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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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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光潜北大教授,讲授“文艺心理学”一课。
  孔繁霱历史系教授,讲授“世界通史”一课。
  下面介绍外国教授。
  温德(Winter)美国人。讲授“文艺复兴文学”一课和“第三年法文”。没有写任何学术论文。是建国后还留在北大任教的唯一的清华西洋文学系教授。
  翟孟生(Jameson)美国人,讲授“西洋文学史”一课,著有《欧洲文学史纲》一书,厚厚的一大本,既无新见解,错误又不少。
  必莲(Bille)女,美国人,讲授“语言学”、“第二年英文”等课,不见任何研究成果。
  华兰德(Holland)女,德国人,讲授“第一年法文”。患有*狂,上课就骂学生。学生成绩好了,她便怒不可遏,因为抓不到辫子骂人。
  艾克(Ecke)德国人,讲授“第二年德文”、“第四年德文”。他在德国大学中学的大概是“艺术史”。研究中国明清家具,著有《中国宝塔》一书,他指导我写学士论文《The Early Poems of Hlderlin》。
  石坦安(Von den Steinen)德国人,讲授“第三年德文”,没有著作。
  吴可读(Pollard Urquert)英国人,讲授“中世纪文学”一课,也没有任何著作。
  葛其婉,女,教法文,大概是一个波兰人。
  以上就是西洋文学系外籍教师的简略情况。他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第一,不管是哪一国人,上课都讲英文;第二,他们都是男不娶,女不嫁:第三,除了翟孟生那一部书外,都没有任何著作,这在欧美大学中是无法想象的;在那里他们最高能得到助教,或者像德国的Lektor(外语讲师)。中国则一律教授之,此理殊不可解。文学院其他各系并不是这样子的,那里确有术业有专攻的,甚至大师级的教授。可偏偏就是这个西洋文学系,由于外国教授多而驰誉学坛,天下学子趋之若鹜。 。。

清华园日记(5)
限于篇幅,只能介绍这么多。下面是将近七十年前写的1932…1934年两年的日记原文。
  自序自序
  在本书“引言”中,我已经交代清楚,我之所以想出版此书,完全是为了给《季羡林文集》做补充。有没有出单行本的想法呢?朦朦胧胧中似乎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认真去抓。
  前几天,清华大学徐林旗先生驾临寒舍,商谈出版拙作的问题。我无意中谈到我的《清华园日记》,不料徐先生竟极感兴趣,愿意帮助出版。我同李玉洁女士商议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极其美妙的办法,立即表示同意。我是清华出身,我的研究工作发轫之地是清华,送我到德国留学的也是清华。回国后半个世纪多以来,自己虽然不在清华工作,但是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我的《清华园日记》能由清华人帮助出版,还能有比这更恰当的吗?
  我这一册日记写于1932…1934年,前后共有两年。当时我在清华读大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到了今天,我已经活过了九十。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九十岂易言哉!我的同级活着的大概也不会太多了。即使还能活着,记日记的恐怕也如凤毛麟角。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那么,我这一册日记,不管多么庸陋,也自有其可贵之处了。
  我的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能够出版是当时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我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想到什么就记什么,一片天真,毫无谎言。今天研究清华大学的历史,有充足的档案资料,并无困难。但是,七十年前活的清华是什么样子,恐怕是非身历其境者难以说明白的。我自己是身历其境的人,说的又都是实话。这对了解当年的清华是会有极大的帮助的。谨以此书献给我的母校清华大学。
  2001年11月23日
  我生平一共记过两次日记:这以前是日记的开始,这以后是日记的复活。
  我尝想,日记是最具体的生命的痕迹的记录。以后看起来,不但可以在里面找到以前的我的真面目,而且也可以发现我之所以成了现在的我的原因——就因为这点简单的理由,我把以前偶尔冲动而记的日记保持起来,同时后悔为什么不继续下来;我又把日记复活了,希望一直到我非停止记不行的时候。
  是的,这些日记实在不成东西,这我比谁都知道的清楚。但是这些日记所占的期间却在我生活史上是再重要没有的了。这以前我不曾记过什么日记,这以后也不曾,却单在这时候来冲动地记了一下,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在这期间,五三惨案五三惨案又名济南惨案。1928年日本侵略军为了阻止国民政府北伐军北上,于5月3日出兵侵占济南,血腥屠杀中国军民,死伤达万余人。日本侵略军占领济南一年多,1929年退出。刚过,我精神是受刺戟[激]萎靡到极致了。又失学一年(生平未曾失过学),在家里蜷伏着。同时,使我最不能忘的(永远不能忘的)是我的HH季羡林的夫人彭德华。竟然(经过种种甜蜜的阶段)使我得到der  Schmerzder Schmerz痛苦(德文)。的真味。我现在想起来仍然心里突突地跳——虽然不成的东西,也终于成了东西了。
  一九三二,九,十三,晚九时自记
  清华园
  以上的这些日记,我始终认为是我生命史中顶有意义的一页。到了无聊到极顶的时候,我便取出来看看,使回忆的丝缕牵住了过去的时光,对我,最少对我,是再痛快没有的事了。

清华园日记(6)
一九三三,五,二八
  在清华园
  时日兵迫城,校内逃避几空。
  大考延期,百无聊赖。
  室外天色阴沉,雷声殷殷。以上为作者后来补记的文字。作者最早开始记日记是在济南读高中期间,这段时期的日记起止于1928年7月14日至1929年1月15日,因不是在清华期间所记,故未收入本书。之后的一段时间,包括作者在清华大学的前两年,日记停记。从1932年8月22日起,作者又重新开始记日记,这是《清华园日记》的开端。前文“以上的这些日记”指的是作者高中期间所记的日记。
  Resurrection of My Diary
  Beginning from August;1932
  in Tsing Hua Yuan;PeipingResurrection of My Diary,Beginning from August 1932 in Tsing Hua Yuan,Peiping我的日记的复苏,始于1932年8月北平清华园。
  (日记正文)二十一年(1932年)(日记正文)二十一年(1932年)手稿(日记)中的明显笔误(包括错字、漏字)予以订正。错字在原文后在“[ ]”中改正;漏字在“〈 〉”中补出。存疑之处标以疑问号“?”。
  对于属于汉字今昔使用方法上的不同,而不属于错误范畴的,在整理中一律照旧。繁体字按照简化字编排,不再另外标注。
  日记手稿中以*纪元标记的年代,从今习在原文后在“( )”内以公元纪年标注。
  标点符号基本保持原貌,个别地方按照今天的使用习惯加以改正,不再另外标注。
  八月二十二日
  日记刚复活了,第一天就忘记了去记,真该打!总说一句,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恬静,而且也很机械(不如说单调)——早晨读点法文、德文。读外国文本来是件苦事情,但在这个时候却不苦。一方面读着,一方面听窗外风在树里面走路的声音,小鸟的叫声……声音无论如何噪杂,但总是含有诗意的。过午,感到疲倦了,就睡一觉,在曳长的蝉声里朦胧地爬起来,开始翻译近代的小品文。晚上再读点德国诗,我真想不到再有比这好的生活了。
  二十三日
  真混蛋,今天又忘记了。
  同昨天差不多,仍是做那些事情。
  把用不着的棉衣寄到家里去。
  晚上长之长之李长之(1910—1978)原名李长治、李长植,山东利津人。1929年入北京大学预科学习,1931年考入清华大学生物系,两年后转哲学系,同时参加了《文学季刊》的编委会。1934年后曾主编或创办《清华周刊》文艺栏、《文学评论》双月刊和《益世报》副刊。1934年自清华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建国后一直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来访,说刚从城里回来,并且买了许多画片。他接到大千大千许振德(1911—?)山东恩施人。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1933年毕业,后去美国。的来信,信上说柏寒柏寒李琪,作者同乡。有失学的可能。我们同样经济压迫下的呻吟者,能不悚然吗?长之说,最好多作点东西卖钱,把经济权抓到自己手里。家庭之所以供给我们上学,也〈不〉过像做买卖似的。我们经济能独立,才可以脱离家庭的压迫。我想也是这样。
  接到梅城姐的信,说彭家爷爷于八月十五日(我起身来平的第二日)死去了。人生如梦,可叹!
  二十四日(星期三)
  寄璧恒公司十元,订购歌德全集。
  今天究竟又忘了,这种浑浑的脑筋又有什么办法呢?许久没运动了,今天同岷源岷源王岷源(1912…2000)四川巴县人。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1934年毕业,清华大学研究院肄业。1938年入耶鲁大学,先后在该校语言学系及英文系学习研究。1946年回国在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授,直到退休。去体育馆跑了十五圈。从前一跑二十一圈也不怎样吃力,现在只跑十五圈就感到很大的困难,兴念及此,能不悚然!以后还得运动呵!

清华园日记(7)
晚饭后同岷源到校外绕了个圈子。回屋后译完Robert Lynd的 SilenceRobert Lynd的SilenceRobert Lynd(1879…1949)英国记者和随笔作家,长期为报纸杂志写专栏文章。Silence,《沉默》。,译这篇短文已经费了我三四天的工夫了。
  今天忽然想到买William BlakeWilliam Blake威廉姆·布莱克。威廉姆·布莱克(1757…1827),英国诗人,版画家。的诗集,共约一镑十先令,是刊在Rare booksRare books“稀见书目”。。
  晚九点钟后到长之屋闲谈。我总觉到长之PrejudicePrejudice偏见。极大,从对杨丙辰先生的态度看来就很明显了。杨先生是十足的好人,但说他有思想则我不敢相信。
  二十五日
  以前我老觉到学生生活的高贵,尤其是入了清华,简直有腚上长尾巴的神气,绝不想到毕业后找职业的困难。今年暑假回家,仿佛触到一点现实似的。一方又受了大千老兄(美国留学生)找职业碰壁的刺戟[激]——忽然醒过来了,这一醒不打紧,却出了一身冷汗。我对学生生活起了反感,因为学生(生活)在学校里求不到学问,出了校门碰壁。我看了这些摇头摆尾的先生我真觉得可怜呵!
  我对学问也起了怀疑。也或者我这种观念是错误的。
  现在常浮现到我眼前的幻景是——我在社会上能抢到一只饭碗(不择手段)。我的书斋总得弄得像个样——Easy chairsEasy chairs安乐椅。,玻璃书橱子,成行的洋书,白天办公,晚上看书或翻译。我的书斋或者就在东屋,一面是叔父的。婚姻问题,我以前觉得不可以马虎,现在又觉得可以马虎下去了。
  我时常想到故乡里的母亲。
  (补)早晨的生活同昨天差不多。午饭后访杨丙辰先生杨丙辰30年代初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教授。,杨先生早已进城了(刚才长之去访他来)。回来后,又忽然想到发奋读德文,并翻译点东西给杨先生去改。第一个想到的是JWassermannJWassermann瓦塞尔曼(1873…1934)德国小说家。,但是他的短篇小说太长。于是又读Hlderlin的Ein Wort tiber die lliadeHlderlin的Ein Wort über die lliade荷尔德林的《关于〈伊利亚特〉的几句话》。荷尔德林(1770…1843),德国诗人。,里面有句话:Jeder hat seine eigene Vortrefflichkeit und dabei seinen  eigenen MangelJeder hat seine eigene vortrefflichkeit und dabei seinen eigenen Mangel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同时又有自己的缺陷。。午饭前,刚同长之谈杨丙辰、徐志摩,长之说:杨先生攻击徐志摩是真性的表现,他捧孙毓棠孙毓棠孙毓棠(1911…1985)诗人、历史学家。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是假的,因为人在高傲的时候,才是真性的表现,并且人都有他的好处和怀[坏]处……他刚走了,我就读到这一句。我简直有点儿ecstaticecstatic欣喜若狂。了!
  杨丙辰攻击志摩,我总觉得有点偏。
  杨丙辰——忠诚,热心,说话夸大,肯帮人,没有大小长短……等等的观念。
  阅报见姚锦新(我们系同班女士,钢琴家)出洋,忽然发生了点异样的感觉。
  晚访王炳文,请他说替找的宿舍能否一定。
  忽然想到翻译Die Entstehung von Also Sprach Zarathustra,是 Nietzsche的妹妹Elizabeth Frster Nietzsche作的Die Entstehung Von Also Sprach Zarathustra,是Nietzsche的妹妹Elizabeth Frster Nietzsche作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诞生》,是尼采的妹妹伊丽莎白·福斯特·尼采作的。尼采(Nietzsche,1844…1900)德国哲学家。,据说最能了解他的。岷岷王岷源。借去十元。

清华园日记(8)
二十六日
  昨天同岷源约今日同往图书馆找沈先生托往英国购William Blake: Songs of lnnocence & of ExperienceWilliam Blake:Songs of lnnocence & of Experience威廉姆·布莱克:《天真之歌》(1794)和《经验之歌》(1789)。(一镑十先令)。今晨往访岷,竟不遇,心中忐忑不安,盖余若决意办某事不达目的心中总是不安的。刚才岷来找我,我们去找了沈先生,大约二月后书就可以到了。到时,经济或发生困难也未可知,反正不要紧,不必管它。(上午九时)
  午饭时遇长之于食堂,他说他借我的《新月》“志摩纪念号”看完了,他作一篇文,分析里面所载的十几篇纪念志摩的文章,大意是骂他们。不过,我对他这举〈动〉,颇不以为然。杨丙辰先生骂徐纯是杨个人的偏见——也可以说是谬见,他并不能了解徐。我承认,最少徐在中国新诗的过程上的功绩是不可泯的。长之也承认,他近来对杨先生戴的有色眼镜太厉害了。杨不是坏人,但不能因为这一点,他一切都好。长之不该为他张目,难道为的在《鞭策》上登一篇稿子就这样作吗?
  刚吃完饭,长之又来找我谈,谈的仍是徐志摩。他说自徐死后,这些纪念文字都没谈徐在文坛的价值。我想这也难怪,因为纪念徐志摩的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蓦地一个亲爱的朋友死了,他们在感情上是怎样大的创伤呵!他们的感悼还写不完呢,谈他的价值,是以后的事了。比如我们一个朋友死了,我们做文章纪念他,这文章登出去,别人一样拿来当艺术品(自然够不上)读,我们这死朋友不必在文坛上或什么坛上有多大价值。长之说,这样还不如印荣哀录或挽联录。这话仍是他的偏见。
  后来,他又说,要组织一个德国文学研究会,请杨丙辰作指导。
  晚饭后,姜春华君来访,他才从山东回来。谈许久,他说要以后常谈谈。
  过午睡了一过午,晚间还是困,真不〈得〉了。
  写致遇牧遇牧孙襄城,作者表兄。剑芬信。
  理想不管怎样简单,只要肯干,就能成功,“干”能胜过一切困难,一切偏见——这是我读《新月》“志摩纪念号”任鸿隽译的《爱迪生》起的感想,长之释之曰:干者生命力强之谓也。
  二十七日
  今天是孔子的诞日,偶然从长之的谈话里,我才知道的。
  近几日来,大概因为吃东西太多太杂,总觉得胸口里仿佛有东西梗着似的。今天尤其厉害,弄得一天不舒〈服〉,以后吃东西非要小心不可。这几天来总是阴沉沉的,今天过午又忽淋淋地下起雨来。我觉得非常寂寞,因为岷源进了城了。我跑阅报室跑了好几趟。内田发表狂谬的演说,汪精卫、张学良演的戏……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对所谓报屁股或社会新闻(尤其是上海报,最近我才开始看上海报)倒很感到兴趣。
  早晨仍是读法德文。过午用了一过午的工夫把Don MarquisDon Marquis全名Donald Robert Perry Marquis(1878…1937),美国幽默作家、诗人。的《一个守财奴的自传》的序译完。我译东西,无论多短,很少一气译完的,这还是第一次的。
  晚间,躺在床上看《新月》,听窗外淅淋的雨声,风在树里走路声。
  最近我老感到过得太慢,我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好早叫我看到 William Blake的诗。
  二十八日
  昨天受了一天寂寞的压迫,今天忽然想到进城。一起来,天色仍阴沉沉的,昨天晚上也似乎没断地下着雨。

清华园日记(9)
先到了静轩静轩方振山。作者同乡。兄(坐BusBus公共汽车。)处。吃过了饭(西来顺),就同静轩同访印其印其徐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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