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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胡说八道。”金薇和吴悦几乎同声叫起来。

　　“相信我，”方磊一脸的庄重，“那只人皮灯笼上留下的信息和你们有关。”

　　“你确定它真是人皮制造而成？”

　　“准确的说，是由一张年轻女子的皮肤制作的。”方磊肯定地说，“我已经请江教授化验过了，皮层组织的检测结果是不会有错的。更奇怪的是，那上面居然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

　　“你刚才说，这只人皮灯笼和我们有联系。你的意思是说……”李易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她实在没有勇气说下去。

　　金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李易的话提醒了她。是呀，如果方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只人皮灯笼极有可能就是和失踪几天的司马燕有关，难道……

　　“冒昧问一句，你们宿舍有几个人居住？”方磊沉声问道，事实上，以他的思维之缜密，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这样问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更准确的证实。

　　“四个。”吴悦嘻嘻笑道，“刚才说你有点神通，现在我该收回这句话了。”

　　“还有一个人呢？”方磊不去理采吴悦的挖苦，脸色越来越凝聚。

　　

勾魂楼——修改版　（54）
“还有一个人呢？”方磊不去理采吴悦的挖苦，脸色越来越凝聚。

　　“鬼知道她跑以哪去了，都好几天没有回宿舍呢。”吴悦嘟哝着说，“你有本事就帮我们找她回来？”

　　方磊伸手摩梭着司马燕的床铺，喃喃道：“你说的不错，她在哪里，或许只有‘鬼’才知道。”他将“鬼”字加重了语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金薇颤栗着问，她害怕自己的猜想成为事实，那将是多么悲痛而恐惧的景象啊。

　　“我想说的就是你心里所想的。”方磊叹了口气，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易一眼，“你应该多到学校外面走走，有时候，内部的压力可以通过外力作用得到疏导与缓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易讶异地问，“你可以说得更明朗些吗？”

　　方磊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他开始往外走，临出门时，回头看着李易，说：“记住我的话，当你向上走时，别忽略了脚底下的世界。”

　　“这家伙，整个一精神病患者，大清早跑来胡言乱语一通，搅得人心惶惶。”吴悦感到房间里的气氛过于压抑，有意识地缓和一番。“我看啊，这小子八成是从六角亭偷偷溜出来的，应该通知有关部门，将他押解回去。”

　　“六角亭是什么地方？”李易不解地问。

　　“精神病医院呗。”吴悦嘿嘿地笑起来。

　　李易却无法让自己轻松，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某种神秘可怕的力量正一步步向自己接近。

　　

勾魂楼——修改版　（56）
第九章阴魂不散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坐在卓泉路的“新月茶吧”里，李易一脸迷茫地问我。

　　我轻啜一口醇香的碧螺春，慢慢地说道：“鬼只存在于我们的内心。当你胸罗正气，鬼魅自然无处依附；当你心灵受到俗世杂念的浸染，鬼也就盘踞在那里了，所谓心怀鬼胎，就是这种道理。”

　　“子夏，我是问你正经的，你这番话等于白说。道理人人都懂，但现实中许多事情不是用这种大道理可以阐明的。”

　　“这是其中的一件事，可是已经够恐怖够怪异的了。”

　　“或许你看到的实际上就是一幅白裙，”我随口答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条白布，或者是一截卫生纸，不管是什么，你所见到的并非虚幻之物，你害怕是因为你内心的暗示，说得更明白一些，你的恐惧与你的视觉无关，而是来自于你内心的想象。”

　　“但是你又如何解释上次在桂子山上所遇到的诡异现象呢？难道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也是来自于你内心的想象？”

　　李易的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是呀，如果说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那么我呢？桂子山的那个月圆之夜，林间小径上的黑裙女子，却是我亲眼所见，并且还和她有过短暂的交谈，而后来却失去了她的踪影，我又如何解释这一诡异莫明的事件真相，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被那个黑衣女子的神秘事件所困扰，但一直苦于找不出答案。

　　“哦，你是说赵雨，那个自称是93级艺术系的学生。”我支支吾吾地说，“或许，那只是某个同学的恶作剧而已，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这些话时，我感到脸颊发烫，违心的话毕竟让人生出自我惭愧的感觉，我这么说，目的只是消除李易心里的疑惑，我不希望她再出现任何状况。

　　李易默默地盯着我，她微蓝的眸子里明显地流露出失望之色：“我理解你希望消除我内心的惶恐，可是，在我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切切实实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自我安慰，而将它们归于幻象之说，无疑是给自己贴上一张虚假安全的告示，这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帮助，或许这种虚假安全将酿成更可怕的后果。”

　　她的话极有道理，特别是她提到了“虚假安全”这个极其恰当的词。在我们生活里，有许多或明或暗的危险存在，可是我们为了某些个人的目的而将危险尽量模糊化、细小化，以取得心理上的安全感，事实上，这些危险并没有消失和变小，它极有可能在某一时刻爆发出来，给我们致命的一击。这就是“虚假安全”，一种自我警戒减弱造成的心理暗示。

　　“你这样安慰我，实际是对我的不负责任。”她佯装生气，“也足以说明你对我的感觉和其他女孩并无区别。”

　　我连忙道歉，涎着脸说了一大堆好话，总算让她的脸色多云转晴。

　　“呃，”李易将手伸过来，用纤柔的指尖轻叩我的手背，“你听说过无骨花灯吗？”

　　“当然，我还去过它们的故乡呢？”

　　“那你说说，这种灯笼有何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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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修改版　（57）
“所谓无骨花灯，顾名思义，当然是没有支撑灯笼外形的骨架了。无骨花灯仅在浙江仙居境内的磻滩古镇才有人会制作，它之所以能不用骨架而制作形态各异的灯笼，除了充分运用了力学与热学的原理，最关键的还是制作者的精巧技艺，这种技艺就是花针刺绣法。其中最精绝的是一种称之为‘水上浮’的刺绣法，这种针法据说可以做到在蝉翼上刺绘图案而不穿透蝉翼，几乎达到神乎其技的地步，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么，它完全可以在人皮上刺绣了。”李易的目光扭向一边，无意识地注视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我皱起眉头：“在人皮上刺绣？你是说纹身吧？那你就错了，据我了解，纹身与刺青所使用的技巧和无骨花灯的针法截然不同，纹身用冲刺法，而无骨花灯却是悬针法，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纹身讲究稳定、透实，而无骨针法却走的是轻灵、精致的套路。”我拉起她的手，继续说：“你不会想去纹身吧？我希望你可以终止这个想法，美在于自然，而非雕饰，你就是一块天然璞玉，如果在上面加上修饰，反倒失去了原本的纯美。”

　　“你想得太多了。”她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我只是奇怪，有人用一张人皮制作成一个孔明灯，而灯笼的制作法正是无骨花灯的技艺，并且在上面绣了一只蝎子图案。”

　　我几乎笑出声来：“孔明灯？无骨花灯的技艺？这不可能！无骨花灯以轻巧玲珑见长，要制作一只宫灯都要花费一个月时间，做一只孔明灯，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吧。不过，时间倒是其次，问题是体积上，孔明灯如果缺少了骨架，根本就无法使其升空。”

　　“你的推断只是流于主观臆想而已。从理论上讲，能制作小巧的无骨花灯，就可以制作更大的灯笼，就像放大版与缩小版一样，它们的结构与原理都是一样的。只是体积不同而已，说白了，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我得承认李易的话不无道理，世界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有许多事情你认为不可能，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并且，我亲自见到过这只灯笼。”

　　李易说得很轻，但听到我耳里却不亚于一声炸雷。我突然对坐在我面前的美丽女孩心生一股不可抑制的恐惧，她的经历实在让人心惊胆寒，如果换作另一个女孩，或许早就崩溃了，而李易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些惊悚的遭遇中保持正常，足已说明她的心智非常人可比。

　　“我有种奇怪的想法，你和常人不一样。”我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我也有同感。”李易无奈地笑道，“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总是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不要走得太近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只有同舟共济、齐头并进，才有可能抵达光明的彼岸。”我明白李易话里的意思，但我又怎能让她一个人扛着这副恐惧的千斤重担，就算前方危险丛生，我也不能抽身而退，将她一个人推向未知的恐惧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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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有用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一无所知。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至少他可以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我们却连他的身影都不能得见。仅凭这一点，足以说明我们的力量太微小了。”李易摇着头，深深地叹息一声，“因此，趁那些危险还没有降临时，你还是尽快离开我这颗非定时炸弹吧！”

　　“我倒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我离开你呢？”情急之下，我竟说出如此缺乏营养的话，我的脸开始发烫。

　　“真有什么不测的话，至少你可以留下来替我报仇雪恨啊！”李易恢复了轻松的神情，“其实啊，任何苦恼与恐惧都来自于内心，心中了无牵挂，也就没有苦恼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对她的心绪变化实在把握不住，俗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时而愁绪满面，转眼云开雾散，女孩的情绪比大海还要深。但此刻我只能消除她内心杂乱的思想，于是我说道：“李易，别把事情想到太糟糕，或许我们可以找出那个幕后操纵者，不管他是人是鬼！”

　　“从何查找？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我提醒她。

　　李易惊诧地低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你是说……实验楼？”她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栗，“那个可怕的地方，我真的不想再次进去，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一探究竟，你也说了，实验楼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江城师大真有什么妖异的东西存在，实验楼是它最佳的匿身之处。”

　　“可是，我……”李易咬着薄薄的下唇，一双秀眉蹙得紧紧的。

　　“你也说过了，恐惧只是来自我们内心的一种暗示，当我们心中充满正气时，恐惧也就烟消云散了。”我鼓励她。

　　李易垂下头，沉默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是一层绝然之色：“好吧，不入鬼穴，焉得鬼子，既然有你陪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城师大的实验楼是上世纪50年代的产物，这是一栋3层高的独体木楼，从外观上可以看出，当初的设计者明显借鉴了欧洲的建筑风格，那些回廊的布局与飞檐的造型完全是欧洲城镇的建筑特征。

　　当我和李易站在实验楼门前时，西天的残霞正在老去，在交错的树冠支起的伞盖下，光线显得更加阴森暗幽。实验楼残破的楼影矗立在我们面前，看上去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严重毁损的楼体因为缺乏修缮，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从李易的口中我已大致了解了实验楼的部分传说，这里应该是学生们传言中幽灵出没的地方，是江城师大的“禁地”。

　　今晚，我们将走入这片神秘诡异的地方。

　　“子夏，难到我们非进不可吗？”李易拉着我的手，一脸惶恐之色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开始查探。”

　　我握紧她冰凉而柔软的手，大步踏上实验楼腐蚀得满目疮痍的台阶，脚下立即传来不堪重负的“喀吱喀吱”的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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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作为江城师大的学生，经常被那些可怕的传言包围，对这栋陈旧的木楼自然会心生恐惧，而李易毕竟还是一名未经世事的女孩，心智与胆量远未成熟，对诡异事物的抗衡力还太小了，让她在夜晚进入这栋恐怖的木楼，无疑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但此时此刻，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楼里充满凶险，也不能就此放弃。

　　推开实验楼破败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腐朽气味扑鼻而来。正如我想象的那样，门洞里一片幽暗，漆黑一团的角落是否有一双眼睛正充满敌意地看着我们？

　　“还记得你曾经遇到的那个黑衣女孩吗？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水味儿。”李易紧紧牵着我的手，压低了声音问我。

　　“当然记得，那种怪异的香味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我能感觉掌心里的潮意，应该是李易手心里渗出来的汗水吧？也许是两个人的。

　　一阵幽冷入骨的风从黑洞洞的某个地方无声无息地袭来，风中的腐败气息更加浓郁，而在腐味之中，一缕诡异的香味儿准确无误地穿过我的肺腑。

　　不错，就是这种香味，那天晚上的桂子山林间小径所遇到的黑衣女子，她身上的香味就是这种，难道说，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此刻正隐身在这个黑漆漆的楼里？或者，这栋破旧的木楼一直是她的“巢穴”？不管何种情况，有一点是可以证实的，黑衣女子和我们决非同类！

　　尽管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环境所影响，但置身于这栋墓穴般的残破老楼里，全身的鸡皮疙瘩还是不可控制地耸起。虽然如此，但和李易相比，我的情形已经是不错了，此时的李易，一双手在死死地绞着我的胳膊，大半个身子几乎吊在我身上，一连串“咯咯”的细响从她嘴巴里欢快地敲打出来。

　　我半搂着李易软软的腰身，极力地睁大了双眼向乌黑一片的门厅里环视一圈，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虽然这座木楼年久失修，但从内部的装饰来看还算不错，偌大的门厅里，前后两面墙上都有窗户，那是一种典型的巴洛克式弧顶长窗，数一数，居然有六扇之多，站在门厅中央，可以从窗口看到窗外的亮色，虽然此时临近夜幕暗合，但窗外的光线还算明朗。按道理，六扇长窗的光线足以将这个百米见方的门厅里的一切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内，而让我迷惑的是，从窗口透进来的光亮几乎没有任何作用，那些光亮仅仅照亮窗前不足1米的范围而已，这大大违反了我所知道的光学原理，除非门洞内有一种物质可以吸收光线。

　　“子夏，你不是带了手电吗？赶紧拧开呀！”李易提醒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在心里暗叫惭愧，在进入实验楼之前，我特意在超市里买了一支手电，没想到此刻竟忘了自己手中还紧握着这只法宝呢。

　　“哒”的一声，手电的光柱穿过黑暗的门洞，直接照射到右侧的墙上，让我和李易失声惊叫的是那圈光柱所达之处，竟然是一团阴森森的暗绿之色，并非我们想象的白瓦瓦的光色，更离奇的是，绿色的光柱内，隐约浮移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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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肯定，这些飘浮不定的雾状物决不是楼洞里的尘埃，因为它们看上去就像一条连绵的纱带缥缈起伏地在空中缠绕，尽管轻薄而透明，却又清晰可见。

　　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张惨绿色的脸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了。我的脑海里涌现出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常见镜头，心律开始失常。

　　随着我手腕的移动，手电的光晕缓缓地从墙面上移向墙角。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声音蓦然响起，在诡异的楼洞里回荡不息，阴冷的语调仿佛来自地狱。

　　“啊！”李易再次尖叫，十指几乎嵌入我的肌肤，而她的整个身体软叭叭地耷拉在我身上。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差点跌坐在地。

　　天啦，任何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场景里，正在心惊肉跳时，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你还能保持冷静吗？

　　“谁？谁在那里？”我调集仅剩的一口真气，色厉内荏地大声喝问。

　　“老朋友，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出现在光晕里的是一个一袭黑衣的女子，她的脸色苍白如霜，几乎没有一丝生气，如果不是她双眼之中流动的眼波，我几乎认定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鬼魅。

　　“是你！”我惊诧不已。不错，这个黑衣女子就是桂子山小径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