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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政要的最后岁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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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这一着果然奏效,虽然人们都知道孔祥熙财产数量之巨是无疑的,仅从他在美国的开销便可略见一斑,但美国参议院外委会与财政部的证明材料及孔祥熙对记者的谈话,却使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真伪难辨,也使联邦调查局的监视、调查不了了之,孔祥熙的危机也随之而解。度过这一难关后,孔祥熙似乎对自己重新崛起树立了信心,他不甘寂寞,还想奋争,以求回到台湾政界,东山再起。
孔祥熙虽然年过七旬,但对自己昔日当行政院长时的威风还记忆犹新,他总是沉
湎于往日的怀念中,他不想在美国长期做寓公,仍然梦想重返政坛。
1954年,蒋介石在台湾召开第二届所谓国民大会。孔祥熙得知消息后,认为重温
旧梦的时机已经到来,他心中泯灭已久的从政欲火再度燃烧,便突发奇想,回台湾去参加竞选副总统。但他长期寓美,对台湾的政局还不清楚,也不知蒋介石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为了谨慎起见,便派曾任过台湾省主席的魏道明先到台北去探察行情。
此时的蒋介石对孔祥熙已不感兴趣,他早把这位亡命美国的连襟忘到九霄云外。为了在台湾重建蒋家王朝,蒋介石把希望放在了太子蒋经国的身上,为了培植蒋经国的势力,他采取一系列措施,对国民党进行改造,重新进行人事安排,重用陈诚等人,让他们辅佐太子。这种格局逐渐形成,不可能让孔祥熙插上一脚,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魏道明一到台湾,蒋介石就深知其意,连忙授意陈诚、蒋经国将孔祥熙的代表挡回去。于是,陈诚、蒋经国便命一家报纸发表文章,大骂豪门,矛头直指孔祥熙,连魏道明也当作豪门走狗一并痛骂。魏道明自知不妙,灰溜溜返回美国向孔祥熙复命。
孔祥熙的复出希望彻底破灭了,这对他的打击很大,想到过去随蒋介石鞍前马后,拼死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蒋介石六亲不认,只认亲儿子,回首过去,自己实在荒唐。这以后,孔祥熙不再与闻政治,心中的政治欲火已如死灰一般,不再复燃。平时,他只参加一些公益活动,如为慈善机构捐款,在大学设立奖学金等等,他像变了另外一个人,过去那种雄心全然没有了,给人的印象,是老气横秋的面貌与万般无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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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爷孔祥熙(3)
但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大,呆在异国的时间一天天增长,孔祥熙思旧与思乡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每当他一人静下来的时候,思绪就回到了他的山西。太谷程家庄村头的那棵老槐树,那民风淳朴的村庄,那秉性和善的村民,都令他回味无穷,可如今那里是共产党的天下,他是回不去了。在思考很久后,他决计回台湾,虽然台湾不是他的家乡,但那毕竟是中国啊,语言、习俗、生活等都会使他感到亲切。至于蒋介石是否欢迎他回去,他认为回台湾去当个普遍的平民,应该不会成问题的。
1962年10月,也是一个秋雨霏霏的天气,孔祥熙从美国飞回台湾,他准备在台湾
度过他人生的最后时光。
蒋介石对孔祥熙的到来不冷不热,虽然此时他儿子蒋经国的势力已大,年迈的孔祥熙已不能构成其威胁了,但孔祥熙毕竟是经国的长辈,多一个这样的人,对经国总是不太方便。因此,蒋介石只是对孔祥熙作了礼节性的拜访和谈话,然后给他安排了一个“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评议委员”的虚职,就不再理睬他了。
蒋介石的态度,令孔祥熙大失所望,他内心十分不满,但台湾毕竟是蒋的天下,孔祥熙不敢得罪蒋介石,只好忍气吞声、暂且住下再说。他觉得台湾的生活环境十分亲切,但生活在其中,又感到并不比在美国自由自在和心情舒畅。因此,祥熙在台湾勉强过了三年四个月后,便以赴美治病为借口,于1966年2日28日再度离开台湾,而且决心不再回来。当孔祥熙与一些故旧戚友握手道别时,忍不住老泪纵横,他这一生,不仅不能回家乡山西太谷,甚至连中国也不能回了。他像断线的风筝,随风飘荡,无所终止。
到美国后,孔祥熙没有再去里弗代尔,而是与宋蔼龄一道搬进了长岛洛卡斯特谷菲克斯巷的一幢新别墅,他绝了一切幻想,死心塌地地住在那儿,边看病,边休养,生活过得幽闲而平静。
1967年7月22日,天气晴好,阳光艳丽,孔祥熙起床后,躺在软靠背椅上,漫不经
心地看报。突然,他感到身体极不舒服,随即,脸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家人急忙把他送往纽约的医院诊治。医生们采取了许多现代化的先进治疗手段,曾一度稳住了病情。但8月10日又开始恶化,医生再度抢救,而终于不能奏效。孔祥熙因年龄太大,病入膏肓,于8月16日死于纽约医院,时年88岁。
孔祥熙死后,蒋介石写了一篇《孔庸之先生事略》的祭文,将孔祥熙表彰一番,宋美龄与蒋纬国匆匆从台湾赶来,参加了在纽约第五街马布尔联合教堂举行的葬礼。但住在美国的宋子文却没有来,据说,晚年的孔祥熙与宋子文关系一直不好。
隆重的葬礼后,孔祥熙的灵柩被安葬在纽约市北郊哈兹代尔的斐思克立夫墓园。这位旧中国政治、金融界风云一时的人物,生前曾八面威风,不可一世,死后却只能葬身异域,遗恨千秋。
山西王阎锡山(1)
1949年12月7日,这是成都一个少有的寒冷天,空旷的成都机场上更是冷风如刀,严寒逼人。本来,这几个月中,机场上总是人声鼎沸,拥挤不堪,机场跑道边、航站楼旁、指挥塔下,到处都是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在此等候飞机去台湾,但由于机少人多,常常是飞机还没起飞,便发生好几次斗打和骚动。可是今天,机场上却不同往日,从清晨起,机场各处戒备森严,秩序井然。早晨10点钟左右,几辆小车先后驶进机场,从车上下来一批国民党高级官员,他们簇拥着一个中等身材、有点肥胖的老人,这老人身穿黑色披风,头戴礼帽,眼中闪出威严的光芒,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山西王,国民党行政院长阎锡山。
阎锡山自从在广州组阁、取代何应钦后,率领他的政府内阁从广州移重庆,从重庆迁成都,发誓要与人民解放军顽抗到底。可是时运不济,西南地区卢汉、刘文辉发动起义,倒戈投向共产党,现在,人民解放军已兵临成都城下,再要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阎锡山也顾不得当初的誓言,不再坚持死守成都,尽快逃往台湾,他终于面临了别离大陆的时刻。
六十七岁的阎锡山家乡观念很重,在别离大陆之际,他想多看看大陆的一切,但处于如此危急时刻,他不仅不能去老家山西五台县去看看,甚至连成都市的杜甫草堂、望江亭也没有时间去观赏了。他到飞机场后,急急与送行的官员告别,匆匆钻进了机舱,飞机很快起飞,阎锡山只能在机舱俯视眼底山河,一种悲怆的情感油然而生。他,一个乱世的败将,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此去台湾,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
此时的台湾,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处于严重的危机与混乱之中。阎锡山到了台湾后,仍想作拼死挣扎。他向蒋介石提出了“保卫台湾海南岛收复大陆计划方案”,建议实行民众路线,建立海陆两个面的战法,培训“革命种能干部”,以作为“收复大陆”的骨干。但阎锡山的这一套方案却被蒋介石束之高阁。特别是阎锡山还想重温大陆的旧梦,他写信要李宗仁回台湾继续当总统,他好继续当行政院长。这就为蒋介石所嫉恨,决心将他赶下政治舞台。
此时,蒋介石正着力于将国民党党政军大权独揽手中,而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长本是蒋介石与李宗仁矛盾的产物,现在蒋氏父子在台湾一手遮天,台湾的政治舞台既不能容忍李宗仁,阎锡山岂有立脚之地。
1950年1月,蒋介石一手策划成立了“国民党改造案研究小组”,把阎锡山排除在外,这就说明阎锡山将被挤出台湾的权力中心。
3月1日,蒋介石在宣布引退一年又两个月后,复行“总统”职权,宣布将重组政府,这无疑是向阎锡山发出了要其下台的敦促令。作为李宗仁代总统时代的行政院将被新政府所取代而成为历史,行政院长的宝座将易人。于是,识时务的阎锡山只好率全体行院“阁员”向蒋介石提出总辞职,当即获得批准。
阎锡山辞职不久,蒋介石对人事安排作了重大调整。蒋的亲信陈诚被任命为行政院长,取代阎锡山;吴国桢被任命为台湾省主席;亲美派军人孙立人当上了陆军总司令;周至柔被任命为空军总司令;桂永清被任命为海军总司令。蒋介石还任命他的儿子蒋经国为国防部政治部主任,掌握“一切党政特务机构”。所有一切重要部门的职务,都与阎锡山无关,这样,阎锡山就无声地从台湾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为了安抚阎锡山,不致引起国民党其他“###”太多的怨恨,1954年2月19日,在台湾召开的“国民大会”上,蒋介石虚情假意地表彰了阎锡山,他以十分感激的腔调说:“自三十八年底及三十九年初,赤焰滔天,挽救无术,人心迷惘,莫可究极,甚至敌骑未至,疆吏电降,其土崩瓦解之形成,不惟西南沦陷,无法避免,即台湾基地,亦将岌岌欲坠,不可终日……当此之时,中央政府幸有阎院长锡山,苦心孤诣,撑持危局,由重庆播迁成都,复由成都迁移台湾,继续至当年三月为止,政府统绪,赖以不坠者,阎院长之功实不可泯。”说完这番话,蒋介石将眼光转向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阎锡山,频频微笑,向他表示致意。在蒋的示意下,台下也响起了一阵掌声。
山西王阎锡山(2)
听了蒋介石的这番恭维话,阎锡山不禁暗暗苦笑,何必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既然是功不可泯,为何要敦促下台,夺去职权呢?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虽如此想,但阎锡山不敢表示丝毫的愤怒于形色,他知道,这里是台湾,不是山西,他岂能斗得过蒋介石呢?于是,他尽量装出笑脸,对蒋介石的表彰表示谢意。
阎锡山并非是目光短浅之人,他靠自己的深谋远虑统治山西几十年。1949年,他从太原逃到南京时,就已断定这个政权不会长久,因此,他给自己的未来做了精心安排,他先将他的继母和二儿媳送到台湾,给他们一大笔钱,在台北设立了“阎公馆”;继而,让他的第四个儿子阎志敏远走美国,并带走大宗财产,在那里买下高级别墅;然后,又派他的亲戚徐士珙到日本,也给其大量资金,让其在东京营建新的巢穴。三个地方都作了准备,真可谓“狡兔三窟”。现在,阎锡山被免职的下场确是应验了当初的预料,他本来是准备在台湾长住下去的,但免职后,他考虑了很多,蒋介石既然不容他,台湾也决非久居之地,不如远走他国,去了却人生的最后岁月。于是,阎锡山便向蒋介石写了报告,说他身体有病,想出
国治疗,提出了到日本或者美国的要求。
国民党一些###大凡要出国,多是以病为由,如李宗仁、孔祥熙、宋子文等,一旦出去以后,便不再回来,且在洋外互相联络,独成一体,甚至有的人还写文章、发表谈话,攻击与谩骂台湾政权。这一点,蒋介石深为恼火。他不能放阎锡山出去,他知道阎锡山在罢免行政院长后满腹牢骚,只是在台湾不敢表露而已。一旦出去,又将是他的一个对头,这只虎不能放出去。因此,蒋介石没有批准阎锡山的出国报告。
蒋介石大权在手,阎锡山不敢碰硬,只好乖乖留下来,在台湾消磨多余的岁月。阎锡山本来在台北闹市区准备有豪华的公馆,但他不愿住在这里。为了避免经常见到那些上台的新贵,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搬到了市郊阳明山的菁山居住。这里虽然风景如画,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气温凉爽;但地区偏僻,交通不便,而且连起码的现代生活设施如自来水、电灯、电话都没有。但阎锡山却不管这些,硬是住了下来。为了适应环境,他叫人把房间用石头垒成西北地区的窑洞一样;没有电灯,就点煤油灯;没有自来水,就像当地山民一样,到涧边取水。堂堂国民党的行政院长,在下台后,就住在这石头窑洞中,像古代人一样,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周而复始的隐居生活。
阎锡山在菁山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中,他起居很有规律。每天早晨7时起床。早餐后便开始写作;午饭后,休息两小时,然后会客、座谈、看书或思考;晚饭后,他喜欢一人到野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欣赏阳明山暮色中绮丽的风光;回来后,便拿出一部《易经》来,慢慢阅读。岁去年来,逝者如斯,他长住在此,怡然自乐。
十年时间中,阎锡山的主要工作是著书立说。这期间,他先后写作并出版了《世界和平与世界大同》、《共产主义的哲学、共产主义共产党的错误》、《人应当怎样》、《日本应当怎样》、《###为什么,凭什么###》、《收复大陆与土地问题》、《怎样胜过敌人》、《如何造成足够###的力量》、《共产党为何必败》、《###的哲学基础》、《###复国的的前途》、《共产党为何与中国文化为敌》等。纵观这些书的内容,纷纭复杂,但只有一个中心思想,便是###。阎锡
山并没有从大陆失败中找到人生的真谛,淡化其###的意识;相反,他从反面去总结教训,更加顽固地坚持其###立场,卖力地鼓吹###的陈词滥调,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阎锡山虽然隐居菁山、闭门写书,表面上似乎看破政治,远离尘世,实际上,他参与政治的欲火并没熄灭,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除了写书、在书中大谈政治外,他还常到台北一些机关、学校、团体,向公众发表###演讲。他虽然年迈体衰,但只要有人邀请,他必去无疑,几乎每月都有十几次演讲,有时一天讲几次,真可谓不辞劳苦。
山西王阎锡山(3)
在写作与演讲之余,阎锡山还在他的寓所里接待各类人物。这时期,常有很多人前来拜访,有亲朋故旧、政界显要、民意代表、军界首领、实业巨子、企业领袖、教授学者、神父牧师、新闻记者等。在与这些人的会谈中,他也不忘大搞###宣传,不厌其烦地劝导别人去###,企图以此博得蒋介石的好感。
阎锡山自认为是了不起的先哲仁人,他写了一副对联,挂在自己的书房里,联云:“造福世界,替今人正德,替古人宣德,替后人立德,是仁者责任;净清宇宙,为现世除冤,为往世鸣冤,替来世防冤,乃圣贤心怀。”他说,他如此精心于###事业,是为了“警醒世人,挽回共产主义赤化世界之命”。但他不知道,他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终不过是一跳梁小丑。过度的劳累,使阎锡山的身体急剧垮了下来,体内各种疾病交替出现,而且日趋严重。他先患糖尿病,不久,又出现冠状动脉硬化,随后,又是心脏病,这诸多病症时刻困扰着他,威胁着他,使他不得安宁。再加年龄一天天增大,各种器官日趋老化,身体的抵抗能力逐渐减弱。阎锡山已是日薄西山,“昏惨惨黄泉路近”。
1960年5月初,阎锡山突然发生腹泄,不久,腿部和脸部出现浮肿,他气喘吁吁,
站立不稳,不能自持,常常要人扶着在沙发上坐一下,或者用小车推着在室外走一圈,自理能力一天天减弱。
阎锡山知道自己在这世上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了,他常常望着窗外的山峦和树木出神,随从人员问他想什么,他长叹一声,感慨地说:“这阳明山比我们文山树多,风景好!”随从人员知道他说的文山,是他老家山西省五台县河边村的那个小山头,是啊,老人在想他的家乡,他已是十几年没再去老家了。
“我们没有到过文山,文山一定好玩吧?”随从人员好奇地问。
“嗯,很好玩,山上有很多树,山下,滹沱河水缓缓流过,山水相映,也是很美的,当然,跟阳明山比,就差些了。唉,现在不知是什么模样了。算了,不谈这些了。”阎锡山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依旧望着窗外的山峦与树木出神。一会儿,他的老朋友贾景德进来,他儿子、儿媳也来了,望着亲人故旧,阎锡山情绪十分低落,他以悲哀的音调说:“我不能随蒋公回大陆去了,这是我深感遗憾的。”
儿子、儿媳见此情状,都劝他安心养病,不必考虑太多,他说:“不是我考虑太多,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我不会再活多久了。我死后,你们一定切记:第一,一切宜简,不宜奢;第二,收挽联不收挽幛;第三,灵前供无花之花木;第四,出殡以早为好;第五,不要放声而哭;第六,在墓碑上刻我写的思想日记第一百段及一百二十八段;第七,每日早晚各读我写的《补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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