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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出书版) 猛虎嗅蔷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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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不用说了。”
“奴才该罚,奴才多嘴。”
“好了,宣宸国夫人亥时初御书房觐见。”
“遵旨。”
从冲动之下宣了旨之后,我已经在御书房的书案之后坐了近一个时辰,眼前的奏章竟是无论如何也瞧不下去,我的自制力似乎从未如此不济。我对这个女人的愤怒经过在那么长的岁月中滋长蔓延之后,此时茂盛的再难以驾驭,我坐在这里,一次次的想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砸到地上,或是将御案上的九龙蟠云盏重重击碎,然而这么做只能在短时间的宣泄之后让我更加忿忿难平,即使得来了九五至尊,也无法消除区区个女人带给我的挫败和侵犯,凭什么她会总有如此的存在感。
十丈之外的门谨慎的发出了吱嘎声,带进了些微的风,我看见我的食指跟着略略的颤动了几下,我凝着神听完薛贵禀告宸国夫人已在殿外侯旨,然后低声说:“先让她侯着吧。”
“是。”老太监退了出去。
就如此僵直于龙椅之上,我强耐住一阵阵涌上的惶恐:似乎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似乎丝毫不曾犹豫的杀到这把并不舒服的椅子上也是为等到这样一番情景………不再是个孩子,不再是个躲藏在角落里被疏忽的人,不再是帝王的儿臣。我等待的时刻正是像现在准备好的一般………一个可以把握一切的男人,御座高处,龙椅之上的帝王,万众瞩目的天之子。
我盯着刚沏上的一盏茶,直到不再有热气升起时,我把它端在了手里,又等到手里的触觉已冰冷时,我沉着声叫薛贵宣宸国夫人进殿,然后我垂下眼盯在了不明所以的簇簇丛丛的蝇头楷字上。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记忆里,她清越的声音总是伴着父皇低沉的笑声从后宫的各个角落无数次的刺进我的耳膜,她忘形之时,常常对父皇称“我”,父皇对此似乎从来是无知无觉。而登基后在母后的寝宫里再次见到她那日起,听到得一直就是这声不快不慢的“奴婢”,声音却再不清越,一字字游魂一样呻吟出来,好像那不是她在说话,而是声音自己不知从殿宇的哪个角落飘了出来。只是这“奴婢”二字听来和宫里其他任何一个人说的又都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又让人寻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叩见万岁……”
“嗯。”
我的目光仍旧停在奏折之上,她便静静的跪在下边,约有一柱香的功夫,我抬头向她望去,她头垂得很低,只是眉宇紧紧地蹙到一起,眼角在不停的抖动。夜晚的宫殿里微微有些凉意,但她肩头的纱衣已经粘在了肌肤之上,清冷的烛光之下,泛着荧白的光泽。
玉质柔肌,态媚容冶………想来蜀主帐中肤如月下聚雪的甘后便是这般光景吧。(1)宫里寻常这个年纪的妇人早已再难让人眼光停留,可这个妖孽一般的女人,怎么就会如此的摄人心神呢?
“宸国夫人,朕听闻近来你与八王过从甚密,可有此事?”
“皇上……”
“可知挟媚道,淫乱宫闱,罪当如何吗?”
“陛下容禀,奴婢绝不敢无状至此。奴婢幼时便与八王熟识,八王于我如父如兄,八王怜我体虚多病,旧伤难愈,故而常常送些滋补之品,绝无淫乱宫闱之事啊,请皇上明鉴。”
“听闻妇人专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2),宸国夫人倒是于言辞事上甚为了得啊。”
“皇上,奴婢,奴婢曾受九年冷宫之苦,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有半分僭越的,更何况是此等有违纲常伦理的苟且之事。”
“有违纲常伦理的苟且之事?女色者,世间之衰祸(3),宸国夫人如此的美不胜收,听闻私下里又是性情如火,父皇当年就专爱你这般的性子,不肖说旧情未了的八王,便是朕也有些情不自禁了。如此说来,朕离你口中这有违纲常伦理的苟且之事也是不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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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婢,奴婢……”
跪在下面的她如风中之落叶,抖得越来越厉害,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我居于御座之上,于是看到的是道深色的暗影一直向下逡巡,直至消失在丝绸的深处。案上的烛焰跳了几跳,偌大的殿宇之中,忽然归于寂静无声,只剩光中的我和影中的她。
“八王曾为你家人呈情,但赦令发出已是半月之前的事,倒不知宸国夫人直至今时还频频私会八王,又所谓何事呢?不成是还有更重要的事相求八王?”
“皇上,奴婢绝无……”
“好了,既然你为一己私利可委身于他,到不如求朕来得直接?你说呢?宸国夫人?”
她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很大,她的眼光如此分明,发着幽兰色的光彩,带着点惊诧,带着点怒意,忽然让我自己都不曾了然的心绪无处遁形。业火无名而起,我的手重重拍到了几案之上,白色的玉戒瞬间碎成了几块,散在指间。
注:
(1)及后生而体貌特异,年至十八,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先主致后于白绡帐中,于户外望者,如月下聚雪。《太平广记 蜀甘后》
(2)司马光《家范》:夫天也,妻地也。夫日也,妻月也。夫阳也,妻阴也。天尊而处上。地卑而处下。日无盈亏;月有圆缺。阳唱而生物;阴和而成物。故妇人专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也。
(3)《菩萨诃色欲法经》《大正藏》第十五册页286上
暗
我怎么也不曾料到这晚会第二次见到皇上,一步一步都是忐忑,反复想着究竟为何会让皇上此时单独召见。
然而书上的故事总有情由因缘才生,真实的人生却全无逻辑线索可循,我自以为能受到的不公,该吃下的苦难都过去了,却不知道命运可以如此不停歇的滑向悲惨的谷底。
我要见到的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的儿子,是如今金銮宝殿上的九五之尊,作为居于高位者,他固然可怕;但在此后可怕的一切发生前,我全然忘记了他的可怕还可以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以为面临的会是询问、训斥还有降罪,却决不曾预计面临的竟会是这样的暴行。
我在风里等了很久,我又在御座前跪了很久,在帝王开口说话前,我的膝盖已经疼的打抖,帝王开始问话,却始终没有叫我平身。那晚上年轻的皇帝问了许许多多的话,他先问八王,我想与八王来往之事,我确有私心,可是我又如何能承认以我之境地,八王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绝境之中的挣扎,况且于实也真不曾做下他所指摘的罪状。
我的辩解和否认触怒了龙颜,我听见御案上的轰然震怒,可是现在的我实在已是没有什么可牵挂和连累的,于是心里似乎就没了惧怕,倒是膝盖上的疼痛已是忍无可忍,几乎是希望他立即宣人把我拖出去,我便不用继续跪在这里。
可是他的讯问似乎没有止境,不知是否是因为疼得钻心,还是他的话越来越不能让我明白,我死死并住要冲出来的泪水,把头抬高了些。
头越来越昏,听到皇上还在说话,在质问我,好像还提到了子高将军、七皇子……我只是兀自疼的发狂,想要喊叫呻吟,想要扯散头发,冷汗布满了额头,一滴滴粘在睫毛上,又不能抬手擦拭,这更叫人觉得难以忍受。
就这样,跪在那,全副身心忍着像是要撕烂五脏六腑的疼痛从膝盖爬满全身,等我再次凝住心神的时候,就又是看到明黄袍子的下摆遮住了眼前的视野。总算等到帝王开口叫我起来回话。我用了所有的力气,想用双手支撑起身体,试了几次,竟是全没用处,我只是绝望的等着龙颜大怒,好快快有人来把我架出去。汗水也许还混着泪水在眼前变成好大的水滴,笔直的坠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在静默中分外清晰,然后越来越多的水滴接踵而下,我想伸手擦一下,抬到半空,竟被一把带住,然后我整个人也跟着被拖了起来。
“宸国夫人,对朕说话。”
我想在这还有些清冷的夜里,我满脸的汗让他狐疑。可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已没有一点办法再来维护身为一个奴婢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得体,只得挂在他的胳膊上说:“皇上恕罪,奴婢想是跪久了,一时没了知觉。”
只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出卖了我,他放开了手,我全无反应的撞在了冷硬的地面上,想他终是放弃和我这么个废人浪费辰光,该叫人把我带出去了。
我伸手摸向膝盖,想把缩在一起不听使唤的腿展开一些,尖锐的痛刺得我几欲昏厥,胸口像是被巨石一遍遍的重击,嘴里泛满了甜腥的味道。
“你究竟怎么了?”
他过大过硬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向上抬起。因为忍耐疼痛咬得紧得不能再紧的下颌被他的骨节挤压的像要裂了一样,重心也愈加的不稳,被他拖着向前伏去,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心里不觉惨然欲笑; 想:女人生个下巴,是不是就如同牛的鼻子,是叫男人牵来引去,他要你跟他说话,就把你的下巴拽住,往上拎起来?似乎这些个男人都会这样,只是有的轻点,有的重些。
“朕在问你话,回话!”
这样被抬着下巴,身体又完全站不起来,哪里还能够回什么话,倒是一连串的汗混同着泪滚到他的手心里,算是替我回了话。
所以下一刻,一阵晕眩,身体离开了硬的硌痛骨头的地面,我竟被他打横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不可置信的倚在了御座之上,我慌乱惶恐的想要扑下去,被他伸出的一只手阻住了。新帝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桌旁的烛光,以致我无法看清他眼里幽暗的神情,黄|色的袍袖拂过我的额头,我忽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在哪里?眼前站的是什么人?现在如何?然后又如何?
明黄|色的袍袖阻绝了我的视线,更凝滞了我的思绪。它一路擦拭,然后停在了我的脖经一侧。微微有些气息吹在我脸上,带来些凉意,让我霎那间清醒了过来:我竟然坐在御座之上,而这个年轻的皇帝竟就靠的我如此之近,他的鼻息让人想起临近的野兽,骇得我一阵阵的战栗,我踉跄着想要挪开,可什么都还不曾来得及,带着锐利刺耳的声音,顷刻间,我纱衣的领口被扯了开去,散在肩胛下。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手臂。
“陛下,陛下,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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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国夫人,朕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颠倒了众生。是这丝绸覆盖之下的肢体吗?”
我几乎觉得我从未如此惊恐过,寒意从脚底一路串起,冲进后脑。当他的手扯在我胸口的布料之上时,我只知紧紧的一把拽住:
“陛下,我乃先王妃嫔,曾事过先王!”
“先王已经不在,古来你也不是第一个。”
“陛下,冷宫十年,苦病缠身,奴婢秽弊之体,安能再侍君王?恐污了圣体。”
“朕不觉得,朕觉得夫人此时色变声颤,钗垂髻乱(1),却愈是姿色撩人;汗渍漫面,不施脂粉,却尤其芬芳。”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人,全然不知该如何行事,我不明白这一切从何而来。我进宫那年他一张孩子的脸忽然重叠在了眼前,是啊?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怎么能……
他手上加了力气,我惊恐的叫到:“陛下,若皇后知晓此事,吾命休矣!”
“朕以为这普天之下的每一条命都是握在朕的手里的,夫人以为不然吗?小王愿闻高见。”
不,我在心里喊到,我不知道我要捍卫的是什么,是贞操吗?宫里的女人对着皇帝还有什么贞操;意志吗?9年的囚禁还不足以碾碎我所有的意志?
我想不分明,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他,撞向了眼前的桌角。
注:
(1)色变声颤,钗垂髻乱8个字抄白行简《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帝王篇(三)
当我问她可还曾记得是如何置子高将军于死地,她竟然全无反应时,我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根本不在听我说话。我忽然觉得她是真的大胆,以如今的情势,纵使再多的花招,她的命在我也是草芥,她难道不懂吗?却仍旧肆无忌惮的触怒我,对我的条条质问,她似乎是无动于衷。
当我站到她的面前时,才看到她的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里不断的有泪水滚下,一滴滴打在玉石板上。是在害怕吗?为我要和她清算过往的一切?我宣她起来,她却瘫软与地。我失去耐性的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两臂间,她绵软的身体簌簌抖动,这轻颤忽然无可抑制的震动了我。手里捏着她的两只手腕,她的手腕怎能如此之细呢?似乎略施力气,就会轻易折断。
我憎恶女人的眼泪和她们遮掩自己的柔弱外表,然而内心暗涌着的欲望让我对自己生起气来,我松开了手,出乎意料的看见她像块僵硬的木头般摔在了地上。显然摔得颇重,可是没听到一声呻吟从她嘴里传出。看见她委屈的伸手揉捏绸缎下蜷曲起来的双腿,想强忍泪水而紧抿起的双唇,我的下腹狠狠地抽紧了起来。
此时我无法思考,只想把她吞入腹中的感觉也许正是所有被她诱惑过的男人,包括我的父亲曾有过的感觉。这个女人是个妖媚,但我要她。在我成为男人的最初,就有无数的女人甚至美丽的男人带着阿谀的笑环绕在我的四周,于是美丽的人儿原该有的诱惑不复存在,倒是遥远的帝位被迷雾所遮断,却吸引了我所有的欲念。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是个例外,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让我不可理喻的冲动着。
俯下身,我无可抑制的托起她的面孔,那细小的下颌像玲珑的瓷杯,让人欲紧紧握住以免失手打碎,又怕力道太重而裂于手中。我大声命她回话,却看着一滴泪蜿蜒而下,经过她的脸颊,嘴侧,下颌,然后颤动着滑落至我的手心。
温热的泪水忽然让我意识到她的肌肤冷的似乎没有温度,她的下颌在我手心里不住战栗着。我突然明白她在这冷冰冰的石头上已跪了太长时间。一把抱起她,将她轻放到铺了软垫的座椅上,想查看她的腿究竟怎么了,让她如此痛苦。看着她不住喘息,我伸手替她拂去额上的汗珠,她挣扎着要脱离我得控制,我只能在心里耻笑自己罔对这个女人用了善心。
她不住扭动的肢体让我已经胀痛的下体更加脱离了我的意志。撕裂的轻纱下,她的肌肤映着烛光。我想我不会停止,又为什么要呢?我好像一直想要这具身体伏倒在我的身下,我是帝王和一切的主宰,占有一切正是我的权力,而她正代表着我曾无法占有的一切。
可笑的女人,她不是毫无顾忌的委身于子高将军还有八王,如果需要,也许可以是更多的男人,这是一句句的又推诿些什么,难道对于她,我不正是可以满足一切愿望的通途吗?
紧绷的欲望让我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烦,我只想让隔开我和她的这一片绿色丝锦立即消失。我的手指触到她隆起的胸脯,那触觉竟让人如此愉悦。
全无预料的,她的身体冲了出去,撞向案几,我冷笑着扬手打翻了御案,把滚到在地上的她提了起来。再不给她机会与我周旋,撕去了所有的纱,所有的绸,扑在了她的身上。
就是身下这具身体,就是这具身体曾经在宫廷里急旋慢转,如回风荡漾之落花;就是这具身体,曾经在父皇怀里瑰丽漪艳,如狂澜摇曳之弱柳。
她的双目紧闭,却越来越多的泪水不停流下。她的双|乳紧绷,却出乎意料的丰满和坚挺。她的双腿被我狠狠分开,臀部因着紧张而挛缩。这些都让我的心和下体一起胀痛,我的双手急促的游走逡巡,想要占有这已向我敞开的领地。
我要她,只有如此来平息一切,让过往成为过往,让这个女人从我的愤怒中消失。她强压着,却突然窜出的一声哽咽点燃了一切疯狂,灭去的烛火让黑暗湮灭了所有。
伤
巨响声中,几案翻腾着滚下了高高的御座,和地面撞击之声在森沉的殿堂里轰轰作响,我没有等来预期的结束,仅仅是砸倒在龙椅下的毫无意义的疼痛。那一刻我企盼有宫人推门而入,然后我将以对帝王大不敬,甚至是意欲行刺而被立时治罪,无论是什么,正在发生的一切会被打断。
然而什么也没有,只有帝王漆黑的眸子闪着刺人的华彩离得我如此之近,我仍兀自想挣脱被他扼制住的手腕,但那目光中越点越亮的光陡然叫我明白我的徒劳抗拒只是添了他的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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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后的每一次无可避免的回忆中,深深的耻辱无休无止的折磨着我,如影随至。仅管我尝试着重复那一刻叫我放弃挣扎,用无声无息来回答暴行的想法:无论是帝王之于奴隶,还是男人之于女人,权力和力量回答我的都是惨白无力。
那一刻还有以后漫长的岁月,我唯一可以用来面对自己的只是似乎没有尽头的暴行中无法断绝的泪水。
记得我第一次向男人敞开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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