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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开门赶上邓布利多，小杰“哎——”了一声，好奇地跟了上去。“真令人期待呢，奇牙遇到的新同伴——”
　　出了门，奇牙才发现那里原来是有求必应屋。他带着小杰同邓布利多一起穿过滴水石兽后的墙缝，来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和之前的摆设不一样，它的中心画着一副古怪的魔法阵，顶端漂浮着沙漏，邓布利多对他示意了一下让他站进去。
　　“可能会有几天误差。”邓布利多眨眨眼，“不过相对来说它十分安全。”
　　奇牙点了点头，拉着小杰站了进去。
　　“一年后见，邓布利多教授。”

　　第七十七章

　　一九九六年八月，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这是六年级开学前的最后两个星期，布莱克老宅始终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不过这不仅仅是因为全世界都知道黑魔王再度归来，也不仅是韦斯莱家特有的大钟的每根指针都指向“致命危险”，更不仅是这个家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无论如何，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每个人都想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一点，甚至邓布利多也向他们许下过承诺。那个老人的话确实让他们再次抱有过希望，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种无望地压抑还是不由自主地从他们中间最重要的那个男孩身上散发出来。
　　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们尝试过各种话语来安慰朋友以及自己，“不是你的错”，“相信邓布利多”，“如果他知道……”，但是每一个都会被那个压抑气场的男孩堵回来，而两周前立下牢不可破咒被邓布利多带来的两个人更是把这种氛围拉进了绝望深渊。
　　谁也好，赶快来打破这种气氛吧。
　　赫敏抱着克鲁克山坐在厨房的长桌上，看家养小精灵把一只碗塞进迫不及待倒出洋葱汤的锅子下面，罗恩和哈利围成一个小团体所在大厅的一角，看起来和另一头的人誓不两立随时可能爆发战争。
　　大人们没有出现在一楼的任何地方，现在家养小精灵和未成年人占据了这里。
　　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几个孩子同时直了直脊背。赫敏看了一眼大厅里剑拔弩张的男孩们，放下克鲁克山向门口走去。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被保密人魔法守卫着，知道它的人不是立下了牢不可破咒就是英勇的凤凰社成员。虽然不排除食死徒可能用残忍的手法得知这里，不过这里比起魔法世界的其他地方已经安全的多。
　　“是谁？”赫敏把手握在球形把手上，脸颊贴近门板轻声询问。
　　“我。”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穿过门板，赫敏皱了皱眉头不认为自己认识门板外的那个人。
　　褐发女孩离开了好一会也没回来，几个男孩终于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对峙不安地看向走廊的方向。当一声惊叫传来时，他们几乎同时拔出魔杖向外赶去。
　　罗恩跳起来的速度最快，显然他女朋友的叫声激发了他的无限潜力。他一个箭步冲向大厅和走廊的交界处，和迎面奔来的褐发女孩撞了个满怀。
　　“你在干什么！”赫敏大声责怪了他一句，红发男孩委屈地想要解释，但他的女朋友直接越过了他看向背后的黑发男孩。
　　“哈利！”她兴奋地叫道，“看看是谁！”
　　“谁？”哈利微微握紧了魔杖向走廊深处看了看，赫敏侧过身子为他的视线让路。一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看清他的样貌后哈利觉得整个世界再次停顿了。
　　这也许是他整个暑假里觉得最幸运最不可思议的时刻，连只用在德斯理家居住两周便被邓布利多带离那里的兴奋也无法比拟。
　　一头小动物般柔软乱翘的银发，猫一般灵活上挑的双眼，嘴角挂着的令人怀念的弧度，虽然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龄，但哈利知道他绝对没有弄错。
　　“奇……奇牙……”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脚步恍惚地向前迈了几步。
　　“嗨，我回来了。”奇牙挑着嘴角抬起一只手，然后在下一刻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脸颊摩挲黑发男孩的头发，笑容也因此而柔和。感受到那双揽过他双臂的手，银发男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就说吧，我比你高。”
　　“……”
　　多么破坏再会气氛的一个评价，哈利气呼呼地放开他。“你回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么？”
　　“当然不是。”奇牙无辜地眨眨眼，咧开一个笑容，“第一句是‘我回来了’，这是第二句。”
　　他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赫敏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就不能表现地感动一点么？”哈利动了动眉头，似乎很犹豫接下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时……贝拉特里克斯击中了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格兰芬多男孩的伤心事，出口之后将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带得低落起来。“虽然邓布利多说你只是暂时离开，但是我们等了那么久……谁知道那是不是一句安慰……”
　　他整个暑假都在为自己不听从劝告而害死自己重要的兄弟在自责，即便现在奇牙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将那种自责从心底去处。赫敏在他们安全回到霍格沃茨后就开始调查神秘事务司内的拱门和阿瓦达索命的记录，但没有一份资料能够给他们带来希望。像现在这样，眼前站着奇牙曾经对他描述的16岁的银发男孩，哈利觉得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一种对他的错误的救赎。
　　“哦……显然邓布利多又对你们乱卖关子。”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手肘环过他的脖子，他的气息紧贴在黑发男孩的耳畔，带着安抚的笑意。
　　“抱歉，哈利。”他轻声说，“我回来了，兄弟。”
　　这个举动像是一个温暖的静心咒，哈利抬起手臂回抱这个对他无比重要的男孩，但下一刻他被一股力量毫不客气地拎着衣领向后拉去。
　　所有人都惊讶地跳起来，然后看见奇牙好笑地对着空气用另一种语言抱怨了几句，他的目光由哈利身后转向自己的身边，就好像有一个人走过那段距离。
　　“你在对谁说话？”其他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哈利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同样的一脸疑惑。“谁穿了隐身衣？”
　　“不，不是隐身衣。”奇牙转过身环视了屋子一周，目光落在从他进门前就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男孩的身上。他可能是目前这个房间里最不可思议的房客，当奇牙看向他时他用了一个含有明确厌恶地眼神回应了银发男孩。
　　“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刚才那是谁。”奇牙收回目光，再次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手指向着墙边点了点，“但是你们谁先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那个人是德拉科·马尔福，奇牙曾经觉得他很有趣，但是格兰芬多的男孩们一直坚信他是预备食死徒的斯莱特林。任由他想破头皮他也搞不清楚这个男孩在这里做什么，甚至他们为什么信任这家伙将他带回凤凰社总部。
　　“你终于想通，决定要和德拉科·马尔福重新开始了么？哈利？”奇牙认为自己从个人角度并不排斥这个男孩，但从战争角度他并不喜欢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

　　番外：Harry's　Story

　　“奇牙——！”
　　他从石阶上爬起来，看见一道绿光击中了被夹在拱门空间里的银发男孩，他听见贝拉特里克斯疯狂的笑声，他甚至没有机会再和那个一直陪伴他的男孩说一句再见。
　　他消失了，伴随着阿瓦达索命。
　　一年一次，塞德里克之后，他再次目睹了死亡。
　　哈利觉得灵魂深处有一整块被挖空了，空荡荡的，连痛苦都只剩下麻木。
　　压抑、痛苦、无望、封闭、孤独、被抛弃……
　　他曾在去年的整个七月被这些感情完全控制，焦躁着想要破坏或者被破坏，他曾以为这些会伴随着摄魂怪的到来更加地令他糟糕，但是他遇见了那个男孩。
　　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他赶走了德斯礼一家，他好奇地询问关于魔法世界的一切，他从那个夏天开始一直陪伴他。哈利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为了那个男孩站在煎锅前做饭，就好像他十五年来第一次知道这种家务也会给人带来满足和幸福。家人，这是即使他知道远在某一个地方有关心着他的教父也无法带来的更加亲近的感觉。
　　小天狼星是他的亲人，而这个孩子从那时起变成了他的家人。
　　谁会去管这其中夹杂了多少次的误导和欺骗，谁会去管隐藏在那个孩子的面孔下有多少秘密，谁会去管在他们相遇之前属于他们构成他们的过去。
　　也许有的人会，但绝对不会是哈利·波特。
　　他看见贝拉特里克斯向着圆形大厅的方向跑去，那个女人本该是他的对手，即使是死亡也只该是他死在阿瓦达索命的诅咒下。只是因为他弱小，因为他无法杀掉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对手，因为他甚至无法保护好他自己，所以那个孩子才代替他送了性命。
　　懦夫，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
　　他记得D·A集会的有求必应屋，也记得他曾给予警告的格兰芬多休息室，甚至是食死徒冲进这间石室之前；他记得那个孩子的眼底映照着的跳跃的火光，告诉他这是属于他的战争而不是竞争，告诉他是否能够承受他的弱小带来的死亡的后果。
　　他现在品尝到那种滋味了，如同灵魂被挖空一般的痛苦，以及深不见底的悔恨。
　　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是哈利·波特的天真害死了那个男孩，是那个男孩的死亡拯救了哈利·波特。
　　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天照映进格兰芬多塔楼的夕阳，从霍格沃茨城堡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也可以清楚地听见那个认真清亮的童声，说“我会报答你”；他紧握魔杖跟着贝拉特里克斯，终于明白那是他的责任他的猎物，从一开始就本应该属于他的觉悟。
　　绝望带来成长，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之后战争。
　　他举着魔杖念出那个从他一出生就和他结下不解之缘的咒语，仿佛伴随了他十五年的熟悉。他看见贝拉特里克斯疯狂的背影像一块破烂的黑布倒在黑压压的架子之间，他第一次杀人，但是他没有任何感觉。
　　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他早该这么做，他不该让那个男孩为了他的过错失去生命。
　　他走到那个没有了气息的女人身边，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伤疤有着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但是他从没觉得那种疼痛如此地易于忍受。
　　再没有什么痛苦可以超过他心底的疼痛。
　　他离开那个女人重新回到圆形的房间，一阵旋转之后，听见赫敏的尖叫声从一扇门里传来。他快速地冲进去疯狂地战斗，眼角看见朋友们盯着他的目光仿佛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让他不由地想学着贝拉特里克斯一般疯狂地大笑，毕竟以前谁也没见过哈利·波特可以如此坚决地杀人。
　　“哈利！”他听见有人对他大喊，“你不可以杀人！”
　　“为什么不可以！”他站在石阶上咆哮，不远处就是他失去了家人的拱门，“他们杀死了奇牙！他们还想杀掉我们每一个人！”
　　他的朋友还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他和剩下的三个食死徒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每一个咒语都是致命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带有杀意的。哈利的咒语不再仁慈不再被动，他像一头嗜血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做着这些。来往的咒语中又一个食死徒倒下去，一直到有什么靠近他抓住他的手。
　　“够了。”他终于听清这个声音，哈利抬起头，看见的是小天狼星的脸，“你做的很好。“
　　凤凰社的其他成员伴随着白烟出现在石室的各个角落，他甚至听见石室之外传来更加激烈的震动。卢修斯·马尔福被同时被几支魔杖围在中间，另一个被击昏在地上，“傲罗们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卢平解释，石室里的战斗结束了。
　　“那是什么？”哈利看着石室的外面，现在他可以确定是有什么人在战斗。
　　“我想是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回答，他看见卢修斯·马尔福痛苦地捂着他的胳膊，“我想另一个……应该是神秘人。”
　　小天狼星的猜测是对的，战斗的波及面积很大，一阵爆炸的巨响冲破了房间的大门，接着他们看见大量的水从一个房间冲出来。几个人被这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卢修斯·马尔福立刻趁着这个瞬间幻影移形。
　　“哦！该死！”唐克斯骂了一声，“那个胆小鬼！竟然丢下同伴独自逃跑了！”
　　“没关系。”卢平安慰她，“我们都看见了他，只要魔法部也承认神秘人归来，他就不再是无罪的了。而且……”他向着石室外看了一眼，“即使他逃离了魔法部的追捕，这一次神秘人也不会放过他。”
　　没有拿到记忆球，除了马尔福以外全军覆没，所有人都知道这对于伏地魔来说这是一场无法容忍的失败。
　　唐克斯用了个捆绑咒把昏迷的食死徒绑起来，哈利跟着其他人一起前往那个战斗的房间——贝拉特里克斯死亡的地方。魔法部的人从大厅的另一头赶过来，福吉和几个官员甚至还穿着睡袍。伏地魔和邓布利多在满是玻璃和奇异物体碎片的中央对峙，当傲罗们靠近时，伏地魔用一个带着残忍笑意的表情看了哈利一眼，一个幻影移形离开了那里。
　　“哈利！”他听见邓布利多对他大喊，带着这个老人从未表现出过的恐慌，他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自己从大厅里消失了。
　　“现在杀了我？邓布利多？”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怪物牢牢地锁在中间，被那个怪物用尽一切企图侵入身体，他抽搐着挣扎听见自己嘴巴里说出自己从未听过的话。他想起奇牙曾经说过的那种被控制的身不由己的无力和痛苦，他想他大概正在品尝放弃大脑封闭术而造成的恶果。
　　总有一个人提醒了他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总有一个人希望他能带有觉悟变得强大，总有一个人不希望他死去或者看见同伴死去，总有一个人不希望他悔恨，总有一个人最后也保护了他，最后那个人被他自己害死了。
　　——我会报答你的。
　　他在痛苦中再次听见那个声音，他的生命是那个人的报答交换而来的，而他现在只剩下这个证明，尽管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报答。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现在最后的证明，他的生命，他一点也不想失去。
　　“滚——出——去！”他奋力扯开那个想要融入他的怪物，“滚——出——去——！这是奇牙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谁都别想夺走他！”
　　“滚出去！”他听见自己大喊道，然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大厅里，脸贴在地板上，邓布利多的歪鼻子正对着他。
　　“你还好么？哈利？”那个老人问。
　　他点点头，房间里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所有人都看见伏地魔回来了，神秘事务司的战斗真正的结束了。
　　魔法部在记忆球的房间和外面的通道里找到了七具尸体，算上贝拉特里克斯和石室内的两具，伏地魔一共失去了十名食死徒。抓住的那两名被傲罗分别关押在两个不同的审讯室，而卢修斯·马尔福没有人再能够得到他的音讯。
　　“我没有听从你的要求学习大脑封闭术。”他和邓布利多两个人回到了校长室，他以为邓布利多会斥责他，但邓布利多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听从奇牙的劝告，变强以及做好觉悟。我以为自己救过韦斯莱先生也可以救其他人，我自以为是，我害死了奇牙。”
　　他想到之后要面对普莱瑞斯和拉贝，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告诉两个小斯莱特林他让他们失去了朋友。
　　“哦，不，你没有。”邓布利多摇摇头，慈祥地微笑，“他只是暂时因为那个拱门去了别的地方，我想总有一天你还能再见到他。我向你保证。”他指了指办公室内的那把软坐垫椅子，“坐下吧，我想我们有很多话需要说。”
　　“你说谎。”哈利低着头说，但是他依旧顺从的坐下了。哪怕是安慰也好，他想听有人谈论他，即使只是谎话。
　　他现在真的明白那天晚上，在他面前哭泣的奇牙的心情了。
　　有人说，伏地魔活着时从未有过如此的暴怒和失败；有人说，哈利·波特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属于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们真正的恶魔。预言家日报大肆报道了神秘事务司内的事情，哈利·波特成为了将十三名食死徒几乎全数歼灭的英雄，而消失的人没有人能找到他在霍格沃茨以外的任何资料，最后报纸直接忽略了他。
　　没有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最可怕的那个人归来了。人们一边恐惧又一边怀抱希望，哈利在回到霍格沃茨的最后一个星期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他的信件，他突然明白他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现在所有的人都支持你，魔法部也承认了自己的失职。”罗恩指着预言家日报的首页标题这么告诉他，“所有人都相信你是真正的救世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