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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的野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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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朝人脸上捏了一把,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呃……抱歉,我没考上。”
梅丽愣住了。半晌,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接着呜咽了起来。
没有徽章,意味着女剑士依旧接不到正式的活儿,进不了高大上的团队,还得在独眼船长的小破船上呆着。她梅丽也就只能跟着,继续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呃,别别别哭呀,”瑟罗非又尴尬又愧疚,“今年这真是意外……诶那啥我保证明年,明年一定考上——”
乔屈着腿靠坐在床头柜上,懒洋洋地啧了一声:“闭嘴,梅丽。”
梅丽直接被吓得打了个嗝,眼泪流得更急了,却相当听话地再也不敢哭出声儿来。
“好了,你别凶她。”瑟罗非无奈道。
“不凶她,凶你。”乔眯着眼,右手一翻抛出一把黑亮的弯匕首,在昏暗的油灯下对着瑟罗非狠狠呲了呲牙:“说吧,这次又遇见什么激动人心的小意外了?”
瑟罗非很尴尬。
即便抛开她一身怪力来说,她在剑术上也是真的有点儿天赋的——好歹她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撮海泥什么的。自从她年少不羁把公会塔里的能源柱子劈了又逃之夭夭后,剑士公会痛定思痛,严打了报名环节,即便是最低级的考核也非得请来长老院的高手坐镇不可。
瑟罗非仗着这一带民风彪悍治安混乱,才敢捏着胆子报名参考,至于更进一步的、让她在长老院面前呼呼挥动巨剑什么的,就还是算了。母亲玛格丽塔还指望着她挣钱养家喝药活命呢,这风险她赌不起。
所幸,各个公会为了照顾土豪和他们那些娇弱而又上进的后辈们,都另外设有一种特殊的考核方式——每年考核期间,各个公会都会额外发布一些挺有难度的材料收集任务。报名的考生在正规考核结束之前上交制定材料,就能获得相应等级的徽章。
公会征集的材料年年不同,相互之间也没什么关联,完全不存在提前准备的可能。瑟罗非潜心观察研究了数年,殚精竭虑总算找出了材料们的唯一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挺贵。
四年来,瑟罗非走的一直是土豪通道。奈何她不是土豪,她穷,土豪们省几次宴会就能从拍卖行买来材料,她得自己吭哧吭哧去野外找。
第一年,剑士公会要银铃草。这玩意儿喜欢和毒蛇一起长在潮湿的森林深处,好在产量挺多,只是路途遥远麻烦了些,并不算非常难得的材料。偏偏那一年报名的土豪扎了堆,等到瑟罗非千辛万苦抵达银铃草的生长地时,见到的就只是一片光秃秃的黑土地,拍卖行那些嗅觉灵敏、见钱眼开的佣兵们连颗草籽都没给她留下。
第二年指定的材料是黄晶,一种能促进魔兽生长异化的晶石。她顺利找到了黄晶,却在回程路上撞见了佣兵屠杀角海豹的场面。佣兵们满脸意气风发,勾肩搭背拎着沉重的战利品离开了,留下一海滩子被剥了皮、剖了腹、脑门上开了个大洞的角海豹想死死不掉地苟延残喘着。她看着那一团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心塞得要命,想要上前好歹给它们一个痛快。哪料得到有一只濒死的雌海豹翻开腹部,用露着骨头的鳍从浸透了血的沙堆里刨出了一只刚睁眼的幼兽推给她。看着雌海豹嵌在一张血脸上、有些可怖的黑黝黝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跟那雌海豹解释了一通她如何穷,如何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卖血养母,实在无力再投喂一只角海豹,但她有一枚黄晶,她很乐意把黄晶献出来让海豹宝宝赢在起跑线上,成为一只没有亲妈也能好好活着的豹坚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三年,瑟罗非倒是顺利拿到了能换取初级剑士徽章的材料。好巧不巧,公会里负责考核事宜的执事被人告了一状,罪名是提前泄露指定材料,勾结佣兵谋取私利。罪名成立,执事被当众抽了三十鞭子赶了出去,指定材料也从头到尾换了一批——那时候,距离正规考核结束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
在刚刚过去的考核中,剑士公会指定的材料是……
“巨蜥的精|液?”乔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见鬼。”
神明很吝啬地往巨蜥马车般的身躯里安了个胡桃大小的脑袋,使得巨蜥的生命被食欲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第二种东西。每一年发|情期时,不知道有多少被情|欲短暂支配的雄|性巨蜥突然“清醒”过来,随后欢快地嚼起了伴侣的脊椎骨。所幸这个种族十分能生,一窝至少五六十个往上,才得以繁衍至今。
“……况且现在又不是巨蜥的发情期!”
为了剑士徽章,瑟罗非可什么都干得出来。她花了足足一枚金币向一位博学的地精酒保探听到了巨蜥一组的审美,又花了一枚金币买到了最烈性的春|药。待她成功捉来了一只国色天香的母巨蜥,并将一只公巨蜥千辛万苦引来了她为它们精心布置的、充满诚意的“婚房”后——
“‘咔’。”瑟罗非做了个握爪的姿势,“新郎先生一下子就把新娘的脑袋咬了下来。”
乔:“……”
“人生……路漫漫,呃……吟游诗人总说什么神明总会给你先关门后开窗什么的——”乔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不不,管我的那个神一定是在关门之后就跑去睡觉了。”瑟罗非倒是坦然地接受了现实,“不过没关系,祂睡着了,我就能心无旁骛地砸墙洞了。”
她最后给还在抽泣不停的梅丽抹了把脸,翻出一顶被压得皱巴巴的鹿皮帽子丢给乔:“喏,给你的。下回想要什么自己上岸买去,都多少年了,你总缩在船上也不算个事儿。”
不等乔反驳一些“多管闲事”、“小屁孩子乖乖喝奶去”之类的话,她扑哧一下吹熄了油灯,滚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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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瑟罗非就被哐当哐当的砸门声和梅丽的尖叫声给吵起来了。
看着一边睡得像一坨烤肉的乔,瑟罗非心头火起,一把撩起手边的巨剑往门那儿抡过去。
惨叫声回荡在清晨的海面上,翻滚的白色细浪看起来更加动人了。
“干什么干什么!瑟罗非你这是要造反!”听到动静的独眼船长匆匆前来,指挥着手下将被压在巨剑和门板下的可怜家伙拉起来。
“哟,船长大人早啊。”看着被凶神恶煞的同僚们挤满的破旧船廊,瑟罗非暗道不好,连忙换上一张集无辜惶恐抱歉恭敬于一身的脸,赔笑道:“昨儿我用剑压被子来着,啊,竖着压,您能想象——刚刚听到敲门声我心里急,没怎么注意起床姿势——”
一边说着,她一边跳下床,落地瞬间狠狠又踢翻了一个铁盆子砸去乔的床上。
——快起来救队友呀乔大大!
她小跑几步,特别麻利地左右拎剑右手拎门:“这位哥们儿?”
哥们儿一抬头,露出一个血糊糊的鼻子。
这个鼻子长得很眼熟。看着像她昨天刚削过的那一个。它辛辛苦苦花了一晚上结了个疤,转眼又被砸破了。
“……”瑟罗非:“……啊哈哈哈哈这不是绿毛儿吗。今天你的发色特别漂亮哈哈哈简直像刚出土的黄瓜——”
绿毛:“……”
“哎我的错,怎么好用黄瓜这种大路货来打比方,格调太低。”瑟罗非诚心道歉,“黄瓜之王合适点儿。我是说,那颜色能够媲美刚出土的黄瓜之——”
“闭嘴。”刚刚起床,正扒拉着一头乱毛的乔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去她的头上,“黄瓜不长在土里啊蠢货。”
“咦咦咦?黄瓜居然不长在土里吗?那黄瓜之王呢?”
独眼船长:“……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们这是要造反!”
海盗们:“……”
绿毛:“放肆!你们这是不把头儿放在眼里!你们这是要造反!”
独眼船长:“你闭嘴!唧唧歪歪的还要不要说正事儿了!”
绿毛:“……”
刷够了威望点,独眼船长心满意足地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其实除了招惹梅丽和怂恿手下招惹梅丽,独眼船长本身是很不爱和瑟罗非这一群打交道的。原因很简单,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瑟罗非或者乔,他一个都打不过。当初独眼决定收他们上船,不过是贪图他们胃口小工钱低,更琢磨着瑟罗非是个姑娘,弄不好可以欺负欺负。
然而,没多久,瑟罗非和乔表现出来的的武力值就让独眼船长失眠了好几晚。他一边安排亲信去舱底彻夜监视那两人,甚至想要立即下令把那两人捆了扔下去喂鱼,一边又为自个儿花了这么小的代价聘来两个好打手而窃喜。在权利的威胁和财富的诱惑中摇摆了一阵,独眼船长倒是看清了这两人对他屁股下的船长椅子一点儿兴趣没有,于是又心宽地把手下扯回去了,与瑟罗非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也多了些克制与忌惮——即便还是叫他们住最底下的船舱。
由此可见,独眼是一个头脑挺简单,嗜财如命,还赌性坚强的人。
瑟罗非和乔都挺欣赏船长这个性的——在大多数时候。
“……珊瑚髓?”瑟罗非皱眉,“这票单子可不好做,头儿。”
珊瑚髓是每逢满月才会从珊瑚礁中孕育的东西,是不错的附魔材料。
附魔,魔法。魔法,贵族。
在这个“魔法”完全与“贵族”等同的年代,任何与魔法沾边的东西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珊瑚髓算是其中的低端货。它产量不大,但产期太频繁,本身魔导能力也一般,仅仅能被用于制作各种首饰、摆件,和初学者专用的魔法道具。真正厉害的角色看不上它,真正有钱的老爷也早早圈了海上牧场自个儿养着玩儿,剩下的这些野生珊瑚髓的竞争,也就不算太激烈了。
若是平常,独眼突然想要捞些珊瑚髓赚一把贵族钱,瑟罗非也没什么好反对。但这个月不行。
她试图劝阻:“我不知道头儿你为什么突然对珊瑚髓起了兴趣,但咱们说不定可以先按捺按捺……你或许没听说,这个月,穆西埃大监察官家的独子可是要过来‘试炼’的。”
权贵们很喜欢把自家孩子赶去试炼。当公子哥儿大小姐们骄傲地将试炼目标物成功带回来时,他们的父母便可以洋洋自得地在晚宴上吹嘘自己家族的血统是多么优秀,同时为后代的事业和联姻增添一份有力的筹码——就好像随行的几十精英卫队全都不存在似的。
独眼船长嘿嘿笑着:“抢的就是他们。”
瑟罗非:“船长你醒醒。”
独眼不屑地哼笑:“你懂什么。我有消息,那个穆西埃大监察官的独子真的是单枪匹马来的,只带了两个随身侍从——他那娇滴滴的脑袋一定是被鱼叉叉过了哈哈哈哈。”
海盗们:“哈哈哈哈头儿说得对!”
当真有只带了两个侍从就单枪匹马闯来鸟钻石镇的少爷?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肥羊,瑟罗非皱眉,可也许是因为一旦牵扯上了权贵的事儿她总会特别谨慎——或者干脆说是胆小——她依旧不怎么乐意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她转头看向乔,想从这个老伙计脸上得到些支持。
乔张了张嘴,正待说话,却听独眼粗哑的嗓子不耐烦地响起:“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这是命令!你们怎么着!想造反么!”
乔无奈一摊手。
瑟罗非叹气:“是,是,都听你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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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瑟罗非是对的。
穆西埃大监察官家的独子根本不可能只身带着两个护卫进行试炼。
。。。
 ;。。。 ; ;
第04章 。
【四】
穆西埃大监察官的独子果然不是只身前来的——他还带了他的两个好朋友。其中一个和他一样,是个细皮嫩肉金发碧眼的贵族少爷,另外一个则是长发及腰的美人儿——她甚至还是个法师。
“喔天哪小子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独眼船长拿着他最值钱的个人财产,一架机械黄铜望远镜,满面红光地嚷嚷:“我看见那妞儿的耳朵了!尖的!那是个半精灵!”
被要求“肃静”的海盗们更加兴奋起来。他们低声怪叫着,用手中的兵器闷声砸着甲板。
就像一只只贪婪的、伺机而动的鬣狗。
瑟罗非抱着巨剑靠着桅杆,叹了口气。
她依旧不看好这次行动。
她已经想好了起码五种逃生的方法。那些狡诈的贵族们会放任他们的宝贝后代只身来到这片海盗云集的海域?做梦呢。除非他们的脑子当真被鱼叉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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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风不小。
独眼号像一个满怀恶意的幽灵,藏在波涛的阴影中,慢慢靠近那艘虽然不大、却做工精良的双桅船。
近了。更近了。
双桅船上的舵手原本在无聊地把玩着一块怀表。一个无意间的抬头让他骤然警觉起来,一边大声呼喊在另一侧打捞珊瑚髓的同伴们,一边喝令独眼号停止靠近。
……但一切都太迟了。
风势骤起!独眼号那满是锈味儿的厚布黑帆被南风鼓得高高的,瞬息之间,独眼号船首的撞角已经牢牢地钉入了双桅船的船舷!
高举弯刀的海盗犹如深渊里爬出的恶魔,他们打着尖利的呼哨,用武器争先恐后地洞穿了舵手的胸膛。
搭板已经架了上去。那艘结实的漂亮双桅船就像一只被束缚住的白羊。
瑟罗非和乔蹲在主帆的桅杆架上瞧了一会儿。
瑟罗非不可置信道:“十六,十七,总共十八个人!两个少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总共只有六个穿着铠甲的侍卫!剩下全是普通船工!”
“我的天哪。”她咬了咬拇指,“他们的脑子哪儿是被鱼叉叉过了,是被桅杆捅过了才对。”
乔耸耸肩:“无论是什么玩意儿曾经有幸搅拌过那些高贵的脑浆——总之眼见着是不会有说好的救兵了,而且我们的独眼头儿已经往这里瞪了起码五回——咱们也该去表个忠心了,亲爱的提心吊胆小姐。”
瑟罗非抡起巨剑把乔吧唧一下拍了下去,自己也跟着往下一跳,加入了战场。
趁乱摸鱼几个来回,她倒是有些惊讶:那几个少爷小姐们是真有点儿料的。
当她跳上已经被劈了个豁口的船楼时,下面正有个褐色头发的青年以一敌四,手中的长剑还挥得挺有样子——如果忽略掉那个镶满了各种宝石的剑柄的话。
瑟罗非看见那个剑柄眼睛就绿了。她小腿绷紧,整个人微微前倾,脑袋里已经闪过好几个拍卖行的名字。
许久没清理过锈斑的大弯刀狠狠锉过上好精钢制成的长剑,声音刺耳得要命。长剑剑士下意识地向后偏了偏头。
破绽!
瑟罗非骤然窜出!下一秒,长剑和巨剑在半空中狠狠交锋!
没断,没弯。瑟罗非望向眼前这柄剑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这位……女士?”
她抬头,饶有兴致地望进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女士?新鲜的称呼。”
“那你们称呼那些男海盗们为‘先生’吗?”
棕发的高大剑士被这个明显不带善意的问题弄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惊怒。
瑟罗非觉得有趣儿,正准备再调侃调侃这位大少爷,却突然瞳孔一缩,转身的同时右手一抛一接瞬时换了个手位,将巨剑划过一个扁形的圆弧狠狠钉进甲板层中!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流星火雨!”
她单膝抵在巨剑后面,勉强刹住了身形,警惕地瞧着跟前那一排干掉半层甲板的焦黑大洞。
方才围住长剑剑士的四个海盗正横竖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地呻|吟着——不对,能愉快呻|吟的只有三个,有个倒霉家伙直接被烧掉了半个脑袋,已经走在觐见神祗的路上了。
一个魔法……一个法师。
瑟罗非转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浅金色头发、耳廓圆润耳尖外翘的美人儿。她在大口喘气,脸色和刚刚爬出墓地的鬼魂一样苍白。
哦哦——半精灵法师的手里也拿着一个镶满了宝石的法杖!瑟罗非眯起眼,禁不住舔了舔下唇。
“伊莉莎!这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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