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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我们没有！”伊斯卡咬了咬牙，说道，“楚大哥，我们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许还去了一些地方，可是你不应该回来，你不应该回到地球上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了，而且这个世界也与你没有了关系。”

“伊斯卡……”

“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可是你应该知道，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楚天疆沉默了，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时间不但能够改变一切，还能战胜一切。即便是强大的费斯特，在时间面前也是那么的弱小。伊斯卡不是费斯特，也没有费斯特那么强大，她所处的世界远比虫洞空间复杂，她在过去一千年里经历的事情也比一场对峙与一场打斗更加惊心动魄，时间改变了她，也从根本上战胜了她。

显然，这也正是伊斯卡变得陌生的原因。

问题是，楚天疆能够就这么离开吗？

楚天疆回来，即便不是全部为了伊斯卡她们，也至少与她们有关，而现在的这一幕绝对不是楚天疆愿意见到的。

沉默了片刻，伊斯卡开口说道：“我们在新大陆上，从这里往西走，有一处废弃了的港口，那里有我们的人，他们会为你提供一艘船只。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最好去旧大陆，去你与乌玛战斗的地方看看。”

“伊斯卡，跟我一起去旧大陆。”

“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伊斯卡笑了笑，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一千多年前了，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处处关心与处处保护的伊斯卡。我是‘自由卫士’的领袖，我领导着成千上万名自由战士，我要对他们负责。”

楚天疆沉默了，他猛然发现，伊斯卡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少女。

伊斯卡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楚天疆也知道，他不能强迫伊斯卡离开，而他却必须离开。

“楚大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能明白了。”伊斯卡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或者说想尽快结束这次告别。

“什么？”“跟我来吧。”伊斯卡朝不远处的山丘走去，步伐越来越快。楚天疆跟了上去，并且发现，自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竟然离开了地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告别

越过山丘后，伊斯卡没有停下步伐，反而加快了飞行速度。

显然，这是超能力的表现，只不过不算是很突出的超能力。对质能人来说，飞行根本不算是超能力，而是某种基本能力。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伊斯卡才停了下来。

现在，他们已经在新大陆北面的一处海滩上。

因为新大陆东西狭长，所以即便是其北部地区也在温带区域，没有伸入地球北部的极寒地带。

楚天疆有点疑惑，不知道伊斯卡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比如敌人哪来的那么多的质能体。”

楚天疆看着伊斯卡，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最初的时候，楚天疆还没有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强大的智慧文明肯定有办法制造出足够多的质能体，毕竟入侵者的文明就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在伊斯卡提到敌人很有可能只有一个，而且曾经是人类之后，楚天疆就意识到，如此多的质能体，显然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其实，这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伊斯卡在海滩上行走着，用质能体画下了一个很大的圆圈。“从本质上讲，质能体就是能量体与质量体的融合物，消除了矛盾的融合物，因此质能体就是能量与质量的表现形式。制造质能体，除了相关的技术手段，需要的只是能量与物质。”

楚天疆明白这个道理，也就没有插话。

画好圆圈，伊斯卡停了下来。“虽然我们所在的太阳系只是一个封闭的微宇宙，但是在这个微宇宙里，到处都是能量与物质。”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伊斯卡朝楚天疆招了招手，让他进入了圆圈。

随即，构成圆全的质能体发出了刺眼的白色光芒，而且是定向光芒，由此形成了一道中空的白色光柱。

光柱笔直向上，而那个覆盖着整个地球的单细胞生命立即出现了一个通道。

显然，光柱的作用就是在单细胞生命上打开一条通道。

“看到了吗？”

楚天疆抬头仰望，那是夜空，一个广阔的夜空。实际上，通道并不大，根本不可能看到整个夜空。只是狭窄的通道，产生了透镜效应，而楚天疆与伊斯卡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透镜的焦点上，所以站在他们的位置，能够看到大半个夜空，准确的说是透镜投影范围里面的所有星体。

虽然大气层增厚了不少，但是夜空非常明亮。

“发现什么了吗？”

楚天疆仔细观察了一阵，才发现了问题。“木星、土星，还有天王星……”

“都不在了，对吧？”

楚天疆很是惊讶，那是太阳系里的巨行星，也就是气态行星，上面有大量气态与液态的氢元素。

“当时，我们与你一样，也非常惊讶。”伊斯卡说这番话的时候，由质能体产生的光柱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因为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这三颗巨行星已经消失了。准确的说不是消失，而是变小了。还有我们看不到的海王星，体积也缩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

“质能体？”

伊斯卡点了点头，说道：“最初的时候，我们没有想到质能体，因为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制造质能体，也不清楚质能体与能量、物质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清楚敌人的真实面目。虽然我们已经猜出，三颗巨行星的变化与敌人有关，但是没有人想到与质能体的关系。直到我们发现了质能体的秘密，并且猜测敌人只有一个，而且曾经是人类，我们才联想到，缩小了的巨行星所损失的质量是否与覆盖在地球与月球表面上，以及构筑了轨道环的那些单细胞生命有关。如果这些质能体是制造出来的，那么仅仅是构成第一区，也就是最外面那个轨道环的质能体就足够消耗掉地球上的所有资源，而地球上的生态环境却几乎完好的保存了下来。也就是说，制造这些质能体的不是地球上的资源，而是来自其他星球，特别是巨行星。”

楚天疆也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其实，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为什么？”

“虽然地球的生态环境受到了很好的保护，除了被开采的星核之外，并没有损失其他重要资源，但是这样的灾难，迟早会到来。”伊斯卡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木星、土星与天王星的体积已经缩小了大约一半，海王星的体积则缩小了九成。虽然这四颗巨行星上拥有大量的资源，特别是能源，但是迟早有用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敌人制造质能体的效率并不是很高，或者说是对资源的利用率不是很高。更要命的是，这个曾经是人类的敌人，似乎没有掌握空间技术。”

“这……”

“也就是说，他只能利用太阳系里的资源。”

“你能肯定敌人没有掌握空间技术？”

“如果敌人掌握了空间技术，哪怕是最基本的空间技术，我们也早就完蛋了，根本不可能抵抗下去。”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其实是更加有力的证据。

显然，如果敌人掌握了空间技术，楚天疆并不觉得惊讶，因为根据入侵者的历史，楚天疆已经知道，空间技术与质能体有着密切关系，至少入侵者是在研究质能体的时候，发现了建造空间桥梁的办法。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敌人来自其他微宇宙，就肯定掌握了建造空间桥梁的技术。

敌人没有掌握空间技术，足以证明他就是人类，至少以前是人类。

“巨行星上的资源用光之后，敌人也许会开采地球上的资源，或者是太阳的资源。至于另外几颗类地行星，可开采的价值并不大，火星甚至没有多少星核。不管是开采地球上的资源，还是直接开采太阳的资源，结果都是灾难性的。迟早有一天，我们将面对灭顶之灾，敌人也不例外。”

“而且要不了多久。”

伊斯卡点了点头，说道：“敌人只用了几百年，就基本上耗光了海王星上的资源。按照这个发展趋势，最多只需要一万年，四颗巨行星就会彻底消失。显然，一万年根本算不上是漫长。”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正是如此，你必须离开，必须去旧大陆，去找出真相，去找到击败敌人的办法，而留在这里，你什么也找不到。”

“为什么？”

伊斯卡咬了咬牙，说道：“你已经知道，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我们不得不限制超能力在现实中的应用。我们能够生存下来，与这种限制有着很大的关系。也正是如此，敌人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存在，甚至从来没有对我们发起过大规模打击行动，只是在监视我们、了解我们的发展动向。”

“这应该是好事。”

“问题是，我们一直在给敌人制造麻烦，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

“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说得过去。”

“什么解释？”

“敌人了解我们，知道我们坚持的目的，也就知道你的存在。”

“什么？”

“说得更直接一些，敌人没有消灭我们，正是因为你没有出现，或者说敌人让我们存在下去，就是要等到你回来。”

“这根本说不通。”

“没错，你现在的样子，对敌人根本无法构成威胁。哪怕我把所有星核交给你，你也未必是帝国皇帝的对手。问题是，如果不是如此，帝国皇帝早就把我们铲除掉了，我们也不可能等到你回来。”

“可是……”

“楚大哥，这已经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可是你必须相信我，你必须离开这里。”

“伊斯卡……”

“我不能跟你走。”伊斯卡知道楚天疆想说什么。“我已经说过，我必须留下来，我要对其他人负责。”

楚天疆沉默了，并且对伊斯卡有了更多的了解。

更重要的是，楚天疆意识到，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有一些是很不好的事情。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伊斯卡却不肯说出来。

楚天疆想问出来，只是伊斯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楚大哥，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伊斯卡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中的光亮突然暗淡了下来。楚天疆抬起头来，看到上方的单细胞生命正在变暗。在这个被笼罩着的世界里，没有日月，昼夜变化由单细胞生命发出的光亮决定。

显然，这是危险正在迫近的征兆。

“快走吧。”

“伊斯卡，跟我一起走。”伊斯卡摇了摇头，说道：“记住，就算没有办法利用质能体的超能力，你本身拥有的超能力依然能够发挥一些作用。在这个世界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利用好自身的超能力，你能战胜很多人。”楚天疆还想说什么，伊斯卡却从他面前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目的

与沿途经过的那些城镇一样，这是一座被完全废弃了的港口城市，而且是一座至少拥有一千年历史的城市。

一路上，楚天疆没有遇到一个人，哪怕是逃出了城市的难民。

显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伊斯卡统领的“自由卫士”，已经没有其他人类了。

相对而言，一千年算不上漫长，不足以抹灭掉人类文明的痕迹。

看得出来，这座城市是在一千多年前建造的，是教会在新大陆上的统治中心之一。城市的规模很大，中心是成百上千的高大建筑物，城市外面还有一些乡镇。因为新大陆并没有在教会统治时期内进入科技文明时代，所以在城市郊外有很多乡村。只是，在被荒废了一千年之后，城外的耕地已经变成了森林与草原，而城市里也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似乎成了一座建在森林里的城市。有很多建筑物已经倒塌，不过一些坚固的建筑物依然屹立者，似乎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

楚天疆没有急着入城，而是在城外选择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点过夜。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白昼与夜晚的分别并不明显。在单细胞生命发光的时候就是一天中的白昼，而当单细胞生命不发光的时候就成了一天中的夜晚。这种变化，也更多的是为了保持地球的自然生态环境。

想到这，楚天疆觉得有点讽刺。

敌人残忍的铲除了整个人类文明，却仁慈的保存下了除人类之外的所有生物，哪怕是最低等的细菌，还为这些生物创造了一个比人类统治地球时更加理想的生态环境，让所有生物都获得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如果说这个家伙以前是人类，那他肯定有很强的厌世情绪，甚至非常讨厌人类。

夜晚并不安静，有很多生物习惯在夜间出来活动。因为没有来自人类的威胁，所以这些弱小的生物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楚天疆过夜的地方是一根离地面大约二十米，横着的树干上。

看着地面上，那些在夜间出来觅食的动物，楚天疆觉得自己成了数百万年前、从东非高原上走出来、还没有完全适应森林之外的生活方式的原始人。在那个时候，因为还没有掌握使用火的方法，也没有制造出最简单的石头工具，也没有进化出更加适应在地面上活动的身体形态，却因为食物结构的变化而进化出能够发现更多食物的彩色视觉，并且因此丧失了夜视能力，所以人类的祖先在被迫走出森林之后，到了夜晚就只能回到树上，躲避那些在地面上随处存在的危险。

楚天疆还注意到，在城市里活动的动物要比在城市外的多得多。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

从某种意义上讲，森林就是海洋。

虽然在森林里面，有足够多的食物，特别是植物，但是在环境的影响下，很多植物都进化出了自保的能力。比如，很多植物的叶片在成熟之后就很难消化，一些植物甚至进化出了毒素，即利用毒素来保护自己，避免成为动物的食物。对食草类动物来说，森林里可以吃的食物并不多。这与海洋的情况非常相似，即在辽阔的海洋中，大部分海域，特别是远离陆地的海域，都像沙漠一样空泛，根本没有多少可以供生物生存下来的食物，因此海洋里的生物大多聚集在岛屿附近。

显然，城市就是一座岛屿。

从某种意义上讲，被人类废弃的城市，成为了森林海洋里的珊瑚礁。

在城市里，立体构造的空间结构，为更多的动物，特别是小动物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生存场所，而人类残留下来资源则为植物提供了更多的养分。结果就是，在城市里，形成了更为复杂的生态系统。在这个小环境里，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能够获得更多用来维持生存所需的资源。

楚天疆耐心的等待着，也在静静的思考着。

伊斯卡确实变了，只是有一些地方没有变，她依然关心楚天疆，依然在乎楚天疆，而且她通过让楚天疆离开的方式，传达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甚至通过让楚天疆了解太阳系里的变化，来说明了这个信息。

只是，伊斯卡并没有把最根本的东西告诉楚天疆。

这就是，在过去一千年里发生的事情，准确的说是那件对伊斯卡，甚至是对索雅与莱卡造成了巨大影响的事情。

楚天疆几乎断定，这件事情肯定与敌人有关。

正如伊斯卡所说，敌人没有消灭“自由卫士”，甚至直接无视他们的存在，肯定与楚天疆有关。

首先，敌人知道楚天疆的存在，甚至对楚天疆的过去有很深入的了解，知道楚天疆与伊斯卡的关系，知道楚天疆与教会的关系，也就由此知道楚天疆只要活着，就肯定会回到地球上来。

问题是，这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敌人的目的不是对付伊斯卡，而是对付楚天疆。

也就是说，楚天疆与这个家伙有过结，而且是很深的过结，不然这个家伙不可能等待足足一千年。

要知道，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什么样的仇恨，能够维持一千年呢？

当然，未必是仇恨。

一路上，楚天疆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或者说在记忆中寻找着那些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存在。

楚天疆首先想到的是乌玛，不过他首先排除的也是乌玛。

不可否认，乌玛肯定是楚天疆的仇人。以她对费斯特的爱，在知道费斯特已经被楚天疆干掉之后，别说是一千年，哪怕是一万年，她也会等到楚天疆回来的那一天，然后亲手杀死楚天疆。

当然，乌玛等待的也许不是楚天疆，而是费斯特。

只是，不管等的是谁，乌玛都会做同样的事情。假如回来的是费斯特，乌玛将用武装起来的人类去帮助费斯特攻占入侵者的母星，帮助费斯特实现理想。如果回来的是楚天疆，这支力量就能帮她杀了楚天疆。

以乌玛掌握的技术，制造出大量质量体、控制整个人类文明都不是问题。

只是，这里面有一个地方根本说不过去。

这就是，乌玛根本不可能在太阳系里等待费斯特，特别是在她掌握了制造质能体的技术之后。

要知道，乌玛也掌握了入侵者的科学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