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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狐狸精-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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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噢”了一声,原本微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怕吵出去?借口吧。是因为昨天一来就把她们隔离到这个沉醉东风宫而生他的气吧,也或许,她已经知道黎家被灭门的消息了?应该说不会,谁敢说给她听?可是黎家……,皇帝出了会儿神,才道:“算了,等下再说。你们有没有跟皇后说外面的消息?”
总管小心地道:“谁都不敢说,可是据老奴看来,皇后娘娘昨天说话口气中,似乎已经大致知道了外面的情形,娘娘对皇上昨晚过来这儿很吃惊。”
皇帝听了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朕估计得没错,宫中都是黎家的耳目。洗漱后直接去上书房。
总管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脸色变化得这么快,忙小心地应了,手上利索的收拾,很快便收拾停当,一声“起驾”清清楚楚传出屋外。
皇帝抬脚出门,不由自主地在滴水檐下停了下来,四周一看,见玮月带着两个儿子远远跪送,心中很是生气,心说你老子处心积虑害我,朕昨晚累得稀里糊涂来了你这儿,本来大家都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的,可是你却偏要拿乔,硬要远远跪着不肯过来。你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是因为宫中黎家的眼线其实时时在与你联系?
本来皇帝心里没怎么怀疑玮月,只是因为黎羿做事太过恶毒,顺带他也有点生玮月的气,可没想到他心里还是很想着玮月,所以今早起来听说这是玮月的地方,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此刻倒是有点怀疑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熏要是没生病的话,还能把消息带给她,朗是书呆子一个,他知道什么。何况,黎家灭门的时候,三个人早就被他隔离可起来。她老子害他她就不生气了?
皇帝的双目越来越冷,深深的注视着母子三个好久,这才一声不响离开。顿时,沉醉东风宫里面的太监退个一干而尽。
三个人这才起身,熏小心翼翼地道:“娘,父皇其实想跟我们说话来者。他不会是真生我们的气,可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玮月抬头看着天空,天是阴沉沉的,她的心也是如此,梦着块阴沉的黑布。她考虑好久,才道:“皇上昨天已经下令把黎家灭门了,因为黎家图谋造反。皇上昨晚是稀里糊涂睡着了才会来,如果清醒着,熏儿,你以为皇上会过来吗?何必凑上去让皇上为难呢?”
朗想了想,道:“娘,黎家造反,可是我们三个都没参与,父皇圣明,怎么也不会把我们也一起处置了。娘不必担心,如此猜疑父皇,父皇心中何尝不冤?”
玮月心中一动,是啊,皇帝昨晚过来这儿,说明他心中并没太把她与黎家联系在一起,更没生她的气。但又一想,黎家的事也不过是她的借口,她生气的是皇帝花心的事。“朗儿,黎家灭门,你说黎家那些才生下来的孩子和那些丫鬟仆妇也没曾参与作乱,他们不也丢了性命?有些事,并无道理可言。”
熏忽然冷不丁地自言自语道:“黎家真的一个不剩了?那么,我那个才十岁的精灵古怪的小舅舅也死了?唉,前几天我还一直逗着他玩呢。”他和朗不一样,他与黎家的人接触得多,所以有感情。说起来的时候,满脸落寞。“他们真的都走了吗?可惜我现在身不由己,否则……”他没在说下去,缓缓垂下头。
玮月想到昨晚救的那个男孩,便问:“你说的小舅舅是不是那个右眼角有颗泪痣的那个?”
熏点头,道:“是的,他是个叫人印象深刻的人,他似乎与活在这个世上的其他人不同。他小的时候因为生病,在道观里生活了好几年,小小的人都已经有了仙风道骨,可惜他竟然走了。”
玮月想告诉熏,那孩子没死,可是又想,那孩子还那么小,即使没死,一个人又怎么生活。出了会神,才道:“那孩子或许成了仙呢,知道你那么想念他,他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不说这母子三个各有心事,且说皇帝到了上书房,一时千头万绪,便是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大臣们流水般地进出,无数事情等着皇帝批示。晚饭都没时间坐下来吃,叫送上点心来,一边说话一边抓着吃。
一直忙到鼓敲三更,总管才大着胆子上前,轻道:“皇上,很晚,都三更了,该歇息了。”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总管,这才对相光道:“相光,让你等了一天,说说黎府的事。”话音才落,又想到什么,偏了脸问总管:“今天熏的是什么香,怎么那么好闻。”
相光不知怎的,立刻想到了那缕若有若无勾魂的香味,很想提醒皇上是不是那个。只听总管道:“还是一直再用的龙涎香,可能皇上出去时间长了,闻到了又觉新鲜。”
皇帝“哦”了一声,脸上却是将信将疑的,相光真想点醒了他,因为相光知道,皇上昨晚宿在皇后哪里。可又很清楚,皇上一定很不愿意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只得忍着。却见皇上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削瘦的脸颊上阴影越发浓重。相光不语,明白皇上也想到了。皇上心中定是矛盾得很,所以黎家大事,今天竟然一直回避不谈,直到现在夜深露重,书房里只剩他一个外臣,这才似是闲闲的提起。
相光等了会,直到皇上把眼睛转向他,他这才道:“皇上出征前的准备,微臣不说了,微臣就从皇上出征后的事说起吧。有件事,请皇上恕罪,微臣没在给皇上的书信中说明。皇上出征当日,皇后娘娘便忧心忡忡地传唤微臣,以商量语气让臣安排人手监视黎府,微臣当时答应了,也照做了。”
“为什么,皇后说了为什么没有?”皇上吃惊。
相光道:“皇后娘娘似乎是很担心黎府,隐约知道黎府要发生什么,可是又不是很明确,只是说为皇上为皇后娘娘她自己好,还是监管了黎府。但是昨天下午,什么都还没发生之前,皇后娘娘又传微臣,非常失望地嘱咐微臣,她那时已经猜到死在沉醉东风宫的杀手与黎府有关,皇后娘娘说,既然微臣的监视反而成了障眼法,更成黎府的护身符,不如撤了监视。微臣怀疑,宫中有黎府的耳目向皇后传了什么消息,导致皇后的怀疑。更让微臣怀疑的是,昨晚攻入密室的时候黎羿兄弟已经上吊自杀不少时间,躯体已硬。黎羿兄弟志在必得,他们的秘道若非攻入密室,我们至今也不会知道。他们有的是逃命机会,为什么会自杀?”
皇帝沉吟道:“黎羿不是那种会屈服会自杀的性格,何况他那时还不会知道朕已经回到京城,应该说,那个时候一切正朝着他算计的前行,他应该春风得意才是,怎么会自杀?其中有什么秘密?即使他知道了朕回京,照他的性格,他也是应该拼个鱼死网破,然后循秘道外逃才是,断无自杀的道理。即使皇后逼迫他,他也不会答应,这事太过蹊跷。黎府有活口留下吗?”
相光道:“没有活口留下,点了人数,少个孩子。是黎羿最小的儿子,大约十来岁。可能一早已经送走。”
皇帝想了想,道:“继续查,十岁已经懂事,不能留下这个祸根。相光,你说皇后与黎家作乱有无关联?”
相光斩钉截铁地道:“微臣以为,皇后娘娘与黎家作乱绝无关联,黎家可能有意拉拢皇后娘娘,可是照娘娘的举动来看,她是想阻止的,可是有心无力。就像昨天在承天殿怒斥东留王一样,皇后娘娘很清楚,她无力改变一切。黎羿不是皇后娘娘可以左右的。”
皇帝听到这里,双眸锁定相光,深深地看了他半天,这才扭头对总管道:“你昨天也跟朕提起皇后在承天殿的事,你详细跟朕说说。”
相光顿悟,皇上约莫探到了他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都怪自己操之过急了,不知会不会因此反而适得其反?他忐忑不安地听着总管叙述昨天殿上的情形,语声落了很久,才听皇帝自言自语地道:“皇后冷静得惊人。”
总管不敢接声,偷偷地看看相光,又看看沉思的皇帝,发觉这两人都有点怪,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对总管道:“昨天通知失踪,是你去的吧,当时皇后怎么说?”
总管偷眼又看一眼相光,道:“奴才是跟相大人一起去的,当时皇后娘娘与华贵妃娘娘在一起,华娘娘听了消息晕过去,皇后娘娘问了相大人不少问题,一直说皇上受命于天,不会出什么问题,让……”
皇帝不耐烦地喝道:“朕问你皇后什么表情。”
总管这个时候才明白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想到昨天皇后的表情,对比华贵妃,心说不妙,但不得不如实说出:“皇后娘娘昨天一点不信皇上会出什么事,所谓一直非常冷静。”
话音才落,只听轻轻地一声“咯”,总管虽然惊惶地低着头,但一只眼睛艰难地斜睨过去,只见皇帝手中原来拿起放下又拿起的毛笔被一拗两段。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后,皇帝起身,淡淡地道:“今天……就到这儿吧,睡觉。”
相光满头大汗地退出去,心里明白,皇上猜疑上了他。
二十三
太监总管伺候皇上睡下,退出来在中庭舒了口气,心里念叨着旺财快回来,否则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得累死。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早有伺候他的小太监体贴地将一只略为烫手的皮袋从背后塞入他的衣服,顿时他一把老骨头松活下来,睡意袭上心头,脸也懒得洗了,直接跳上床睡觉。年岁不绕人,跟着年轻的皇帝,恨不得站着的时候都能打一小会儿瞌睡。
正睡得香甜,忽然门被敲得山响,“总管,总管,皇上起来了,您快起床。”
总管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惊得一颗老心嗵嗵只跳,深吸口气,才喊了声:“知道啦,敲那么重,后面煞鬼跟着吗?”可骂是骂,手头却一点不敢慢,利索地穿上衣服,速速站了起来,却觉得一阵晕眩上头,忙扶住床边的桌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好。不敢多逗留,跑着出去,直奔皇上寝宫。
还好,才到寝宫,正好寝宫门开,见皇帝准备出来,总管忙跪在正门,急道:“皇上,眼下宫中余毒未除,皇上半夜出去小心。即便是要走,也等奴才叫齐了侍卫,准备充足再走。”
皇帝听着有理,便站住了,总管这才进门,轻道:“皇上,四更了,天都快亮了,您还是歇息吧,否则明天起不来。”
“今天中午才起,晚上反而睡不着,出来走走。”暗夜中,皇帝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但是没看着谁,只有点茫然看着远处天边的新月。其实他睡下不久,因为心静,那抹清幽的香气似乎浓重起来,把他心头放着的一个人提出来,冲着他微笑。他失踪,她为什么不难过,还那么反常的冷静?是她不在意他,还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还有,相光为什么那么使劲为她说话,他不在的时候,他们经常见面,见出什么花样来了?
他越想越走岔路,越走岔路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生气,干脆一捶床板,坐了起来。那抹香味这才黯淡下去。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又为什么要用那印记时时提醒他,她的存在?他要问问她,问个清楚,她即使说假话骗他,也好过他自己辗转床头,夜不能寐。或许,他冤枉了她?
总管连忙安排,可是头晕晕的,说话都不利索,可即使再晕,他也想得到皇上想去哪里,让侍卫早早先去那个方向清道。直到安排妥当,这才进门,对皇帝轻声道:“皇上,请走好了。”
沉醉东风宫离正殿很远,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穿越几乎大半个宫殿,轻轻来到沉醉东风宫门口。总管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揣测正确,否则如果走了其他路,那就麻烦了。一路都有打前的提醒噤声,到了沉醉东风宫还是如此,因为知道里面没有宫女太监值守,所以早有人翻墙进去,打开了大门。总管亲自快一步上去,打开房间正门,往里看了看,才让开身,请皇帝进去。可是麻烦来了,玮月那个房间的门关着。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总管正要上前敲门,门却被轻轻打开,玮月白衣如月,清清凉凉地现身,看见皇帝,这才曲下身去,准备行礼。皇帝没等她下蹲,早一步跨过门槛,伸手挽住她。总管很识相地立刻在后面合上那门,一手轻挥,把大家都赶了出去。总管回去路上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那么爱宠皇后,在心里一刻都放不下。今天皇上原是生了很大气的,原以为皇上会去找其他妃子,可是没有,皇帝还是找上皇后,为什么。不过总管起码知道一件事,今晚可以长长睡一觉了。
门后面的两个人却是对峙着,谁都没有动一动。皇帝想说话,但见玮月没有一丝暖意的目光,原本的一丝热心便给打了回去。闷了半天,才往屋子中央走去,说了几个字,“给朕宽衣。”
这四个字何其熟悉,往前一想,原来是第一次侍寝时候,皇帝居高临下说的话。是,现在她是什么所谓的黎家余孽,当然地位与前一阵刚从冷宫被开恩提出来的皇后一致。但是,她今天已经决定了,不再对他妥协。所以她不予理睬,一个转身,干脆面对着门板,看都不看他。
皇帝空等了半天,见什么动静都没有,转头一看,却见玮月也是背对着他,冷下来的心又热起来,不过这回却是火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逆他而行。他想了想,冷冷地道:“相光有那么好?”
玮月闻言莫名其妙,回头也是冷冷道:“关相光什么事。”
皇帝见玮月说到相光了才肯回头,气道:“你们两个不错,很不错,相光拼命替你开脱,你这儿也使劲为相光开脱,打量朕是个傻子?”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响,皇帝自己也感觉不对,这种话要是给外面太监听了去,他可谓威信扫地,不得不忍下,朝天喘了半天气。
玮月看他说了一半话,等着他说下一半,可是等了好久不见他说,这才轻而有力地道:“我们之间的事,你扯上外人干什么?要说有外人,那也是你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倒打一耙,诬我清白。你那个纪悠悠怎么回事?你出征前怎么跟我说的?还说不带女人,结果言而无信。我才是傻子,我会那么相信你。”
皇帝这才醍醐灌顶,指着玮月奇道:“你……你……你吃醋?你今早躲得远远的不理朕是因为吃醋?”
玮月嗤之以鼻:“废话,我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你可以为相光吃醋,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没能耐象你一样打上门来,我不理你可以吗?别人的人我不要,走开,回你的纪悠悠那里去。”
玮月以前也说过这种你只是我的我只是你的之类的话,皇上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多妃子都有这种妄想,希望他专宠一个人,但是那怎么可能?可今天看来,玮月竟是来真的,便急道:“玮月,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后宫又不止你一个人,朕爱你宠你,所以时间都花在你身边,但是那么多年下来,你又不是没看见朕与别的嫔妃在一起,你怎么今天忽然不讲道理起来?你究竟是为什么事情跟朕无理取闹?为黎家?为相光?朕今天非常不明白,你把理由跟朕说清楚。”
正因为明知后宫佳丽三千,玮月已经够挠心,不得不说服自己面对他的大小老婆,可自己做自己思想工作是一回事,看着他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又是一回事,气道:“你不要总是东拉西扯,一会儿黎家,一会儿相光。黎家与我什么相干,相光更与我不相干。我为的只是我的心。”说到这儿,前一阵的委屈又涌上心头,扭过身去,默默滴泪。
相光与她不相干还可说,黎家怎么不相干了?可是为了“我为的只是我的心”,皇帝的心便软了下来,叹口气,知道自己再摆臭架子下去,这个臭女人也一准会跟他僵持到底,只得主动上前,扳过玮月,想把她搂进怀里,他不会也不愿说肉麻话,那就用行动表示吧。没想到,一双小手却是飞快支在他胸口,生生把两人撑开一段距离。皇帝这下真的恼火,他都那么迁就了,她还想怎么样?当下便沉下脸,道:“你为的是你的心?你有心吗?为什么听见朕失踪的消息,华贵妃会晕倒,你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更冷静?朕究竟在不在你的心上?”
玮月“嗳”了一声,怔怔看着皇帝,无法回答。好不容易才勉强道:“有因才有果,你心里没我,带着什么纪悠悠出门,还想我怎么想着你?没门。”
皇帝紧盯一句:“那么多年夫妻情分,连朕生死不明的消息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毫不动心?”
玮月急道:“不要光说我,你才真的对我没心,才一转身,我们当天才分别的啊,你就把个什么纪悠悠叫上床,你但凡忍几天我也就没话说了,你那算是对我有心吗?回来呢?又看着我难看了吧,一把把我塞进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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