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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全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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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吞噬吗?悲愤的老黄咬住了母狼的一条腿,尖利如刀的牙齿切割下去。母狼发出惨恻的叫声。
就在这时候,群狼朝老黄猛扑,有的咬住了它尾巴,有的咬住了它背脊,有的咬住了它耳朵和腿,有的还钻到它肚子底下去,咬住了它的乳房——除了咬脖子,这是狼群和狮子杀死猎物最厉害的一招,如果猎物是雄性,就想方设法咬住它们的睾丸,如果是母猎物,就咬住它们的乳房。它们总是那么准确,几乎百试不爽。
老黄挣扎着,却没发出一声鸣叫,而是放了母狼的腿,张开大口,朝母狼的脖子咬去。它已看出这条母狼是狼群的领袖,只要制服了它,就能将狼群赶走,保全老主人的尸首。母狼躲开了,老黄没有成功,它向前一跃,可是跳跃不动,只感到浑身发出撕裂般的疼痛。与此同时,母狼抽出身来,一口擒住了老黄的脖颈,钢钉似的狼齿向里切割。
空气里喷洒出一股热辣辣的咸腥味儿。
这时候,老黄才发出低沉而痛苦的鸣叫。
对狼而言,老黄的鸣叫和空气中的腥味儿是一个信号,它说明敌人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于是争先恐后,奋力拼杀,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老黄撕成了碎块。
狼群受着那条灰色母狼的指挥,并没立即将老黄吃掉,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地下的死人掏了出来。
百事不知的陈德明,遭到了和老黄同样的命运。
子夜过后,空地再次成为一块真正的空地,只余下一领破席和老黄乌黑的血迹,连陈德明和老黄的骨头,包括陈德明穿在身上的烂衫子,都被狼群吃掉或者叼走了。
空气中的震颤彻底安静下来,陈召才改变了他跪着的姿势。自从狼群下山,屋后发出惊天动地的撕咬,陈召就跪起来了。在靠屋后的板壁上,有一个格子木窗,他就跪在那个木窗下察看。因多年烟熏火燎变得又黄又黑的蚊帐,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把蚊帐撩起来,看见了绿莹莹的鬼火,还听到了老黄的吠叫!很显然,是狼群下山吃他父亲来了,可是老黄为什么出现了?老黄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从双方搏斗的声音,陈召听出来了,老黄是来保护他的主人。这杂种,人都死了,它才知道来保护它的主人!这有什么用,狼那么多,而你只有一个!果然,老黄的吠叫声很快就不再是宣示勇猛,而是变成了叹息,对自己,还有对它的老主人。陈召心里很痛,他想出去帮助老黄,想跟老黄并肩作战赶走恶狼,可是他没有力气,同时他也感到恐惧。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地看到这么多只狼,此时此刻,不要说因饥饿而变得越发凶猛的狼群,就是一只狼仔也能把他撕碎。他听到老黄悲哀的声音,心里的痛加剧了,他心里说,老黄啊,你咋这么蠢呢,你就一个,怎么斗得过狼群呢……
老黄变得无声无息了,屋外的战争演绎为狼与狼之间的内讧。狼也和刚刚从白岩寨撤走的军队一样,为了争夺利益,总是要内讧。那种毁灭一切的架势,使陈召的恐惧加深了。他的周身像爬满了蚂蚁,连骨髓里也钻进了蚂蚁,一种又酸又刺的感觉,从他的脊背往上爬,爬上他的脖颈,使他的头皮发麻。正是这前所未有的恐惧,重新点燃他活下去的欲望。他的头从窗口慢慢地缩下去,生怕恶狼发现他这新的目标。
时间过得那么慢,狼群好像吃下那条狗和那个人,要等到消化干净了才离开似的。陈召就一直保持着跪的姿势,或者说匍匐的姿势。他虽然看不见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可父亲怎样在被肢解,怎样在被吞食,都历历在目。爸呀,我把你埋了,你却被狼吃掉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像九儿和她母亲那样,让你烂在家里好了,爸呀……
狼群终于在陈召泣血的、无声的痛哭中离去。
陈召身子一软,仰面倒在了床板上。
几乎就在那同一时刻,蓄了整整一天的雨下起来了,先是一些浊重稀疏的雨点敲击着屋顶,紧接着,搅天搅地的雨声便笼罩了大地。
七
自从母亲一去不回,日升日沉已经八十多个来回了。在这将近三个月时间里,小黄由一只小狗变成了体重达二十多斤的大狗。那场持续五天五夜的暴雨过后,大地灌满了乳汁,所有苟延残喘的生命都活过来了,枯萎的老君山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小黄不愁找不到吃的。母亲把生存的本领教给了它,还给它安置了这么好的一个家——当雨水在山岭上咆哮时,小黄才知道母亲当初选这个洞是多么英明,正因为它背靠土丘,前面又有一个斜坡,雨水才没灌进来——它没有理由不好好地生活下去。至于母亲去了哪里,它并不清楚,但从母亲跟它告别时的紧张,它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大事,这件大事需要母亲出面解决,而母亲一去不返,证明那件事还没做完,或者母亲已化为了那件事情本身,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使它感到孤单。特别是它第一次钻出洞口,面对水淋淋的山野时,那种孤单就浓得化不开。从年龄上说,它应该是离开母亲的时候了,它以前的那些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到了它这个年龄,早被养狗人从母亲身边用几片棕叶拎走了,但由于体质弱,由于在特殊时期受到母亲特殊的关照,小黄对这个世界完全是陌生的,它最初一段时间的觅食,仅仅是出于生存的本能,与游戏、快乐这些情感因素毫无关联。好在它的运气不错,前几次觅食无一例外都取得了成功,这大大提高了它的信心,它从此认识到,没有母亲,它同样是可以活下去的。一段时期,它甚至庆幸母亲不在身边,因为这让它感到自由,比如它有次去土丘背后一小片斑竹林里发现了几只幼小的竹鸡,它就没有立即朝竹鸡扑去,而是俯卧一旁,看那长着两只脚的家伙怎样为一条小虫子互相争吵,后来又怎样达成了和解,彼此为对方梳理羽毛,清除沾在对方喙根上的杂物,还故意将脖子扭来扭去,做几个怪动作让对方高兴。小黄欣赏着它们的表演,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到几只竹鸡准备离开,它才身子一弓,瞄准最弱小的那只发起进攻。它成功了,竹鸡纷飞的羽毛像为它的成功撒下的鲜花。要是母亲在,它当然同样会取得成功,但绝没有这么写意。母亲是严肃的,母亲身上肩负的责任使它由爱情场上的浪漫精灵变成了一个实用主义者——带着小黄背叛主人的那段时间里,只要一发现目标,老黄连眨眼的工夫也不愿耽搁。
日复一日,小黄熟悉了这面大山中的一角。但它遵守一个规矩:以前母亲带它捕食的范围,也就是它现在坚守的范围。它并非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是母亲的严肃镇住了它,它相信母亲的经验,同时也让它懂得,这世上有一些原则是需要尊重的。由于此,小黄没有遭遇过野猪,它只远远地看到过野猪的身影,那嘴筒超过半尺长的丑陋生物,正在一个天然石臼上磨牙。野猪磨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证明它们刚刚咬过松树。野猪总是跟松树有缘分,身上痒了,就把自己肥胖的身躯在松树干上蹭,借松树的老皮去掉它们坏死的皮屑;小一些的灵巧动物遭到野猪的追击,也总是往粗大的松树上爬,野猪要吃到猎物,就必须咬断松树,而松树多油,咬一阵,牙齿就被松油黏住了,连嘴巴也难以张开了,于是它们就找有水的地方磨牙,趁这当口,被追击者可以从容逃走。小黄可不敢做这种危险的实验,因为它跟野猪一样,不会爬树,它看到野猪就缩头夹尾地避开了。小黄也没碰到过狼(它只在月明之夜听到过狼的嗥叫,那嗥叫声苍凉、庄重而虔诚),这里地势相对平缓,而生活在山上的狼,必须在险峻之地才能找到它们理想的猎物,比如麂子。麂子的攀登能力堪称一绝,就连睡觉,也在鸟也不敢歇脚的岩壁缝中,狼们就守在那样的岩垛之下,趁麂子下来找草时合力围剿。小黄在母亲为它划定的区域里活动,但已足够让它吃得又肥又胖,迅速成长:旱杉发出了豆绿色的新芽,各类昆虫在湿润的土层之下安居乐业,不太勤奋的鸟也在旱杉林里做窝,还有那么多野兔和拱猪呢!小黄不喜欢野兔,那些家伙一见它的影子,就像听到雷阵,耳朵一竖就消失在漫漫绿草之中;它最喜欢拱猪,拱猪见了它往往吓得四蹄打颤,首先想的不是逃跑,而是吱吱尖叫,柔软的、圆圆的耳朵蒲扇一样摇。遇到这样的笨东西,小黄根本就不用费力气,只是将军一样走到它身边,咬住它的脖子了事。当然,还有蛇。蛇在潮湿的旱杉林里无处不在,但吞食那条花狗的蛇已经不存在了——只要不是极度的饥饿,蛇与狗会相安无事。
小黄成了这片旱杉林里的霸主。这感觉真是好极了。这种良好的感觉使它渐渐忘记了母亲。
它成了一条自由自在的野狗,虽然身体肥胖,却迅捷如风。它母亲对它体质和生存能力的担忧,简直成了多余。
岁月的概念在狗那里是没有意义的,小黄和所有动物一样,用胃去感受季节的变换,在春天吃到的食物,夏天可能就消失了,夏天吃到的食物,秋天同样可能消失。小黄的胃必须适应这种消失和生长,并在反复适应的过程中,领悟它起码应该领悟的东西。然而这种领悟是极其有限的,因为它没有知识,也缺乏经验,它的生命是从今年开始的,因此它心里没有往事,也就无法由往事推及未来。恐怕正是这种虚无,使小黄在一个初秋的黄昏突然感到了孤单。
那是一个美得出奇的黄昏,对面的山头,衔去了半边太阳,剩下的半边,像暴露于草丛间的李古阳蛋;李古阳是老君山上一种悲情鸟,据说这种鸟只有雌性而没有雄性,它们享受不到爱情的欢乐,只靠太阳播种,因此它们生下的蛋都是红色的。但小黄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蛋,它分明感觉那枚蛋正在下沉,迫不及待地想吃掉它。它站在土丘顶上,纵身向前一跃,当透黄的影子落地之后,在它的前后左右,扑啦扑啦地飞起来数十只鸟,同时还有好几只野兔没命地逃窜。小黄没有吃到那枚巨大的蛋,却赶走了跟它靠得最近的活物。它望着鸟们的去向:它们去了山下,或者去了山头,伴随着长声的鸣叫,慢慢地收敛翅膀,停歇在剪影似的树梢上;树梢好像不愿意让它们停靠,没命地摇晃着,可鸟的身体已经粘上去了,树梢摇了一阵,就在霞光中安然不动。小黄感到很委屈,因为它根本就没想吃它们,连吓唬的意思也没有,可是它们都远离它,不愿意跟它玩耍。
它由此意识到,在这山上,不是它怕的,就是怕它的,它根本就没有一个同伴!
我是什么呢?我不是狼,不是野猪,不是野兔和竹鸡,当然更不是鸟,那么我是什么呢?
小黄困惑死了。
这时候,已经忘掉的母亲的身影会不时在它稀薄的记忆里闪现出来。小黄只有在对母亲的回忆中找到自己的同类了,因为不管是茅桠子村,还是别的村子,经过那一场大难之后,已经没有成年的狗,灾难过去,有些人家从山下几十公里外的集镇上买来了小狗,那些狗都没有能力、主人也不允许它们走那么远的路,到荒僻的旱杉林里来。小黄从母亲那里找到了同类,但它依然无法确定自己的物种。一个不知道属性的家伙,哪怕拥有整个世界,也毫无意义。
快快乐乐的小黄,变得忧郁起来了。
它试着与别的物种靠近。它最喜欢靠近的当然是拱猪,因为拱猪对它们毫无威胁,动作又是那么迟缓。这天它看到一只长着癞毛的拱猪在石头上抠痒痒,就站在离它十来米远的地方喷了喷鼻子,拱猪立即停止蹭痒,圆呼呼的耳朵一扇一扇的,吱吱地尖叫着。小黄没有动。小黄的意思是说,我又不想吃你,我只是想跟你玩,你叫什么?但拱猪却不理会它的良好愿望,越叫越响,惹得四周的雀鸟和小兽在草丛中闹出非凡的动静。小黄很着急,它不仅喷鼻子,还摇尾巴;小黄的尾巴是它全身长得最漂亮的部位,很粗壮,毛又束得特别紧凑,不要说摸,就是看上一眼也能感觉到它的柔韧和热乎。癞毛拱猪倒是不叫了,但它回应小黄的,却是屁股一缩,奋力逃跑。小黄的尾巴耷拉下去了。它沮丧极了。这样的事情又发生过两次,到第四次,小黄终于忍无可忍,当那只跟它一样耳朵上有残缺的拱猪拼命逃跑时,它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前肋一紧,飞扬的前爪就触到了拱猪夹在屁股缝里的短短的尾巴。长时间的野外生存,使小黄比它母亲当年还要敏捷。但拱猪这天是在自己的隐身处活动,小黄拍它的那一爪,恰好成了它的助推力,使它滚进了洞里。拱猪洞很小,而今的小黄已经钻不进去了,但它不想放弃,它发誓不杀死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就决不离开。于是,它伏在洞口,嘴筒伸进那黑森森的未知世界,狂吠不止。拱猪无声无息。拱猪的沉默是对小黄的挑战,小黄的愤怒在升级,吠得也更厉害了。拱猪终于被恐惧压垮,再次发出尖叫。那吱吱的叫声,让小黄厌恶透了,厌恶得它想吃掉拱猪的兴趣都没有了,于是它不再吠叫了。它刚一停,拱猪却自己跑了出来:它觉得洞里不安全,想重新找个地方藏身。拱猪的怯懦让小黄觉得,留下这东西究竟还有什么用呢?
咬死那只拱猪,小黄并没按惯例将它吃掉。它沮丧,沮丧得连回自己的家也觉得困难。它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一次和其他物种靠近的机会。
它成了一个真正的孤独者。
什么都在抢着成熟。事实上抢也没用,世间万物,总是一物叫醒一物,一物催生一物,这样东西成熟了,与之紧密相连的另一样东西才会袒露自己的姿容。首先成熟的是阳光。冬天的阳光太薄,春天的阳光太嫩,夏天的阳光太暴,唯有秋天的阳光,厚实,博大,慈祥,像哺乳期的少妇。秋天的阳光是成熟的阳光,阳光成熟了,大地也跟着成熟,甜美而安详的沉思是大地成熟的标志,大地上的植物,就像大地的乳晕,色彩的变化是渐进的,可同时又在瞬息之间,比如枫叶是什么时候红的?你根本就说不出个具体时间,只有在你看到它红了的时候,它才以目光能抵达的速度呈现给你全新的印象。果子也如此。旱杉丛中,包括土丘的边缘,长着许多结果子的灌木,果子很小,却一串一串的缀满枝条,最多的是刺子和糖刺铃。小黄最爱吃刺子,那赤红色的东西尽管不像糖刺铃那样纯甜,可酸甜酸甜的滋味似乎更合小黄的胃口。飞禽走兽沐浴了成熟的阳光,脚踏成熟的大地,吃进成熟的果木,沉睡在体内的青涩涩的欲望也跟着丰润起来了。千百年来在老君山繁衍生息的动物,大多只把冬天当成“藏”的季节,在这漫天飞雪的季节里,它们接受大自然的教育,让欲望像土地一样封冻,而春夏秋三季,就再也不想有所节制了,该发情就发情了。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贫瘠的老君山才能最终战胜劫难,一旦从劫难中缓过劲来,生命就欣欣向荣,长盛不衰。
小黄观察着雄性怎样在雌性面前跳舞,怎样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或强健的体魄,目的只是讨得雌性的欢心。起初它觉得很可笑,觉得那些卖力邀赏的家伙未免太傻——实在是太傻了,比如竹鸡吧,羽毛都是灰灰的,不像锦鸡那样光华四射,同时竹鸡也飞不高,跑不快,因此雄性邀赏的方式就异常特别:许多只雄性竹鸡排成队伍,一律垂着头,在雌性面前迈着碎步,当当当当当,跑过去,当当当当当,又跑过来,雌性则与己无关似的,时而啄几下虫子,时而咯咯咯叫两声,只是偶尔才转过头,看一眼那些拿内力比拼着的情敌。小黄心想,这些家伙怎么傻成那样呢?
可没过多久,它就不这么讥笑人家了。它内心的一种东西被提前激活了。这种东西让它陌生透了,它不是饥饿,也不是恐惧,而是烦躁。这也不是一般的烦躁,一般的烦躁,撒开腿在山梁上跑两圈也就过去了,可这回却不行,它像以前那样跑了,烦躁不但没减退,还加剧了,它坐下来,别过头在身上咬,咬得皮子都快破了,紧贴皮肤的那层柔软的绒毛粘在牙齿上了,烦躁照例没被驱除。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它来自骨髓,来自祖先赋予的禀性。这种焦灼感,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消除不了的,它只能借助另一种力量的参与。于是,小黄看见鸟在炫耀,它也跟着效仿,但它炫耀的方式与鸟实在不同,说穿了它根本就不会炫耀,它只能参与兽类的追逐,然而,这当中的差别同样是天地悬隔,雄兔追雌兔,是在画一个圆,当起点和终点融合的时候,彼此就走向了完美,而它小黄去追雌兔,就像它希望找到朋友一样,很快就将企盼沟通演变成了猎杀的假象。更重要的是,它小黄天生就是让人家来追的!它的母亲老黄在旷野间放纵经营爱情的动人景象,已经融化进了小黄的血管,它陌生,然而它渴望。它渴望,却没有谁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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