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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应该去了解情况，再决定如何下手。”

“你杀过多少人？”

楚天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很多，多得连我都记不清楚了。”

“有多少？”

“几亿，几十亿，几百亿。”

莱卡也笑了起来，她觉得楚天疆在开玩笑。“在此之前，我杀过三个人。”

“才三个？”

“我不是杀手，我的目标是钱财，在遇到他之前、以及遇到他之后，我没杀过人。直到他离开之后，我才被迫杀人。”

“你的手比我的干净。”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楚天疆没有开口，这是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而且他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无法离开联合大陆，你……”

“不管能不能离开联合大陆，我会找一个地方，把伊斯卡安顿下来，让她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

“那是她，你呢？”

“我？”

“你总不可能跟她生活一辈子吧，难道你喜欢她，或者是她爱上了你。”

“我是她的叔叔。”

“可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早就看了出来，她爱你，甚至把你看得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这……”

“难道，你没有爱过什么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不能跟她在一起？”

楚天疆长出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她还活着？”

“算不上。”

“什么意思？”

楚天疆淡淡一笑，说道：“如果她还活着，也在另外一个世界。”

莱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楚天疆的意思，或者说是从字面上理解了楚天疆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过，人活在现在，为将来打拼。”

楚天疆看了莱卡一眼，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莱卡握住了楚天疆的手，这是一个含义非常明确的肢体语言。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莱卡一愣，有点惊讶的看着楚天疆。她只是给出了一个暗示，而楚天疆这样的回答不但很大胆，还很直接。

“我的意思是，这里离道路很近，说不定会被巡逻部队发现。”楚天疆笑了笑，莱卡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炎阳城的驻军与暴风军团一样，也在四处寻找逃亡者。虽然未必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也不需要害怕什么，但是我们现在是平民，能够避开军队当然更好一些。”

莱卡松开了楚天疆的手，站去来，朝着背离公路的沙丘走去。

楚天疆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白天的时间很难熬，主要是强烈的日照所造成的酷热。即便躲在阴影下，依然能够感受到地面的高温。过高的温度，很容易让人疲惫。快到中午的时候，莱卡就在伪装网的阴影下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香，毫无警惕，表明完全信任楚天疆。

当然，她也许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楚天疆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楚天疆没有这方面的欲望，而是提不起半点兴趣。他与莱卡的关系，完全建立在谎言之上，而且是为了达到一个特定的目的。

显然，这样的关系很难维持下去。

在谎言被揭穿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即便通过伊斯卡，楚天疆能够控制莱卡，但是得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傍晚，太阳落到了沙丘下面。

从总体上讲，炎阳城与风暴城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是高楼林立，只是更大，而且楼宇更高。在市中心，有十多栋高度在一千五百米以上的摩天大楼，而且整个城区的面积在一百平方公里以上。站在城市郊外，遥望那些摩天大楼，任何人都会感受到渺小，也能感受到强大的科技力量。

与风暴城一样，炎阳城外的道路上也有检查站。

不同的是，所有入城的人都需要接受检查。只是，这里没有征兵站，也没有强制征召平民加入军队。

接受检查之后，楚天疆与莱卡都领到了一张黄色的身份牌。

楚天疆注意到，绝大部分入城的平民领到的是绿色身份牌。也就是说，驻军会对入城的人进行甄别，根据是否拥有超能力发放不同颜色的身份牌。因为在炎阳城，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使用到由驻军发放的身份牌，所以驻军能够随时掌握这些人的动向，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

当然，这张黄色身份牌还有另外一种用途。

“记住了，每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

楚天疆点了点头，没有跟那名负责检查的士兵多说什么。

炎阳城不是没有征兵站，而是没有设在郊外的道路上，而是设在市区，并且由平民自行决定是否加入军团。按照那名士兵的解释，拿着这长身份牌，楚天疆能去市里的招募中心报道，成为预备军人，在完成训练与考核之后就能成为正式军人。与风暴城一样，军人在炎阳城享受很多特权。

莱卡与楚天疆一样，也受到了邀请。

根据楚天疆的了解，在这个时代，军人的性别差别已经很不明显了。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超能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成为士兵，而且不会按照性别加以区分，甚至连住宿洗浴这些也没有分开。

当然，楚天疆与莱卡千里迢迢的赶来，显然不是为了加入炎阳城的军团。

入城后，各种限制就没有了。

只是，与和平时期不同的是，要想获得各种服务，都需要支付“金钱”，也就是由炎阳城驻军发行的劳动券。虽然也被称为“劳动券”，但是不同势力的无法通用，因此楚天疆与莱卡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所幸的是，这根本难不住两人，甚至不需要楚天疆出面。

别忘了，莱卡原本就是干这一行的。

在市中心的娱乐场所里转了一圈，莱卡就获得了足够多的金钱。

所谓的“金钱”，并不是钞票，而是一种电子货币，而且跟每一个人的身份牌关联，只是可以转账。

随后，两人去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只是，楚天疆对这个时代的食物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农业几乎完全消失，即便是食物工厂，也不是在人工环境下种植农作物，而是直接合成人体所需的糖、氨基酸与脂肪。制作食物的过程，其实就是将这些原料构塑成某种食品的形状，在里面加入水、盐、维生素与微量元素。结果就是，这个时代的每一种食物上都表明了所含的热量，以及含有的盐、维生素与微量元素，以便让食用者知道，摄入的食物是否已经超过了日常消耗。虽然每一样食品都很精致，味道也很不错，但是对于来自一万年前的楚天疆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想到这些都是用机器合成出来的，而不是在地里长出来，或者是从畜禽身上割下来的，楚天疆就没有了胃口。说白了，这与喝通过净化处理重新变成水的尿没有任何区别。事实上，制造食物所需要的那些原料，绝大部分都来自生活垃圾，以及排泄物。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用机器取代植物，用科学技术建出了一套完整的食物链。

当然，莱卡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就是吃这种食物长大的。所幸的是，晚餐只是夜间活动的一部分。虽然在附近的酒店写了房间，但是炎阳城是一座不夜城，夜晚与白天没有区别，也就用不着到酒店里去过夜。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划

“看到那栋如同军刀的大楼了吗？”

楚天疆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了回来。

现在，他们在一栋高达一千八百米的大楼的顶层。这里是一家高级夜总会，虽然不像半年以前那样热闹，但是仍然有很多客人。两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还为此给了侍者一笔不少的小费。

“那里就是军区司令部。”

“维克多就在那里？”

“如果他的生活与工作习惯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每天上午八点半，他就会进入军区司令官办公室。一般会在下午六点之前回家，不过有的时候会稍微晚一点。如果遇到了比较重要的事情，他会在那里过夜。”莱卡稍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这也说不准，因为这是他在五年前的规律。”

“防卫部署呢？”

“与风暴城的军团司令部差不多。”

“什么意思？”

“只要有军人的身份卡就能进入，而且不会被拦下来接受检查。”

“这么松懈？”

“你认为，有必要设置更加严密的防卫措施吗？”莱卡笑了笑，说道，“军区司令部大楼，其实就是一座立体化的小城市，规模比军团司令部大了两倍，里面足足可以容纳三十万人。对于不了解大楼整体布局的陌生人来说，就是一座走进去之后，再也无法活着走出来的迷宫。”

“你了解里面的情况吗？”

“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那是五年前，难道这五年里没有变化？”

莱卡笑了笑，说道：“五年前，没人相信末日帝国会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甚至没人相信末日帝国会从联合大陆上消失。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末日帝国将永久存在下去，至少在可以预知的未来，这个庞大的帝国会保持繁荣。也许你不会相信，在三百年前的那场内部战乱结束之后，帝国的所有建筑物都按照‘永久’的标准建造。说得简单一点，这些建筑物本身就是一台巨大的机器，而且是一台能够自我维护与自我修缮的机器。只要有能源，这些建筑物就能永久存在下去。”

“也就是说，不再需要进行改动？”

“为什么要改动？”

“这……”

“三百年来，连帝国都没有发生过变化，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楚天疆明白了过来，关键仍然是人口。

三百年来，至少在过去的两百年里，帝国的人口就没有发生过变化，生育政策使帝国的人口数量稳定在了两百亿左右。人口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基础设施的规模，人口没有增加，也就没有必要建造更多的基础设施。很明显，末日帝国的统治者早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所在建造城市的时候，做了明确的规划，而且不打算在此之后扩大城市规模，想以这种方式一直维持下去。

“当然，你也不要指望我能帮上忙。”

“我们是搭档。”

“但是我不会陪你去送死，也不想让你去送死。”

“送死？”

“知道军区司令部，还有军团司令部的防卫措施为什么这么松懈吗？”

楚天疆摇了摇头。

“原因很简单，军团司令与军区司令都是所在地区最强大的存在，根本没有人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莱卡淡淡一笑，说道，“在风暴城，洛克威尔就是最强大的超能力者，其他人都比不上他。在炎阳城也一样，维克多是最强大的存在。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卫队，而且成员最差都是五级强化超能力者，甚至有一些四级调制超能力者。任何人想要对付他们，首先都要战胜他们的卫队。当然，即便你是五级调制超能力者，能够干掉维克多的所有卫兵，也未必能够干掉维克多。在你对付他的卫兵的时候，他会对付你，或者是离开司令部。”

“这么说，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当然不是，我说过，我已经计划好了。”

“什么计划？”

“在他离开司令部的时候。”

“在远处用激光枪击毙他？”楚天疆觉得莱卡的计划有点可笑。如果维克多是洛克威尔那样的五级调制超能力者，即便不比洛克威尔强，普通武器也无法威胁到他，就算射中了他也未必能够击毙他。

“炸死他。”

“用炸药？”

“你的超能力。”

“什么？”楚天疆瞪大了眼睛。

“在你的三项主要超能力中，就有一项与温度有关，即你能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温度。也许你对这种超能力还不够了解，甚至在以前没有使用过，但是你确实拥有这样的超能力，而且非常强。”

“让我用超能力烧死他？”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莱卡笑了笑，说道：“他是军区司令，拥有普通人根本没有的特权，能够使用一些平民百姓，甚至是其他军人都接触不到的特殊装备。比如他的飞行车，使用的不是外部能源，而是内部能源。”

“什么意思？”

“我们平常使用的飞行车，依靠的都是外部能源，即通过设置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定向微波发射器获取能源。如果离开城市，就只能在安装道路的轨道上行驶，离开了道路就成了一堆废铁。配备给军区司令的飞行车是标准的军车，能源来自一块超临界聚变电池，几乎能够提供永久的动力，而且不受基础设施影响，即便在野外也能正常飞行。关键就是上面的那块电池。”

“引爆电池？”

莱卡点了点头，说道：“超临界聚变电池就是一颗炸弹，只要约束聚变反应的强力场消失，电池就会爆炸，威力非常大，能够杀死半径一百米内的所有人，包括强大的五级调制超能力者。”

“你能肯定？”

“当然，我曾经用这种办法对付过维克多，只是失败了。”

“失败？”

“我不是你，没有控制温度的超能力，所以只能用另外的办法来引爆飞行车上的临界聚变电池。虽然只是十分之一秒的差距，但是一名五级调制超能力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出一百五十米。”莱卡叹了口气，说道，“更重要的是，用遥控装置引爆电池，需要在飞行车上做很多手脚。”

“被发现了？”

莱卡点了点头，说道：“那是离成功最为接近的一次，可惜的是，维克多仍然察觉到了危险。当然，用你的超能力就不一样了。这要你用超能力融化掉飞行车上的能源系统控制器件，就能让超临界聚变电池爆炸。因为不需要在飞行车上动手脚，而且在爆炸前不会有任何征兆，所以很难被发现。”

“问题是，这也需要时间。”

“以你的超能力，融化控制器件所需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问题是，维克多得进入飞行车。”

“别忘了，我们是搭档。”

“你的意思是……”

“车库在司令部里面，我们无法进去，但是我可以通过意识感知到他的存在，并且大致确定他的方位。”

“等他上了车，我就引爆电池？”

“最好等飞行车离开司令部，进一步确认他在车上。”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你觉得有问题吗？”

“你怎么感知他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即便你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难道他就无法察觉到吗？”

“这是一种被动感知能力。”

“好吧，那也是五年前的事，对吧？”

莱卡一愣，有点不解的看着楚天疆。

“就我所知，在北部军区，不止有一位副司令，除了洛克威尔，还有好几名与他拥有同等权力的副司令。也就是说，能够取代维克多的不止是洛克威尔。那么，你认为，想要维克多死的人，只有洛克威尔？”

“这……”

“毫无疑问，洛克威尔是一个很稳重的人，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贸然行动，可是另外几位副司令呢？”

“你是说，有人刺杀过维克多？”

“这只是我的猜测，虽然无法肯定，但是也不能排除。如果在此之前，维克多已经遭到过刺杀，他就会加强防范，至少不会让像我们这样的刺客轻易的找到他，因此你说的那种办法未必可靠。”

莱卡沉默了，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当然，维克多很有可能还有替身。”

“替身？”

“替身根本不值钱，如果能够用替身引出刺客，再通过刺客查出要对付他的人，显然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楚天疆笑了笑，说道，“换句话说，如果我是维克多的话，我就会找几个替身。”

莱卡长出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没错，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维克多多了一手准备，我们为什么不能多做一手准备呢？”

“什么意思？”“维克多在防范别人，在防范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刺客，可是仅仅躲过刺杀，或者是仅仅干掉刺客，不足以从根本上消除威胁。为此，维克多就需要通过此刻查明幕后真凶，甚至需要拿到证据。”莱卡的眉头跳了几下，她已经明白了楚天疆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僵局

对维克多来说，在这半年中经历的事情，比过往七十四年还要多得多。

虽然对军人来说，只有战争才能证明价值，但是对一名已经穿了五十六年军服，还有六年就将退役的军人来说，战乱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改变了一切，还带来了很多让维克多感到陌生的东西。

做为奥卡索家族的成员，以及北部军区司令，在战乱爆发前，维克多过着舒适、安逸与奢侈的生活。对于炎阳城里的两千五百万居民，还有整个北部地区的几亿人来说，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可惜的是，战乱改变了一切。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半年前，突然收到消息的时候，维克多知道，最大的靠山已经消失。随同末日帝国，包括奥卡索家族在内的五大家族都已完蛋，只剩下了他这种被派往外地的家族成员。维系了一千年的统治秩序已经崩溃，没有人知道未来如何，所有人都在拼命的争夺生存资源。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很难适应这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