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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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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别的什么东西。就象是狐狸对狼说好话,只是为了骗它的口食,或者,让狼想不起来去吃它。“啊昵。”伍经理女人说,话到了一半,才挤出笑来,“小刘回来啦?这不,正等着你吃饭哩。”实际上,他们家的人都快吃饱了。
伍家的大小子,由于小时害天花,一直傻傻的,二十###岁了,还只有小孩的智力。这时,他嘿嘿笑了,拿起一块饼来,对刘颖叫唤:“哎哎哎,小仙女儿,吃块饼,亲个嘴儿。”他娘一巴掌打过去,傻子的饼掉了,哇哇哇地哭起来。伍大咂儿起身昨咋呼呼地说:“嗨呀呀,饭都凉啦,来来来呀,小刘哇,你先歇会,我给你重烙几张油饼去呀?”刘颖笑了:“不用,我不吃了。”冲凤友眨了眨眼睛。伍大咂儿急扯白脸地说:“不吃哪行啊。”对她的对象那个安徽人叫唤:“桂山,快去烧火去,把面擀出来,多搁点油哇?”她说话,带有特别的戏剧性,每句话尾音,总是,类似于问号的味道。对姜凤友跟刘颖在一起伍家人都有点奇怪。他们没有跟他说话。用那种方式对他表示出了最大的蔑视。伍大咂儿还要坚持给刘颖做饭去。刘颖不再理她,知道她反正不会去做的。就问:“我叔没回来?”伍经理很少在家里吃饭,各家户,多少人找他办事,谁不想请他?刘颖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拉一下凤友,就想转身进屋了。这时候,伍经理的声音忽从院子门口传来。
他是在跟田家喜说话。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喝醉了。田家喜显然是送他回来的。到了门口他不让田家喜进门了。“去去去你的,我我没事,然而呢,没没事哩……”刘颖听着,脸上出现了那样一种表情,象是害怕,更象是厌恶。她一拉凤友进了自己的屋。这是第一次凤友到刘颖的屋里来。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气,立刻随着他的深呼吸进入了肺管。他要自己显得平静,甚至,在脸上作出冷漠的表情。可是,他的心背叛了他。跳着,跳着。他握紧了拳头,还是感觉到了脸色泛红,鼻梁上又有了汗珠。刘颖让他坐在炕沿上。凤友迟钝地过去,坐下,手就摸到了她的枕头上。象是受不了,他把手抽回放在腿上。眼睛低下,他什么也不敢多看。他知道,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一不小心,就要污染什么,亵渎了什么。
脚下,就是那双拖鞋。精致的鞋面,小巧的模样,令他一下子眼热了。他想把眼睛挪开,却更深沉地看着它们。不知不觉间,他感到了那股冲动。刘颖兴奋地搬过来一个大纸箱子,打开,就从里面了出了各种点心、罐头,摆满了一桌子。“快过来,坐这边来。”她拉凤友,让他坐在了她的身旁,“吃吧,管你饱。”她先吃了一大口清炸鳟鱼,美滋滋地乐了。凤友听她的指挥,把一瓶香槟酒打开。两个人用饭碗装酒,小口小口地喝着,都感到了柔情蜜意。凤友不让自己喝了,站起,在屋里来回走,看着她的书。炕头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文学方面的,理工科方面的,什么都有,按类别分开。他拿起一本,以为刘颖不让,看看她,她正笑着,就顺手翻开。那是一本《变形记》,很旧,可是,很干净。书中还有手写的小字,秀丽,简洁,显然,是刘颖的读书笔记。凤友想细看一下,刘颖发觉了,快步上前,一把将书抢了过去,背在身后。“不许你看。”她笑着叫道。
第一次,凤友发现她的脸红了。因为羞,也因为得意,那笑容在她的脸上,有了全然不同的光辉。呆呆地看着她,凤友觉得,她的美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了。“干什么?那么看人?”她问。她知道为什么,所以,这问话就更有韵味,更有意思了。女孩子的娇羞,此时,完全体现在她的话里了。凤友明知自己的表情是愚蠢的,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她,本身就是在审美。对着她的眼睛,她的艳容,他无法不动心。他想:“我是在她的屋里吗?是她要我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不真实呢?”刘颖过来,站到了他的身边。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凤友看清了是一本《古文观止》,新版的。“这个,送给你。”刘颖说,微微笑了一下,忽然严肃起来了。凤友的心别地一跳。他接过书,打开。清香的味道扑上了面门。那是她,她身上才有的,是她的气味。书很新,横排本,印得相当漂亮。凤友哗啦啦地翻着,翻着,好像,要永远翻下去了。心情的激动使他不能抬头了。
伍经理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大声叫道:“小刘回来没有,啊?”他的女人说:“回来啦,在下屋呢。啊昵。”下面又说了句什么,就听不见了。刚听见两声脚步响,小屋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伍经理一步跨进来,酒气立刻把小屋灌满了。一见到凤友,他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就把眼睛瞪了起来,手朝着凤友的鼻子一指,大叫一声:“好啊,姜凤友,俺正要派人逮你哩,你他娘的干的好事!”
第四章
第四章
至少从脸上看局伍经理是喝醉了。他个子本来不低,现在靠在门框上比平时矮了半截。脸更见长皮肉更松驰。嘴角上的两撇胡子难看地垂下。而他的一双眼睛,平瞪得牛铃般大,发着光,现在,只有绿豆大的那么一点亮了。“然而呢,然而呢。”他说,手指着凤友,“你来干啥?你想干啥你想干啥?想跟小小刘干啥?”那个“啥”,在当地话里,一直说成“哈”的,此时在他嘴里说成了“牙”。
凤友的脸已经变得煞白,比死还难看了。“天啊”,他对自己说,“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要那样?”他一直想着那件事。按当地的风俗,如果新生儿夭折,通常是要卷到炕席里埋到苞米地的,绝没有扔到水井的道理。也许,那孩子根本没有死,是那女人把他处理掉的?想到这里,凤友几乎要发疯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那样给处理掉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好在家人还都没起来。他扑倒在炕土,越想越害怕。厕果当时有人看见他……如果那孩子地下有知,对他也记恨起来……如果……他不敢多往下想了……
跟刘颖玩了一天,他心神安宁,越来越幸福,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伍经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真把凤友的真魂吓出来了。伍经理哈哈大笑,使劲拍了凤友一巴掌,说“然而哩,没事,俺逗个乐子呀!”凤友这才明白他是开玩笑,想笑,却要哭了。刘颖在一边看着这情形早就乐得没了气。凤友站起,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他自己都没听清。对伍经理,他还是从心里敬重的。虽然在许多时候凤友不满,因为他的家长作风,他的任人唯亲,和他的种种粗鲁。可是,他毕竟是长辈,本屯最有权威的人。很小的时候,凤友就学会了对他的尊从。伍经理更有力地拍他的脖子,使凤友的头更晕了:“说呀,你小子,然而你,你咋到小刘屋里来哩?”“我……”凤友看着刘颖,说不下去了。“是我请他来的。”刘颖说,声音清亮,眼睛更亮。“不行吗?”
伍经理跟刘颖的父亲,近年来发展出一种友谊。刘县长听说了巴兰屯搞的农工商联合体,认为是成功的经验,就到县上推广了。他认为一个农民企业家不但可以变穷为富,而且还能变成最好的社会主义新人。这样的思想鼓舞着他,让他跟伍占江更亲近了。因此,女儿高中毕业时,他想到要让她积累一些实践以验,以备不久以后,可以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去主持那家中外合资企业时,他,就想到了伍占江。伍经理把刘颖带到自己家,事实上,成了他的保护人。他希望她以后会把他看作自己的亲人,象父亲一样。
自从来到伍家,刘颖对伍经理充满了感激,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好。伍经理明白这点,所以,他以为自己真地成了刘颖的什么人,对她的生话从此要产生绝对的影响。现在,刘颖这样对他说话,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那样的东西。是什么?他说不出。但他可以肯定那绝非敬意。看着刘颖,伍经理有点吃惊了。“小小刘刘,你咋这么说话?”他低沉地问,眼睛转到了凤友身上,又定在刘颖的脸上。他觉出了,在这两个青年男女之间有一种心心相通的意思了。“首先,你应该敲一下门,然后再进我的屋。这是起码的礼貌问题。”刘颖说,“其次,我跟凤友在一起,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斜眼看人,说三道四。”刘颖的眉毛拧紧了,眼中闪着异光。她显然是生气了。伍经理嘎地一声笑了:“然而呢,小刘哇,到底是咋回事哩?谁欺负你啦吧?咋生这大的气哩?”
刘颖气得鼓鼓的,这时,扑吃一声,又乐了:“还有谁?就是你呗。”
伍经理看着刘颖,也被她可爱劲迷住了,半晌才说:“那哪能呢?然而呢,说说,你叔咋欺负你啦?”“你们老是那样看着我,好像人家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搞对象似的。”刘颖小嘴噘着,显出了委屈,也显出了动人的表情。“然而呢,叔刚才是逗哩。”伍占江说,乐了,指着凤友,“你问他,当初,我是咋跟他交代哩?让他帮你哩,你入党,他要给你作鉴定哩。”刘颖看着凤友。凤友觉得自己该点头,就点了一下。在心里他感到伍经理没说实话。刚才他指责的时候没有开开玩笑的意思。为刘颖作鉴定也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最要紧的是,为什么刘颖要跟他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一定要他来给她作鉴定呢?这种命运之谜般的问题,令他更深思了。“哎呀。”刘颖笑了,不好意思了。“真对不起,伍叔,刚才我还在心里骂你呢,哪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她上前,一把抓住了伍经理的大手,让他坐在自己的小炕上,为他斟了一杯香槟酒:“给你,伍叔,你喝,算我给你陪罪了。”
她看着凤友,完全因为这个想法,脸红了:“难道,伍经理有意让凤友跟我接近,为的是,让他帮我?……”伍占江假装生她的气,拉着脸道:“还跟我第一、第二的哩,小丫头?你跟凤友在一块,你叔还不放心啥哩?他小子,我眼瞅着长大的,一撩尾巴,就知拉啥屎的,根红苗正,有啥哩?你要是听叔的话,说不定,过两年,叔还保媒,把你跟他……”刘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脸红透了:“叔,别说别说啦!”她的眼中,出现了女孩子的要羞死的样子。凤友也吃了一惊,然后才慢慢地感到了害臊。他觉得伍经理这样说完全是没有理由的。刘颖会因为这话被激怒。正是看到刘颖没生气他才脸红了。“然而呢,还要把你叔赶出门哩。”伍占江不依不饶的,喝了一口酒,话更多了,“知道我来干啥哩?给你下通知哩。明天,去乡里开会。所有预备党员,集中学习哩。”刘颖愣了:“是吗?”一下子跳起:“真的?”她因为太高兴,要大叫;忽地想起了刚才的误解,又不好意愿了。
“然而呢,还怕我说凤友哩。”伍经理看着他们俩,怪怪地乐了,“明天,就让凤友送你,咋样?”刘颖几乎要上去,抱着伍经理,亲他了。她跳起,又给伍经理倒了一杯酒。凤友在旁边看着,真有点糊涂了。刘颖只带着一套铺盖卷,简单的日用品,凤友不明白,伍经理为什么要他送她。是灵机一动说的,只是为了博取刘颖的好感?显然是这样。可是,凤友还是觉得,其中会不会有别的用意?他,不过是一个民办教员,敏感,多思,跟当前的社会商品化大潮格格不入。刘颖,却是这个大潮里的闪光的明珠。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呢?他的性格,就是爱想事情,分析自己,也分析别人。他佩服伍经理,同时,也看出他的为人。在伍经理那种人的身上,他能找到真正的唯我主义。他们活着就是要利用什么,首先,他们要利用权力,达到自己的私欲。难道,他真想促成凤友跟刘颖的接近?毫无道理。
刘颖一身学生装,蹦蹦跳跳,连说带笑,把凤友从思想中惊起。看着她,凤友的心就甜了,只有光明一片。现在他感谢伍经理,不管为什么,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跟刘颖呆在一起。他们坐着马车,赶车的是纪老六。他本是公司运输队的老把式,从去年开始,才害胃病不能跑外的,就当了运输队的保管员。早上套车前,他还大口地吃苏达粉,看得刘颖直恶心。瘦干的小老头,一双眼睛倒贼亮,老那样瞧着刘颖,令她从心里往外不舒服。车后边,还拴了一匹马,两眼好像全瞎了,流着黄黄的泪。纪老六说,是怕车在前头过沟时“打误”,也就是陷车。这马虽老,还能拉个帮套。凤友没心听纪老六唠叨了。跟刘颖并肩坐着,随着大车的摇晃她的身子不时碰着他。凤友把双手紧紧地夹在大腿之间,不敢动了。刘颖极兴奋,看着树林,跟小鸟说话,大声地冲着远山叫喊。偶尔有一只野兔跑过,她就要跳下去追。不时地她的手就拉凤友的胳膊,要他看她所见,乐她所乐。凤友傻笑着,顺着她的手指看,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了。有时候,她问这样的问题:“你想什么啊?”凤友强口结舌。她就刮着鼻子,笑他,发现他又象大姑娘那样,把眼皮低下揪着自己的手指了。她就要凤友给她讲山里有什么传说,狐狸是否真地会“迷人”。纪老六有时抢过去,说他的看法。刘颖不听他的,一定要凤友说,凤友的那种沉思的眼神,说话时脸上的那种羞涩,让她着迷。
从巴兰屯到乡里,有四十多里,要翻过七道大岭的。刚翻过头道岭,天边上的一块云,本来在蓝天里,一直白白的,轻飘飘的,这时就变了。不知什么时候,它跟看不见的阴霾联成了一大片乌云。山风起来了,其中,带出的那股阴森森的雨意令人心惕。四匹写嗅出那即将到来的危险,咴咴叫了两声。先是从远处有了雷鸣。刘颖笑啊笑啊,忽然就沉默了。长长的闪电,就在前边百米开外从天下直贯地面。她捂住耳朵还是被雷惊得动个不住。车上只有一块塑料布,凤友便把它展开盖住刘颖的行李。他让刘颖也钻进去,白己用半个身子给她挡着风雨。此时,雨,就象长长的水柱从半空垂直而下。马屁股上的毛让雨箭打得直翻白,开了花一样。刘颖看着山林忽然没有了,白茫茫的雨覆住了一切,脸就变了。她吓得打着抖,紧紧抓住凤友的胳膊。凤友在雨中,睁不开眼了。他感到刘颖的手扣进了他的肉。他不觉疼。
刘颖的身子,已经完全伏在他的腿上。凤友能感觉到的就是她的体重。虽然有急雨打在脸上,他还是感到热,浑身都在发烧。炸雷在耳边响着,他却听不到。心里的一个声音,那和强烈,盖过了一切。那不是声音,是他的感觉。好像,它要告诉他什么,关于她,关于情欲。但是,他不让它说,要它住口。他的手撑着塑料布,往她身上遮挡着。可是,他却不敢让自己的手碰着她的身子。她,就在他的腿上打颤。他要自己排斥这种感觉。他只要保护她,不能想别的。过一道沟时,车真就陷住了。纪老六打了一会牲口,看没有用了,就放弃了努力。马儿就呆在那里,听凭雨浇,被雷声吓得耳朵乱动。纪老六跑到车下躲雨了。刘颖朝凤友大叫,让他跟她一起,躲在塑料布下。那是不可能的。塑料布太小。更主要的,是凤友不可能钻进去。那样的话他就得跟她合成一个人那么大才行。她的急切的眼神,脸上那种关心的表情,多么动人啊。凤友不敢多看她。在急湍的雨柱下,他呼吸通畅,心里痛快极了。这时候,他真地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感情:为了她,他想这样呆一生。那就是说,当他老了,她也老了的时候,人们看到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为她撑着塑料布,都哭了,他却感到了最大的幸福。
雨停了。天上先出了一条缝。紧接着,就在东边,有一道强烈的阳光,从最高处倾斜着打下,打在远处的地面上。刘颖从塑料布里钻出,看着那光辉,笑了。“啊,你瞧啊。”她尖叫了二.声,因为发现了美丽而颤抖了。顺着她的手指凤友看见了。那是一道虹,几乎把整个天空都套住了。那么清楚,色彩鲜艳+好看得令人把眼睛张得最大。但是,凤友的眼里显示出的是刘颖的面容。她的面颊,本来就白里透红,此时因为兴奋,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光辉,而变得更为光彩了。她的眼睛里队反应着彩虹的最美的瞬间。在她的表情的变化里能捕捉到最动人的自然之景。凤友总是被她这样的表情打动。当她专心地看什么,发现了什么时,她就忘了自己的存在。这时,她的眼睛放光,嘴角自然出现了好看的纹理。她的小嘴唇上有了一种孩子般的幸福。在凤友的眼里,她,就是最可爱的了。
纪老六把那匹瞎马解开,拴到了左边,让它帮着拉车。凤友就到右手边推着车辕。刘颖也在后面推,又跑到前面拉马。她高兴极了,因为那匹马正是先前拉她从城里来的,此刻,好像认出了她,百忙这中还舔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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