。命他亲自去向程启道歉,张氏那边也要送礼赔情。
  程三老爷气得手脚冰凉,幸亏身体倍棒,才没一股脑昏过去,料定是做了家主的弟弟借机打压报复,恨得咬牙切齿。
  长老们先走,他侄儿多留了一会儿,告诉他:“银楼这边,今年亏钱,必是没有分红了,三叔心里有个准备。几位长老家中没有产业,家中开销都靠银楼送的干股。这一来,也难怪他们着急上火,恼三叔。”
  三老爷大惊,骂道:“银楼年年都有大笔分红,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亏钱了?你是怎么管的生意?”他没错还有田庄店铺,可银楼的分红占他家收入的一大块,少了,银根可要吃紧。何况他刚拿钱在客如归打了个水漂。
  程少爷态度恭敬,眼中尽是鄙薄:“长老们都明白银楼何以会亏钱,怎么三叔倒不知道?我们的银楼原先能大把赚钱,是因为本家跑船的人低价将带回来的珠宝玉石卖给我们。如今,他们不但自己去寻买主,还给我们招来一个厉害的对手。不但今年,往下只怕亏得多赚得少。都是托三叔的福。”
  “是你不会做生意。与我何干?”
  程少爷冷笑:“我忘了,三叔这些年都不管家族里的生意,这一向又专心经营客如归,竟不知银楼的事。三叔好歹也跟了祖父那么多年。侄儿不敢多嘴,三叔自己查去吧。”幸亏当初没让他当家主,要不然,闽南还有程家么?
  这银楼是前任家主开的,目的就是给自己的儿孙分钱,又给族中长老送了干股,让他们白拿分红,遇事通融行方便。那时,前任家主手里直接控制着二十多条船,这些船带回来的珠宝足够支持银楼。
  几十年过去,情况发生变化,直系嫡支的有了钱,很多不愿吃苦,不跑船了,间接控制生意,又做不过旁系那些自己跑船的,索性将手里的船或转让或出租。旁系的人,享受着家族的资源,愿意把收益的一部分上交家主和族里,可没义务丰盈嫡支的私房。
  就连现任家主都不愿意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白贴给扯后腿的兄弟侄儿,只是怕闲话,又要笼络族老,还要帮银楼维持下去,除了自己每年送些珍珠宝石过来,恩威并施,让一些接受帮助的旁系船主也这么做。程启是这些旁系子弟里,对银楼贡献最大的。
  照说,无商不奸,程启老实憨厚,不会讨价还价,做生意是不成的。这海外贸易却与一般生意不同,程启是行船的好手,遇事不多想,反而容易抓住关键,来去带的货,总能很快出手。
  头一回没经验,直话直说,吃了亏。第二年,还是一般老实。程家长辈摇头,觉得没救,却不想入了南洋当地一位大商家的眼,喜欢他实在,专门同他交易,还给他引荐西洋南洋商人。几年下来,程启在南洋西洋商人中有了很好的声誉,稳定的客源,练出了眼力,不再上当,还经常能带回最好的珠宝木料香料。因为头一年出海遇险,全亏家主周旋救护,程启一直不顾董氏反对,把四成的珍珠宝石按银楼出的价与他们交易。
  今年,程三老爷入股客如归。董氏料定有事,等程启回家,就不许他马上把珠宝拿去银楼。程启累老妈担心,心里有愧,为了能娶张歆进门,更不敢同她做对。那些珠宝就到了董氏手上。
  程三老爷挖墙脚。董氏去族里告了一状,挨了家主夫人一顿嘲笑。族老们拿着嫡支的,自不肯向着旁系。他们一日不处置三老爷,董氏一日不卖珠宝。这不但是旁系与嫡支的抗争,还关系着不少钱,其他旁系人家反正不等那钱急用,也跟着持珠宝观望。
  范家娶亲,一娶一嫁的,需要置办不少首饰。亲戚聚集时,董氏拿出那些珍珠宝石。夫人小姐们看呆了,这么好的成色,价钱还比银楼低了二到三成。要啊!一时用不上,可以留着,可以送人。
  程启带回来的珠宝卖光了。程家旁系那些跑船的听说,都把手里的珠宝送过来,问董氏的亲戚要不要。
  光溜溜的珍珠宝石没法往身上戴?没关系。董范两门的亲友团很强很大,拉得上福州最大的银楼,可以叫个师傅过来给镶嵌。那边一听,现成有这么多生意,顶得平时银楼开门半年,岂可放过?忙派了手艺最好的两位师傅,带了工具材料过来。
  年底本是银楼的旺季,被董氏一搅,程家银楼没做成几笔生意,家主送来的那些珠宝都没能卖出去。
  那边,福州来的师傅让太太小姐们很满意。东家一看,这么好的形势,放弃可惜,在福寿阁不远,买下个铺面,泉州分号正式开张。
  族老们这才想明白,没错银楼分红是嫡支送来,可是也得旁系答应,才能让他们领到手。偏了许久的心,赶紧放正了。
  冤情大白,一度冷淡的邻里关系又好起来。还有些人当日跟着传谣,怀疑张歆为人,此时,抱愧不已,带了礼物上门慰问。
  陈林氏接了,谢过,说张歆受了惊吓劳累,从海上回来就病了,孩子精神也不好,这一向都在家里休养,没有出去,家里人瞒着,昨天才听说这回事,气得哭了一场,好在事情过去,黑白分明,经过劝说,也就好了。怕她心情起伏,就不叫她出来相见了。
  邻居陪着骂了几句造谣中伤的缺德货,想想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多灾多难,全靠一个年轻寡妇支撑,真是不容易。大的小的,读没读过书,都明是非懂道理,比那大家大户还强几分,真真叫人敬爱!越发决定要与他家好好相处,能帮忙就多帮忙。
  陈林氏送走客人,回屋想了半天,等到夜里孩子们都睡下,来敲张歆的门:“阿妹,睡没?没睡就到对面屋来,阿姆有话讲。”
  张歆起身跟过来:“大姆,什么事?”
  “阿妹,我想了很久。你要是中意程大爷,就嫁了吧。”

  夜谈

  陈林氏本是不乐意张歆再嫁的。倒不是念着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嫁二夫,而是觉得张歆眼下生活不错,再嫁吃亏,不如不嫁。
  小强被劫持,得程启相助,救回。陈林氏的想法就有些改变。老人家除了神佛,更信缘分,觉得程启和小强合该有父子缘,正是她想阻断这缘分的徒劳,导致了小强那场灾。
  张歆没说程启求过婚。只听说程启不肯做干爹,陈林氏就猜到他的意图,竟不反感,而是认真考虑起这个事。
  原本,她的判断是从自身经历出发。她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钱发愁,与穷困斗争,间或也有被欺压的经历。张歆有积蓄,会经营,不求大富贵,一辈子不愁吃穿。上有做官的义兄,中有能耐的朋友,下有陈家男人相助,一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经过倭寇劫持,还有这场谣言风波,陈林氏有了危机感。没错,张歆不必象她那样为钱发愁,苦哈哈地熬日子,她做着生意,结交着上层人物,会找她麻烦的人也有来头,有能量。
  美貌又有钱的寡妇,肯定有人窥视,只是敢不敢能不能欺负算计。张歆其实没有真正坚固的靠山。陈家一群粗人,没有一个真正顶用的。薛伯陈大奶奶这些人,平常可以帮点忙,真出事,也都指望不上。同知的官职不算很大,万一对方靠山来头大,余同知护不住,也不一定真愿意保护张歆。
  只有程启,陈林氏不清楚他到底多大能耐,在程家算不算重要人物。小强出事时,他义不容辞地伸手,平安地把母子两个带回来。破除谣言,惩治造谣之人,肯定也是他和他家人在暗中操作。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他爱护张歆,也能够保护他们母子。
  如果程启只是出于正义感,还罢了,可明知他怀了心思,就不能不好好想想。为了报恩,该嫁。为了安全,该嫁。只要程启能明媒正娶,张歆就该嫁。
  嫁到程家,张歆的日子肯定没现在逍遥,程启的娘不好相处,两个孩子以后的婚事,也可能会有麻烦。可再怎么样,都比哪一天突然被人算计了,害了,要好。天天防贼的日子,能有什么自在?受点气就受点气,吃点亏就吃点亏,母子平安,轻松过日子最要紧。
  “大姆?”张歆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说明代理学昌盛,礼教森严,女子尤其“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大姆是官家表彰的节妇,怎会劝侄女再嫁?
  陈林氏慢慢地把湖西村那边的反应和说法告诉张歆,又说了自己的担忧和想法:“妹啊,人活着,不能掉了那口气。可过日子,只靠那一口气是不行的。你没有娘家夫家做倚仗,孩子又还小,等到小强能撑起门户,还有十多年。这中间,会有很多事。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太辛苦,还难圆满。要是别人,我也不会劝你。可我看那个阿启是个极好的,忠厚可靠,对你爱护又小心,又会疼孩子,你也不讨厌他。”
  张歆没有听得很清楚,径自沉浸在偶像崩塌的震惊中。亲人和长辈心疼她,希望她幸福的愿望,盖过了他们对礼教的敬畏遵从,令她心中满满都是感动。这些话居然是大姆来告诉她,亲口劝她改嫁!她也说不清更希望大姆坚持原则,符合书上宣传的妇德典范,还是更喜欢富有人情味的大姆。
  好半天,张歆期期艾艾地冒出一句:“大姆,你是节妇呀!”
  陈林氏误解了她的心情,不以为意地回答:“这节妇是人家封给我,又不是我自己要做。女人要守节,也要看那男人当不当得起,值不值得给他守。”
  这个论点是张歆从没听说,从没想到过的。大姆劝她改嫁,是认定她“死”了的男人当不起,不值得女人守节。可除了含糊两句身世交待,她从没对人谈起“前夫”。
  今天也还不想谈他,张歆笑着往另一边引申:“大姆这话是说大伯当得你守节,我爹当不得姐姐的亲娘守节了。”
  提起过去,陈林氏有些闪神:“阿德他当然当得起。我爹腿有残疾,做不得重活,娘的身体也不好,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老鼠都不进门。他明明可以娶比我好的女子,却一心认准了我,得空就来我家里帮着干活,帮着教导我弟弟,一看我爹点头,马上请媒婆上门,怕我嫁妆少不好看,悄悄置办了送到我家里。我嫁过来后,邻居族里有笑话我娘家穷的,公婆和他们兄弟都护着我帮我说话,得些好东西,也会分出一份留下,攒起来,隔一阵送去我娘家,又张罗着帮我爹娘请大夫,又帮我弟弟找出路。我先生了两个女儿,公婆明明想要抱孙的,也没半句嫌弃,还劝我不可着急,养好身子再说。那时,他兄弟两个跑船,挣了几个钱,家里也算富裕,就有人看我生不出儿子,要把女儿送给阿德做妾,阿德都没应。南山村湖西村,人人都说我命好,遇到阿德。他出海博命,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和将来?他不在家,我自然要替他撑住一个家。若有二心,我死了的爹娘都不会饶了我。
  “你爹也不是不好,只是对不住你——阿霞的娘。她家在县城,爹是个有本事的,日子过得去。她爹娘不愿她嫁跑船的,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给她相了个小铺子的少东家。你爹这人,愿意起来,极会哄人。阿霞的娘被他哄住了,非他不嫁,愣是回了那桩亲事,把她娘气得半死,只给了她一半的嫁妆,叫她以后遇到麻烦,不许到娘家求援。进门两年生了阿霞,你爹的心思就活了,想要纳妾生儿子,还好被公婆拦住了。那以后,你爹在外面就不大规矩,出事前跟镇上裁缝的女儿好上了,闹着要迎她进门。阿霞她娘又哭又骂地大闹了一场。说了几句重话。谁知他们那回出海,就出事了。
  “消息传回来,债主上门。那家女儿也是个有情义的,悄悄把自己的首饰当了,和私蓄一起送过来,要帮阿贤还债。我们自是没要。这事被她家知道,将她打骂一顿,卖给一个潮州来的商人做妾。阿霞的娘总觉得阿德阿贤是被她咒死的,心里过意不去,见债主逼得紧,老人病着,无钱看病,求了伢婆,把自己卖了三十两银子,拿给家里救急,隔夜悄悄走了,也不告诉我们去处。我找到伢婆,求了好久,她才说是卖给一个山里来的做妾了。
  “外人都说阿贤媳妇守不住,改嫁了。我们都知道,她对得起陈家,是阿贤对不起她。”
  张歆听得难过:“既知道是去了山里,打听打听,兴许能找到,将她赎回来。”
  陈林氏摇头:“三十多年了,她若还活着,怕也不想让我们再见到她。何况你爹又——她知道也是伤心。”
  停了停,陈林氏接着说道:“你原先的男人不好,你何苦为他苦守?不如给孩子寻个好的爹。”
  张歆讶道:“大姆怎知道他不好?”
  原来,张歆第一次去湖西村,就有人拉着小羊问她爹。一直文静地笑着的小羊,还听不大懂本地人说话,却是听懂了那个词,小脸立刻僵了,眼中透出惊惧,哆哆嗦嗦找到张歆所在,走过去躲进她怀里。
  张歆当时被人拉着说话,没注意,只当小羊怕生,揽着她抚摸着。好一会儿,小羊才镇定下来,重新露出笑容。
  这一切却被陈林氏看在眼里,过后问明情况,就嘱咐陈氏那些女人不可再打听张歆的丈夫。
  如果仅仅是张歆避而不谈,可能有她自己的原因。小羊的恐惧却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的爹,怕到听人提起就哆嗦。
  把幼小女儿吓成这样的亲爹,会是什么样?张歆不愿提起他,不顾一路劳顿危险,逃离繁华的南京,跑到东海一隅的泉州,全都有了解释。
  小羊的五官其实与张歆不象,却是一样白皙,一样鹅蛋脸,加上她喜欢模仿妈妈的动作和表情,张歆又极疼女儿,泉州这边竟没人怀疑她们不是亲母女。
  原来,族人被她认为的轻信背后,是这样浓浓的爱护和体谅!
  张歆轻咬嘴唇,低头沉吟着,再次抬头,先落下两串泪珠:“大姆,你们这么疼我,为我担心,我对不起你们!”
  “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陈林氏拉起袖子给她擦眼泪:“你从前受苦,我们不知道,帮不上,如今,只盼你有人疼,好好过日子,好好养大孩子。”
  “大姆,程大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帮了我许多,我很感激他。可我不能嫁。我若嫁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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