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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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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住在德远家中,还冒着严寒,半夜进宫,为他的功名奔波劳碌,得不到朕的答案,就不肯离去……” 
  岳飞猛然掀开被子,跪在地上,颤声道:“臣绝无此意!张宣抚确确实实是让臣进宫,帮他说两句好话,只是臣……臣留下,并非为此!” 
  我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笑了笑,道:“是因为天降大雪,所以回去不成?”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些怒意,随即压下,低声道:“若非陛下执意相留,臣此刻,早已睡熟!” 
  我哼了一声,万分不悦,讥讽道:“睡熟?有人在宫外,冒着雪等你的消息,你能睡熟?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说的,朕都会毫无反抗的应允。干什么不一早直接说了了事?还等到这大半夜的?” 
  他浑身有些发抖,看了我半晌,最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泠然道:“陛下到底讲不讲道理?” 
  


  天地知之,他不知。'VIP' 

  终究没有耐心了吧?? 
  我在心中苦笑,被我说穿,便不愿再好言好语了? 
  看着不远处,被小太监插入花瓶的腊梅。 
  尚未全开,淡黄色的花苞,便已凋落。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淡淡的道:“这件事情,朕不想再提了!你此次前去带兵攻打西川,朕尚有一事未曾与你说!” 
  他脸上亦带了捉摸不定的笑容,似是哂笑。 
  “陛下今夜,将臣留下,是为了此事吧?” 
  我懒得辩驳,扭过头,看着窗外:“你说是,那就是好了!” 
  过了许久,他缓缓站起身,看着我,目光中有少许隐痛:“陛下有何事?请直言!”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要遮掩? 
  我笑了笑,然后从书桌上翻出一封诏书——《讨桓诏书》。 
  递到他面前,缓缓的道:“上面将朕骂的不堪入耳,你一向爱君如命的,有人这样骂朕,你想必也咽不下这口气,会将他赶尽杀绝吧?” 
  面前的人,狐疑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只是,如果这个人,有资格骂朕,你会如何?” 
  他拿着诏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 
  赵佶的瘦金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出的! 
  他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我。 
  他明白了? 
  我面无表情,对他点头:“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两个人,没有死。并不是什么招摇撞骗冒充皇族之人,他们一个是我的爹爹,一个是我的弟弟!” 
  说完这句话,我没有再说话。 
  他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气氛就此僵持住。 
  只有窗外雪落的声音,风使劲的吹着,窗户没有关好,一阵风扑过来,房内的蜡烛呼啦一下被吹熄。 
  我能听得见他的心跳声,更能够看得见,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最终,我服软了,叹了口气,柔声道,爱卿,你若当真不愿前去征讨,朕派其它人去就是! 
  他却不答,只看着我,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般,过了许久,才道,那皇陵之中躺着的,又是谁? 
  我不答,他却笑了一声,自然是两个长得同太上皇和康王相似的无辜之人了! 
  我咬牙,点头道:“你说的半点也没错!”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眼睛阖上,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借着外面的雪所反射进来的光,看见他面部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跳动! 
  最终,他睁开眼,看向我,缓缓的道:“原来如此!陛下拐弯抹角了这大半夜,原来是为了此事!” 
  我从未见过他对我露出如此失望而又心痛的神色,心中猛然慌乱,忙伸出手,拉住他的,慌乱道:“不!不是!朕是真的,想见到你,想亲近你!” 
  他却冷笑一声,将我的手扯开。 
  我用力,他的力气却更大,最终将我的臂膀,扯得生疼,将我的手,扯的离开了他的。 
  我想再次上前,不料他却冷冷的看着我,那种冰冷的眼神,让我有些魂飞魄散。 
  说出的话,更让我如堕冰窟。 
  “陛下想让臣做什么,直接下旨就可!不必装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四处招摇!” 
  我颤声分辨道:“我没有!”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逼近我一步,眼中有着怒焰,恨声道:“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大男人,被我说两句就好像天塌了一般,作出这种委屈样,给谁看?” 
  抬眼看着他,我有些发抖,牙齿不受控制的打下打架。 
  他亦盯着我,先前的些须温柔,一扫而空。 
  猛然间,我大笑数声,转过身,仰起头,生怕一不小心,落下泪来,便更要被他轻视。 
  紧紧的握着拳,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心绪稍稍平静,这才开口,用尽量平稳的语调,慢慢的说道:“岳卿家,你不觉得,如此同朕说话,过于逾越了么?” 
  转过头,面前的人,抖的比我更厉害,他看了我一眼,最终跪在地上,抱拳道:“臣请陛下恕罪!” 
  他的声音中,有些我都不敢置信的哽咽。 
  我扬了扬眉,你就直说了吧,你到底去不去西川?到底杀不杀那两个人? 
  他的肩头,竟忍不住的颤抖,最终,他抬起眼,看了我半晌,惨然一笑,开口道:“陛下对臣,恩宠有佳。臣未有大功,便已位极人臣。既然陛下要用臣,臣遵旨!”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更觉得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这决不是我想要的! 
  过了半晌,我有些失魂落魄的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 
  呆呆的看着他,却冷不防听见他开口:“陛下,请不要拿这种眼神看臣!” 
  我怔住了,茫然问道:“什么眼神?” 
  他将头扭到一旁,喉头上下抖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阁中静谧一片,烛火全无。 
  青色的煤火的火苗,跳动闪烁,映在他刚毅的面庞上,他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的眉头微微抖动,让我日思夜想的面庞,此刻却带着些憔悴。眼中,伤痛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刚毅,坚定。 
  这副样子,让我更觉得心痛如绞,最终没忍住,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慌乱道:“不是,朕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愿去,朕就派别人去……” 
  却听见耳旁传来一声冷笑,将我抱着他的手臂狠狠的甩开。 
  他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借着暗弱的炉火的光,看得清楚,他的五官,竟都有些扭曲:“还有!你给我记清楚!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抱我!更不要低三下四的讨好我!有失身份!就算是想利用我做事情,表达圣上对臣子的体贴之意,也不要表达的这么过火!” 
  我浑身忍不住颤抖,拼命摇头:“不是!鹏举,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对你好,是因为,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我喜欢这么做,我看见你高兴,自己便会高兴,看见你难过,自己就更加难过!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崇敬你,仰慕你,喜欢你,就算你不……” 
  他猛然大笑数声,打断我要说的话,松开我的领口,扭过头去,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再转过来,看着我,质问道:“你以为,我岳飞是什么人?陛下,请你不要把用在秦大人身上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 
  说毕,转身而去。 
  我被他这句话气得彻底失去理智,想也不想,怒吼一声,朝他扑去。 
  他却一闪身,我扑了个空,摔在地上,顾不得疼,横出一脚,扫向他的腿。 
  他亦被我扫倒在地。 
  再次扑上,将他揪住,捏紧了拳头,朝他怒喝道:“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他哼了一声,看着我,冷冷的道:“陛下何必装作不知?臣虽然离得远,可也有所耳闻!以前只以为,陛下坦荡磊落,待人赤诚,是个好汉!我听到了,也只当它是放屁;时至今日,才知陛下原来惯于玩弄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 
  我的肺全然气炸,一拳下去,最终没打到他身上,而是到了他身旁的青石板地上。 
  冰冷,生疼,拳上所传来的疼痛,丝毫不能减轻半分心中的愤恨,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怒道:“给我收回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却盯着我,眼中有着寒光,脸上却露出讥讽的笑容:“连自己的父亲,亲生兄弟,都要赶尽杀绝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刚糊弄完秦大人,现在又到我跟前耍这套把戏!官家的御下之术,还真是……” 
  我一拳下去,打在他的小腹上,将他的话生生打断,咬牙道:“是!你说的没错!朕就是这种卑鄙小人,朕就是惯于玩弄这种手段!怎么,玩弄到你了没有,你动心了没有?有?那你还装什么清高,干什么不脱光了前来侍寝?没有?那朕也没那个耐心再同你玩下去了!朕就是玩弄你,就是想要你,又怎么样?” 
  说毕,不去与他分辨,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他,另一只手想也不想,就将他的腰带扯开,一条腿压着他的,另一条腿将他的腿分开。 
  胸口猛的一股大力袭来,震得心都要碎开了,是他出手。 
  我咬牙,忍着疼,伸出手,狠狠的扯开他的衣衫,扯住他的裤子。 
  身下的人,浑身发抖,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见一声大喝,我正在扯他裤子的手,被死死的箍住,被我分开的双腿,夹住我的腰,顺势一甩,便将我压在身下。我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随即,一个清脆的耳光,在空中响起,他出手很重,我只觉得耳鸣不止,口腔中,一股甜腥味弥漫开来。 
  心中只剩下无限的悲哀,看着他,他的眼中,那熟悉的喜爱,怜惜之色再也没有了。只剩下厌恶和不屑。 
  想要哭,却用力的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微微扬了扬嘴角,笑了笑:“哦,朕忘记了!朕上次说过,让你在上面的!君无戏言嘛,爱卿是在恼怒这个么?”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青筋,不停的跳动,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将我丢到炕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我的背着地,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充斥四肢,让我连一个手指,都无法再动一动。 
  看着他径自取过,那件他曾经亲手披在我身上的披风,穿戴整齐,跨步走出暖阁。 
  绝望,弥漫在整个暖阁之中,寒意,甚至冻结了一切。 
  我不甘心,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不就是想出宫,去找那个在风雪中等你的人么?同他一起,比同朕一起……” 
  话未说完,他猛然回过头,看着我。 
  我想笑一笑,不要输给他了。咧开嘴想笑,却是一口血喷出,染的前襟满是猩红。 
  黑暗中,借着飘进来的雪花的映射,看见他的眼中,竟滑过一丝不忍。 
  随即,雪花融掉,他的眼,隐没在黑暗之中,只听见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陛下,臣明日便出发,前去为陛下荡平西川,捉拿叛党!只是……” 
  只是什么?我一阵呼吸急促,却听他用着决然的语气,不容更改的说道:“只是,赵桓,我岳飞看不起你!” 
  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更兼一阵风卷来,寒意入骨,猛咳了几声,咳出的,一股比一股粘稠,一阵比一阵翻涌。 
  他的影子,毫不停留,绝尘而去。 
  我半靠在暖炕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他的影子,在雪地中越走越快,最后竟发足狂奔,瞬间没了踪影。 
  呆呆的看着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风雪再次席卷而来,将地上的脚印掩埋,只留下白茫茫平整的一片,似乎从未有人,在上面走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中猛然一亮。 
  我转过头,呆呆的看着那被高公公点燃,正在流泪的红烛。 
  高公公走上前,看了我一眼,神色大变。 
  哆哆嗦嗦的开口:“官……官家……你……要不换件衣裳吧……”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张口,便有血涌出。 
  他下手真的毫不容情。 
  我看着自己那因为一拳打在地上,皮破流血的手背。 
  我恨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食其肉,喝其血! 
  可是,我却做不出来。 
  任由高公公帮我换好衣衫,又帮我盖好被子。 
  呆呆的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我还是放不开他,无法真的将他抽筋扒皮,于是,更加恨他。 


  张浚娶妻 

  睁开眼,闭上,再睁开。 
  明日还要上朝,是望日,大朝会,百官觐见。 
  必须养足精神来应付群臣朝拜,可我却根本无法睡去。 
  直到听见高公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叫我起来。 
  微微一动,胸口胀痛,高公公在一旁万分担忧,劝我别去上朝,找个太医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半句话。 
  他是今天走吧?我不需要在他面前,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四处招摇! 
  龙椅从未有过的冷硬,带着十二串玉珠的冕冠,穿着黑色的龙袍,端坐于上。 
  众人在下,高呼“圣躬万福”的时候,声音回荡在大庆殿中。 
  他亦在,我瞟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立刻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殿中的大柱,雕着金龙盘旋其上,廊下的禁卫军站的笔挺,铠甲噌亮,个个年少英俊,岂不比他好看许多? 
  我在心中冷笑,天子,富有四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须执着于他……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朝他看去。 
  他低着头,从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肩,他的发,他的官帽,却看不见他的脸,更看不见他的眼眸。 
  朝贺完毕,转入内殿,下旨枢密院将虎符,帅印与岳飞交付妥当,命他今日就走。 
  端坐在崇政殿中,看着冯澥等人张合不停的嘴唇,心不在焉。 
  根本难以分辨他们所说的事情,是利是弊,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写了折子呈上来。 
  再也没人觐见的时候,我站在福宁殿中,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眶深陷,叹了口气,回头对高公公说道:“去将孙太医叫来,悄悄的,别让其它人知道!” 
  孙太医脸色麻木,诊完脉,还用耳朵贴在我胸口,听了半晌,然后站定,用着波澜不惊的语调,缓缓地说道:“没有内伤,也没有伤到要害!官家吐血是在是因为肝火过旺,连日操劳又情绪起伏太大,外加猛然受击的原因。” 
  我点点头,示意他留下药方,就可以下去了。 
  终究,我是皇帝,他不敢真的下重手。 
  想要闭目养神,可闭上眼,就是他昨夜看我的那种眼神,耳边响起的,就是他所说的那句话。 
  我岳飞看不起你! 
  做了这许多,最终换来鄙夷和轻视。 
  片刻过后,再次起身,还是不要休息好了,越休息越累。 
  走出福宁殿,深深的吸了口气,昨夜的一场大雪,将整个皇宫,都盖成了一片白色,吸入肺中的,是清冽的寒风,抬起脚,朝崇政殿走去。 
  堆成小山的折子堆在我面前,几乎每个人上书,都话中有话,隐晦的,明白的,要挟的,乞求的,各式各样。 
  一本本的批示,有的准,有的不准;有的其中若干项准,若干项不准;还有的留中不发。 
  喝下高公公送来的苦涩无比的药汁,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巴,继续看。 
  直到下午,才装作漫不经心的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你去看看,岳飞出发了没有,要是还没走,就传朕口谕,让他快些出发,不要贻误了军机!” 
  小太监去了没多久就即刻回来,告诉我,岳飞退了朝,拿到虎符就径直走了。 
  在心中算算时间,此刻,恐怕是已经出了西门了。 
  跨出殿,夕阳西下,照在雪地上,将远处的宫殿上的积雪,都染成了昏黄一片。 
  之后的时光,间或有雪,宫中的腊梅已经全然盛开,淡淡的香味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闻到,应皇后的邀请,同后妃一起赏梅的时候,传来了派到北边的张茂的消息。 
  展开他写给我的信,只有短短几行字。 
  岳飞的家人,已经救出,途经河北,是将其安顿在河北,还是送到京城? 
  将张茂写来的信揉成一团,捏在掌心。 
  自然是送到京城,送到我眼皮底下!他以后,若再敢同那日那般对待我,我就去好好问候问候他的老母,儿子,还有娇妻! 
  当日就选定地点,修建岳府。 
  地点就选在离禁宫侧门不远处的天波府的旁边。 
  造的不大,也不华丽,让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是每一处,我却忍不住细细的查看,尽量的弄的舒适,在看到卧室中,那张古木做的宽大的床,以及床上,触手柔软舒适的锦被时,忍不住会想些刺心的事情。 
  他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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