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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剑拔弩张（上）

车队没有去总参谋部、也没有去军事情报局，而是去了一座野战机场。

“这是干什么？”罗晋勇有点惊讶，难道又要坐飞机？

“地震导致道路交通设施严重损毁，而且疏散行动已经开始，军队正在组织沿海地区的居民往内陆撤退，所以我们乘直升机。”

“为什么开始不乘坐直升机？”

魏龙征推开车门，首先下了车，等罗晋勇下车，才说道：“袁局长特别叮嘱，现在你是头号国宝，不能有半点闪失。”

“什么意思？”

“军事情报局早就获得消息，至少有三家美国情报机构策划了针对你的暗杀行动，而且均在审判日之后实施。”

“这……”

“此外，日本情报机构也做了部署。”

“现在世界大乱，美国佬还会刺杀我？再说了，日本都彻底毁灭了，日本情报机构还会对付我？”

“暗杀你的特工早已进入我国，部分已被军事情报局控制，但是少数在逃。”

罗晋勇暗自叹了口气，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安排了五支车队，另外四支去了别的地方。这里是我军刚刚修建的野战机场，伪装得非常好，而且各国侦察卫星都转移到了其他轨道上，重点监视撞击区的情况，现在没人知道你在哪。”

“我们去哪？”

“‘玄武’战略指挥中心。”

“什么？”罗晋勇没听明白。

走到直升机旁，魏龙征停下脚步，先让罗晋勇上了直升机，然后才登上直升机，随即让机长起飞。

“老魏，你开始说什么战略指挥中心？”

“玄武战略指挥中心。”

“这……”

“没有听说过？”魏龙征笑了笑，说道，“这很正常，我也是刚刚知道。除了参与施工的部队官兵，只有杨总与袁局长知道。这座战略中心由袁局长直接负责修建，是我国在两年内修建的五座战略中心之一，也是离北京最近、最坚固的一座。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就将到达。”

“在哪？”

“太行山。”

“是为了应对类似情况修建的？”

魏龙征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得也不多，不过肯定属于我国在这两年间搞的秘密工程之一。”

既然是秘密工程，罗晋勇就没再多问。

发现了2014X1小行星之后，各国都在搞秘密工程。虽然行星防御理事会成立之后，明确了共同抵抗地外文明入侵的基本原则，但是并没有对各国搞的秘密工程产生影响，该做的事情都得做，一件都不能拉下。

中国搞的秘密工程，不比其他国家少，至少不比美国之外的其他几个成员国少。

就罗晋勇所知，后羿项目就是秘密工程之一。只是，知道所有秘密工程的，恐怕只有杨方烈与袁德志两人。

罗晋勇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连张小刚也不知道全部秘密工程。

直升机飞行了一个小时，进入太行山区，降低了飞行高度。罗晋勇系紧了安全带，虽然他没有恐高症，但是他有轻微的眩晕症，对剧烈颠簸较为敏感。受此影响，他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

“教授，不舒服吗？”

“不是，大概是饿了吧，胃里有点难受。”

“没事，就快到了。”

前方是一座大山，直升机没有减速、没有转向、也没有爬高，而是径直朝着半山腰飞了过去。

“快爬升……”罗晋勇慌张起来。好不容易活着回到国内，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教授，别慌！”魏龙征抓住了罗晋勇的胳膊。

罗晋勇猛的一惊，转眼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坐在旁边的不是魏龙征，或者魏龙征是那个刺杀他的敌国间谍？

直升机撞到了半山腰上，却什么都没发生。

紧接着，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让罗晋勇睁不开眼睛。

一阵轰鸣之后，直升机降落到了地面上。

“教授，我们到了！”

罗晋勇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在一个硕大的山洞里面，直升机就停在山洞中央的起降平台上。

“教授……”

魏龙征已经下了直升机，罗晋勇只能跟着下去。踩到地面上，罗晋勇才松了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要稳妥一些。

“走吧！”

“我们在哪？”

“玄武战略指挥中心的入口处。”

“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龙征笑了笑，朝直升机后方的黑色墙壁指了一下，说道：“那是一面三维立体投影屏幕，也就是一道气帘。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只是投影产生的虚拟影像。从远处看很逼真，只有走近才能看出纰漏。”

“所以设在半山腰上，以免被人看穿？”

魏龙征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走吧，电梯已经来了，杨总还在等着你呢。”

电梯就在直升机的升降平台旁，左侧有一个同样用虚拟影像遮盖着的哨所，里面有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电梯一直下行，速度非常快，差不多两分钟后才停下。罗晋勇觉得已经到了地面数百米以下。

走出电梯，是一个直径约莫十米的球形房间，准确的说是一个车站。两条直径大约三米的圆形隧道连接在房间两端，里面铺设了轨道，右侧的隧道口还停着一辆电动轨道车，左侧的隧道口则处于关闭状态。

见到罗晋勇与魏龙征到达，站在轨道车旁边的一名少校军官立即走了过来。

三人上车后，轨道车驶入隧道。

没多时，罗晋勇发现，隧道是由长十米的钢管焊接而成，而且焊缝处有加强筋，比钢筋混凝土隧道坚固得多。

“规模有多大？”

“设计标准是容纳一万人，不过最多的时候可以容纳四万人，只是得让四个人住一个房间。”

“这……这是指挥中心？”

“既是指挥中心，也是避难所。”回答问题的是那名少校。

“避难所？”

“这位是二炮工程兵部队的胡硕少校，他是玄武战略指挥中心的总设计师，也是工程负责人。”魏龙征做了介绍。

“罗晋勇教授，你可是大名人了，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罗晋勇笑了笑，跟胡硕握了手。“你开始说，这里是避难所？”

“最初的时候，五座战略指挥中心都是按照避难所的标准设计的，后来才改成战略指挥中心，而且与你有关。”

“我！？”罗晋勇更加疑惑了。

“发现2014X1小行星之后，所有人都认为将直接撞击地球，因此我们的第一批工程都以保存人类文明的火种为目的。在保证正常运行的情况下，每座避难所能容纳一万人，五座避难所就能容纳五万人，而且任何一座避难所里的人员都具备单独繁衍生息的能力，即在不与其他人群接触的情况下，也不会出现近亲繁殖的问题。按照这个目的，我们准备精选一万名避难者，在这里渡过撞击之后的大灾难。避难所的基础系统，能够运行五百年。避难所的结构强度能够抵抗一千公里外的十五级地震。五座避难所的间隔距离在一千公里以上，因此不管撞击点在哪，至少有一座避难所不会被摧毁。只要有一万人幸存下来，人类文明就不会灭绝。”

“文明不仅仅是有人活着。”罗晋勇感到万分震惊。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做了更多。每座避难所里，都有一座图书馆，存放了人类历史上最主要的技术、文化与社会学书籍。还有一座农作物基因仓库，保存了上千种农作物与植物的种子。因为空间有限，所以只保留了野生动物的基因样本。此外，还有一座博物馆，保存了我们收集到的艺术品与文物。”

“这……”

“现在这里是战略指挥中心。”胡硕笑了笑，说道，“你在成为首席科学顾问之后，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假说，即2014X1小行星不会直接撞击地球，而是在地球上软着陆，而这个假说逐步得到验证，所以我们把避难所改造成了战略指挥中心。当然，如果有需要，这里仍然可以充当避难所使用。”

“这么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恰恰相反。改造开始时，还有很多工程没有完成，也用不着完成，所以给我们省了很多事。”

这时候，隧道前方出现了一座站台，轨道车开始减速。

“我们到了。”

“教授，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洗个澡换套衣服。”

“行，我饿坏了，而且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魏龙征首先下车，罗晋勇跟在他后面。只是，两人还没有离开站台，一名穿着无衔军服的军人就拦住了他们。

“老魏，杨总让罗教授马上过去？”

“现在？”魏龙征显得有点惊讶。

“对，现在。”

“行，我带教授过去。”魏龙征叹了口气，又对罗晋勇说道，“教授，等下我把快餐送过来，其他的就请你将就了。”

罗晋勇本来就是一个不大讲究的人，也就不太在意。

五分钟后，魏龙征把罗晋勇送到了杨方烈的办公室，然后就去帮罗晋勇准备快餐。

第五十三章　剑拔弩张（中）

办公室不是很大，不到三十平方米，除了办公桌椅与一排靠墙书柜，剩下的空间只够摆放几张沙发与一张茶几。

除了杨方烈，宋文杰也在。

“杨总……”

“你总算是到了。这位是宋文杰教授。”

“我们早就认识。”宋文杰起身跟罗晋勇打了招呼，“只是，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罗晋勇朝宋文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本来就不大善于应酬。“杨总，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

“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些照片是美国发来的。”杨方烈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叠照片，递到罗晋勇手上。显然，这是打印出来的照片。虽然办公桌上有一台计算机，但是杨方烈很少使用电子设备。

坐下后，罗晋勇开始看照片，杨方烈去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看了几张，罗晋勇的眉头就锁到了一起，在伸手拿咖啡杯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指头伸到了咖啡里面。

“这些……”看完照片，罗晋勇才端起咖啡杯，一口喝了个精光。

“宋教授，你是天文学家，你大致说一下吧。”显然，罗晋勇不在的时候，宋文杰成了杨方烈的首席科学顾问。

“这些照片是在半个小时前，由哈勃2号望远镜拍下来的。伯克明确提到，只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伯克也太看得起我了。”

宋文杰笑了笑，说道：“不过，事实确实如此。照片上的这个光斑，肯定不是由望远镜的故障产生的。在美方提供的资料中，有三个关键点。一是哈勃2号望远镜无法测出光斑的直径。二是无法测出光斑的移动速度。三是无法用引力法测出光斑的质量。这三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

“距离地球多远？”

“不到十万公里。”

罗晋勇再次眉头紧缩。

这时候，魏龙征把快餐送了过来，是一份有三样荤菜与一样素菜、一个卤鸡蛋、一碗青菜汤的套饭。

“先吃饭，罗教授肯定饿了。”杨方烈非常了解罗晋勇，遇到棘手问题时，如果不提醒他吃饭，就算再饿，他也不会动筷子。“宋教授，你也休息一会。疏散工作已经开始，你们天文台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员工都已疏散，而且家属也得到了照顾。”

“有没有别的困难？”

罗晋勇在聚精会神的思考问题，即便用筷子往嘴里送菜，也没有尝出味道，更没有留意杨方烈与宋文杰的谈话。

离得这么近，哈勃2号望远镜却无法测出光斑的尺寸、速度与质量！

要在以往，罗晋勇肯定认为哈勃2号望远镜出了故障，可是在接连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问题之后，他并不感到惊讶。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假设，剩下的一个，即便无法理解，也是事实。

罗晋勇长出口气，放下了餐盘与筷子。

杨方烈与宋文杰立即收声，把目光转向了罗晋勇。

“那应该是一个奇点。”

“黑洞！？”宋文杰吓了一跳。

“绝对不是黑洞，不然不可能测不出质量，也不可能发出光线。再说了，如果真是一个微型黑洞，离地球这么近，我们早就完蛋了。”

“可是……”

“也不是虫洞。”

“那是什么？”

罗晋勇在身上摸了几下，才发现香烟早就抽完了。杨方烈立即掏出香烟，帮他点上了一根。

“就是一个奇点，一个没有尺寸、没有质量的奇点。因为没有尺寸，所以哈勃2号望远镜无法测出其移动速度。”

“问题是，它在发光。”

“对，那表明它有能量，但是没有质量。”

“这……”

罗晋勇正准备做解释，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方烈快步走过去，拿起话筒。“对，我是杨方烈……他在这里，刚刚到达……好，我马上让他上线。”

罗晋勇知道，这是找他的电话。

杨方烈把魏龙征叫了进来，不多时就准备好了视频通信设备。罗晋勇没多罗嗦，坐到了摄像头前面。

视频电话的另外一端是伯克。

“罗教授，你安全就好，我……”

“伯克教授，说正事吧。”罗晋勇不想跟伯克谈感情，他与伯克也没有什么感情。

“是这样的，发光物体消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分钟前，不过哈勃2号望远镜发现了另外一个物体。”

“什么？”

“照片已经发送给你。”

罗晋勇缩小视频通信视框，打开了刚刚接收到的文件，是一张哈勃2号望远镜拍下的照片。

“看到了吗？”

“距离有多远？”罗晋勇点了点头。照片上是一个球体，一个表面极为光滑，倒映着星空的球体。

“八万公里左右，而且正在逼近地球。”

“大小呢？”

“直径一百米。虽然有测量误差，但是我觉得就是一百米，丝毫不差。”

罗晋勇的眉头跳了几下，伯克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不便于挑明。“能测出速度吗？”

“每秒一百公里，不过正在减速，加速度还没有计算出来。”

如果是匀减速运动，意味着这个球体将在一千六百秒之后降临地球。

“质量是多少？”

“没有质量。”

“是吗？”罗晋勇并不感到惊讶。

“我用了几种方法，都没有测出球体的质量。现在正在用别的方法，不过我认为球体没有质量。”

罗晋勇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等等……”过了一阵，伯克才说道，“已经测出来了，球体的加速度是负的六十二点五。”

“这么说，如果距离恰好是八万公里，那么球体将在地球上软着陆。”

“对，可是……”

“着陆点在哪？”

“还在计算，等等……”又过了一阵，伯克才说道，“阿姆斯特丹岛。”

“什么？”罗晋勇不是地理学家，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过这座岛屿。

“东经七十七度三十二分，南纬三十七度五十二分，属于法国，岛上没有居民，只有一座气象站与一座地理研究所，驻扎了二十多名科研人员。因为有一条暖流从附近经过，所以岛上有植被，还有高大树木……”

“把资料发给我。”

“正在传送。”

此时，杨方烈走到门口，把魏龙征叫了进来，对他低语了一番。

看完伯克发来的资料，罗晋勇说道：“你得通知法国放面，让他们撤走科研人员，以免发生意外。”

“我已经通知了法国首席科学顾问。”

“其他的事情，让总参谋长会议决定吧。”罗晋勇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球体在岛上软着陆，这将是人类首次与地外文明产生直接接触。虽然我不是科学顾问委员会负责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提出恰当的建议。”

“罗教授，我也辞职了。而且……而且这些信息都是我私自发给你的，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交流。”

“什么？”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付出。”

罗晋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通话结束，罗晋勇主动让出位置，因为他知道，杨方烈马上要用到视频通信设备，这个时候最积极的肯定是十位总参谋长。

总参谋长会议开始时，罗晋勇以上厕所为名溜了出去。

“老魏，能联系上老张吗？”

“他开始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找你，我没有打扰你。”

“他怎么样了？”

“平安无事，继续在迪戈加西亚当特派员。”

“帮我联系他，把伯克的事情告诉他。”

魏龙征点了点头，他听到了伯克说的最后几句话。

罗晋勇叹了口气，说道：“帮我把丁明聪找来，我有事跟他谈。”

“把刘展博也叫来吗？”

罗晋勇一愣，说道：“刘展博已经用上了……”

魏龙征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我带你去见他们，这样更加方便一点，而且等你看到之后，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可是，这里……”

“还有二十多分钟，你认为十位总参谋长能够这么快就达成一致？”

罗晋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此时，十名总参谋长已经吵开了锅。问题就是，杨方烈、谢尔盖耶夫、雷诺等人主张把末日部队派往阿姆斯特丹岛，而斯塔克主张让末日部队首先前往O岛，然后再派望阿姆斯特丹岛。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