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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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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自毁长城

  自周朝建国以来,晋公宇文护一直执掌大权,之前还杀害了宇文觉与宇文毓二人,另立宇文邕为帝。
  宇文邕因为两个哥哥的惨死,所以表面上对堂兄宇文护礼遇有加。每次在宫里看见宇文护,必定会向他行礼;太后赐坐,宇文邕都会立侍于一旁,显得十分恭敬。
  宇文邕一直忍辱负重,找机会铲除宇文护,没想到这一忍便是十二年。
  卫公宇文直是宇文邕一母所生的兄弟,跟宇文护走得很近,可是宇文直因为打了一次败仗就被免官,他由此对宇文护心生怨恨,于是劝说周主诛杀宇文护。
  宇文邕深知他这种做法不仅是为自己报仇,还想谋取宇文护的位置。无论什么原由,宇文护的一位亲信投靠自己,他们之间出现了矛盾,对于宇文邕来说都是除掉宇文护绝好的机会。
  一日,宇文护从同州回到周朝的都城长安,宇文邕亲自来到文安殿接见他。
  似乎有计划的、事先想好的一样,宇文邕很快便对这个堂兄讲:“太后年事已高,颇好饮酒,我虽屡次劝说,她却不肯听,还望哥哥能够帮我劝劝太后。”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篇《酒诰》交给宇文护,“哥哥就用这篇酒诰劝谏太后。你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我想她一定会听你的。”
  宇文护认为这是小事一桩,就依照宇文邕的意思走进太后寝宫,如往常一样坐在殿里,拿出《酒诰》慢慢地读。
  宇文护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眼睛一直看着那篇《酒诰》,并没有注意到宇文邕的神情和动作。
  趁他念得专心,宇文邕便拿起玉质的笏板直往宇文护的脑袋上砸,将他砸倒在地,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都发懵了。
  这一重击并没有把宇文护砸死,片刻后,只听他嘴里不断地发出惨叫声,还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朝殿门跑去,想要逃出门外。
  见他挣扎起身,宇文邕心里一惊,立刻令宦官何泉用御刀砍杀宇文护。
  毕竟是手握大政的权臣,一个宦官自然会对他心生畏惧。何泉的双手虽然拿着御刀,但想到要杀了大权在手的宇文护,内心就开始惶恐不安,即便向宇文护砍了多次,也没有把他砍死,刀刀都没有砍到致命地方。
  此时,宇文护的亲信都在殿外,大门也紧闭着,丝毫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若是让宇文护逃脱,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躲在殿内的宇文直看着心急,很快跳了出来,拿起刀刃上前,立即斩杀了宇文护。
  一代权臣宇文护死后,宇文邕就命人去抓获他的儿子,以及他的亲信党羽,将他们都一一处死。
  宇文护已经被杀,宇文邕开始亲览朝政,再也没有人对他掣肘了,可以一展抱负。但在周主励精图治的同时,东边的齐国却是内斗不断,奸佞小人把持朝政。
  文宣帝在世时,周国最怕的就是高洋率军西渡,所以每到冬季,周人就在黄河边凿冰防守。可到了武成帝即位,嬖佞当道,朝政越发不堪,齐人反倒害怕周兵入侵,开始做出相同的防备。斛律光为此而忧心,叹息不止:“国家曾有吞并关陇的决心,可是如今,天子却只喜好声色,心无大志!”
  斛律光不仅为现在的朝廷叹息,还十分厌恶那些为一己之私,而迫害忠良宗室的佞臣。
  祖珽势倾朝野,内心阴毒,斛律光每次遥见他都会大骂一句:“无耻小人,又有何诡计!”又曾对周围的士兵们讲:“自祖珽这个盲人掌管机密以来,任何事情都完全不对我们说,只恐哪一日,他会误了国家大事。”
  穆提婆曾要求娶他的庶女,斛律光却断然拒绝,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小人,因此祖珽与穆提婆二人都对他心生怨恨。
  斛律光虽贵极人臣,但为人节俭,不好声色,很少接见宾客,杜绝馈赠,不贪权势,少言寡语,性情刚急,对待下属极其严厉。自束发之后就从没有打过败仗,这使领国对他十分畏惧。
  周主宇文邕一直将他当做伐齐的最大障碍。当时,勋州刺史韦孝宽因忌恨斛律光的英勇,而密造谣言“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
  这首童谣很快传入邺城,祖珽为此大喜,并且又续上两句“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后二句歌谣泡制完后,就让小孩子们纷纷传唱。
  这首歌谣不久被穆提婆听见,就告诉给了母亲陆令萱。她认为“饶舌老母”指的是自己,而“盲老公”指的便是祖珽,于是二人协谋,将谣言告知于皇帝。
  祖珽还给高纬解释歌谣的意思:“‘十升为斗,十斗为斛’,‘百升’之意是指斛律氏的斛;明月,便是斛律光的字;高山,即指高氏皇族不推自崩,斛律氏不扶自举。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其弟斛律羡威行突厥,女儿为皇后,男的娶了公主,势力如此之大,谣言确是可畏。”
  听了祖珽的话,高纬确实有心要除掉斛律光,却迟迟不敢下决定,所以将昌黎郡王韩长鸾招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却认为不可妄动,这事才暂时停息下来。
  祖珽仍不甘心,再次进宫,请求高纬屏退左右,只有一个叫何洪珍的大臣在旁。
  没等祖珽开口,高纬便说道:“上次听了你的话,打算行动,但长鸾却认为不妥。”
  祖珽没有说话,一旁的何洪珍开口道:“若无此意倒还好,既有了这想法却不行动,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洪珍说得倒也有理!”
  高纬虽然这么讲,但还是迟疑不决。
  岳父斛律光手握重兵,百战百胜,甚至强敌都对他心生畏惧,作为皇帝的高纬天性胆小,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祖珽深知齐主的顾虑,便勾结斛律光府里的参军封士让,叫他写了一封奏疏密启于皇帝,诬告斛律光谋反,还对高纬说:“斛律光过去西征,讨伐周国,陛下下令兵散,斛律光却命令军队直逼帝京,想要图谋不轨,只不过因为事情没有做成才不得不中止。斛律光家中还藏有弩甲,数千奴僮,时常派使者到其弟斛律羡、长子斛律武都所居之处,阴谋往来。陛下若不早图,恐怕将来会发生不测。”
  高纬听了这话,忽而想起那首歌谣,又是满心惶惧,再次对斛律光起了杀心,“我之前就怀疑他会造反,如今听卿此言,果然如此!”
  高纬生性怯懦,一听到斛律光要谋反,心里便开始害怕起来,担心城中有变,于是立刻命何洪珍驰马召祖珽进宫。
  祖珽这人不仅典故多,阴谋诡计也多,高纬因此让何洪珍前去把这事说给他听。直到祖珽入宫面帝,高纬就对他讲:“我想召斛律光前来,可又怕他疑我,不肯从命。”
  祖珽脑子一转,当即想出一计,“陛下可以派使者前去,并赏赐他一匹骏马,对他说明日将要游玩东山,可让他乘这匹马同行。如此,斛律光不仅不会起疑,还会亲自来向陛下道谢,这样就能趁机会抓住他。”
  高纬听从其言,并让刘桃枝带人埋伏在凉风堂,以待斛律光出现。
  如祖珽说的一样,没过多久,斛律光便来到了凉风堂,刘桃枝趁机从身后向他扑了过去,却没见他跌倒,还回身冲刘桃枝大叫:“刘桃枝常做这种事,现在又开始对我下手。我斛律光对圣上忠心耿耿,赤心为国,并没有辜负国家!”
  “桃枝也是依圣上命令行事,相王若认为自己受冤,就只能到阎王那里去说了!”
  话毕,与另外三名武士用弓弦掐住斛律光的脖子,将他活活勒死,仅在一霎之间血流满地。
  错杀良将,自毁长城。斛律光的死对于齐国而言是莫大损失,但对于周国来讲却是扫除伐齐的最大阻碍。
  宇文邕听闻斛律光被害,大喜过望,还为此大赦天下,并改元建德。                    
作者有话要说:  

  ☆、穆皇后

  斛律光虽然没有辜负国家,但国家却负了他。在他被害不久,高纬便下诏称斛律光谋反,灭其一族,皇后斛律氏自然也逃脱不了悲剧的命运。
  斛律后虽然贵为国母,但一直无宠,加上祖珽经常挑拨她与皇帝的关系,夫妻之间就变得更加疏远。
  当初高纬娶她不过是父亲之命,是政治需要,可是现在斛律光已死,斛律后也就彻底失去了保护,高纬开始打算废黜她的皇后之位。
  斛律后看着面前的少年,那个杀害自己父亲的男子。不久,她便看见他的面色越显愠怒,于是将头缓缓垂下,不敢再看他一眼。
  高纬忽道:“我知道你恨我,怨我……”
  “妾不敢怨陛下,更不敢恨。”斛律后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叹道:“妾只是替父亲感到不值。他半生戎马,到最后却不知究竟在为谁而征战。作为一个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了奸人的谗口。”
  高纬纵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了他?”
  斛律后并未应答,高纬又道:“你我既是夫妻一场,我也不会伤你性命。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齐国的皇后,离开这座大殿,移居别宫。”
  斛律后没有感到一丝惊讶,或是恼恨,毕竟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她没有再多言语,只是苦笑一声:“既然是陛下之命,妾也不敢违背。只是没想到这后位,以及这座宫殿,最终还是换了主人!”
  她轻轻一叹,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将谁人立为皇后,入居这座寝宫内?还是,让那个曾经卑微的女子来代替我的位置?”
  即便斛律后没有指名道姓,高纬也知道她话里曾经卑微,如今要代替她位置的女子是谁。
  高纬一直低头出神,待自己缓过神时,她已经走出寝宫,还淡淡地说:“也许这皇后之位,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我的!”
  这年八月,高纬就将斛律后贬为庶人,迁居别宫,后又令她出家为尼。
  斛律后已被废黜,齐国就要另立一个皇后,其中的人选便是胡氏的侄女胡昭仪,还有陆令萱的义女、弘德夫人穆黄花。
  穆夫人本是斛律后的婢女,后来因天姿貌美而得宠,武平元年六月在邺城为高纬生下一子高恒,十月被立为皇太子。
  对于穆黄花而言,既然儿子居太子之位,那自己就应该是皇后,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个胡昭仪,要与她争夺后位。
  论关系,穆黄花是陆令萱的义女,她自然会扶持穆夫人做一国之母,但胡昭仪却是太后的侄女,胡氏更想立胡昭仪为皇后。
  胡氏深知陆令萱的心思,她定是站在穆黄花那一边,提出反对,于是胡氏卑辞厚礼请求陆令萱,并要求与她结为姊妹。
  胡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不过是想得到陆令萱的支持,在高纬面前说几句好话,立侄女为皇后。
  陆令萱为此犹豫不决,确实感到为难,毕竟胡昭仪正得宠,太后又是这般恳求,她自是不好再阻止,就跟祖珽一同在高纬面前进言,建议立胡昭仪为后。
  后位就这样丢了,穆黄花因此对这个义母心生埋怨。陆令萱深有愧意,更是心有不甘,就私下对高纬讲“岂有儿子为皇太子,而身为母亲却只是婢妾的。”,毕竟胡后得宠,纵是这么说,陆令萱还是无法挑拨他们二人的感情。
  陆令萱看此计无用,于是就请人行厌蛊之术。不出一个月,胡后就开始精神恍惚,行为举止怪异,言笑不似正常人。
  高纬明显看到了胡后的变化,见她整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也就渐渐地疏远了胡后。
  见到乳娘时,高纬也对她说起这事,但陆令萱却只道:“陛下何须为了她而烦心。令萱见到一个贤德美貌的女子,陛下何不前往去看看这个美人。”
  陆令萱这番话引起了高纬的好奇,便随乳娘前去。
  对于胡后的异常,穆黄花有相同的疑惑,也曾问过陆令萱是不是跟她有关系,不过陆令萱没有回答,只让她好好打扮一番,并将准备好的皇后朝服拿给穆黄花让她穿在身上,在寝宫里等着。
  穆黄花依言待在殿里,不多时,站在门外的侍女们就隐约看见远处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向这里走来。
  高纬随乳娘来到穆黄花的寝宫,纵步进殿,只见一个女子端坐在帐内。随后,两名婢女上前将华美的纱帐掀起,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美妇人出现在眼前。她笑貌嫣然,姿颜秀丽,举止端雅,加上那一身的皇后朝服,倒是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穆黄花缓缓起身,垂首向他盈盈一礼,高纬立即上前将她扶起,脸上粲然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陆令萱见高纬面带笑意,便开口问道:“陛下认为此女如何?可有母仪之风?”
  高纬一直凝视穆黄花的面容,并无言语。
  陆令萱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希望,又道:“陛下虽然后宫佳丽如云,却难见穆夫人这般娴静温厚的妇人。试问,这样的女子不做皇后,又有谁能做皇后呢?”
  高纬笑道:“乳娘真是煞费苦心。便是看在乳娘的面子上,朕也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数日后,高纬就立穆黄花为右皇后,胡氏为左皇后,母女二人也算如愿以偿。
  不过“一山难容二虎”,一宫也容不下两个皇后,陆令萱还是一心希望皇帝能废黜胡氏的后位。
  就在同一年十二月,陆令萱找机会来到北宫,在太后面前突然说了一句:“作为亲侄女,竟能说出这话!”
  胡氏不解地看她,问其原由。陆令萱故作犹豫,口中只道三个字:“不能说。”
  胡氏语声温和:“你我既为姊妹,又有什么不敢讲的,但说无妨。”
  她这才开口,说道:“令萱方才听见胡后对圣上讲,太后的行为大多不合法度,不值得被人效仿,更不该成为国家的典范。”
  “她真是这么说的?”
  她点了点头,“令萱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会来告诉太后。”
  胡氏勃然大怒,一掌重重地拍于案上,即刻冲门外大吼一声,命人前去召胡后进殿。
  胡后深知,陆令萱和穆黄花二人一心想要对付自己,废黜现在的皇后之位,所以一听到内监传话,胡后心中就惶恐不安,不知姑母会如何处置自己。想起之前冯子琮的惨死,她更是怕自己会落到跟冯子琮相同的下场。
  即便知道太后的手段,更知她内心阴毒,胡后也不能拒绝,只能随内监去太后寝宫。
  刚走进大殿,还未等胡后下跪行礼,胡氏便将狠狠的一巴掌甩向了侄女的脸。
  这一掌很重,彻底地将她打到在了地上,嘴角还淌出一滴鲜血。
  胡后一直摊倒在地,将头抬起,看着陆令萱的面孔,眼里充满了怨恨。
  一个乳娘竟能如此得势,身为国母的胡后只觉得自己真是无比卑微,反而那个曾经卑微的婢女,如今倒成了尊贵无比的女人。
  胡氏根本没听她半句解释,就让人拿起剃刀把胡后的头发剃光,口中还道:“真是人心难测,你当面对我顺从,背地里却在嚼我舌头。干脆,你这皇后也别做了,从此贬为平民,不准入宫,更别让我再看见你!”
  胡后不甘心,正欲开口解释,陆令萱却立即打断,纵声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太后叫你离宫,没听见吗?难道你想抗命不从?”
  言罢,亲自拽起胡后的衣袖,把她拖了出去。行至殿门,陆令萱便强行将她推入已经准备好的牛车,依太后之命把她遣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小怜

  穆黄花终于可以独享后位,除去了胡后这个眼中钉,齐宫里唯一一件皇后朝服挂在了穆黄花的寝宫。
  她正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忽而听见有人唤自己为“皇后殿下”。穆黄花闻声,转身向她看去,只见那少女笑意盈盈,轻声道:“如今殿下已贵为皇后,便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欢喜啊!”
  穆黄花笑道:“你这丫头总是会说话!”
  冯小怜微微垂眸,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籍就问:“娘娘在看什么?”
  穆黄花只笑不语。冯小怜又细细看了她手中的书籍,才知是司马迁写的史记。
  穆黄花正看到周本纪,关于周幽王废黜申后,而立褒姒的记载。
  冯小怜问道:“娘娘怎么突然想到看这本书了?”
  “其实我对这些书籍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到桌上放了这本书,又闲着无事,所以就拿来看看,随便翻了翻。”穆黄花轻声回答,“褒姒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能得到一个君王全部的爱。也许,对于周幽王而言,褒姒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王后,可惜到最后她却成为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
  冯小怜道:“可是在奴婢看来褒姒并没有错,也不是祸水,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褒姒只是得到一个君王的宠爱,而周幽王视国事如儿戏才导致西周灭亡,怎么能将亡国的责任都推到褒姒的身上。国之将亡,必有征兆,只是那时的当局者看不清罢了!”
  穆黄花道:“也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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