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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关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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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好强行将二人拆散,但他俩谁都不死心,隔天,于志和摸黑潜回柳树屯,带上张素贞私奔了。于志和带着张素贞先是乘火车来到宽城子,在宽城子闲逛了几天,后投奔了二道沟的老于太太,在老于太太家的偏厦子里安了家,俨然一对儿小夫妻,正经八百地过起日子来。
开始,两个年轻人如胶似漆,怎奈坐吃山空,只能靠典当张素贞从家里带出来的首饰衣物度日。俩人三天两头为生计拌嘴,可于志和还是改不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到最后,实在没什么指兴了,于志和便心生歹意,打起了张素贞的主意。与姑妈密谋,由老于太太找下家,把张素贞诓卖到了福顺班妓院里。不想两个人为分钱闹翻了脸,老于太太跳着脚儿臭骂了侄子一顿尚觉不解气,吵吵着要到警察局去告他是吃渣子饭的,吓得于志和连夜逃离了宽城子,其后再也没露面。
“你记住喽,明年的今儿个就是你的忌日!”张素贞柳眉竖立,眼里喷出骇人的寒光,俨然是一个冷酷的杀手,万般屈辱全都凝聚在即将射出枪膛的这颗子弹上。
张素贞熟练地用拇指扳开驳壳枪的“大鸡头”,拨开保险,抓过一只枕头堵在枪口上。看到张素贞喷血的眼睛,老于太太知道,眼前这女子已不再是那个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鸡鹐米似地不停磕响头,可张素贞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杀她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老于太太停止了磕头,绝望地瘫在炕上……
残局05
二龙见张素贞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杀机,在喉咙里“哦”了声,随即一拍胸脯,说:“嫂子,您就放心吧。虽说我大哥不在了,可您还是我大嫂。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往后,只要您发话,您指东我跟弟兄们不打西,你指鼻子我们决不去打眼睛。”张素贞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把枪往炕里一扔,说:“那好吧,你去叫人上酒!”二龙不解,问道:“上酒……为啥上酒?”“成亲!”见二龙发懵,张素贞说:“今晚就是你我的花烛之夜,你也不用再叫我嫂子了。过了今晚,就叫夫人——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弟兄们亮亮底子吧!”
这几天,张素贞变得喜怒无常,眼睛里时常透着让人琢磨不定的凶光,更令人恐惧的是,她总是枪不离手,动不动就把子弹推上枪膛,让二龙感到后脊梁飕飕直冒凉风。上炕睡觉之前,张素贞让二龙跪在王福橖的灵位前,尽管二龙不太乐意,可没敢流露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陪她跪在王福橖灵前发誓:即使拼掉性命也要帮她报这杀夫之仇!
二龙的精神防线和心里防线,彻底被张素贞摧毁了。张素贞顺利地当上了摩天岭绺子的“大兰把”,在江湖上报号——双抢驼龙。
这女人看似外表柔弱却心硬如铁,为了扩充实力,她不择手段先后吞并了几股小绺子。驼龙带领着手下疯狂绑票,为了胁迫财主大粮户尽快赎人,她采用了许多酷刑来折磨这些“财神”,能说出名堂的手段就不下十几种,而且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
手段一谓之“咬屁儿”。把“财神”们绑成一串,首尾相接,脸还不能随意转动,再去踩他们的肚子迫使他们排气,前边的人放屁让后面的去嗅。
手段二谓之“敬财神”。本来敬财神是民间年节敬神的一种礼祀活动,而驼龙敬财神却是一种要人命的刑法。对待那些死扛的肥羊,她叫啰喽们用膏药把他们的眼睛贴上,把双手绑在架子上,若还不答应给家里捎信,就将他们的脸朝下用成捆的香去熏,直烤得鼻孔开裂,面色乌黑说不出话来,直到满足要求为止。
手段三谓之“蚂蚁上树”。这种自然现象被驼龙变成了一种酷刑。他们把“财神”的双手反绑起来,扒去衣服,胸口以下埋在蚂蚁窝里,既呼吸困难,又要忍受着蚂蚁的啃咬,令受刑者生不如死,还叫不出声儿来。
手段四谓之“拿枕头”。这个刑法是从民间对付小偷的方法演变而来的。当年,关东有一种偷盗者,习惯在墙上打洞,因洞口狭窄,进去的时候只能仰面朝天往里蹭。主人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料定是贼人光顾了就悄悄守在洞口,等偷盗者半个身子钻进来了,上前将其按住,然后招呼家人:“快拿枕头来,给他枕上!”这样,偷盗者就被卡住了。摩天岭的土匪也给“财神”拿枕头,却是用大石头、木墩子一类的东西。他们在墙上掏几个洞,每个墙洞里塞一个人,这些被拿枕头的人出不来也进不去,然后有人提着木桶,把脏水或者粪便一勺一勺地往他们脸上浇。
手段五谓之“挂夜壶”。这种手段通常是用来对付祖孙二人同时被绑票儿的。把一只尿桶用细铁丝做梁,挂在爷爷脖子上,让孙子往桶里倒尿或者撒尿,爷爷被折磨得头昏脑胀,迫使孙子给家里写信赎人。
手段六谓之“熬鹰”。满族民谚说,“二八月,过黄鹰”,每年秋末黄鹰飞越鞑靼海峡来到关东越冬,满族人利用这个机会为皇宫捕鹰驯鹰。熬鹰是为了磨掉黄鹰的野性,而土匪熬鹰是为了折磨“财神”,把他们排成一个圆形,传递一个拨浪鼓,拨浪鼓在谁手里不响了,瞭水的土匪就施以棍棒或拳脚——这招儿也是为了防止“财神”逃跑。还有一种办法是让他们围着火堆不停地跑,几天几夜不让睡觉,有的被烧死有的烧成重伤。
手段七谓之“打瓜皮儿”,这是最残忍的手段之一。绑票儿太多了都不来赎,他们就挑一个最没有希望的,割去他的眼皮、鼻子耳朵,用来吓唬其他受害者。
手段八谓之“饿虎掏裆”,这是妓院对付妓女惯用的一种手段。对那些不肯接客的妓女,“大茶壶”将狸猫塞进妓女的裤裆里,用棍子乱打,狸猫惨叫着乱抓乱咬,直到不听话的妓女告饶为止。当年,驼龙在福顺班就受过这种刑罚,现在,她把这个招法用在了“财神”身上,屡试不爽。
手段九谓之“老汉望天”,这种手段更加残忍。土匪把“财神”的衣裳扒光,捆住双手,拉到树林里,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砍去树冠,把树干削成鸡蛋粗细,压弯后插进受害者的肛门,然后松手,把人顶到半空中,结局自然可想而知了。
手段十谓之“坐火车”。把铁銑烧红,扒掉“财神”的裤子强迫他们坐上去……
所谓财神,不是大粮户的当家人、买卖人家掌柜的,就是富裕人家的独生儿女或是老儿子老闺女。这样的人物一旦被土匪绑票儿,都会不惜倾家荡产去解救。
驼龙用绑票儿劫道聚敛的钱财武装自己,扩充着实力。驼龙大肆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之时,恰逢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
奉军被直系军阀打败,从战场上开小差的士兵和下级军官纷纷潜回关外。临阵脱逃,抓回去是要枪毙的,这些军人逃回东北却不敢回家,也不敢从事正当职业,很多人便挂注拜香当上了胡子。短短两年,驼龙网罗了三百多手下,四梁八柱九龙十八须儿一应俱全……
残局06
东荒地乌家祠堂里,乌老太爷刚刚对二儿子乌常荣动过家法,常荣少爷反剪着双臂规规矩矩地跪在祖宗牌位前,两条腿被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
大少爷常懋和老家院垂手侍立在乌老太爷身旁。乌老太爷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若蒙霜,厉声质问道:“脚上的泡都是自个儿走的,事情闹到这一步,你觉得屈吗?”
乌常荣脸色铁青,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只从牙缝儿里挤出两个字:“不屈!”
乌老太爷冷笑道:“算你有种,看你还像个爷们!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万物得一以生。好歹你也是少爷出身,白瞎了那些圣贤之书给你念,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不与你结缘。虽说当少爷的一时犯个嫖赌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勾引外鬼算计自家的买卖……你,不配再做乌家的子孙!”
乌常荣看了一眼父亲那张因过度悲伤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怀抱婴儿的媳妇,对着祖宗神像,神情漠然地说:“是,我罪在不赦。我,不配再做乌家子孙!”
乌常荣媳妇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跪在地上替丈夫求情:“爸,不看僧面看佛面,别的面子您不看,您就念在您这小孙子的薄面上,求求您就再饶过他爸这一回吧!”
乌老太爷痛心地说:“二媳妇呀,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啊!你们两个是夫妻呀,他究竟啥样不用我说你再清楚不过了。留着这个畜生,就是留下个祸根,无异于养痈遗患。再留着他,他敢把天给捅个窟窿,乌家就得败在他手上!”
乌常荣媳妇当然知道丈夫在外边干的那些沾花惹草,花花绿绿的破事,听公公说出这样的话,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抽噎着叫了一声:“爸——”
乌老太爷用拐棍儿戳着地面,说:“你啥都别再说啦。四郎摊上这么个败家的老子,是上辈子没积德啊……哎!你起来吧,先抱孩子回屋去吧!”
自从媳妇怀孕,乌常荣便不住闲地总往城里跑,说是在商号里帮忙,实际是迷上了妓院。风骚的窑姐儿整夜哼哼哈哈的淫声浪语令乌常荣神魂颠倒乐不思蜀,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出出进进的穿着白色的丝绸大衫,分发头抹得油光锃亮,大大乎乎一副有钱人的样子。
男人一旦嫖上了,就免不了要去赌。吃喝嫖赌,如同孪生四兄弟一般难舍难分,后来他更喜欢赌博了。对于乌常荣来说,嫖妓只是为了泄欲,如同撒尿一样,有尿就得找个茅坑,可赌博就不一样了,赌博上瘾,就好比抽大烟,总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小手勾着魂儿。
乌常荣媳妇是个难得的好女人,这辈子能娶上这么贤惠的女人,是他前世做狗叫了一辈子才换来的。这女人对丈夫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丈夫在外面胡闹,她只是在心里打鼓却从不说什么,生怕被公公知道,还时常替他打马虎眼。丈夫在城里闹腾得实在有些过分,她心里如同被堵了一团乱麻,乱糟糟的一点缝儿也没有。
这天,乌常荣从吉林回到家中,刚刚坐下,她笑盈盈地端出四样菜,摆在丈夫面前,又斟满酒,坐下来伺候他吃喝。
她的举动令乌常荣觉得奇怪,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好事,乌常荣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天是什么日子,问她她也不说,依旧温柔地看着丈夫。那四样菜都是白菜,只是做法各不相同,每盘菜下面都埋着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猪肉。起先,乌常荣没怎么在意,夹到最后一盘菜,底下又露出一块肉,乌常荣一愣,随后嘿嘿笑了起来。
乌常荣明白媳妇的意思,她这是在开导他——女人看上去各不相同,到下面都一样。这个道理乌常荣虽然懂,可看到上面长得不一样的女人,他心里还是会长草儿。这个女人心里对丈夫不满,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弄些转弯抹角的招法来敲打他。
有一天,乌老太爷故意问他:“你又上吉林鬼混啥去了?”乌常荣装糊涂,敷衍道:“没鬼混,在货栈帮着搭把手。”乌老太爷一听就火了,骂道:“你这畜生,瞎话儿张嘴就来……学会糊弄起你老子来了!”边骂边举起拐杖来打他。乌常荣左躲右藏,心想打几下就完了,没想到平常只有咳嗽才有力气的老太爷,竟然愈打愈凶,直打得他抱头鼠窜。
从那天起,乌老太爷禁止他离开大院,乌常荣便整天一副活不起的样子,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犯愁这一天该怎么打发。令他更犯愁的是,只要老父亲一见到他就大骂“畜生!”骂完再训斥他给祖宗丢脸。父亲的拐棍儿和媳妇的酒菜最终没能管住他的两条腿,几天后,乌常荣还是偷偷地跑进了城里。
妓院的牌桌上,乌常荣已经输红眼了,身上的钱像倒洗脚水一样泼了出去。他扔下最后一块大洋,生气地将骰钟往桌子上一扣,骂道:“今儿个是他妈的遇见活鬼了,点儿太背,不玩了!”
和他掷骰子的是个老赌棍,六十多岁了眼睛还跟猫眼似的贼亮。他不信乌常荣没钱了,还想多赢他点儿便拿话刺激他:“堂堂的东荒地乌家二少爷,输这么俩钱儿就操爹骂娘,哪像爷们儿干的事。”见乌常荣斜眼看他没吱声,老赌棍愈发来劲了:“你还是去洗洗手吧,老摸女人屁股,手气都摸没了。”乌常荣翻着眼皮咬咬牙拔腿要走。老赌棍见乌常荣真要走,便拿更难听的话来损他:“哎,我看你呀,也就只配跟婊子睡觉!”乌常荣再也忍不住了,抄起板凳砸过去。老赌棍闪身躲过撸胳膊挽袖子正要往上窜,却被一个大个子拦腰给抱住。
乌常荣哪里知道,这个穿蓝布长衫,一直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的大个子,原来是松江好水绺子上的坐堂胡子,听说这个油头粉面的嫖客原来是乌家二少爷,睁开眼睛,挤上前去拉开了二人的争斗,把火冒三丈的乌常荣强拉硬拽到临街的“盛德源”饭庄。
穿蓝布长衫的人出手阔绰,叫跑堂的伙计上酒上菜,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跟乌常荣谈,席间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将乌常荣这只肥羊麻翻后劫掠而去。
松江好让花舌子捎信给乌家,开价3000块大洋赎乌常荣性命,乌老太爷误以为儿子是在骗钱还嫖赌债,气得一文钱没出,结果乌常荣不仅没有反躬自省,竟迁怒于老父亲见死不救,与松江好里应外合,砸开了自家设在吉林的“吉顺”总号……
乌老太爷没再催促儿媳妇回屋,只是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吃力地站起身来,扑伏在神龛前:
“列祖列宗在上,今儿个,我要替祖宗清理门户了。想我乌家世代忠义,三代无丑事,男不偷不盗,女不淫不秽,岂料,家门不幸,辛丑年添了这个灾星忤逆,此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不堪造就,今番又变本加厉勾结流贼草寇……子不肖,实乃为父者教子无方,辱没了门庭,乌家岂能容留这等伤天害理之人啊!打从今日起,这忤逆跟乌家一刀两断——生,不许他再踏进家门半步;死,更不许他上家谱进祖坟!”
乌老太爷一口气说完这些,给祖宗磕了头,从蒲团上爬起来已是老泪纵横,见二儿媳妇抱着孩子已经哭倒在地,狠狠心对乌常懋说:“给他解开绑绳,用乱棍把他给我打出去!”
循规蹈矩的乌常懋,对父亲一向惟命是从,可他却不忍对二弟太绝情。他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兄弟,艰难地把家法举过头顶,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老家院抢步扑上前护住乌常荣,乌常懋趁势把手垂下了。
老家院为乌常荣解开绑绳,哭着说:“走吧二少爷,能走多远走多远,省的再把老爷再气出个好歹的。”乌常荣突然冲他喊起来:“别叫我少爷,叫我畜生。”老家院捋着麻绳,摇摇头说:“要饭的皇帝也是皇帝……”乌常荣的眼泪也下来了,神思恍惚地迈出大门,听见身后响起了哭声。
五里桥镇的酒馆里乌烟瘴气,不仅有长袍马褂的当地人吆五喝六地打麻将赌钱,还有一桌穿和服的日本食客在喝酒,吵闹之声如同蛤蟆吵湾一般。二龙走进雅间,水耗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见他进来忙招呼伙计上酒上菜。
二龙显得心事重重,落座后他有些不耐烦地问:“耗子呀,你拿我当闲人了是不是?有啥事快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泡蘑菇。”
窗外,走过一个过马路的日本女人。那女人穿着菊花图案的彩留袖和服,粉颈诱人,发髻高耸,脸上扑着一层白粉,小嘴儿涂得通红,正扭着小腰儿款款走过,看样子,这是个日本妓女。
水耗子露出猥亵的笑容,他一边盯着看一边忍不住夸奖:“这小娘们儿可真水灵,你瞧那小腰儿一扭一扭的,真他妈勾人魂儿……”二龙也看见了,问:“我说耗子,你小子不是就为让我来看日本娘们儿的屁股吧?”
水耗子听见二龙问忙止住坏笑,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油布包递给二龙,二龙打开油布包,见是一枝蓝瓦瓦的“南部式”手枪,眼睛一亮:“给谁的?”水耗子说:“这还用问,当然是孝敬二当家您的呀!”二龙满心欢喜,却装作不屑地说:“这破王八盒子,连狗都打不死,拿它自杀都不定好使唤。”的确,这种日本造半自动手枪,击发无力,还特别容易卡壳走火,穿透力也差,甚至连厚点儿的板门都射不穿。
水耗子差点儿被气哭了,一脸哭丧相:“二当家真会说笑话,这是小鬼子的新式撸子,我在日本烟馆偷着给您买的,可是花去了我全部积蓄。好使唤,咋不好使唤!”二龙笑着把手枪掖进怀里:“行啦,你也别哭叽尿嗓的了。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会平白无故给我送这么大的礼,有啥事儿你就尽管说。”
水耗子见他把手枪收下了,才转悲为喜:“大哥不愧是明白人,兄弟不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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