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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寻亿-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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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让姑姑遗憾终生,都是我们的错!”
  庙里的烟雾突然大爆发,风起云涌,竟然只是那一股怨气恨气大爆发——“你们还好意思说!”
  这爆发的一怒宛如氢弹试验爆炸一般,强大气场吹拂得一草一叶向外倒伏或者乱舞,大家生生的接受了这愤怒的气流,吓得头发犹如静电直直竖了起来。那翻滚的烟雾倾斜而出,只差代表性的蘑菇云升腾了。
  老爷和大夫人立马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祈祷和哀求,大呼自己的不孝和种种不是。
  那半吊的人影依然还在云雾里时隐时现,随着云雾时上时下的,那强烈的蓝光一闪一闪的,渐而慢慢的衰弱——或许是怒气渐渐消除了?大伙第一万次的面面相觑了,这有司胆小的跑路了,这种局面不知该怎么应对。
  “人亦去,万事都成了烟——”那鬼影悠悠的说道:“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看着你们啦——”这话说的,似乎是那死者带着对生活对生命的无尽向往和无尽的依赖,显得无尽的苍凉。
  她儿子见娘似乎平息了怒气,缓缓的试探性的问道,带着全身心的敬意和惧意,“那娘有什么——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那烟雾慢慢的消退了些,蓝色的油光渐渐的淡了,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沉沉的睡去。
  大家屏住呼吸,莫敢高声喧哗,眼睛旺旺的等着姑婆的回答。
  “倒是要有的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唉————”
  那声音绵绵的传了出来,放佛像是下一秒就会烟消云散一样,大伙也是急匆匆的询问到底是什么样的遗愿。
  “让我在好好看看这些年轻人吧,毕竟这么一大家子,未来也注定是他们的嘛——”云雾在庙里慢慢翻滚,裹着半吊的人影,那幽幽的蓝色油光一闪一灭的,似乎表示她在炯炯有神的看着这些人。
  之后在大家屏神静气的时候,那声音慢慢的,带着浓烈的慈爱,念着这几个年轻人,数了数,一共五个,算是一个地方一个吧——而番禹蒋府这边,只有蒋堂一人,没有听见姑婆念叨着蒋权大哥。
  蒋堂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庆幸,宛兰推搡着他,叫他赶紧去前面跪好。蒋堂愣愣的点点头,跟着其他四个人都到前面跪好,聆听姑婆的教诲。
  大夫人看了看这几个人,试探性的弱弱问道:“那权儿呢——姑姑是不是……”
  “多事!掌嘴————”
  庙里面的云雾猛的一翻滚,蓝色油光大现,“最恨就是你!”,这一句放佛就像千金一般重重的压在大夫人心头,也砸在大家的心头。
  大夫人放佛失魂落魄一般,一边哭泣一边不停的掌嘴,“啪啪啪——”一声又一声,老爷的脸都几乎扭曲了,想劝又怕惊动姑婆,想要拉住大夫人,刚抬抬手,又愣愣的看着祖庙,咽了咽口水,缩回了手。
  大夫人不知道掌了多少次自己的嘴,红彤彤的脸几乎都快充血的发胀了。打了几分钟,才幽幽的听到祖庙鬼影的哀叹,“看来是我放不下啊——”
  “年亲人们,这偌大的家族就靠你们撑着啦——”那声音似乎夹杂着高兴之色,“希望你们好好的辅佐这些人吧,他们天资出众,且勤勤恳恳,未来的大家族就靠他们啦。”
  大伙立马点头答应,而那些被点名的年轻人,磕头感谢姑婆。
  “就拜托你们了——好好的辅佐——”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消逝,而那些烟雾正慢慢的消退。那声音又模模糊糊的传来,放佛真的远去了,“明日就让我安息吧——”
  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到祖庙原始状况——那鬼影终究回归冥府了。
  放佛过了半个世纪吧那么长时间,周围只听得那叽叽喳喳的虫鸣声,大家试探性的喊了几句,那鬼魂终于是没有说话了,大家才如释重负,摔坐或跌倒在地上,几乎抽尽力气一样,喘着粗气,尽写着疲惫的面色。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便相约早早的来到祖庙,进行一系列的仪式。但一来到存放祭品的那些库房,大家愣了——这原本库房存放的祭品有些发臭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些猪马牛羊等祭品是几天前做好的,一直放在仓库里,本来就是大夏天,发臭很正常,但是为了这次丧事,破例用了冰块——对啊,冰块都去哪里了?
  大家发现这仓库的冰块都不见了——当然,人家也不傻,冰块藏得好好的,十多天才化去一小块,这么多的冰块怎么**之间就不见了?地上根本没有大滩的水啊!蒸发也没那么快吧?须知这里的冰块可是在冬天的时候从长安那边一路护送过来的,运了好多吨呢,如果融化了,说不定就是汪洋大海了。
  “先别管这些东西了,这些祭品发臭的话就扔掉了,赶紧现杀现做吧。”二夫人焦急的建议道,“毕竟姑姑说想要今天安息,还是赶紧行动,别拂了她的愿吧。”
  大家才晓得工作的重心,赶紧七手八脚的去准备那些祭品,至于消失的冰块就没人理会了。
  “娘,难道你——知道这些冰块?”宛兰觉得好奇,试探性的问道。
  “我哪里会知道啊!”二夫人飞速的急切否决道,然后又笑道,“傻孩子,娘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运走这些冰块啊。”
  二夫人背过身子,看着空荡荡的仓库。而宛兰却惊讶的发现,二夫人的嘴角悄悄的上扬,微笑着——不自觉的感到胆战心惊,莫由来的恐慌。
  祭品都准备妥当了,而那昨晚开溜的有司又堂而皇之的回来了。众人想责怪他昨晚跑路,可他巧舌如簧,然后说教了一堆,才讲道正题,“再过一两个时辰便是吉时了,适合下葬。待会先进行大遣吧。”
  这大遣奠是为安葬遗体而设的,所以又称葬奠。这是最后一次为死者举行奠祭,所以特别隆重
  将大遣奠的祭品预先陈设在大门外,祭品的规格超过前面所有的奠祭。按照礼数,昨晚的规格是特牲三鼎,此时升级用了少牢五鼎的规格,羊、豕、鱼、腊、鲜兽各一鼎。陈设在柩车之东的祭品是四豆、四笾'biān',以及美酒。
  参加葬礼的亲戚入门时,丧主在庙内行拜礼,不能离开灵柩。
  为了将预设在大门外的大遣奠的祭品正式陈列到庭中,有司先要将昨天陈设的祖奠撤除,撤下的祭品改设在柩车西北。接着他吩咐将门外的五个鼎从门外抬进来,设在〃重〃的附近。四个豆,四个笾呈方形排列。俎'zǔ'以两个为一组,从南向北排列。鲜兔之俎单独陈设在豕'shǐ'俎之东,而醴和酒则在笾的西侧。
  这严谨的仪式完备祭拜之后,便进行发引——发引是丧礼中的重要仪节。引,又写作〃纼〃或者称为〃绋〃,是挽引柩车的绳索,柩车启动前往墓圹时,送丧者执引挽车走在前面,称为〃发引〃。
  灵柩出发之前,也要进行祖祭。有司将柩车掉头朝南,表示即将出行。丧主顿足而哭,相当于提醒路神行个方便吧。
  然后,柩车出发后,丧主与亲属跟在后面号哭踊——尽管也是用尽了力气不断的挤出眼泪,哀哀的哭丧。出宫门时,丧主想到亲人的遗体离家越来越远,悲从中来,顿足而哭。
  不知哭了多久,又走了多久,正以为哭得眼睛发干的时候,送葬的队伍来到墓穴前,众主人面朝西排列在墓道之东,妇人面朝东站在墓道之西。为了保持安静,确保下棺时万无一失,此时男女都不得哭泣。
  下棺称为〃窆(bian)〃。为了防潮,先要在墓穴的底部垫上称为〃茵〃的布。茵是夹层的,中间塞进了茅秀和香草等有芳香气味的草本类植物。
  接着几个壮汉将灵柩抬下车,除去棺饰,然后在棺上系上〃綍'fú'〃——是指下棺用的绳索。灵柩落葬后,丧主又开始哭泣,并将黑色和浅黄色的五匹帛献给死者,然后向灵柩跪拜叩首,起立后又哭踊。接着在场的几十个人便开始对着死去姑婆做最后的告别式哭泣——不管有没有眼泪,哇哇的喊着也算随大流啦。
  有司将随葬的用器、兵器、乐器等放在灵柩的旁边;接着将柳、墙等棺饰摆放在灵柩的上面;再将盛有牲肉的〃苞〃和盛有黍、稷、麦的〃筲'shāo'〃等放置在棺、椁之间。在此之后,便由丧主陈冥器,包括姑婆生前常用的衣服等物件,以及鸠杖、竹笠、雉扇。
  大夫人默默的走上前,向着姑婆鞠躬,向有司还有丧主问道,“我可不可以——将这些玉放到姑姑身边,给她送最后一层。”
  “不行!”姑婆的儿子恶狠狠的说道。
  “为什么?”大夫人自然问道。但这一问,便引得周围人的不满,甚至是怒气。
  “你这人还好意思问,你不知道娘最恨的人是谁吗?”姑婆儿子嚣张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昨晚娘显灵说最恨的人是谁吗?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还好意思问。”
  大夫人哽咽了一下,看着姑婆,又看着她儿子,突然脸色一变,刚才还啼哭的面色倏然变成怒目金刚,恶狠狠的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说我,难道姑姑不恨你吗?是谁晚上守灵的时候偷吃祭奠上的水果和酒的,这个人难道不是你吗?难道你做这些不觉得羞耻吗?你作为姑姑的儿子,难道就是你应该做的吗?”
  那人被这么一说脸色潮红,又听得周围人戏谑之声,恼怒成羞,指着大夫人斥责道:“要你这外人多管闲事!你也不看看你这形象,整个一悍妇,难怪我娘错看了你,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要在祖庙里,连说好多遍的‘恨你’,你真应该好好反省下你自己,自己的事还没搞清楚就要管别人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啪——————”
  姑婆的儿子捂着脸,先是楞,再而惊,进而脸部扭曲成了怒,上前想要动手打人,“你这悍妇,竟然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啊!你有什么理由来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天下最没资格的人是你!”
  那人一愣,侧头看过去,却见到侧身在旁的蒋权,虎手抓着他那孱弱的左手。蒋权微微斜视看去,淡淡的说道:“你说谁没资格?”
  那人大惊,立马挣脱开来,指着蒋权骂咧咧的,“你跟你娘一样都是最没资格的,你们都是遭我娘怨恨的人,压根就没你们的名字,因为我娘恨的人就是你们……”
  “啊哟————”
  只是一晃神,那人一个狗吃泥趴在地上,叫苦不断,爬都爬不起来。然后很多人上前扶住他,那人摸了摸嘴上的血,指着一旁若无其事的蒋权骂道:“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好了好了,现在还是进行丧事的要紧,毕竟姑姑还没入土。”二夫人赶紧上前好心劝道,“毕竟有没有资格,后面回去再商议吧。”
  众人也在议论纷纷,也有的不停的指责大夫人的种种不是,“你这悍妇有什么好吵的!”“在亡者面前这么嚣张,这么不要脸,太不孝了——”“还动手打人,赶紧道歉。”
  在几十个人的吐槽议论里,大夫人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然后发泄性的怒道:“行了,难道你们就好到哪里去吗?你们那些假惺惺的哭泣真是恶心,我都舍不得说出来,你们还怪我!你们还有些人被指名道姓的,怎么不说说自己那些肮脏的事情?”
  然后她面向二夫人,指着她,面目几乎狰狞,停顿了几秒,似乎在酝酿着滔天海啸,气咻咻的说道:“还有你,莫在那里装腔作势了,是羊是虎,你的心你自己清楚。不就是堂儿被姑姑点出来让大家好好的照顾,成为未来的接班人嘛,你至于在那说三道四的宣传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女人!”
  二夫人一听,愣了一下,眼睛潮红,嘴巴嗫嚅着却说不出来,而蒋堂拉过二夫人到他身后,强烈的反驳着大夫人,“你怎么不说说你啊!你难道不虚伪吗?我看你才是最会装腔作势吧。”
  老爷脸上挂不住,拉住大夫人,严厉的眼神射出阵阵微茫,虽然小声但绝不失去怒意,“你要丢人回家丢去,这里是坟墓,别这么大不敬的。”
  而旁人也闹开了,对着大夫人指指点点,“亏她还是最亲近的人呢,原来就是这么孝顺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悍妇啊!”“人还没下葬就开始闹,你是存心故意的吧。”
  面对如山倒的指责,大夫人的脸也挂不住了,想反驳,却被老爷死死的抓住,用眼神强烈的制止着,唇形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丢人回家丢去!”
  有司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刚才不好意思打断到,现在正好是下葬的吉时,赶紧入土为安吧。”然后吩咐几个壮汉将棺材抬下,大家则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对着棺材默哀。
  有司接着将随葬的用器、兵器、乐器等放在灵柩的旁边。摆设完毕,先在棺上架〃折〃——折是一块大木板,中间凿有若干方孔,形状略如窗格,纵向三条,横向五条,其作用,是支撑上面的填土,防止棺柩被压坏。折架好后,上面铺抗席,以防灰土落入墓室。抗席上再加抗木,抗木的作用也是方知填土下压,其结构与棺底部的茵一样,也是横三、竖二——这是象征天数三、地数二,人长眠于天与地之中的意思。
  最后大家齐心合力往墓穴中填土、夯实,还在墓地上堆起了四尺高的封土,竖上石碑。
  众人做最后的哭泣,向这位姑婆告别。葬事完毕,众人又从坟墓返回祖庙,做最后的反哭。丧主进入庙门后,从西阶上堂,面朝东而立。众主人在堂下西阶前面朝东而立。妇人入门时,男子们哭踊,妇人从阼阶上堂。丧主之妇登堂后入室,顿足而哭,然后出室,在阼阶上即位,与男子们轮流嚎哭,尽哀而止。
  *
  一整个丧事完成,已经是下午了,之后回到府里,丧事之后吃的饭也准备好了。在哀悼和哭泣之后,终于经不起肚子的抗议,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之后,闲谈几句,大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聊天,各回各屋了。
  回到屋里,老爷关上门,突然脸色陡然一变,虎着脸走到大夫人面前,凝视了几秒,而大夫人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沉静之色。
  “啪——————”
  大夫人惊讶的看着老爷,颤抖的手捂住脸,嘴巴张了几次,平常口若悬河,这现在硬是说不出一个字。而蒋权看不下去,搀扶着大夫人,愠怒的说道:“为何打我娘,我娘哪里做的不对了。”
  老爷指着他们母子两,都不知道指了多少次,面目狰狞,嘴巴张了几次,没有说出来,都已经用动作表示他无比的愤怒。
  “老爷,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二夫人劝道。
  蒋堂拉过二夫人,死死的劝道:“娘,就应该惩罚大娘,谁叫她当众羞辱你的。爹——你这样做的太对了!”
  “住嘴!”蒋权看过来,狠狠的说这个单词。蒋堂吃了一惊,赶紧闭嘴,只是神色带着无比的嚣张。
  宛兰看着这死一般的沉默,浑身颤栗不断,谁会知道下一刻的原子弹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啊。
  老爷用手指上上下下的指着大夫人,脸色扭曲,如果是有鞭子,他很想用这鞭子来狠狠的抽打大夫人。不知用手指点了多久,搞得人心惶惶的,最后他才愤愤的丢下一句,“真后悔接你过来。”
  大夫人一听,反笑道:“接我过来?你好意思说。难道你就想在十多年前抛弃我们母子俩吗?早看清老爷你的为人了!怎么嫌弃我今天给你丢进面子了?呵呵,老爷你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啊,如果不是我苦心维持蒋府,你的面子早就烂大街了!”
  “不可理喻!”老爷听都不想听,径直走出了房门,“砰——”重重的一摔门,脱离这混乱不堪的地方。
  老爷一走,宛兰突然觉得怒气瞬间往他们身上转移,暗自叫苦不迭,今天哭了一整天,盐分大量流失,根本来不及休息,就得又要到另一个战场吗?
  大夫人上下的打量二夫人,轻蔑的笑了几句,淡淡的说道:“这个蒋府真是卧虎藏龙啊,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是羊是虎都没个准。”
  蒋堂气道:“你说谁呢?”
  大夫人没有回答,带着蒋权扬长而去了。
  只留下三人,二夫人抹抹眼泪,感伤的说道:“怎么大姐成这样的人了——”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大家按照姑婆的遗愿,“我娘那天晚上提及的那五个人,都站上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哈哈。毕竟如娘所说,未来都是他们的,既然如此,我们先认识,以后好好的照顾这些后生嘛。”
  包括蒋堂在内的那五个人,都站在前面,五六十人在下面注视着,脸上写满了敬佩之色,不住的恭维着。
  “这五个人都如我娘所说,都是天资过人,且勤勤恳恳,理应支撑我们这个大家族啊。以后大家多多行个方便,多多的照顾啊。”姑婆的儿子不住的恭维道,下面也随声迎合着。
  老爷似乎在下面,自言自语的说道:“确实啊——堂儿也长大了,以后的家业也理应交给他熟练熟练了。我这等老骨头,该退位啦。”
  大夫人却有些急道:“那老爷不打算考虑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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