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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

　　　　与此同时，史悦而被关押在一处阴暗无人的牢房里——这个牢房就是那种拍戏用的，“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巨大的，梦一般的不现实感，笼罩在头顶，仍旧让她感觉随时会剥离出去。

　　　　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捏着自己年轻的手腕，听着自己的心跳。默默的，时针转了六圈。在这360分钟里，史悦而不停的跟自己说话，在心底反问自己，从宇宙的爆炸人类的起源，到穿越重生文的流行，终于相信了，这不是梦。

　　　　是现实。

　　　　她变成了有出众容貌的大美人，同时，也是一起刑事案的嫌疑人。

　　　　太可笑了，老天耍她好玩吗？

　　　　她完全没继承到原主的记忆，也就是说，原主是清白的还是被陷害的，她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白？怎么洗脱罪名？被认定是凶手的话，很可能，她只有几天的活头了。

　　　　就要死了？

　　　　叫人怎么能甘心！

　　　　史悦而，不，是龙雪莲的灵魂发出愤怒的咆哮。

　　　　她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击墙壁，让自己一刻都不能停止转动的大脑安静下来，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美丽容貌，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一定会有转机！

　　　　额头撞得青肿，她才想到自己目前不是毫无筹码。

　　　　她的灵魂是龙雪莲啊，龙雪莲长着一张路人脸，还能在俊男美女多如牛毛的娱乐圈混了十多年，买车养房，一样不差，靠什么？靠的是最严苛的导演都认同的演技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现在是检验她演技是否过关的“要命”时候了。

第三章　不靠谱的律师

　　　　别看牢房里又破又旧，里面安装了不少先进设备。红外线将单人牢房里的一切扫描得清清楚楚，两个警察在隔壁负责监控。沈申义带着杜景成、梁翩翩过来后，后两者简直不敢相信眼睛。

　　　　“你们居然把嫌疑犯关押在古衙门里？”

　　　　“嗯，有问题么？”沈申义不以为然道。

　　　　杜景成皱眉，“可这是反人权的！警局有行政执法的权利，但‘古衙门’是旅游景区！你们将嫌疑人关在这里，有涉嫌违规操作的嫌疑！”

　　　　“呵呵，杜警官初来乍到，不知我们四照原县的历史。我们的县衙不是光给人参观游览的，还保留着行政权利，每年农桑祭祖、端午中秋，都有节目。人犯关押在这里，不算违规！”

　　　　“但史悦而只有十四岁！你们把她关在单人牢房，不许人接触，她会精神崩溃的！”

　　　　“杜警官，你说的十四岁女孩，差点毒杀了二十三条人命！我想，她的精神强韧到超乎你想象。”沈申义笑着，然后低声轻嘲，“搁在两百年前，别说牢房，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一通下来，保管什么都招了，哪用这么麻烦！人权？哼！”

　　　　正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史悦而忽然站起来，头一下一下的撞击墙壁（某人的灵魂在咆哮）。红外线无法探知她撞击的力度，但……嫌疑人有自残的倾向，不适合在牢房单独关押了。

　　　　监视的两个警察立刻跳了起来，“怎么回事？她一直坐着不动的！”

　　　　“还愣着在什么？赶紧救人！”

　　　　沈申义火大了。

　　　　他本想加剧史悦而的恐惧心，十几岁的小丫头吓一吓，做过什么，不跟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梁翩翩能体会这番“良苦用心”，只是发自内心的不屑——真正有本事的人，用得着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么？

　　　　“沈警官，郡里对这个案子十分关注，估计会公审。史悦而若真是凶手，她要站在法**被宣判的。届时，安成郡里所有的新闻媒体，都会闻风而动。‘少女被关牢房，遍体鳞伤’？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这种揣测，太恶毒了！

　　　　沈申义瞪大眼喘着气，半响后才下令，“把人挪到官署后衙。找医护室的人给我24小时监视！”

　　　　史悦而被连夜转移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里面的装饰摆设，完全是千金小姐的闺房，房梁上用锦幔装饰，家具看起来像古董，没有电灯，只有绢布灯笼里微弱的烛光。拍摄过无数现代剧和古装剧的某人，思维错乱了。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现代还是古代？两种演绎方法天差地别啊！

　　　　史悦而无可奈何，加上天色已晚，她对抗不住睡虫的袭击，倒在花绫被子上，一闭眼就睡过去了。算了，明日愁来明日忧吧！

　　　　她这么痛快的睡着了，让准备熬夜监视的人，面面相觑。

　　　　杀人凶手还睡得这么香？她不应该焦急不安、忐忑无助吗？自残、歇斯底里、拼命叫无辜，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怎么睡着了？

　　　　时间滴答滴的过去了，转眼，到了天亮。

　　　　史悦而睡饱之后精力充沛，双眸熠熠生辉。她跳下床，望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满意的想，幸好不是铜镜，不然，就不能欣赏自己白捡的漂亮脸蛋了。

　　　　医护室的人送来牙刷、牙膏、梳子、洗面奶、乳液。

　　　　史悦而大方的道谢，看了看牙膏洗面奶的标示部分，logo是变形的繁体字，似乎是“颜”？底下一行小字，有出产日期，有生产厂家，以及一些配方成分。连蒙带猜，有用的只有——生产日期，帝国566年。

　　　　这个帝国，没听说啊？按什么纪年的？

　　　　史悦而抓抓头，心想这会是她遇到最难拍的戏份了。

　　　　人生的机遇真是难测，前两天，她还在为自己的高超的演技无人认可，无戏可演，转眼就遇到最难拍的角色了！

　　　　没剧本……

　　　　行！不喜欢按剧本拍的导演多的是，前一天看过的剧本，第二天就改得面目全非。或者干脆丢了本子，让演员自行发挥。她有影后一般的实力，怎么就演不好？

　　　　不过……导演是新人，不拘言笑，完全不知喜好？

　　　　这有点难办了。无从揣测导演的用意，连想象都想象不出，这个片子到底要拍成什么样的？是喜剧还是悲剧？是惊悚片还是家庭伦理片？难度一下提高一大截！

　　　　至于连对戏的演员都是全然陌生，不知姓名，不知形象，甚至不知对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节奏……除了叹一口气，还能怎样？

　　　　史悦而努力握了握拳，她要相信自己。十八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她做不到，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做到了！想她从业十数年，形形色色的人物，除了绝色美女演不了，其他诸如彪悍的女汉纸、歇斯底里的蛇精病，懦弱卑微的小乞丐，趾高气昂的小三贱人，各种超高标准，哪一次让导演失望了？

　　　　没剧本？没导演？安啦，不算什么，只要有观众，她一样演的令人印象深刻！

　　　　正想着，第一个对手戏的来了！

　　　　秦律师，秦芳芳，四照原县大名鼎鼎的“秦燕律师楼”里的一名律师，从业五年，虽然身为女性，可曝光率高、胜率高，收费也是不菲。

　　　　她带来了一份认罪协议。

　　　　“叫我秦律师，你父母请了我为你辩护。时间有限，介绍寒暄的时间就省略，直接正题吧。你的案子我大致了解了，控方掌握了大量对你不利的证据，综合考量，我认为你接受这份认罪协议比较好。我也和你父母联系过了，她们赞同。喏，在这里签字吧。”

　　　　秦芳芳快人快语，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指点点，下一刻，签字笔就塞到史悦而手里。

　　　　史悦而：……

　　　　她怎么有种被保险经纪人，催促签保险协议的错觉？彷佛只要签字了，就有一家实力雄厚的保险公司做依靠？再也不用怕任何意外了？从此高枕无忧了？

　　　　史悦而恍惚了一下，随即嗤笑，这可是认罪协议啊，事关她的命运！快速扫了一眼协议上的内容，万幸，是简体！为了获取更多的背景资料，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看起来。

　　　　开头又是中华帝国566年。

　　　　看来，她身处一个名叫“中华帝国”的国家。这个国家疆域有多大，和她的故国华夏有什么关系，以后再找时间研究。地点是——安成郡四照原县。哎，又是从未听过的地方啊！

　　　　案情……

　　　　看了不到两分钟，被静默对待的秦芳芳恼怒了，暴躁的抽走协议，“你看什么呢？”

　　　　史悦而惊愕，“看协议啊？”

　　　　“这份认罪协议你只要签字就行了！”

　　　　“……”

　　　　什么意思啊？她的认罪协议，她看看都不行？

　　　　秦芳芳被史悦而清澈疑惑的眼神一望，更加暴躁了，“行，你不愿意签，就算了。上了法庭有你后悔的！”

　　　　说完，就把认罪协议往包里一塞，人走了！

　　　　跟一阵风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史悦而莫名其妙。

　　　　她又不是小女孩，让签字就签字，把自己卖了还傻乎乎不知道呢！何况，那是认罪协议，她是真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了几个小时，不见秦律师回来，史悦而郁闷的仰天：真是不靠谱啊！

第四章　一面倒的证词

　　　　“认罪协议她签了么？”

　　　　“没有。”

　　　　“好，我就猜到她不会甘心。那就法庭见吧！”

　　　　电话那边传来的男声低沉有力，秦芳芳表示赞同，然后道，“我帮你这一次，以后的案子……”

　　　　“放心。只要这次我露了脸，将来的事情好说。对了，你要注意，郡里调来的两个特派员，问东问西的，对史悦而很在意。你别让她们起了疑心。”

　　　　“呵呵，我能有什么让人疑心的？我是辩护律师。倒是你……别被人家抢了功劳。”秦芳芳不冷不热的刺了一下。

　　　　“哼，人犯是我抓的，证据是我带人发现的。他们知趣还罢了，不然让他们高兴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秦芳芳对警局内部的人什么分歧，一点也不在乎。她看着史悦而父母开出的支票，上面的数字再加一个零，也不足以让她改变什么，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梁翩翩和杜景成来到官署后衙。

　　　　“不太明智啊，拒绝了基于《未成年保护法》保护未成人私隐的认罪协议。”

　　　　史悦而暗道，第二波的对手戏来了么？她立刻调整好精神状态，表现得有些萎靡，“我都没看完上面写着什么！哦，你们是谁？”

　　　　“我叫梁翩翩，他是杜景成。我们都是皇家警察学院出来的，协助案件调查。”

　　　　“皇家警察学院……啊！”史悦而拖长了声音，其实是给自己时间思考。警察学院她知道，可前面加上“皇家”？再联想到前面提到的“帝国”，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浮现脑海。

　　　　难道说，这个国家还有皇帝？有皇族？那现在是什么社会？封建王权？君主立宪？

　　　　脑中转了一百道弯，不过表面史悦而还是表情忧伤的，“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好像很久没和人正常对话了。对了，你们从外面来，知不知道我的……亲人怎么样了？”

　　　　不敢直接问父母，生怕史悦而是个孤儿，没爹少娘，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

　　　　一见面就追问家人的情况？梁翩翩多少起了一点好感，又不涉及案件，便如实说了，

　　　　“你一被捕，你弟弟就被送到金城郡的姑母家去了。你父母动用了养老金，为你请了秦燕律师楼的秦律师。她是女性，可作为执业律师非常优秀，为很多女性罪犯争取过权益。这一次也不例外。十年，可能是她动用了不少关系。你不该惹怒她的。这对你很不利。”

　　　　史悦而低着头，“十年，是认罪协议上面的吗？”

　　　　因投毒坐牢十年，算是便宜了。如果是自己做下的，没的说，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天经地义。可不是她啊，史悦而也不甘心为原主花十年青春买单。

　　　　“我……没想惹怒她的！我想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梁警官、杜警官，你们能帮我联系一下我的辩护律师吗？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

　　　　“好吧。”

　　　　梁翩翩答应了。

　　　　可那边秦芳芳却拒绝了。

　　　　“认罪协议是一个小时前有效。现在，控方被学生家长联合投诉，很多证人的证词，对我的客户很不利。这起案件，不再会有什么协议了。请转告她，想一想那些同学会说什么，现在别人帮不了她。”

　　　　梁翩翩眉尖一蹙，“秦律师，那以你的经验，史悦而会被怎么判？”

　　　　“没有受害者死亡，一般情况是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不过，这起案件影响太大，如果上面打算杀一儆百，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也许是无期。”

　　　　梁翩翩放下手机，转告给史悦而，惋惜的看着她，

　　　　“你应该接受那份协议的。”

　　　　史悦而不说话。

　　　　她盯着梁翩翩的粉色翻盖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

　　　　回到警局，杜景成快速浏览过所有证人的证词。大部分是八年三班的学生。上面几乎清一色说史悦而平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性格孤僻，经常对取得成绩的优秀同学说酸话。

　　　　有一份证词是这么说的，“我和史悦而同学关系一般，可同窗是缘分，大家每天朝夕相处的，有些小矛盾很正常，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我真没想到下毒的人会是她！但想了想，估计只有她了。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一定是什么时候说了伤害她的话，被她记恨，但我真不记得了。”——副班长王瑜。

　　　　还有人这么说，“史悦而是个自卑的人。是的，她非常自卑。虽然她长得好看，但她家庭条件不行，妈妈是普通的家庭主妇，爸爸是个税务官，年收入还不到二十万。二十万够干什么啊，还不如我家一个月的花销呢！每次我们聚在一起说谁得了多少压岁钱，谁送礼花了几万块，史悦而总是默默的走开。哎，真没想到，她因此起了嫉妒心，想要毒死我们。”——体育委员于亮。

　　　　“我知道史悦而为什么想毒死我。因为联欢舞会上，老师让我领舞。她以为她跳得好，老师就一定会选她。哎哎，这要怎么说呢？警官先生，我是贵族。贵族啊，有特权吧？老师为了联欢舞会更精彩，吸引更多的人参加，肯定会选我嘛！”——学习委员安玉华。

　　　　“史悦而同学太狭隘了。要是在普通中学，就凭她的长相，说不定是校花之类的人物被人捧着，但在我们学校……她这样的，真不算什么。我们学校每年要出好几个紫藤花大学、燕京大学、京华大学的高材生。如果她发奋读书，像学姐学长那样，也会得到我们的尊重啊。下毒？哎，亏我还帮她补习功课！”——班长陈毓秀。

　　　　一份份的证供，看得杜景成直摇头。梁翩翩也叹息道，“这个小姑娘，毁了。”

　　　　“我感觉有点不对头。”

　　　　“怎么了？”

　　　　“不知道。”杜景成捏了捏眉头，证词虽然零散，可八年三班的学生都说出了对史悦而的观感，而且同样的，每个人都在后面为史悦而求情，“她下了毒，估计自己也不好过。不然自己也不会想死，吃下有毒的饼干了。如果可能的话，帮帮她吧。她太可怜了。”

　　　　梁翩翩不以为然，看过了证词，再想想史悦而天真无邪的面孔，就只有五个字来形容了，“可怜，并可恨！”

　　　　说实话，她虽然是郡守特派来协助调查的，可自己并不在意凶手真相，随意的翻了翻证据，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个人……”

第五章　炒掉大律师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县中心最繁华的路段，矗立着一栋从里到外浸透着威严的建筑——四照原皇家法庭。

　　　　“四一八特大投毒案”今日开庭！

　　　　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将法庭大门围得水泄不通。有消息称，嫌疑人拒绝了认罪协议，此案从报案到警察追凶，充满了急转直下的变化，令人惊愕不已。

　　　　杜景成和梁翩翩，穿着皇家警院的制服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因为他们的制服颜色和其他警察有些不同，警帽和上臂间有代表皇家的特殊花纹。记者们神通广大，自然知道两人来历，涌过去采访，但不敢过分，问了几个问题后，就不再纠缠，而是将火力都集中在逮捕史悦而的警探沈申义身上。

　　　　沈申义的前后左右都是话筒，密密麻麻被包围了。

　　　　“请问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沈警官，请问你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起校园内发生的惨案，是学生所为？”

　　　　“记者蹲守了警察局三天三夜，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请问嫌疑人被关押在什么秘密之地？”

　　　　问题来得又急又猛，饶是沈申义板着脸，将“无可奉告”说了无数次，到最后也受不了催逼，“开庭后大家就知道答案了。”

　　　　看似不情愿，但谁知道他内心非常欢喜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呢？

　　　　“还有多少时间？”杜景成站在台阶上问。

　　　　梁翩翩看了一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