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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全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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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的前两次爱情,都为老贵开花结果,第三次老贵就不行了,它败给了村里另一条名叫老妖的黑狗。老妖也不是主人给它的名字,也只是狗们这样称呼它,听听这称呼就知道它总是怪相百出的,是很富有幽默感的。平时,老贵看不起它的幽默,因而也就看不起身体瘦长的老妖,老贵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败给老妖呢?那天,老妖和老贵一同出发追逐老黄,老贵和老黄都以为老妖只是为了释放体内的压迫感,谁知它四条腿翻飞得既轻快又具有侵略性。把很多道田垄和山坡甩在后面,老黄终于不行了,前面有个一米多高的土坎,要是没有这么长距离的奔袭,老黄一跃就过去了,可现在它没有那份力气了,因此停了下来。它刚一停,屁股后面就响起狂暴的撕咬声。一黑一灰两条狗,一壮一瘦的两条狗,在地上翻滚着云浪,把好大一片胡豆苗弄得汁水四溢。老黄走到一边去,袖手旁观。它只能如此。不管它中意谁,不中意谁,它的灵与肉都只能属于胜利者。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它也不能去劝架,它劝架就等于是往火堆上泼油。最后,老贵败给了老妖,老妖把老贵淡绿色的嘴皮撕下来了,还弄瘸了它的一条前腿。老贵还没下山,老妖就伏到老黄的身上去了。在这件事情上,它到底不如老贵优雅。
等到下一次,老贵根本就没加入追逐者的队伍,它的腿瘸了,一直没好,它由一条旋风般的、带着霸气的雄性,变成了一条意志消沉的老狗。
不过老妖也只占有过老黄一次,后来它就败给了别的狗。
让老黄伤心的是,此前的每一次爱情,它都呈现给了强者,可是这最后一次,也就是小黄的父亲,却是一条长着癞毛的、屁股尖尖的瘦狗。老贵也罢,老妖也罢,都从村子里消失了。它们都被主人杀了吃掉了。还有别的强壮一些的狗,也都被杀了吃掉了。——茅桠子村还有强壮的狗吗?整个老君山还有强壮的狗吗?没有了,它们都死在饥饿的血盆大口里了。每个人生活的时代无法选择,狗也是一样的,老主人陈德明诅咒这悲凉的时代,老黄也是一样的……这最后一次,老黄根本就没有爱情,因为谁也没有精力去追逐。它本来也不该去做那些事情,可是,当它在满目疮痍的田野上发现了那只瘦弱的公狗,繁衍种族的责任还是提醒它不应该太迁就自己的感受。就这样,就有了小黄和它的两个兄弟。正因为那条公狗太瘦弱,小黄和它的兄弟在毛色上都只遗传了它的基因,那条公狗是杂色的,而小黄和它的兄弟浑身却无一根杂毛。
你这生于乱世之秋的孩子啊……老黄无限悲怜地对它嘴里的女儿说。
三
从心理上而不是从地理上来说,夹夹石可以算得上茅桠子村的一块界碑。其实爬上夹夹石并没出境,上面很远的地方,都属茅桠子村管辖,但多是荒山,田地尤其少,偶尔有那么一块瘦田,被勤劳的农人种上玉米、红苕或者小麦,粮食成熟的香味还没飘进村子,就被野物糟蹋了。糟蹋玉米和红苕的,主要是皮毛粗糙的野猪,野猪有时单独行动,更多的时候则是成群结队,在合适的季节还带上儿女。它们走进玉米地就像走进自己的粮仓,从从容容地将玉米秆撞倒,把嫩得出水的玉米粒连同浅黄色的棒子嚼下肚去;红苕则是掏,不用前爪而用嘴,它们的嘴筒有半尺长,能像犁铧一样把地翻开。吃小麦的是野兔,那些跟土地同样颜色的偷食者,即使十余米开外有人,也很难发现它,直到新长出的麦苗被一次接一次剪得跟地皮一样平,才知道今年又很难在这块土地上收获庄稼了。由于这些原因,大家就不再种那些田地,如果不砍柴,不割牛草,茅桠子村人都不会爬到夹夹石上面去。狗也如此,要不是发情时期奔跑得忘了形,狗们通常不会跑过那块蝴蝶状的界碑。狗的活动范围,与主人活动的范围大体相当。老黄以前上去的时候也不多,最近一段时间去得多一些,那是为了找食。每当它跨过夹夹石,它就有一种出村的感觉,有一种焦灼和空虚。它时刻提醒自己:不应该跑到主人的心理距离之外。此时此刻,这种焦灼感和空虚感就更加强烈了。我已经背叛主人了,它想,在主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我逃了,我实在不配做一条狗。村里那么多狗早被杀了吃掉了,主人没有杀我,这种大恩大德我本应该主动报偿,但我却在节骨眼上逃掉了。有什么办法呢?我有女儿呢,我的女儿还不能独立地面对这个世界,还需要我的哺育……这种无法调解的矛盾,使老黄的骨头发酸。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自己回来吧,它对它的孩子说,你要永远记住,正是因为有了你,你的母亲才违背了作为一条狗的原则,但你要知道那山下的柴屋里住着你的主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要回到那间屋子里去,如果主人还在,你就继续做他家的狗……
老黄把孩子放在倾斜的石盆上(那条吞掉花狗的大蛇早不见了踪影),跷起右后腿,挤出了几滴尿。之后,它教小黄也这么做。这几滴尿既是狗为自己划定的势力范围,也是狗的路标。有了这几滴尿,小黄将来回去找主人,就不会迷路。
上山的路都是那么陡峭,老黄想让小黄自己走一段,可小黄一离开了母亲的嘴,就蜷在地上吱吱叫唤。老黄以前的那些孩子,到了这个岁数是能够走很长一段路的,而且总是不知疲倦地蹦蹦跳跳,但小黄却这么弱小!老黄看着脚底下这个只知道叫唤和吃东西、连耳朵也没发育完全的家伙,一时间真有些自暴自弃。我冒着背叛主人之名将它带走,到底值不值?看小黄这样子,它究竟能活多长时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把自己和孩子都交给主人?它的这份心思很快传递到小黄身上去了,小黄把前爪搭在母亲的腿上,抬起青梨那么大的头,望着母亲忧郁的眼睛。它不再叫了,它只是这么望着母亲。老黄战栗着,疼痛深入骨髓,但另一种情绪使它希望摆脱这种疼痛。它不看小黄。小黄也没动,还是那么望着它。风在林梢里游走,从路面上吹过,除了风,大地就一片静寂。老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同时也听得到小黄的心跳,但它就是不看小黄!这是一场残忍的、方向不明的搏斗。老黄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它前爪一扬,小黄就像脆弱的果子从它的枝干上掉落,沿着陡峻的山路向下滚去。老黄的心崩裂开了。如果小黄继续朝下滚,就会掉落到夹夹石上。那两面石头,历经沧海桑田,看惯了人世悲欢,骨头和心,早就变得坚硬如铁了,如果小黄摔到上面,只有死路一条。老黄纵身一跃,赶在了小黄的前面,用匍匐在地的身体,切断了女儿走向死亡的路。
小黄受了惊吓,但它并没摔伤。被抛弃和被拯救这短短的旅程,使它迅速成熟起来。当它在母亲身旁站起来后,眼神已经不是那么无助了。它看不到未来的命运,但它凭借一条狗的智力,已经知道有一些事是必须要经历的,有一些困境是必须要面对的。正是它的这份成熟,让老黄心如刀割。它落地的时候,嘴筒在干硬的泥块上碰了一下,那块泥被碰缺了一块,泥灰挂在它的胡须上,可它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它咬住小黄脖子上的皮,义无反顾地上山了。
太阳好哇!太阳一直就这么好。很好的太阳照着苦涩的大地……路途两边都是树林,树叶全都耷拉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林子里布满了伤疤,这是饥民寻找野粮挖出来的。这山上能提供的野粮,无非是老娃蒜,猪根子,灰灰菜,而今早已被挖光了;有种名叫如郎树的灌木,皮可以剥下来吃——将其打成粉,做成馍,样子是金黄金黄的,咬下一口,把神经也能苦断——于是,所有的如郎树都被剥了皮。被剥皮的如郎树全都死掉了,成了土地上站着的干尸。
老黄带着它的孩子又走了两里多地(每走几十步路,它都让自己和小黄撒出几滴尿,其实它们都撒不出尿,只是做做样子),就到了一个名叫大荒梁的地方。大荒梁依然属茅桠子村管辖,但它已是茅桠子村的边界了,与之相邻的村寨,距此三四里路外才有人家居住。也就是说,这里很难得有人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荒梁,这名字已暴露了它的状貌,一带起伏的山丘上,没有高树,只长着旱杉林、马儿蕊和马桑树这些杂草和灌木丛,由于没有林莽的遮蔽,大一些的食肉动物,比如野猪和狼,都不在此安营扎寨,这是另一种安全保障。老黄并不惧怕狼,但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它在背靠山丘、前面有倾斜土坡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洞。那洞显然是拱猪挖的,因为旁边的土堆上有一些蜂窝状的小孔。拱猪把洞挖出后,总要用鼻子在洞口的土堆上不辞辛劳地吹气,直到吹出密密实实的小孔。这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老黄不知道。洞口不大,仅够把小黄放进去。但老黄在亲自打探虚实之前,不敢贸然将女儿丢进洞里。如果里面藏着拱猪,当然无所谓,拱猪个小,胆子也小,见到狗,哪怕是刚出生的小狗,也会悲鸣着逃窜(老黄倒是期待有拱猪藏在里面,要是那样,它就不会缺一顿晚餐了);它害怕有蛇,那只死在夹夹石上的花狗,成为它心里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它决定把洞口刨大一些再说,于是将小黄搁在身旁,两只前爪不停地运动着。洞口打开之后,它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但视力之外就黑糊糊的。它打算自己先进去察看一下,头钻进去后缩了回来,很为难地看着小黄。如果将小黄丢在洞外,表面平静的山丘上可能危机四伏,要把它带进去,又不能用嘴叼,嘴是它唯一可以向敌人发出攻击的武器,它必须留出来。思前想后,它将小黄放进了洞的浅层,自己朝黑暗处深入。结果洞并不深,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里安顿吧,它对自己和女儿说。
新家找到了,危险暂时消除了,饥饿就找上门来。从没经历过饥饿的人,不知道饥饿是连血带骨的痛,更不知道饥饿不仅折磨你的身体,还折磨你的灵魂。你觉得屈辱。因为最最原始、最最基本的需求也不能满足,这种屈辱就来得特别的深。人这样想,狗何尝不这样想。当然小黄还没成年,它还想不到这么远,它只知道自己饿得不行了,尽管它尽量不在母亲面前表现出委屈,可饥饿的甲虫还是折磨得它扭来扭去,发出哼哼的呻唤。老黄没有躺下去让它吃奶。它早就没有奶水了,躺下去只是对自己和孩子的欺骗。它伸出又干又涩的舌头,在孩子的眼睛上舔。小黄的呻唤声更大了,一旦它知道母亲还是像以前那样爱自己,娇弱的本性就抬起头来。老黄把它拱翻在地,意思是让它静静地躺着,不要消耗体力。小黄理解了母亲的意思,不再乱动了,但叫声却没停止。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哼哼声在洞子里回旋着,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切。老黄心痛得流泪。当着主人的面,它从没流过泪,就是那次被狼撕破了胸脯,老主人请来兽医为它缝,长长的药针从它的皮上穿过,它也没流泪。在这天光暗微的洞子里,它却流泪了。它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出去找食,但出去之前,必须封住小黄的嘴,否则,它的叫声会为别的捕食者指路。老黄扬起前爪,在洞壁上刨,表面的一层土被灌进来的风吹干了,可没刨多久,就有些湿润润的,这给了老黄灵感,它伸出舌头在湿土上舔了一下,湿土有一股咸味儿,和着唾液吞下肚去之后,在肠胃里击着响鼓疯狂欢舞的饥饿的虫子,突然停止了鼓声。它加快动作,把壁上的土刨下来,给小黄作示范,让它去舔。小黄这样做了,开始还有些犹疑,紧接着,它生着白斑的小舌头就不愿意停下来了。老黄闭了闭眼睛,它太累了,暂时的安慰让潜伏起来的劳累爆发出来,头发晕,耳朵里嗡嗡鸣响,整个世界在它面前旋转,坠落。这种不祥的身体反应使它有了一丝恐慌,它干脆躺在自己刨下来的土粒旁边,把眼睛闭上,让自己沉静一会儿。
老黄从半昏迷状态中醒过来,天色已近黄昏。一时间,它有些不知天南地北,当它支起前腿,见女儿也躺在身旁睡觉,才想起这一整天来的事情。它想现在必须出门找东西吃了,带着咸味的土虽能暂时缓解饥饿,但那毕竟只是一种假象。它没有弄醒女儿,轻悄悄地钻出了洞口。放眼四顾,群山在绚丽的晚霞中显得多么憔悴,群山好像也饿了,正努力勾着腰,摸着肚子。面前大片大片的旱杉林,在晚风中瑟瑟颤抖。好年岁的时候,旱杉林里会有很多野兔,还有熊。人遇到熊时就折一根树枝握在手里,熊抓住人手里的树枝笑晕之后,人就丢下树枝逃跑。但狗既没这么聪明,也没这么灵巧,老黄教育小黄,如果熊抓住了你的腿,等它笑晕之后,你就把自己那条腿咬断!
熊不多见,野猪却常常可以看见,野猪看上去很笨重,跑起来却异常迅猛,这时候你要跟野兔学习,往山上跑,因为野猪肚子大,往山上跑时肚子会成为它自己的障碍物。
再就是天上的老鹰。老鹰和狼一样,喜欢集体捕猎,如果遭遇老鹰的围攻,你不能跑直线,而要弯弯曲曲地跑,它们的翅膀再有力,再灵敏,也很难在近距离调整方向……
小黄学得格外卖力,没过多久,它就全都掌握了。
除了以上那些本领,老黄还把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女儿。那就是对人类效忠。月亮是狼的神,人是狗的神,既然投身为狗,就一定要对人忠诚。孩子啊,老黄悲怆地对女儿说,你的母亲为了你而背叛了主人,你的母亲已经不配做狗了,你的母亲只有寄希望于你了,你将来还是去找那家主人,替母亲还这笔孽债,尽心尽力地当一条好狗。
为了将来的那一天,老黄让女儿寻着它们撒下的尿的气味往山下找,它自己在后面静静地跟着。小黄找了几次都失败了。那些路标,当时本身就没树起来,就算撒了几滴尿,风吹日晒,气味也早就消散了。老黄只好带着它往山下走,走到夹夹石为界。
站在那两片石头上,老黄看到了小主人陈召。陈召依然拄着一根竹杖,在院子里迟缓地徘徊。这让老黄高兴。这证明主人还活着。但它没看到老主人,它不知道老主人是否还活着。
四
隔壁发出尸体腐烂的浓烈气味,黏黏稠稠的黄水透过壁缝从地板上淌过来。绿头苍蝇嗡嗡乱飞,把蚊帐顶上的那层亮瓦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了。陈德明说,去把那母女俩埋了吧,就在她们床边挖一个坑,用土填上。可是陈召不敢走进那个屋子。陈德明也不敢,他见过无数个死人,却从没见过腐烂后的死人。再说,陈德明也没那个力气了。这些天来,他最远的距离就是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床边的便桶。老君山人的茅厕都是挖在牛棚猪圈里的,与主屋有一段距离,陈德明走不了那么远,陈召就把一只粪桶提到父亲床边,作了他的便桶。其实陈德明已拉不出什么东西了,只不过偶尔有那么一点尿意罢了。
活下去多么艰难,可再怎么说也要活下去啊。陈召让父亲躺在床上,自己出门寻吃的。迅速衰竭的体力使他只能走到晒坝下面,如果再往前走,他就会一头栽下去。只要栽下去就别想爬起来。村里的许多人,都是这么死去的——刚栽倒时并没有死,然而死神的翅膀已经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死神的尖嘴已插入了他们的心脏,他们睁着眼睛,看着死神怎样丝丝缕缕地吸干自己的生命,让自己变得苍白和干枯。这是比绞刑还要残酷的游戏。陈召每挪动一步,都尽全力握稳竹杖,等竹杖告诉他,你可以走了,他才向前走。事实上那不叫走路,因为他的脚根本没离开地面,他只能向前滑,布鞋与地面磨擦的声音,跟他的呼吸一样,细若游丝。
晒坝下面是一条土路。五年前,陈德明家有间木瓦房,房屋被一次突发的泥石流毁坏之后,泥瓦全都成了碎片,陈德明把碎瓦全都清理到了晒坝边缘,离土路有一两米的距离,日久天长,碎瓦又随着下滑的斜坡到了路面上,被人踢,被牛踩,碎瓦变得更碎,使好长一段路都布满了瓦丁。在这样的地方能找到什么吃的呢?陈召还是用竹杖在地上敲,路中间又干又硬,敲不动,他就在路边上敲。路边有一些泡土,倒是能敲动了,但泡土之下什么也没有,连一条小虫子也没有。他时停时动,费去两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一团差不多干成灰的牛粪。他拿着这团牛粪,像找到稀世珍宝。要是有水就好了,要是有水,就可以将这团牛粪熬成一锅粥,他跟父亲就能够喝它几大碗。可是已经没有水了,以往,这山上再干,泉水总是能够找到的,前两天,陈召还在屋后的空地上掏出了一丝水流,现在那股水流也干了。到处都干焦了。
路边有一棵杏树,杏树叶早被摘过两次,摘得光光净净的,都弄来熬汤吃了,眼下又长出了一些,细如指甲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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