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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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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几个可行的攻击目标。制定相应的计划。这样,咱们就可以声东击西,声南击北。呵呵,有内奸在,说不定会帮咱们很大的忙呢!”
柳凤长出了一口气。肖广和的病,队伍里的内奸。这是压在她心上的两块大石头,如今一块已经被孟有田搬开,变害为利,她感到了一阵轻松。
“咋就那么坏呢?”柳凤向后一倚,放松地伸展开双臂,望着天棚说道:“内奸的事情好象不用愁了,那个洋鬼子的折腾好象也有了点效果。四叔说从面相上看你是福星,好象还真没说错。”
“四爷的病见轻,才真是好消息。”孟有田下炕穿鞋,“俺去看看,那个洋鬼子象是个大酒包,可别喝醉了误事。对了,你把最近的情报找出来,俺回来再仔细看看。”
……
麦克确实喝了酒,但不多,柳凤估计也看出他是个酒包,酒没有多给,但菜不错,这个有着浓密头发的外国男人好象很喜欢吃炸花生,正一粒一粒的当零食吃。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孟有田看过肖广和之后,凑到洋鬼子跟前,笑着说道:“他要是好得快,我请你喝中国的美酒,很带劲儿。”
“威士忌,我更喜欢喝威士忌。”麦克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上是副不耐烦的神情,但听到中国的美酒时,眼睛还是闪出了亮光。
“没有问题,威士忌会有的,虽然这是战争年代。”孟有田坐了下来,他没有听到想要的答复,所以还不想走。
“该死的日本人。”麦克上唇短而粗的胡子挑衅似的根根直立,似乎表示心中的不满,“检查,检查,连大英帝国的公民也不放过。日本人把一切都搞乱了,是的,一切都乱了。日本兵,嗯,糟糕的罗圈腿,奇特的步伐,嗯,丑陋。”
主要是英美两国,由于种种因素,包括民族沙文主义,从没把日本人放在眼里。那些委琐可笑的矮子,戴着厚眼镜,一嘴暴牙,两条罗圈腿。而且即便是日军成功偷袭珍珠港,挑起了太平洋战争后。这种错觉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存在,日本士兵被篾称为“肮脏的日本小鬼”,而且被严重估计不足。
在他们眼里,日本兵看上去活象用牛皮纸胡乱卷起来的包裹,又脏又绉,随时有可能散开来。他的绑腿不整,军衣肥大,裤简宽松,罗困腿短得可笑。可是那些穿着黄色军服的日本兵,看上去虽然窝囊,打起仗来却绝非等闲。他们都是神枪手,单兵携弹量令人吃惊,五百码内弹无虚发。他们擅于吃劳耐劳,军粮不过是鱼干和大米。更令人生畏的是,他们绝对不怕死。
当然,孟有田不想跟这个英国佬讨论什么低估日本鬼子的事情,他关心的是肖广和。虽然看似有所好转,但麦克还没有喝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什么人。所以,对于病情的回复显得有些谨慎。一句话,有待观察。
尽管不令人满意,孟有田还是觉察到麦克的语气不象刚开始那样沉重,这意味着肖广和的病情真的有了些许好转。又闲聊了几句,他便告辞,又回到了屋里。
柳凤合衣躺在炕上睡着了,她是真累了,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的。肖广和一倒下,她最相信、最依靠的支柱坍塌下去,加上对内奸的忌惮和担忧,打击是多方面而沉重的。孟有田不仅前来帮助,而且想出了办法,柳凤心里一松,压抑的疲惫便涌了上来。
在迷迷糊糊的梦里,柳凤觉得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空中飞舞着嚎叫着,狂风暴雨夹杂着冰雹猛打下来。冷啊,她不由得蜷缩起了身子。
孟有田拿过棉被给柳凤盖上,平常横眉立目、脸带冰霜,睡着了倒让人觉得象个正常的女人。他在炕桌前坐下,就着蜡烛的光翻看着柳凤找出来的情报,并且按时间顺序重新排好,从中筛选着有用的信息。要是有张地图就好了,孟有田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柳凤,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神仙托梦自然也是虚无飘渺,封建迷信的东西。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却是人们经常遇到的事情。
……天空黑云乱翻,四外是黑雾沉沉,柳凤梦见自己正被鬼子追杀。战马被击中了,她摔了下来,不由得哼了一声,站起来又跑。地下满是陷脚的淤泥,她拚命跋涉着,几张阴险诡异的模糊面孔在周围的黑暗中冷笑着。突然,她看见了孟有田,跛着腿在前面疾走。她追他,喊他,脚却象灌了铅似的沉重,挪一下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象堵了沙子,喊也喊不出……
急骤的马蹄声响了起来,鬼子的骑兵舞着明光耀眼的战刀追上来了。柳凤开枪射击,但枪却不响了。孟有田还在摇摇晃晃地跑着,一个鬼子赶上来,雪亮的战刀从他肩膀砍下去。他的身子分成两段,喷着血一头栽倒在地上。柳凤悲痛,愤怒,她喊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心还突突地跳个不住。
有些摇晃的烛光下,孟有田瞪大了眼睛正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咧嘴一笑,说道:“快擦擦汗吧,睡觉咋还不老实呢?吓了我一跳。”
柳凤想笑却笑不出来,伸手一摸,额头上满是冷汗,不自觉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孟有田会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渴了。”说着,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柳凤翻身坐起,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水喝下去精神立刻好了许多。
“还喝不?”孟有田盯着柳凤,关心的问道。
“不喝了。”柳凤摇了摇头,把枕头倚在身后,半眯着眼睛调匀着呼吸。
屋子里暂时安静下来,两个人偶尔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这附近的地图吗?”孟有田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要制定行动计划,总要熟悉一下道路远近,地形地势的。你辛苦一下,给俺讲解讲解”
柳凤默不作声地起身,找出地图铺到了炕桌上,说道:“你问吧,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
第九十五章 妓院拉拢
会宁镇沉浸在夜色之中,而一条灯光明亮的大胡同愈发显得引人注目。胡同里不少的住家大门上都挂着红色的宫灯,门口两边还挂着木牌。宫灯照耀下,可以看见这些木牌上写着“花京娘”、“花珍娘”之类的名字。
这里便是会宁镇的红灯区,挂着红色宫灯的便是妓院,木牌上的名字便是妓女的名字了。妓院在这里也分头、二、三等,样样都有。胡同深处还有挂着小红灯笼的单干妓女,以及不挂灯笼的暗娼。
岳培坤,九龙堂的五当家,此时悄悄地来到了这里,单身独人,帽子围巾裹得挺严实。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妓院,老鸨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一笑,厚厚的脂粉直向下掉。
“这位大爷,不知要吃荤还是吃素啊?”
“荤的素的俺都尝腻了,今儿想想见见鲜的。”
“好说,好说,保管让爷满意。”老鸨一让身,作了个楼上请的手势。
岳培坤跟老鸨上了楼,走到一扇红门前,塞给老鸨几块大洋,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岳培坤不禁深吸了一口,他喜欢这种味道胜过喜欢大烟,大烟能让人提神,而香水则能让人**。一种莫名的心灵空虚和生理的强烈需要,使他只有到这种地方才能找到释放和解脱。
这个屋子是个套间,外屋是客厅,里面是卧室。屋内的摆设挺阔气,卧室内有一架留声机,播放着软绵绵的歌曲。一个打扮的十分妖艳的妓女轻盈地走到岳培坤跟前,她头发梳的黑亮。还穿着短袖白绸小汗衫,拿着小团扇飞着媚眼。
“快,先给爷暖和暖和身子。”岳培坤甩掉外衣,一把扯开妓女的小汗衫,拥抱着温软香浓的**,坐在了榻上。
浪声浪语,淫荡笑声,岳培坤和妓女打情骂俏。搂抱摸索了片刻,正要上床大战。留声机的歌声突然停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岳培坤吃了一惊,手立刻伸向怀里去掏枪。
“岳五爷。不必紧张。”男人伸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是什么人?”岳培坤提着枪问道。
“跑道学舌,混饭吃的。”男人很随便的说道:“岳五爷请坐下来谈,我们交个朋友。”
岳培坤坐在椅子上,大咧咧的说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那男人给岳培坤倒了杯茶。笑道:“我对岳五爷可以说是慕名已久,早有拜望之心,只是岳五爷神出鬼没,一时无福相见。”
岳培坤皱了皱眉。这话明是捧人,暗地里却是臭人。但他一时弄不清此人的来路,绿林中有句话:宁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压了压烦燥,他开口说道:“有什么话要教导爷的,直言吧!”
“岳五爷爽快,江湖上撑筏子,兄弟也直来直去,兄弟是来请岳五爷做官的。”
“做什么官?”岳培坤一时没弄明白。
“做大日本皇军的官呀!如今大日本皇军所向无敌,已占半壁江山,岳五爷难道不知道吗?自古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要建立皇道乐土,便需要一批文才武将,岳五爷可是屈指可数的将才啊!”
岳培坤明白了,这是要招安我,我且听听还有什么章程,于是他淡淡的说道:“兄弟的意思我听出一二,却不知这三四?”
男人微微一笑,向卧室内喊了一声:“来呀!”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应声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细丝长裙,圆脸蛋抹着香脂,发颤的大波浪长发披在肩上。
岳培坤这个土包子哪见这么时髦的女人,被媚眼一抛,便觉得六神无主,刚才的妓女立刻变成了黄脸婆。
女人走到跟前,把一个皮包递到男人手中,自己竟坐在了岳培坤的身边。
“岳五爷请看。”男人打开皮包,取出一张纸递给岳培坤。
岳培坤接过来一看,是张委任状,委任他为会宁镇保安队队长。
“岳五爷荣升之后,皇军将把你的人马全部换上日式装备,再扩充几百人,到那时,你可就是这一带的头把交椅了。”男人说道。
岳培坤摇着头说道:“俺一辈子受不得别人的气,也不想给谁卖命,占山为王,逍遥快活最舒服。”
“逍遥快活难道只是占山为王?枪林弹雨,拼命厮杀,我看倒是危险得很。如果有了钱就不同了,岳五爷哪里都能去得。北平,天津,上海,那可都是花花世界。”河野浩二继续施展如簧之舌,“如果能说服柳大龙头,您就更是大功一件,要钱有钱,要官有官。”
岳培坤嘿嘿一笑,模棱两可地说道:“承蒙高看,可你不知道俺们江湖上的规矩嘛?义气为重,俺可不是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岳五爷仗义,我们就是佩服您这样的好汉,自然不会坏了您的名声。”河野浩二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我们对柳大龙头也是很看重的,自然不会伤他性命。只要九龙堂不与皇军为敌,我们会给他一大笔钱财,送他到北平、上海、天津去享福,不比在这里强百倍。要是他愿意与皇军合作,我们就把他调到县城里当官,这会宁镇还是你岳五爷的。怎么样?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岳培坤身子动了一下,花枝招展的女人紧贴上了他,用饱满的胸脯蹭着他的胳膊,媚眼如织,如兰之气直喷到他的脸上。
河野浩二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从皮包里取出两沓钞票放在茶几上,也不再强硬催促,而是和蔼地笑道:“这事儿不急,岳五爷有什么条件还可以说出来认真商量。鄙人先告辞了,您好好考虑考虑。”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五爷。”女人娇滴滴地说道:“您可真壮实,真有男人味儿。我的身子都软了,你摸摸,这心跳得有多快。”
岳培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他呼吸急促,脸涨的通红,眼里只有那笑盈盈的红唇,粉盈盈的圆脸,和那娇媚含情的眼睛。低吼了一声,他抱起了这个女人,向床大步走去。
第九十六章 背叛
背叛,是地球人的一种行为。是一种极坏、极贱、极卑鄙、极下流、极可耻、极无情、极残酷、极可怕的行为。
需要说明的是:背叛,绝不等于叛变。背叛是背叛,叛变是叛变。叛变在明中进行,背叛在暗中进行。叛变可以光明正大,背叛必然黑暗阴森。问题不在那个“叛”字,是在于那个“背”字。
人人有权和任何人由合而分,而由一致而对立,这种过程是叛。但如果叛的一方,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被叛的一方全不知情,叛的一方,还竭力在瞒骗欺哄被叛的一方,那就是背叛。
或许人人有背叛的天性,心中都有背叛的信念,只看什么时候发作!背叛一个假的自我,得回真正的自我;在许多原来桎棝自己的网中,把自己释放了出来……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便可以导致看法上巨大的差异。
如果说柳无双知道胡晨东不可靠,吴元成有异心,顾秀珍也有小算盘,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岳培坤会背叛自己。因为当年岳培坤还是个老百姓时,他的妻女被靠山好绺子所杀,他也受了重伤。是柳无双救了他,后来又替他报了仇,抬举他做了九龙堂的五当家。
起初岳培坤确实是感恩图报的,作战勇敢,对柳无双十分忠诚。但人的心思也是随着时间和环境所变化的,很难保持始终如一的思想,长时间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生活让岳培坤感到了厌倦和烦恼。而享乐思想,平安生活,是人之常情,岳培坤当然也不例外。
……
月夜宁静、深沉,月光静静的流泻下来,给人的感觉却象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一般。不是夏天的皎洁和柔和,而是冬日的惨白和冰冷。
胡家集的周家庄园里,寨楼上的哨兵,没有了虚张声势的吆喝和玩忽职守的调笑。一个个屏息噤声,不吸烟,不咳嗽,借着朦胧的月光窥视着远处。
“周国权仁兄雅鉴:大日本军北支那派遣军司令部已电复在案,仁兄如携全军归来,即刻升任县警备司令。今大日本皇军兵威雄壮,所到之处。莫不呈现王道乐土,一片明朗。中日提携,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已成定局。行动在即,无需犹豫。还望绝对保守秘密……”
周国权,这个大院的主宰者,坐在大厅正中八仙桌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左手搭着膝盖。右手扶着桌上的宣窑盖碗,认真看过信,皱着眉头说道:“鼎老,这是阎宝财从县城带来的日本人的招降信,你怎么看?”
李鼎臣已经年过半百,鬓发斑白。虽然极力将腰板挺直,也掩盖不住他的衰老之态。李鼎臣看过书信,沉吟了一下。谨慎地说道:“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便屡次告诫我们:创业维艰,守业不易。所以凡事要从长计议,不可凭一时的冲动。现在日本人虽然势大难敌,但冒然去当出头鸟。恐怕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当出头鸟,就怕失去了机会。落于人后啊!”周国权不无忧虑地挠着头,“周张两家久有宿怨,若是张玉新这个老家伙先投靠了日本人,得了日本人的欢心,日后岂不是要压咱们一头。”
“张玉新谨小慎微,而且他的地盘位置很不利。”李鼎臣分析道:“若是先投靠日本人,难道不怕八路军,以及九龙堂和红枪会找到理由收拾他?所以,他纵有此心,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周国权眯起了眼睛,思索着。他是个聪明人,把神圣的抗日民族解放斗争当成了个人创业的黄金时代,在民族杀戮的血泊时做着升官发财、独霸一方的美梦。
“少爷,要慎重啊!”李鼎臣继续规劝道:“国军正在向沦陷区派兵,各方势力交错,形势复杂,我们不可轻率从事。须知不塞不流,不行不止,乃是处事的常规,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也是兵家常事。”
周国权沉默下来,双眼里闪烁出痛苦的隐忧,他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一些,微微探出身子,透过朦胧的月色,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大宅院。
“鼎老,那您的意思?”清冷的空气让周国权变得冷静下来。
“既要有杀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意。”李鼎臣缓缓的说道:“创业上可以寻求日本人的帮助,但也不能完全死心塌地的让人牵了鼻子走,到头来成了他们的牺牲品。我们以前扩张的风头太劲,张玉新、九龙堂等势力隐然有联合起来抵制我们的意图。”
停顿了一下,李鼎臣继续说道:“而且,日本人擅长施展阴谋手段,嘴上说得好听,定然也不希望我们一家独大。既然如此,我们就找借口拖一拖,顺便捞些好处,看看形势再作决定。”
周国权没有回答,但他心里已经倾向于李鼎臣的主张。乱世之中,手里的军队就是资本,投靠谁都吃香。要是轻举妄动,招致各方的联合打击,军队一完蛋,谁也不待见。
“少爷,我受老太爷知遇之恩,没齿不忘。在这紧要关头上,不能看着周氏宗族为他人所乘。”李鼎臣感慨而又带点伤感地说道:“只是——少爷你要有主见哪,不可为那自私的小人所蛊祸。”
对于周国权的另一个比较倚重的幕僚阎宝财,李鼎臣一直认为是个祸害,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也让周国权有所警醒。是啊,以前被阎宝财表面上的殷勤和恭敬迷了双眼,又认为李鼎臣脑筋古板,不能适应现代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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