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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慈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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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福追了一程,在一片废弃的玉米地里追上了那辆马车,赶车人恶狠狠地问:“你来干什么?”

尹福怒喝道:“你为什么抢别人家的妇人?”

赶车人回答:“她是我婆姨!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只听车里女子哭道:“谁是他的婆姨,昨夜他杀了我的爹爹,把我抢了来,说是要把我卖到大同的妓院……”说着,痛哭不止。

★★★

尹福抽出判官笔,疾步朝那赶车人刺去。那赶车人飞速闪过判官笔,从马上跃了下来,一扬手,一支飞镖朝尹福颈部击来。尹福闪过飞镖,又冲上前去。

赶车人从怀里抽出一只宫天梳,这扁扁的武器呈月牙铲形,四角有棱刺,共有十二根梳齿,锐利无比。赶车人手持宫天梳,一招“猛虎扑食”,朝尹福击来。尹福躲过宫天梳,用判官笔紧锁对方的头部;战了几个回合,赶车人有些力怯,败下阵去,朝玉米地深处飞奔。尹福也不追赶,掀开马车轿帘,只见有个洋女子被绑在车上。只见她头上带着时妆的珠宝,衬着件浅桃红碎花绫子衬衫,套着一件深藕色折枝梅花的绉银鼠披风,系一条松花绿洒线灰鼠裙儿,西湖光绫挽袖,大红小泥儿竖领儿。她那又软又亮的栗子秀发,闪烁着琥珀的光芒;美丽平滑的双肩,略微向前弓着;两只眼珠是淡绿色的,不杂一丝儿的茶褐,周围竖着一圈儿粗黑的睫毛,腮角微微翘着,上面斜竖着两撇墨黑的蛾眉。她的眼睫毛和嘴唇不时急促颤动,充满了魅力。

“你是什么人?”尹福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迟疑。

洋女子娇声说道:“我叫米兰,是法国人,前年随着当神父的爸爸来到中国,去年在宣化的教堂里居住。后来闹起了义和拳,他们烧了我们居住的教堂,我和爸爸逃了出来,躲到榆林堡,想找机会逃出去。昨夜,我们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刚才逃跑的那个土匪闯了进来,他杀死了我的爸爸,把我抢走,说是像我这样的洋女人要是卖给大同的妓院,要发一大笔财呢!”

尹福替她松了绑,米兰快活地抱着尹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真是中国的好老头!”

尹福脸发烫,直红到耳根,他赶快说:“你快逃吧。”

米兰忧郁地说:“我走不动啊,昨夜那恶魔糟蹋了我的身子,以后又一直把我绑在这马车上,我的下身都麻木了。”

尹福犹豫着问道:“你想到哪儿呢?”

米兰眼里淌出泪花:“我要回榆林堡,把我爸爸的尸首掩埋了,再说那屋里还藏着金子,我要把金子取出来,然后想法到北京去。”

尹福狠狠地道:“你们洋人在北京作了孽,他们不知杀了我们多少中国人,不知污辱了我们多少姐妹!”

米兰呜呜地哭起来:“真是一报还一报,中国是多么美丽的东方古国,有那么多珍贵的文物,那么悠久的文化,那么多风土人情,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尹福背起米兰,叹口气道:“我正好也到榆林堡,咱们一起走吧。”

雨停了,天已大白,路上湿漉漉的,玉米叶子翻卷着,“滴滴答答”淌着雨珠,泛着光彩。远山如黛,尹福背着米兰朝榆林堡走着。

“你的中国话说得不错。”尹福夸赞道。

“我的爸爸一直居住在中国,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神父,咸丰皇帝还接见过他,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我是在巴黎长大的,以后一直在学中国话,中国话咬文嚼字,有时快得像炒豆,好听!”

“你的妈妈是谁?”

米兰摇摇头:“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她与我爸爸有着一段神话,一段传奇般的生活,听说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他们偷偷地相爱,爱情的花儿结出了果子……”

“那果子就是你。”尹福打趣说。

米兰“格格”笑着,她那栗子的长发抖落了尹福一脸,尹福不好意思地用手拂去她的披发,又问:“你想你的中国妈妈吗?”

米兰的眼眶里布满泪水,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淌到尹福的脸上,尹福觉得那泪珠柔润、冰冷。

“怎么不想呢?后来我听说她们的私情被人发觉了,爸爸只得离开了那座教堂,妈妈也离开了家乡不知去向……”

“那座教堂在什么地方?”

“在中国一个美丽的地方,太谷……”

大道上寂无人声,只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沉默了半个时辰,米兰又开口了:“我猜你是宫里当差的?”

“你怎么知道?”

“你穿着宫里的衣服,你一定是太监?……听说要是当太监,都把男人那个玩意儿给割了,多残忍!”

尹福笑道:“看来你还是个中国通。”

米兰又说:“你刚才与那个恶棍相斗时,拿着一枝笔状的武器,真稀罕,让我开开眼好吗?”

尹福道:“就在我腰里别着呢,你拿去看吧。”

米兰用手去尹福腰里抽出了判官笔,紧接着尹福只觉身子一软,瘫了下来……

第16章

尹福被洋女子点了穴位,而且是几处。

原来米兰会点穴。

米兰用脚踢了踢尹福,舒展着双腿道:“我当然是中国通,我还会点穴呢!”

尹福有嘴说不出话,有劲使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米兰。

米兰呵呵笑道:“实话告诉你,昨晚咱们还是邻居呢,我是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将军派来的,是瓦德西将军的秘书,是个美国人。你们的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马上就要完蛋了,中国将会大乱!德意志帝国将会控制局势,古老的中国将不复存在,它将变成八个国家……”

尹福想起昨晚怀来县城客店里那个蒙面红衣女子。

这时,那个赶车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洋女子面前:“黛娜小姐,你干得真漂亮!”他谄笑着。

“用不着你来奉承,你这个洋奴!”说着,黛娜把判官笔插进了赶车人的胸膛。

赶车人脸色死灰,瞪着双眼叫道:“你……你还没……给我赏钱呢!……一千两白银啊!……”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黛娜扛起尹福,来到道旁的玉米地里,把他朝田埂上一放,笑道:“念在你肯救我的份上,我不杀你,一报还一报,但是如果你在这里冻死,饿死,渴死,我可就不管了,byebye了!”说着,扬长而去。

尹福躺在田埂上,望着黛娜逐渐消逝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恼怒,但是无可奈何。

尹福正在愤恨,忽然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一个人“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嘴里哼着小曲:

细细的雨儿迷迷蒙蒙地下,

悠悠的风儿阵阵阵地刮。

村头上,有个人儿说些风风流流的话。

我只当小妹妹,

不由得口儿悄悄低低地骂……

那个人一脚绊在尹福的身上,摔了一跤,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尹福定睛一瞧,正是神偷乔摘星,他喝得醉醺醺的,口水淌着,衣服凌乱。

“好晦气,我乔老爷一大早就撞上了僵尸……瞧瞧我的运气如何……”说着,乔摘星脱着尹福的衣服。

乔摘星摸来摸去,摸到一锭银子,赶紧藏进怀里。他一眼看到了掷在一边的判官笔,不禁欣喜若狂,发疯般把它抢到手:“啊,笔,能写大篇的文章,可是我要它有什么用……”他把判官笔扔得老远。

尹福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可是身不由己,动弹不得。

乔摘星哼哼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吐了尹福一脸,翻肠倒肚,翻江倒海,玉米渣子、野驴汁、高粱秸子,臭不可闻。

“我还要偷皇帝老儿的传国玉玺,也做个风风流流的大圣皇上,做一场真正的黄粱美梦……”说着,歪歪扭扭地朝榆林堡方向走去,他哼的小曲在清晨的原野中回荡着:

小妹妹羞答答未经风,

吃个情郎要做喜相逢……

天蒙蒙亮,皇家行列就出了岔道城,冷冷落落,没有一点仪銮的排场。崔玉贵找来了几乘轿子,是西北人织的轿面,又硬又厚,一种是大红颜色,一种是藏蓝颜色;一顶轿子由四个人抬,慈禧太后坐了第一顶轿子,依次是光绪皇帝、隆裕、瑾妃等。就这样一溜长龙似的出发了。皇家行列出了东门,沿着城墙走,绕道走上了京绥通路。这时,路上的败兵游勇多起来了,三五成群接连不断,他们碰到皇家行列,也不让路,掺在一起走。护卫们提高了警惕,紧紧地盯住那些败兵。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将到怀来境时,天忽然下起大雨,雷声响亮,惊得骡子的耳朵都立起来。风卷着雨点,揭开了车帘子,简直等于往身上泼水。雨由大变小,天虽然不开晴,雨点总算变成雨丝了,轿车拖泥带水地向前走着。

“鼻子李”李瑞东见马路旁有两间屋子,窗户洞开,像两个黑窟窿。门口外有一眼老井,井台下有一个大草帽,随风掀动。李瑞东想捡起这顶大草帽遮雨,可是掀开一看,原来那是个死尸,蝇子乱爬。他是被人杀死的,埋在井旁边,只露着一个脑袋,满脸是血,草帽系在脖子上。

雨后,路上的人多起来了,三五成群的散兵游勇,一簇簇戴红巾的义和拳,还有牵着秃背牲口的残兵,他们和皇家侍卫相安无事,虽然摩肩接踵,但谁也不理谁,好像是井水不犯河水。

路面越来越不好走,石头纵横,轿车一倾一斜地来回乱晃,路旁的青纱帐和野草侵蚀着道路,两边的山开阔坦荡,显得空荡荡的。慈禧太后的驮轿时时漂浮在青纱帐的上面,断断续续地只听到沉闷的铃声。

天昏昏,人沉沉。

“砰,砰……”突然从东北的青纱帐里传来土枪声。枪沙落在青纱帐里,一片“沙沙”的声响。

李莲英、崔玉贵听出这是火铳的声音,赶紧奔向慈禧的驮轿。李莲英用身子靠在驮轿前站着,有个叫溥伦的王爷也紧紧贴在光绪皇帝的驮轿旁。轿夫们很有经验,他们把轿停住,站在左前方,纹丝不动。

几个手持火铳的土匪从青纱帐里钻了出来,光绪透过轿帘一看,为首的正是关沟叫岚松的那个女匪首,她是燕山大盗黑旋风的女儿。

“哪顶轿子里是太后和皇上,快把他们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岚松大声嚷道,眼里似冒着火。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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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轿夫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他显然唬得魂飞魄散,又加上劳累,昏倒了。

“砰!”岚松开枪打死了那个轿夫。

“快说,不然他就是下场!”岚松又大声喝道。

李瑞东悄悄溜上来,他躲到一顶轿子的后面,一扬手,只听“嗖,嗖……”几声,岚松和那三个土匪手中的火铳纷纷坠地,那几个人的手腕上淌着鲜血。

“连珠镖!”岚松大叫一声,首先退入青纱帐,那几个土匪见势不妙,也纷纷抱头鼠窜。恰好,护卫和兵丁们也纷纷赶到,他们追了一程,又撤了回来。

慈禧见李瑞东使形势转危为安,十分高兴。他把李瑞东唤到轿前,夸奖道:“你这个鼻子李,人长得怪模怪样的,倒是有一手好武艺,多亏了你。”

李瑞东道:“几个小土匪,成不了什么气候,老佛爷尽管放心赶路。”李瑞东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说,哼,我这可不是冲着你的面子,我这是为了咱们中国,中国不乱比什么都好。

榆林堡终于到了,一条正街,路北有三家骡马店,各家的门都紧闭着。骡马粪的气味刺鼻子,雨后满街流泥水,垃圾狼藉。

街心石墩旁跪着一个人,穿着县官的袍子,湿淋淋的,恭恭敬敬地望着皇家行列。

肃王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这个人走来,那人叩头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圣驾。”

肃王爷下了马,扶他起来,问道:“行宫设在哪里?”

吴永指着旁边一个栈房说:“太仓促了,只好设在这店里,这地方也只有这一家还宽敞。”

“很好。”肃王爷淡淡地说。

“请王爷多关照。”

肃王爷告诉他,皇太后乘的是第一顶轿子,后面是皇上和伦贝子、皇后、大阿哥、小主、李莲英等。

十几个禁卫骑着马飞奔到门口。

“驾到!”为首的禁卫传呼了一声,吴永掸了掸补服,正了正冠,跪在那里。

蓝呢大轿已经到了街头,慢慢地抬了过来。

“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皇太后圣驾!”吴永的声音响亮悦耳,慈禧在轿里听了为之一震,她满意地瞥了这小小的县官一眼。她从北京逃到这里,还是头一遭看到有这么一个官员恭恭敬敬地接她的圣驾。

吴永瞥见第二顶轿子里坐着两个人,便又说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跪接皇上圣驾!”

他等这乘驮轿进了店门,便站了起来,往旁边一闪,让一乘乘的驮轿往里走。

紧跟着来了八辆骡车,有单套的,也有双套的,都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骡车里爬出宫闱中的女眷。

紧接着来了一大群太监、王公大臣、军校旗尉,吴永指点他们到另外两家骡马店歇息,自己不敢离开客栈门口一步。

陆续而来的骑步兵卒足有两千人,把一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个个狼狈不堪,饥疲万分。

“谁是怀来县知县?”一个声音声锐色厉。

吴永转过身来,躬着腰道:“卑职正是。”

“上边叫起,跟我来!”那个太监带他走进客栈。

“你就是曾国藩的侄女婿?”那太监问。

“是的。”吴永打了一躬道:“请您多关照。”

“都是自己人,我是二总管崔玉贵。”崔玉贵笑嘻嘻地说。

吴永见崔玉贵容貌清癯,身材瘦而长,唇突而垂,鼻隆颚阔,蕴藏着阴险奸诈,额上的条条皱纹,缕缕可数。

崔玉贵带吴永进了后院,到了正房的外面,他先让吴永往旁边一站,然后报了一声:“怀来县知县到。”崔玉贵声报之后,擎起门帘,示意吴永进去。

圣驾的行宫是两明一暗的乡下房间,正中放了一张破旧粗陋的方桌,左右两把椅子。慈禧坐在右边的一把椅子上。她穿的是布袄,梳的是汉髻。吴永注意到太后的手指秃秃的,没有一个是长指甲,她目光明丽,脸上没有半条皱纹。

吴永跪在地上,报了履历,然后脱了帽子叩头如仪。

“是旗人,还是汉人?”慈禧问。

“汉人。”

“是哪里人?”

“浙江吴兴人。”

“你的名字是哪一个‘永’字?”

“‘长乐永康’的‘永’字……”

“噢,是水字头上加一点的那个‘永’字呵。”

“是。”吴永恭谨地答着。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高声叫道:“怀来县知县臣吴永到!”

话音未落,李莲英、李瑞东引着一个身穿县官衣服、湿淋淋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来了两个怀来县令,两个吴永?”慈禧一怔,崔玉贵也是一愣。

第17章

两个怀来县令,两个吴永,衣服相同,形貌相似,都跪在慈禧面前。

李莲英、崔玉贵等人目瞪口呆。

慈禧眉头一皱,唤过李莲英、崔王贵道:“这两个吴永中必有一个是贼人,如此大胆,竟敢谋行刺之事,你两个分头把他们带到两个屋内,细细盘查,如查出那个冒充的,千刀万剐!”

李莲英、崔玉贵不约而同说声“喳”,各自带着一个吴永分头来到客栈外一个骡马店内,各拣一个屋子,李莲英叫上秋千鹤和十个兵丁,崔玉贵唤过李瑞东和五个护卫,各自开始审问。

李莲英屋内,李莲英问那个吴永:“到任几年了?”

“三年了。”吴永平淡地答道。

“何时到任的?”

“丁酉年。”

“县城离此地多远?”

“二十五里。”吴永言辞简洁而响亮。

“你叫吴永,表字什么?”李莲英眼珠一转,又问道。

“字渔川。”吴永的神色坦然。

“祖籍何方?”

“浙江吴兴人。”

“曾国藩是你什么人?”

“是我夫人的祖父……”

“你夫人呢?”

“已然亡故……”

崔玉贵屋内,崔玉贵使出浑身解数审问那位迟到的吴永。

“你什么时候到的北京?”

“光绪十三年春天,我由湘省晋京,当时二十三岁。是郭嵩焘侍郎把我荐给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的。曾大人让我搬到北京台基厂府第住下。第二年夏天把他的女儿嫁给我为妻。曾大人在我们婚后第三年,光绪十六年春天亡故,我曾经护丧到长沙去了一趟。我是在光绪二十三年补授直隶怀来县知县的……”吴永哆嗦着一口气说完。

李莲英和崔玉贵两人凑到一起,商量来合计去,都说看不出什么破绽。李莲英说:“我那边的吴永,对答如流,面无惊惶之色,大气不喘一口,不像是假的。”

崔玉贵道:“我这边的吴永,虽然神色惊惶,哆哆嗦嗦,可是知道事不少,也不像是假的。”

李莲英沉吟一下,露出狰狞面孔:“干脆都给杀了,反正有一个是假的。”

崔玉贵道:“那要看看太后的意思,看她老人家如何发落。”

两个人又来到慈禧居住的房间,几个宫女正忙着搬几挪椅,把那些闲杂商旅的涂鸦、俗不堪言的屏条摘下来,只留了被烟熏得紫黑的乡村年画。临时七拼八凑了一些红黄色布,作为椅帔座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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