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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全本-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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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斌一个箭步地冲进管静竹的病房,只见她全身缠满了绷带,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宽大的病号服使她显得超乎寻常的单薄。王斌冲到她的面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抱她,因为她身上有伤。王斌突然倒退一步,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突然单腿跪在管静竹的面前,眼中泛着泪花道:管静竹,你就嫁给我吧。

  要知道,在场的人不仅有小丁和公司的人,还有医生护士,他们都被王斌的举动惊呆了,管静竹也被王斌的举动惊呆了。小丁急忙上前把王斌扶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管静竹看到了王斌头顶的白发。以前她是看不到王斌的头顶的,而且她也没有认真地看过他,这一次她看到了他的黑发中夹杂着许多白发,这让她想起了小丁的话。应该说小丁的话并不是一点儿都不起作用的,此时她心中涌起了一阵辛酸,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认为管静竹是由于深受感动,喜极而泣,但这其实不是她的想法。她的真实想法是没有人能猜到的,那就是她的确有些垂怜这个给她下跪的男人,正因为她是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人,所以她能够感受到王斌的不容易。

  说到底,管静竹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不可救药的原因是她是一个常人,却缺乏常人的想法,这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她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公款并不是为了取悦王斌,她泪流满面也不是因为王斌向她求婚。她做事的起因都是小而又小的,小到让人没法信服。有谁会相信一个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的点点白发而感动得落泪呢。


  十六


  焦阳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王斌的。

  管静竹照例介绍焦阳是自己的弟弟,不是有意隐瞒什么,而是对于他们过去的故事,所有的人都是外人,都不可能相信和理解,这个称谓是高度浓缩的结果。王斌对此也深信不疑。

  但是焦阳不喜欢王斌,他对管静竹说王斌这个人太精明了,而且他的精明深藏不露,又有淳朴的外表做伪装,更有欺骗性。

  管静竹说,我不会跟他怎么样的,他只要知道歪歪的存在,就不会跟我怎么样的。

  焦阳也就不再说话了。

  从外表上看,从黑岩村回来的焦阳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是在国美家电上班下班,还是上夜校学财会回家打算盘,还是一到节假日便照顾歪歪大师的起居饮食陪大师散步,还是和尹小穗亲亲密密的在一起谈恋爱。但其实他的内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不可抑制地回到了从前,那些深刻的童年记忆再一次把他席卷而去,他觉得他本应该就是那样的,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虚假的影子,这个影子过着正常的生活,快乐得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是的,他的确是嫌弃自己的过去,丑陋阴暗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但他同时也一样厌恶现在的自己,那个虚假的影子开始为体面而活了,就像野性的动物被驯养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会算算术的老虎。

  管静竹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星期天把王斌带到了家里,她平静地向王斌介绍了端木歪歪的情况,端木歪歪依然在煞有介事地作画,只是象征性地冲王斌点了点头,对于端木歪歪似乎明白一切的微笑,令王斌有点莫名其妙地发怵。但当他知道端木歪歪的病况时,才显得格外释然。

  王斌并不知道歪歪曾经有过的殊荣,歪歪散发出来的光芒有点儿太短暂了,而王斌又明确说过他是不看报的,因为没有时间。他把看报纸的时间都用在地里看豆子了。

  王斌对管静竹说道:“你还要对我说点什么吗?”

  管静竹道:“我不想跟你说什么了。”

  王斌道:“你叫我见了你的弟弟和儿子,我觉得他们没有什么特别啊。”

  管静竹说道:“难道你不介意歪歪的现状吗?我不仅一生要养他,还要为他以后的生活准备一笔钱。”

  王斌沉默了片刻:“没有人是没有身后事的,我老婆死后剩下了一大家子人全都砸在了我手上,父母亲不用说了,全都身体强健能活到90岁,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下岗的下岗,生病的生病,出国的出国,劳改的劳改,好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看不见的,因为好日子都是自己悄悄地过啊,闹出麻烦来的时候就是大团圆,都跑到我这里来讨办法,其实还不是要钱,你说我能不管吗?你说我管谁不是管?你又没有其他的事,不就是一个爱画画的小孩吗?我想我也管得起。”

  管静竹叹道:“这种事,你还是想清楚了以后再表态吧。”

  王斌看了管静竹一眼道:“静竹,你小看我了。”

  打这以后,王斌照样对管静竹好,有事照样跟她商量,还给管静竹买了一个钻戒,算是正式求婚。

  王斌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在豪华酒楼,更不是花前月下,他只是不经意地把它放在管静竹的梳妆台上。他说这是小丁的老婆帮我挑的,那个女人眼睛毒,谁也蒙不了她,肯定货真价实。

  这一次管静竹真是被王斌感动了,她没有想到王斌这么不介意歪歪的存在,全盘接受了她这个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女人。

  焦阳永远也忘不了,有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他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王斌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管静竹站在他的身后,用手将他的头发往后捋,慢慢地,一下又一下,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睡衣,在晨光之中眯缝着眼睛,脸上的神情甚是安详满足。这也许是典型的中年人的爱情,应该是王斌第一次在这里留宿。听到动静之后的管静竹转过头来,她的手并没有在王斌头上停止抚摸,只是冲着焦阳灿烂地一笑。

  这个久违的笑容一直存留在焦阳的脑海之中。

  然而,梦到好时终会醒。真正到了婚嫁阶段,王斌觉得这件事必须跟儿子说一下,有个交待。

  于是王斌找儿子王豆豆谈话,向他宣布了这件事,并要安排一个时间让王豆豆和管静竹见个面。令王斌没想到的是到底还是他这一头出了问题,平时少言寡语的儿子这一次是大抗拒,而且反应相当激烈。他说他不会见任何跟王斌有关系的女人,也绝不接受她们。王斌说为什么?王豆豆说因为我妈妈是被你累死的,你其实根本没爱过我妈妈。王斌由于被儿子窥视到了内心深处极大的秘密,甚为恼火,也变得极其没有风度,他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为她守了三年了,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王豆豆说你就是不能有,你也不配有,你可以到外面去乱搞,但我不允许任何女人踏进我们家的门。

  王斌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得王豆豆两眼直冒金星,但是王豆豆既没有哭,也没有跑,他只是两眼充满仇恨地看着父亲。

  对于王豆豆不接受自己的现实,管静竹觉得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孩子不热爱自己的母亲?哪个孩子又会对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女人感兴趣,一下子就接受这个后妈?所以她并没有因此埋怨王斌,反而劝他跟豆豆好好沟通。

  王斌说,沟通个屁呀!老子管他吃管他喝,将来还要管他上大学娶媳妇,还真惯出他的毛病来了!我现在就叫他滚蛋,看谁能不让谁进家门!

  管静竹说这孩子马上要考大学了,你把他赶出家门就等于把他毁了,咱们结婚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王斌说推什么推?难道我还要看着那个小兔崽子的脸色过日子吗?我在外面有多辛苦他知道吗?敢跟我说那些屁话!管静竹左劝右劝,说尽了道理和好话,才算平息了王斌的心头之恨。

  婚事就这样被搁置下来。

  有一天晚上,焦阳从夜校回来,看见管静竹在收拾行李,焦阳问她去哪里?管静竹说她准备搬到王斌家去住,因为王斌要下生产基地,王豆豆已经开始备战考大学,总得有个人在家给他煲个汤做个饭什么的。焦阳冷冷地说道,我看你也付出得太彻底了吧。管静竹愣住了,管静竹说,他可是我碰到的唯一的一个能够接受歪歪的男人。焦阳回道,歪歪挺好的,歪歪不需要别人接受。

  管静竹道,焦阳,我一辈子记住你这句暖心窝子的话,可是歪歪就是残疾人,这就是现实,我也必须面对现实。

  焦阳不再说话,但神色黯然。

  管静竹又道,我双休日一样回来接歪歪,去那边住无非是为了方便,这样就不用把时间全部耽误在路上了。

  焦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希望管静竹搬到王斌家去住,他说,你真的那么需要他们接受你吗?我指的是那个王大豆和王豆豆。管静竹的脸色也冷淡下来,甚至有点赌气地说道,是的,我需要,我太不喜欢那种被生活遗忘和抛弃的感觉了。你不也一样吗?你还有一个尹小穗,可我有什么呢?

  管静竹当晚就提着行李义无反顾地走了。

  管静竹走了以后,焦阳照样坐在灯下打算盘,等到再晚一点尹小穗在“水果捞”收了工,照样会打电话来跟他煲电话粥,东拉西扯的没有一件事重要,也没有一件事是不可以第二天上班见面时再说的。但是他们就是要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到无话可说了,尹小穗才会问焦阳,你喜不喜欢我?焦阳说喜欢。尹小穗说我喜欢你喜欢到昏过去。焦阳说没那么严重吧。尹小穗说就是这么严重。尹小穗说完这些话就会笑起来,她的笑声是极有感染力的,这笑声让焦阳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黑岩村的夜晚,那个夜晚对他来说有着创伤性记忆,是他最不愿想起的。但是尹小穗却是从这个晚上开始,自认为对焦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觉得只有焦阳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痛惜她的人。像冷公,认识她没多久就总是找机会要跟她做那件事,她当然不肯,事实也证明他并不见得多爱她。

  人真是不经念叨,突然有一天,尹小穗在国美上班,活动广告组有一个男孩子从外面回来对尹小穗说,冷公在门外等你呢。尹小穗白了他一眼道,有病。说完不再理他。那男孩坚持说冷公真的在外面等她,尹小穗也给他说毛了,就跑到商场的大门外去看。只见冷公真的在外面踱步等人。

  尹小穗跑了过去,尹小穗心想反正我现在是名花有主,看你还能做何表演,便故作大度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冷公看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找你,我是来找焦阳的。尹小穗好奇道,你找焦阳干什么?冷公道,反正不关你的事,跟你没关系。尹小穗正要说你到底要搞什么鬼?却真的看见焦阳从商场走了出来。

  这天晚上,焦阳没有到夜校去,因为冷公说要跟他好好谈谈。

  他们找了一间酒吧,冷公破费要了一瓶冰酒,两个人对饮起来。冷公说不怕你笑话,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女朋友,不是太丑,就是心眼歹毒,要不就是疯疯癫癫的一点也不稳重。跟你说老实话吧,我在机关里工作,领导对我也挺不错的,我也觉得自己有希望跟哪个局长的女儿谈恋爱,结果还真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可是这个女孩子太张狂了,对我吆三喝四不说,还胖乎乎的像个肉包子。想来想去还是尹小穗好,可是我知道尹小穗跟你好了。

  冷公突然不说话了,焦阳也不说话。

  冷公只好又说,我没办法,只好去调查了你的过去,我也敢担保你没有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尹小穗,是这么回事吧?

  焦阳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有明显的表情,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丝毫也没有被他的突如其来吓得不知所措。

  冷公的风度一直保持得很好,可以用井然有序来形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声高,什么时候该尽可能的诚恳、宽厚。他的言谈举止体现出了公务员应有的素质。他说,焦阳,你回归社会绝对是对的,你也用行动证明了你的诚意。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区别并不在于谁从前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而是看我们谁能最大程度地保持体面。只有保住了体面才是真正回归了社会。这就是那么多有前科的人不惜一掷千金要洗底的原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退出去成全了我和尹小穗,我保证什么都不跟她说,你在她心中永远都是美好的。

  焦阳说你为什么不问我爱不爱她呢?冷公回道,你当然爱她,她也爱你,但是她的父母和她本人都是不可能接受你的过去的。焦阳说那你爱她吗?冷公说到目前为止小穗是我碰到的最合适的结婚人选,而当我离开她以后,才发现我还是很爱她的。

  焦阳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回归社会了,但是我是不会放弃尹小穗的。冷公用肯定的语气回道,你会放弃的,因为你很在乎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和位置。

  焦阳哑口无言。

  第二天,焦阳没有去国美电器商场上班。尹小穗给他打电话,发现他的小灵通已经停机了,她又跑到他住的地方拍门,家里仍然没有人,晚上,尹小穗去了夜校的财会班,还是不见焦阳的踪影。

  尹小穗根本不相信焦阳会人间蒸发,所以她耐心地等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焦阳丝毫的信息,她再也不能忍了,只好主动与冷公联络。见面时是在一个精致的湘菜馆,尹小穗早到,冷公更早到,还叫了几样做工讲究的小菜。尹小穗劈头就问,姓冷的,你那天跟焦阳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第二天就不见了?冷公道,我没说什么,他真的不见了吗?还是请病假没来上班。尹小穗恨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你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冷公说,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就说我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发现自己还是最喜欢尹小穗。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尹小穗把餐桌上的七碟八碗全部扒到地上,别的餐桌上的客人都吓得站了起来。尹小穗带着哭腔骂道,谁叫你喜欢了?谁稀罕你喜欢了?你听好了,我横竖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尹小穗说完这些话,哭着跑掉了。

  尹小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就算焦阳消失了,他的姐姐也不应该消失啊。所以她一天好几趟地往管静竹家跑,但是管静竹家就是没有人。

  毫无办法,尹小穗只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枯坐,她的父母对她很担心,拼命说我们根本不介意你与谁来往,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要吓我们好不好?

  尹小穗还是不理他们,她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坐着。终于有一天,她无意间注意到自己房间的墙上挂着的一张画。那就是大师端木歪歪画的,用色惊人的鲜明和冲撞,构图也是极端抽象的,似乎怎么解释都合理。这幅画没有边,四面出血直到尽头,给人一种气绝人亡的绝望,尤其是在人的内心痛苦至麻木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幅画是高度和谐的。当初尹小穗把这幅画挂起来的时候,媒体已经开始一边倒地批判歪歪是伪大师,他所有的《无题》都是信笔涂鸦,追捧这样的东西是整个社会的集体无意识,也反映了一个缺乏信仰和激情的年代,人们对奇迹的病态的渴望。并且,媒体还在这一事件中深刻地反思了自身凡事恶性炒作的种种弊端。

  但是尹小穗还是把这幅画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只因这幅画能够给她一种独特的感受。她觉得评价并不重要,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星期六的下午,尹小穗找到星星索康复中心,她看到端木歪歪还在,这对她来说多少是个安慰。

  果然,她在这里等到了管静竹。

  见到管静竹时,尹小穗只叫了一声姐,就抱住管静竹放声大哭。

  管静竹说,她真的也不知道焦阳去了哪里,她因为有事住在外面,只是双休日才回来,这个星期天,她才发现焦阳已经搬出去了,甚至连一张纸条都没留下。从此以后的每个星期天,尹小穗都会风雨无阻的到管静竹家打听焦阳的消息,她的举动把管静竹都给感动了。她对尹小穗说,想不到你这么痴情。然而私下里,管静竹明白焦阳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所以,管静竹决定保持沉默。焦阳那一头是令人绝望的音信全无。


  十七


  人有时候就活一个信念,管静竹的信念便是真情可以感天动地。基于这种信念,管静竹每天上班时要查更多的账操更多的心,下班便一头冲进菜市场,挑着花样给王豆豆煲汤做菜保证营养。管静竹搬过来不久,王斌就放心地下生产基地去了。家里只剩下管静竹和王豆豆两个人,但是他们之间是不交流的。王豆豆的心理素质很好,他可以该吃鱼吃鱼,只把头尾剩在盘子里;该喝汤喝汤,如果是鸡汤他会吃掉两个鸡腿;该吃水果吃水果,他自然是挑大个的水灵的,烂一点的都归管静竹。只是,王豆豆不跟管静竹说话,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说是复习功课,不许管静竹进去。实在不能不说的话就只说“嗯”或“不”。管静竹觉得王豆豆就是一个孩子,她不能跟他太计较。而且她相信时间长了,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好人。曹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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