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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路非明撕心裂肺的呼唤，夏小希整个身体怔了怔，却没有勇气转过面去面对他。她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她的离开那样绝望的神情。七年前，蓝暖冬就是那样。
　　路非明不顾及蓝暖冬惊讶的眼神，径直过去从身后拥住了夏小希，手臂的力度不断地加紧，让夏小希毫无反抗之力。
　　“夏小希，给我离婚的理由。不然，我不会放你走的，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夏小希张嘴欲言，却看到蓝暖冬以极快的速度走到她的面前，用力扳开了抱住她的手，将路非明和夏小希隔离开来。
　　“请路先生敬重一些，夏小希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夏小希和路非明同时都愣了愣。夏小希根本就不打算把她和蓝暖冬结婚的消息告诉路非明，只是没有想到蓝暖冬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他这样，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吗，这还真像是蓝暖冬会做的风格。
　　“你说什么？夏小希怎么可能会是你的未婚妻！”路非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上去就是给蓝暖冬一拳。
　　蓝暖冬正想还手，夏小希却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让我最后和他说几句话。”
　　蓝暖冬用拇指擦了擦被打的嘴角，上面有些许的血丝。他看了看犹如随时会发狂的狮子般的路非明，点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夏小希稍微松口气，只要这两个男人没有相聚在一块，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了。
　　“非明，我已经决定要和你离婚，然后嫁给蓝暖冬。”夏小希没有错开路非明的眼神，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就证明她在说谎。而这点路非明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小希，为什么？昨晚明明你才说，你爱我，可只是一晚，你却要投入蓝暖冬的怀抱？”
　　“是的，我承认我爱你，可是相比之下，我更爱蓝暖冬。”夏小希顿了顿，拼命忍住想要留下的泪水，“非明，谢谢这七年你给我的照顾。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蓝暖冬，等他回来。你知道，我一直无法忘记他，同时他也是小汐的父亲。把离婚协议书签了，那样我们就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以后也不必再因为我的自私而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
　　“小希，你就是我的幸福。这七年来，一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没有你，又谈何幸福。”
　　夏小希摇摇头，“你真正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会找到更好的。我希望你昨晚答应我的，不要忘记。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夏小希转过身躯，眼角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倾泄而下。幸好，没有被路非明看到这样的她，要不，他不会放她走的。
　　“小希，你就这么断定我会同意签字，放你离开？”
　　夏小希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回头给路非明最后一个灿烂的微笑，“你会放我走的，因为蓝暖冬才是我的幸福。”
　　“走吧，我放你走，离婚协议书我会签的。”这世界上除了夏小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此了解路非明。
　　他是属于那种，觉得如果放手会让心爱的人得到想要的幸福，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手。
　　“再见，路非明。”
　　说完这句话，夏小希几乎是用跑地坐回到法拉利的副驾驶座上。车门关上的那刻，她忍住不再去看倒后镜里的人影，而泪水也像止不住的水龙头一般。
　　虽然说路非明是放她离开，但是毕竟是七年的亲情，让她又如何割舍？
　　“开车。”几秒后，夏小希见蓝暖冬愣着还是没有反应，又说道，“如果不想我反悔的话，就赶紧开车。”
　　这次蓝暖冬总算是听懂了，踩起油门，车子就这样离开了路非明的视线里。
　　这样好像，离了弦的箭，永远都不会再回到原地。
　　路非明软跪到地上，不断地徒手用力捶地，似乎是在把内心无法发泄的悲伤和绝望全部发泄出来。
　　直至，他的手指关节全都溢满了鲜血，才作罢。
　　他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
　　******
　　红色的法拉利以很慢的速度行驶在都市大道上。
　　从刚才开始，夏小希一直都没停止哭泣，只是从有声哭泣变成了无声落泪罢了，神情也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色。
　　蓝暖冬轻叹了一声，左手固定方向盘，空出右手撕下一张纸巾递给夏小希。看着窗外风景的她被忽然出现的纸巾挡住了视线，凝视了几秒眼前的纸巾，她便接过轻抹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
　　“我只是不想带着一个泪人去民政局而已，怕别人误会我是强迫你去的。”明明是在关心夏小希，而蓝暖冬的嘴上却又是这样地口是心非。而且话刚说完，他抓着方向盘的手迟疑了一会。
　　什么怕别人误会自己强迫她去？事实上不就是这样子么，用威胁的手段逼她嫁给他？
　　“民政局？”
　　“对，我亲爱的未婚妻，我们不去登记注册，又怎么能算是结婚？”
　　夏小希将手里的纸巾揉捏成一团，用力地握着，不再说话。
　　路非明才刚刚签下离婚协议书，蓝暖冬就这么急着去登记？他究竟是有多恨自己，才会赌上自己的婚姻来玩这场游戏？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不容她多想，车子很快就到了民政局。她在蓝暖冬下车后随后才下，看着前面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自嘲地弯起了嘴角。
　　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三次踏入民政局。第一次是七年前和路非明来登记注册，第二次是昨天她独自过来领离婚协议书，第三次却是和蓝暖冬一同来登记注册。
　　这离婚和登记，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蓝暖冬走到了夏小希的身边，于她同样地仰望民政局的门牌，“只要还没进去，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
　　“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后悔。”夏小希收起仰望的视线，先蓝暖冬走进了民政局。
　　没想到居然还有比他们还早来到民政局的人，里面已经坐了好几对人，夏小希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去，接着蓝暖冬也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她低着头悄悄环视了周围同样等着登记的人。
　　她的对面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男人正满脸欣慰地把耳朵贴近女人的肚子，好像能够听到什么一样，仔细看去原来那女人的肚子已经凸了出来。而已经坐在登记窗口前的则是一对年龄差别非常大的，女人是长如瀑布的漂亮黑长直发，素颜，男人却是有些许白发，口里还叼着烟，看起来那女人至少比男人年轻二十岁以上。最后在她旁边的是一对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两人的年龄加起来都快两百了，长着胡子的老爷爷还拄着拐杖。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带着幸福的心情走进来，而夏小希和蓝暖冬则是最特殊的一对。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交流，更不要提亲密举动，只是彼此静静地坐着。
　　“小姑娘，你也来登记的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离夏小希有几个位置远的老婆婆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而她身旁的老爷爷还是安详地坐在原位。
　　这时蓝暖冬已经拿出手提笔记本，开始在上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嗯。”夏小希陪笑似的应了一句，“婆婆你也是，这个年纪还来登记的可真少。”
　　夏小希这样一说好像触碰到了老婆婆的心事，她也居然和夏小希这个陌生人谈起了自己的事情，“以前在抗日战争结束后，我是护士，正巧我照顾到了受伤的老头子。不久后我们便暗中生情，原来他是一个军人。后来打内战，老头子被调到前线去，我们约定了要等他回来娶我进门。可是这一等，就等了63年。”
　　听到这，蓝暖冬的手顿了顿。
　　“63年？婆婆你居然能等了那么久，而且期间未嫁？”这个数字实在惊人，大半辈子就这样在等待的时光中消磨了。对于女人来说，青春就是生命。而夏小希眼前的这位老婆婆却用自己的一辈子去等那么一个人。
　　“没等到老头子，我怎么能嫁？我要嫁的人只有他，只不过，老头子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打内战的时候，炸弹在老头子的耳边落下，不仅把他的左耳炸聋，还把他的记忆一同带走了，所以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找过我。”
　　“那么老爷爷不记得婆婆了，又为什么会跟您来登记？”
　　“因为老头子有老人痴呆症，我骗他来的。即使是骗来，却也是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
　　夏小希看到老婆婆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她几乎无法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这简直和她写的小说一样梦幻，可眼前就是好好的事例，却又轮不得她不相信。
　　相比之下，她和蓝暖冬这对纠缠了九年的“恋人”，他们之间的苦痛和各种的恨意，根本不值得一提。
　　什么叫海誓山盟？什么叫天长地久？反而是由一对老夫妻来诠释。
　　她此刻觉得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小姑娘啊，既然你和他走进了这里，也就是要一辈子相守的人了。而且看起来这位小伙子很可靠，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老婆婆扯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抓起蓝暖冬的手覆在夏小希的手上面。
　　两人同时愣了愣。这样的方式让彼此牵手，还真特别。
　　夏小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蓝暖冬抢先。
　　“婆婆，她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蓝暖冬笑得很亲切，好像丝毫没有假装的样子。
　　夏小希不禁感慨，他的演技也实在太好了。明明，他就是这么地恨她。
　　很快，老婆婆和老爷爷就互相搀扶着走到了登记窗口。

　　四十九、成为夫妻

　　“蓝暖冬，夏小希，请携带相关登记证件到三号窗口。”
　　听到广播里传出两人的名字，两人同时起身来到三号窗口前，轻轻坐下。
　　登记注册需要双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三张大两寸的近期半身免冠合影照片。身份证和户口本夏小希是随身携带的没错，可是她和蓝暖冬的合影，又该去哪里找来？更何况他从没告诉过她，今天要来登记注册。
　　谁知道蓝暖冬早有准备，当员工问及合影的时候，他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红底照片。这照片的上面分明是夏小希和蓝暖冬的模样，可她却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和他合影过。
　　蓝暖冬好像看出了夏小希的疑惑，弯起嘴角凑到她的耳边，“这照片是合成的。”
　　夏小希满脸诧异。这是人生最重要的结婚证，用的却是他临时合成的照片。他是有多么地不重视这场婚姻？不过也对，毕竟这只是一场交易，用她低贱的婚姻来换取路汐的生命安全。
　　“小姐，该你签字了。”
　　员工的呼唤把夏小希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她抱歉地点点头，提起笔准备在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上签字。她看到末尾声明人填着“蓝暖冬”三个字，愣了很久硬是没有下笔。
　　只要她签了名，从此之后会和蓝暖冬纠缠不清，这辈子，他们的生命都连接到了一块。他们将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她知道为了小汐，无论是什么荒唐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小姐？小姐？”登记的员工见夏小希提着笔很久都没有动，连忙提醒几下。
　　这时候蓝暖冬有点不耐烦，他撑着手肘压在桌子上，歪着头去看夏小希，“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因为我刚才已经给过机会你后悔，赶紧签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员工对蓝暖冬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悦，“你们究竟是不是真心想结婚的？”
　　“结婚需要真心么，签个字不就完事了，也只是一张纸的问题。”
　　听到这，夏小希咬着唇，把自己的名字一笔呵成签了，她瞪着眼对着蓝暖冬，“这样可以了吧？”
　　很快，两张红滚滚的结婚证书新鲜出炉。一人，一张。
　　蓝暖冬带着让人抓摸不透的微笑猛地在夏小希脸上留下一吻，她惊恐不已地看着恶作剧完的人，猜不透。
　　“老婆，新婚快乐。”
　　******
　　离开民政局之后，蓝暖冬把夏小希送到C市郊区外的一栋小型别墅里，什么也没说，就独自开车离开。
　　这栋别墅看样子并不是新建的，好像已有好些年的日子，是最近才翻新装修的。有三层楼的高度，它没有采用砖头铺饰墙壁，而是用木板拼凑而成。窗户是半开的形式，楼顶则是阁楼，而屋顶是呈“人”字形的结构。庭院里种满了粉色的蔷薇花，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被藤蔓包围着，从栅栏通往大门的小路是用鹅卵石铺砌。总体看来，是田园风格的房子。这里近水又近山，期间还有一座这样别致的房子，恍若仙人居住之地。
　　住在这里，应该会很舒适和清闲吧？而且特别合适作为夏小希的写作环境。
　　夏小希拉着有些沉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来到大门前，她忽然想起蓝暖冬没有把钥匙给她，她怎么开门？谁知道门根本没有锁，她轻轻一推便可以进去。
　　这里面该需要的家具都已经准备好，没什么缺的。按道理，主人房都是在二楼。于是她又吃力地把行李箱提上二楼。她发现二楼有三间房间，似乎都已经布置好。
　　第一间好像是书房或者工作室，因为里面摆放着书架和电脑。第二间和第三间都是卧室。不同的是第二间房是单人床，第三间房则是宽大的双人床。夏小希只好把行李搬进了第三间房间。
　　这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却又不失高雅。
　　她走过去打开和她一般大倚墙而建的衣柜，发现里面已经放着些男装衣服。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挂进去，于是只好任由行李就这样放着，反正本来她的行李就不是很多。
　　******
　　一直到晚上，夏小希还没有等到蓝暖冬回家。忽然，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夏小姐，路汐的手术完成得很成功，你现在可以过来看看她了。”
　　“谢谢医生！真的太感谢了！”夏小希又惊又喜，这些天因为路汐的病而忧愁的脸终于因此舒展开来，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一时间也忘记了捐赠骨髓的事情。
　　“不过夏小姐，捐赠骨髓的那位蓝先生似乎在手术后有些不良反应。”
　　“什么？”经医生这一提起，夏小希才想起蓝暖冬答应捐赠骨髓给路汐的事情。原来这个下午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是因为他去医院做手术的缘故。
　　可是，医生说的不良反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然，夏小希的脸逐发地苍白，嘴唇开始微微哆嗦着，眼珠不停地四处转动。
　　不知为何，她听到蓝暖冬有不适的消息后，心里一时间居然慌乱了起来。她生怕，他会因此伤害到自己的健康。不容她多想，她马上跑出新家，拦截一辆出租车后急忙赶去市第二人民医院。
　　她居然忘记自己是穿着睡衣的。
　　来到医院后，夏小希跟着护士到了蓝暖冬所在的病房，却不见他的身影。她急忙到处询问路过的护士，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刚做完捐赠骨髓手术的男人。可每一个都只是摇摇头。
　　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拜托蓝暖冬去冒这个险。她实在是太自私了。一次次地伤害他，最后还要要求他来帮助自己。
　　而这一幕，刚好被准备进入病房的蓝暖冬目睹得一清二楚。
　　他不明白夏小希为什么好像快要哭的样子，他不是已经把骨髓捐赠给路汐了吗，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蓝暖冬幽幽地朝抱臂蹲在地上的夏小希问道。手术刚结束不久，他说话的声音略显虚弱。
　　听到是蓝暖冬的声音，夏小希猛地一惊，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站在眼前好好的蓝暖冬。
　　“诶，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暖冬无奈地抬抬肩，这句话不该是他的台词么，“我刚刚去了一趟厕所。”
　　“什么？厕所？我还以为……”还以为他有不良反应躲去什么地方痛苦了，夏小希在心里这样想到。
　　“还以为什么，嗯？”蓝暖冬凑近夏小希耳边，忽然有点邪邪地笑着，“还有下次请穿正规一点出家门，好歹你也是曾经是有头有脸人物的妻子。”
　　夏小希一慌，感觉到蓝暖冬的注视有些不妥，加上自己的手上好像抓着些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睡衣的口袋。
　　天呐，她竟然穿着睡衣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赶来医院了。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的睡衣是深V型吊带裙。怪不得刚才一路过来人们对她的眼光是这样地奇异，简直把她当作外星人一样。
　　夏小希的脸红得比熟透的苹果还要鲜艳，她此刻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埋了自己。
　　而且更多的是，这样暴露的睡衣是方便夏天在家里凉快穿的，而此刻则是招来很多男人的注视。
　　蓝暖冬皱起眉，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扔给夏小希，“穿上它。”
　　夏小希点点头，披上了蓝暖冬的衣服，感觉身体格外地温暖。
　　这是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