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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灵护-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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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多少人的人情?那些,她都还没有能力还,而一直以来拥有的医生梦,也还没有实现的机会,她没有自己的生活,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工作里,那些精神科的病人却永远也没有真正好转的一日。
莫名其妙来到了西云国,误打误撞救了昆豪,把陈君从无人喜欢的孩子拉拔到西云国来学画,人人喊他一声“神医”,她沾沾自喜的以为这里可以实现她未完的梦,可以用自身的能力去帮助这个地方,说到底,她却只是西云国的灾星,如果不是她主张要和谈,大家会落到这个地步吗?被诱骗进东云国,造成竹姿现在这般模样?如果不是她坚持想要去医治那些民众,若纳会如此轻易地受伤吗?甚至还可能要死在她所教导的杨御医手下。
她自以为学精神科,真能懂的人的内心,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杨御医身上,她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就让这个人去照料若纳?
现在,蓝柔居然还相信她能够带领他们?
黄少少摇头苦笑着。
“你还期待我什么?”黄少少对蓝柔说,她摇摇晃晃的扶起跪在地上的蓝柔,看上去无比的狼狈,泪水跟汗已经把妆全洗下了,她的脸成了陈君笔下洗笔的水盆子。“你为什么还期待我?明明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的。”蓝柔也哭。
一旁的刘非看出了黄少少的精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能再逼下去,他走上前,对蓝柔摇首,要她不要再说下去。每个人都有这般的时候,刘非在战场上失去第一个弟兄时,他也对天哀嚎鸣哭过,在老母亲临终前的时候,他也在母亲身边自责的捶着胸肺,怪自己忙于带兵,没时间照料母亲,陪母亲安享晚年。人的一生都会经过太多份情绪,怕就是怕情绪压在心中抑郁成疾,虽然刘非是个粗人,可是这等道理,却是他这种人物才真正懂得。
该哭的时候放声哭,该笑的时候放声笑。
刘非转而对黄少少说道:“少少姑娘,妳就好好哭一场吧,我会赶紧让马匹饮完水,吃完粮,等你情绪调适好些了,我们就立刻启程回宫。”
黄少少默默的看着这个粗犷的男人。
“若纳将军一定会等着你回去的,但若你贸然赶回去,万一中途马儿倒了,伤着了人,他一定会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说不定反而还要让他为你多担心,这样就不好了。“
刘非还说:“而且,恕臣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迟疑了一会。“生死有命,我相信少少姑娘行医这些年,应该也很清楚这件事,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现在这一切我相信都是注定好要发生的,绝对不是因为少少姑娘任何的决定所影响,你为西云国救回了昆豪将军,已经是我们万幸之极,没有人能够要求你为这个国家承担什么,今日你肯陪我们一起到东云国来和谈,已经是仁至义尽,公主会遭受突袭,这些责任应该怪在我们这些负责保护公主的人身上,绝对不是你的错。”
这番话,像是一名慈祥的父亲对女儿所说的,黄少少想起了自己过世的父亲,在她每次考试考不好的时候,总也会说一些让她比较不难受的话,告诉她没有关系,只要尽力就好了。
有多久,没有一个人用这样长辈的语气跟她说这些了?有多久,她能够当回一个不背负责任跟期待的女孩,跟其他人一样的玩乐,过着自己的生活?
黄少少颓倒在地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哭的用力,好像要把累积在身上的所有痛苦都透过泪水洗涤出来,她不停不停的哭,刘非要蓝柔不要打扰她,蓝柔便回去守着竹姿。
好在这里已经是西云国的范畴,对于哪里有泉水有粮草仓刘非都清楚,他留下了渐渐从大哭到发哑了喉咙的黄少少,回到自己的岗位,迅速的交代着底下士兵去取水取粮,又让其他人轮流抓紧时间歇息。
大家散去忙着自己的事,只余下黄少少跟她背后被拉疼的那匹马,马儿如人一般的眼睛瞧着黄少少,好似是在同情着她,刘非打了个手势要马儿离开,到阴凉处歇息,不过马却未动,反而自动换了个位置,替黄少少遮住了艳阳。
刘非一下又感叹,无论是那莫名出现的狼,或者是现在眼前这匹马,所谓的真心诚意,竟是在他们的身上一览无遗,反倒是人心的险恶,万万永远无法猜测的完全。
(七十五)再见若纳
云朵在空中飘散,隐入越来越暗的天,最后不见踪影。
苍凉及无助,是所有西云国队伍里人们的心情。
哭完了,黄少少茫茫的望着眼前忙碌的人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很简单的想法,她要把一切失去的,因为自己让西云国失去的,全部收回来。包括若纳,包括竹姿,她或许比不过贝卡,赢不了规划完善的计谋,可是尽全力,她也要把东云国夺去的讨回来。
强烈的抑制让她终于停止哭泣,她勉强得撑起身子,走向还在指挥士兵的刘非,用着哭哑的声音说:”刘非将军,现在,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语气里,不再像刚才的急躁,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稳重,这种稳中出现在她的身上有几分突兀,刘非愣了愣。
刘非道:“已经是休息的差不多了,立即可以赶路。”
黄少少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既然能走了就不要耽搁下去,现在能争一分时间就是一分时间,还麻烦刘将军下令启程,我们早一些回去西云,或者就多一分机会。”
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泪水。
听完她的话,刘非本来想问黄少少是不是有对策了,可是想了想又不打算问,无论现在她打算的是什么,从黄少少的眼神,他知道这个女孩跟刚才那脆弱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她既然是竹姿钦点又百般信任的人,那刘非便要无条件的相信他。
重新启程,休养过后的马匹果然跑得速度又回复到之前一样,才又行了三个多时辰,他们已经看见了西云国的宫殿门口。
紫轩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了多时,面上尽是愁容,她看到快马组成的队伍回来,眼中发出了光芒,可是一见竹姿摊昏的在马上由蓝柔抱着,知道大事不妙,急忙上前扶来。
先确定了竹姿还有呼吸,她松了口气,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竹姿,问道:“公主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中了东云国那个郡主的暗算。”刘非回道,又问:“昆豪将军呢?”
“还在边界防着。”紫轩一边嘱咐宫女把竹姿小心的扶去休息,一边回答。“说现在一时也不敢离开。”
“那是辛苦了,不过还是麻烦紫轩姑娘派人发信过去,让将军回来一趟。”刘非说的隐晦:“有些事要另外提醒将军,东云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状况了。”
“怎么说呢?”
“这等下再仔细说。“刘非看到了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黄少少,打住了话题,他喊了一声。”少少姑娘。“
看着眼前的一切,黄少少没有多说话,然而她开口第一句说的就是:”带我去见若纳。“
紫轩看着黄少少,有些迟疑,神色目光中是欲言又止。
“要不要先缓缓?才刚回来。”
当听到紫轩这样说,黄少少心中不安的范围又扩的更大了,如果不是紫轩认为若纳已经药石罔效,那怎么会不先让她见人呢?她怎么说也是挂着西云国神医的名号。
“不,我现在就要见若纳。”黄少少语气十分坚定。“我能等,若纳还能等吗?”
“这…”
刘非知道黄少少不可能打消这个要求,于是紫轩也向说:“我也觉得现在应该先去看若纳将军,少少姑娘医术精湛,说不定还是有帮助的。”
“好吧。”紫轩点头。
由于刘非还要整顿队伍,安排其他事情,紫轩便领着黄少少与蓝柔到了若纳现在养伤的房间。自从杨御医被发现是奸细后,若纳便被移出了地下,暂住在黄少少的房间,周边警戒森严,进出全要出示拿着紫轩发配的纸条证明,就怕又发生了一样的事。
提着心,黄少少一步一步往曾经熟悉的房间走去。
她有些茫然,才两天的时间,为什么好像这里变得如此陌生?
推开门,若纳躺在床上,他的母亲则在旁边,心疼地看着儿子。蓝柔跟紫轩站在门口,只有黄少少一人走近。
慢慢靠近已经命在旦夕的若纳,还有几尺的距离,她很努力的忍住不哭,她看见若纳的脸上爬满了冷汗珠子,没有血色,嘴唇紫惨惨的一片,黄少少几乎不用判断,就已经知道这是感染性败血症的症状,很快的若纳就要休克过去,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若纳原本身上的伤口在这样的条件下,用原本有的药物治疗就已经非常勉强,不感染发炎算是相当幸运的。
然而这得来不易的成果,要毁去却是轻而易举,那个时候她太过相信杨御医,把一切都交付给他,结果得到的,就是把若纳推进深渊里。
而这一次,谁都没办法这么幸运了,败血性休克需要更多更前线的抗生素,这些物品她本来就没有,再加上杨御医不知道还给若纳打了什么药物,两者相加起来的影响,她觉得就算是现在有机会把若纳移去医学中心治疗,也是不一定有机会救命。
若纳母亲一头白发在黄少少眼里晃的刺痛,她知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失去儿子呢?还是以为还有机会,只要她回来,就能够像上次一样,把若纳从鬼门关前领过一趟,却没想到,其实如果没有她的存在,现在若纳还是个好端端的人,能走能跳能够奉养老母亲天年,而不需在这生死之间挣扎。
精神医疗里,生离死别是少的,大多时候她接触到的,都是病人对于自己过往愧疚累积成疾的病。在工作??的时候,她有时不能够体会,到底为什么人要不断地把一件事情的过错全部推在身上,久久不能够放下,有些病人,几十年过去,都还会因为过往一个片段惊醒于夜半。
但现在,她却是彻底懂了那些人的心态,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常要病人别想太多的言论根本就是可笑,人之因为有感情,所以才会感到愧疚,谁也无法经历过同样的情感,轻易的在旁边说那些教科书上,冠冕堂皇的道理,简直是可恶之极。
就像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伤害了若纳的这一切。
(七十六)别离
“少少姑娘,你来了?”若纳的母亲听见脚步声,回头见黄少少愣愣地站着,惊讶的喊着。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够跟若纳的母亲说什么,自己是害他儿子变得这么惨的原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没有半分责怪,这样的包容反而让她无地自容。“一切都怪我。”
“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想过是你的错。”若纳的母亲又说,以肃穆而又坚毅的眼神,她把床边坐着的位子让给黄少少,自己站在后面。“跟他说说话吧,??虽然他没有说,不过我知道他一定在等你回来。”
这样的话语,是不是代表着,若纳的母亲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理准备?黄少少鼻子一吸,眼泪又滚下,她看着这个坚毅的女人,她的丈夫死在了沙场上,儿子又性命垂危,是这样坎坷的一生,才能换来了现在的气度与宽容吗?黄少少低头端详着若纳的脸,缓缓摇头,心里酸了又酸。
黄少少静静的牵起了若纳的手,皮疹与红斑已经爬满了他宽大的手掌,一阵冰凉袭来,这是败血症最后的几个症状之一,感染后应该要发烧滚烫的,但拜血症的病人四肢却会冰冷发凉。黄少少轻轻揉着他的手,想温暖他的手掌,却是没有一点效果,她又摸了摸若纳紧闭着双眼的脸庞,若纳的呼吸又喘又急,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像是随时都要吸不着气一般。
“若纳…”
没有平时贫嘴的讨厌,没有动不动抓着她嘲笑的举动,那些事情变成模糊的痕迹,却接连不到现在,若纳什么反应都没有,黄少少努力的想把过去那个若纳的影子印在现在这憔悴的人身上,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怀念那一切的。
但在她连喊了几声后,闭着的眼皮,却勉强的撑开了,里头的眼白涨满了发红的血丝,若纳看着黄少少,想要勉强的勾起嘴角,却怎么也做不到。
若纳的母亲看见儿子醒了,赶紧也靠过来。
“儿子,你醒了,你醒了。“她激动的说。
“娘…“喉咙干哑哑的,若纳的声音含糊不清。
“娘去给你倒水,娘去倒水。”说完,她便跌跌撞撞的去桌上倒了杯水,满是皱折的手指,握着茶杯不断发颤。
“和谈…还好吗?”断断续续,全身力气,若纳问。
黄少少的泪腺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忍住了眼泪,才又低下头,勉强的回答他:“一切都很好,你放心。”
“说谎,说谎要打草稿…”若纳说,每说一句,他的呼吸就越来越喘,气息却越来越弱。
“真的很顺利!”黄少少心里凉的不剩半截。
“顺利,顺利的话,你们怎么会…怎么会回来?”
如大雨般的倾盆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流下,一滴一滴落在若纳的脸上,黄少少泪水的温热滑过他冰冷的皮肤,却留不下热度。
“哭什么…无聊。”说出这句话后,若纳用力的咳了起来,黄少少赶忙让他侧着身子,轻轻的拍拍他的背,却赫然发现他背上原本的伤口,在几天的时间里,竟是烂的见骨。
咳出来的鲜血洒的到处都是,喷上了黄少少的衣服以及若纳盖的被褥,黄少少急着要去外边找宫女换一件干净的,却被若纳阻止,他说:“换不换…都没有意义了,至少…我最后见到了你。”
“说这什么话!”黄少少一面哭,一面伸手抹着若纳脸上的血,血花开在苍白的脸上。“你会好起来的。”
若纳笑着“不必骗我…我知道的。”
“你休息吧。”黄少少说。
可是若纳却没有停歇,黄少少最怕这个情况,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他说:“少少…你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你答应过我,如果我不能好,要替我照顾我娘。”若纳又咳,这次比上次更厉害,连番的腥浓的血液喷出,黄少少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看着若纳,想起了上次在手术前,若纳对她说的话。
点点头。“我记得。”
“那就好了,拜托你…我娘,还有西云国,就交给你了。”
“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若纳的母亲黯然说道:“难道你就要这样抛下我,让我成为少少姑娘的累赘吗?”
“娘,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光耀门楣。”
“胡说,娘一直以你为荣…”
“你会好起来的!”黄少少沾满了血的手,隔着被褥摇动着若纳的身躯,被褥上有一个又一个血手印,红艳艳的如春日的花朵。
若纳用着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那是陈君送给他的。
“这个,等我死了…帮我烧在坟前好吗?”
“这是什么?”黄少少要打开。
“别看…”若纳阻止她。“等我,等我闭上眼睛再看吧。”
已经止不住哭,接过画,黄少少点头。
“你看,你也知道我过不了这一关吧…”
“乱说…”
“少少,这次杨御医的事情不怪你…是我们都太轻忽了。“
越是体贴,黄少少越难过,她趴在若纳的手边,手里捏着若纳给她的画,不愿接受若纳就要离开自己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的状况,由于不知道杨御医到底打了什么,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下药,只能够看着若纳在痛苦中翻腾。
“对不起…我以前,总是太凶了。”若纳断断续续的说。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纳又是惨然的笑,但突然袭来的睡意却是没有放过他念头,远处有一道白色的光洒下,那里似乎相当温暖,浑身发冷的若纳想要往那光的方向走,但越是靠近,就越是想睡。“我很累,我想睡了…可是我现在睡去,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害怕的摇着他,不要他闭上眼睛,她怕他过不了这一关,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着,黄少少无法克制自己的动作,她不想面对这离别的痛。
“你不可以睡着,醒来!”
“少少,谢谢。”
(七十七)永别
“少少,谢谢。”
这句话说完,若纳的眼皮慢慢重了,沉沉的阖上,还举在半空的手臂颓然落下,如秋天从树上落下的枯枝。
喘动着的鼻息跟脉搏都画上了休止符,所剩无几的体温也跟着降到了冰点,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
“不可以,你醒来。”黄少少凄然喊道,但若纳没有回应,他安静的睡去,只是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始终站在门边的蓝柔于紫轩看到此景,垂下眼帘,她们偷偷拭着泪,不敢出声,蓝柔禁不住这份悲凉,遮着脸,直接走出门外。
像是所有俗烂的电视剧情节,黄少少疯了似的摇晃着若纳的身体,紫轩本来想上前要劝,可是又想这是人之常情,过了一阵子,终于大梦初醒,接受了现实,整个人在床旁一瘫,半跪半卧的趴在床边。
倒是若纳的母亲,她冷静的步步走来,看着儿子安详离去的脸庞,知道儿子这走的安心,至少见到了他等着的人,她轻轻拍着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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