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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照中华-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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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与朝中的降虏派的文官,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边尹昉话音刚落,就听见宣政殿外面很快传来呼喝之声,片刻之后即从殿门外冲进来两队朝鲜御营将士,手持刀枪,将所有朝臣团团围住。

    见此情景,尤自难以置信的申钦、金鎏、崔鸣吉等人,顿时怒道:“尹昉,你好大的胆子,没有大王令旨,你敢唤来御营进入宣政殿内?!”

    到了此时,尹昉已经无需掩饰,当即长身而立,哈哈大笑。

    尹昉笑声刚一收住,此时的朝鲜兵马都元帅张晚与副元帅元斗杓,也已经跟着宣政殿外的御营卫兵进入了殿中,见尹昉在殿中站立,当下来到尹昉身前,手按剑柄,单膝跪地说道:“末将见过领议政大人!”

    尹昉不说话,只是蔑视地看着申钦等人,而此时殿中尹昉一方的人也都迅速起身,自觉站在了张晚与元斗杓的身后。

    片刻之后,就唯有议政府的申钦四人,以及朝鲜六曹判书之中的吏曹判书金鎏,起身之后站在原地,对着尹昉怒目而视。

    金鎏这个人在庆云宫之变的时候,与尹昉乃是一伙的,属于李倧的铁杆,是以到了这个时候,尤自觉得尹昉不敢拿他怎么样,当下呵斥道:“没有大王的令旨,尔辈竟敢对议政府大臣妄动刀兵?你们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金鎏说完这话,吴元谦、崔鸣吉等人也是喊道:“大王何在!?我等要面见大王!”

    尹昉见这几个人仍然不肯服软,于是喝道:“张晚、元斗杓,大王有令旨,此辈通虏卖国,给我全数拿下!”

    张晚和元斗杓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末将得令!”

    随即站起转身,指着殿中尤自叫嚷不停的申钦等人,冲麾下士卒大声喝道:“此辈通虏卖国,将他们全数拿下!”

    申钦闻言怒极,一边手指尹昉,一边大声骂道:“尹昉你这个无耻贼子!卖国的是你!我要面见大王!”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冲进殿内的御营卫兵,只听张晚和元斗杓的命令,当下一哄而上,很快将申钦、金鎏、吴元谦、崔鸣吉、李元翼等人,打掉了乌纱,扒去了朝服,摁倒在地上。

    其中吴元谦、崔鸣吉等人尤自喊着:“尹昉你这个小人,卖国的是你们这班贼子!我要面见大王,面见大王!”

    申钦等人这边挣扎着喊叫,那一边尹昉与金尚容、尹暄以及李倧的另一个心腹亲信兵判李贵,用眼神和手势交换着态度。

    手势很简单,就是单手往下轻挥。

    这个动作在大明也好,在朝鲜也罢,意思都是一样的。

    站在一侧的朝鲜士林领袖尹集看见这个动作,心中也是黯然,然而此时此刻却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否则就要遭受池鱼之殃了。

    而尹昉在争得了自己这边的支持之后,对着一直盯着自己手势的张晚将右手斜着往下一挥。

    张晚当即明了,立刻抽出腰间的宝剑,冲着尤自挺直上身怒骂不停的申钦,上前就是一剑。

    这一剑,从前胸刺入,从后背穿出,正是传说中的“透心凉”!

    申钦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胸前的利剑,抬头盯着尹昉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抬着的头最终重重垂落。

    张晚亲自动手,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元斗杓也知道此时到了立功的时候,当下抽出宝剑朝金鎏刺去,而殿中的卫士,当然也是有样学样,殿中立刻出来了一阵阵惨呼之声。

    片刻之后,金鎏、吴元谦、崔鸣吉、李元翼等人血溅宣政殿,当场被杀。

    尹昉见大局已定,当即在殿中大声说道:“事大事强,乃我朝鲜太祖以来立国之根本,况且大明于我朝鲜有存亡绝续之殊恩,今后再有敢言通虏事奴者,此辈就是镜鉴!”

    一时之间,殿中剩余的大臣,皆喏喏不敢言。

    看看殿外,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尹昉当即让自己的亲弟弟尹暄去见李倧和来自大明的使者,通报宣政殿中的情况。

    宣政殿中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护卫大明使节安全的锦衣卫。

    宣政殿外的士卒一发动,李信就让乔启泰报消息报告给了姜曰广,同时严令锦衣卫人员荷枪实弹密切戒备了。

    此时见尹暄面带喜色,安然而来,知道是尹暄这一边获得了胜利,而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大明这边获得了胜利。

    李信放下了悬着的心,带领尹暄迅速入内,来到了姜曰广和李倧所在的礼宾馆舍前院中庭之上。

    尹暄来到门前,见李倧、姜曰广在庭中跪坐等候,连忙在庭前跪地俯身,说道:“启禀大王,启禀上国天使,议政府左议政申钦等人通虏事发,在宣政殿阻挠议事,口出大不敬之言,被殿外值守御营卫士当场格杀。此时议政府已达成一致,愿以北方二道之地奉赠赎罪,换取大明护我朝鲜国祚永固!”

    尹暄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每一句说出来,都是那么的石破天惊!

    只见李倧听完这话,面无表情地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放松,总之长出一口气后,看着尹暄,依旧默默无语。

    而姜曰广则是拈须微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再看张溥,却是瞪大了眼睛,一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模样。

    张溥是东林党人中的新起之秀,虽然常常被自己所宣扬的各种学术和政治主张所遮蔽和左右,但是他的心智一样在同辈人之上。

    听了尹暄前言不搭后语的那番话,很快就明白了背后的意思。

    虽然对于这种讲道理讲不通就搞肉体消灭的政治斗争方式看不惯,但是这个斗争的结果,却是有利于大明这一方的,对此张溥自然也是乐于接受的。

    至于李信,那更不用说了,死的是朝鲜人,而结果又对己方有利,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尹暄禀报宣政殿中的情况,以及议政府议论的结果,接着就请李倧和大明天使前往宣政殿,重新上殿。

    既然此时大势已定,姜曰广也不想给人一种逼迫朝鲜过甚的感觉,于是借口朝鲜议政府左议政申钦以下数名大臣通虏的事情是朝鲜国的内政,还是由朝鲜国主李倧自行处理,而没去宣政殿。

    李倧等人倒也乐得如此,没有强求,当下迅速赶往宣政殿,处理善后事宜。

    宣政殿中被杀大臣的尸体,早已被砍下了头颅,拖出殿外了,不过殿中满地的鲜血还没有干透。

    李倧回到宣政殿中,很快就与尹昉等人,定下了左议政申钦与左右赞成等人结党通虏的罪名,不仅连夜派人到汉城各门张榜公布其罪行,而且命令张晚、元斗杓带着李倧的令旨和申钦等人的人头,连夜去南北汉山城,调派御营军队进了汉城,将在城中聚族而居的申钦、金鎏、吴元谦、崔鸣吉、李元翼等人的家眷亲族全数抓捕下狱。

    与此同时,还连带着将姜弘立、韩润等铁杆降虏派在汉城之中能够找到的所有亲近族人,全数斩杀干净,以示与建奴胡虏彻底决裂,而朝鲜小朝廷之中的北人党,也随即为之一空。

第四一二章 立碑定约() 
当然了,姜弘立、韩润的家人,早在李倧发动政变登基之后,就已经被尹昉、李贵、张晚等人给诛杀掉了,如今还留在汉城都是远支亲族了。

    不过,张晚、元斗杓等人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彻底断了国王李倧以及议政府那些大臣们今后再生降虏之念的根源。

    张晚、元斗杓等人统领的朝鲜御营,自然不会满足于抓捕申钦等人的家眷和抄没他们的家财。

    当夜朝鲜御营进城,整个汉城一片混乱,本来就军纪散漫、穷困潦倒的朝鲜御营士卒,进了城之后,先是抄杀了申钦等人的府邸宅院,接下来连带着住在周边的其他朝臣富户也造了殃。

    加上城中北来的难民也有不少人趁机作乱,参与抢掠商铺和居民,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尹昉、金尚容等人不得不请求姜曰广派出大明随扈的军队出兵。

    刘兴贤于是在天亮时率军入城,对城中作乱的北来难民大开杀戒。

    最终,直到午时左右,尹昉才在李信、黄龙率领保护之下,进入城中平息乱象,恢复了城中的秩序。

    与此同时,五位重臣通虏拒明、阴谋叛乱而被镇压的消息,也随着明军的入城平乱而被有意地大肆传扬开来。

    知道宣政殿中真相申钦一方都已经死掉了,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诬。

    而另一方则乐见这样的消息被传开,因为他们也需要汉城的士林百姓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割让北方两道的土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为好。

    昌德宫和汉城之中连番发生的变故,使得大明与朝鲜之间的约书,再也没有了难以跨越的障碍。

    就在汉城之中的乱局彻底平定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姜曰广等人抵达汉城东郊昌德宫后的第三天,朝鲜国主李倧,带着世子李溰以及其他宗室亲贵和议政重臣,在昌德宫的仁政殿中,正式签下了那份条约,然后用上了朝鲜国王之印。

    三天后,由朝鲜弘文馆大学士兼成均馆大司成尹集亲笔书写碑文的一通石碑,被立于仁政殿前的广场之上。

    大明与朝鲜的约书,以汉文和谚文两种文字,被郑重其事地刻写在了这通石碑之上。

    只不过朝鲜君臣在约书的前面加了一通序言,在序言之中,将北方二道和济州岛的割让,说成了是朝鲜君臣的主动奉赠,用来感谢大明在万历壬辰倭乱之中对朝鲜国的恢复再造之恩,帮助安置大明朝辽东汉人难民。

    姜曰广等人也默许了朝鲜君臣的做法,因为他和张溥看来,这样做对于朝鲜来说容易使其国内的士林官员们接受,而同时也无损于大明的实际利益,毕竟这样以来,对于双方的名声而言,也都会好听一点。

    横亘在大明与朝鲜之间的领土问题解决了之后,姜曰广等人与朝鲜君臣之间的关系,立刻就恢复到了上一次出使朝鲜之时的水平,彼此双方仿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都忘掉了此前发生的种种不快,相互敬重亲热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了。

    由于此时不是风期,陆路到了鸭绿江以西或者是辽东半岛之上仍然不通,所以姜曰广等人最好的选择还是在汉城等候风期的到来。

    与此同时,朝鲜国王李倧也派出尹暄担任使者,去与东江镇右路总兵府接洽,从大同江口往北,沿着平安道咸镜道与朝鲜黄海道、江原道之间的边线,划界立碑,正式确定大明与朝鲜之间的新边界。

    而在李信的提议之下,朝鲜君臣也对朝鲜国现下的州府进行了重新的划分,看起来虽然损失了北方两道之地,但是朝鲜国却也由原来的八道之地,一变而成了十二道之地,十二这个数字听起来又似乎颇合天道,因此很快就被朝鲜君臣所接受。

    这个时代的朝鲜老百姓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谁会吃饱了没事去关心王室和朝廷的大事。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所能够知道的,朝鲜国主李倧同意了,议政府和六曹等衙门的长官同意了,这个事情也就算是定下了。

    所谓的十二道之地很简单,就是把朝鲜现有的六道之地重新划分了一番罢了,比如汉城所在的京畿道,分为京畿南道、京畿北道,附近的黄海道一变而为以黄州为主的黄海西道和以海州为主的黄海东道,其他诸如全罗南道、全罗北道什么的,也都随之出现。

    就这样,失去了北方二道之地之后,朝鲜的最大行政区划“道”,不仅没有少,而且比照从前还增加了四道。

    明白人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但是老百姓却不管这么多,一时之间仿佛觉得朝鲜重回大明怀抱之后,似乎一变而为大国强国了。

    普通的朝鲜官员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因为六道变为十二道,说明朝鲜地方的高官几乎是翻了一番,貌似人人都有了升官的机会。

    至于此时尚在后金国的都城沈阳当人质的王弟绫丰君李觉的死活,则没人去理会了。

    朝鲜人的表现,倒是令李信等人摇头不已。

    姜曰广等人的公事完毕,自然也没有闲着,姜曰广虽然是不会探花出身,但却也曾经是翰林院里的庶吉士,说起来自然也算是翰林出身了,此时又是大明朝出使朝鲜的正使,到了汉城,公事办完,就是想闲着也不可能。

    朝鲜新任的左议政金尚容、新任的右议政李廷龟,新任礼曹判书吴达济,以及弘文馆大学士兼成均馆大司成,一再邀请姜曰广等人到弘文馆、成均馆以及汉城附近的一些私立的书院比如陶山书院之中,给朝鲜士林官员和士子讲学。

    姜曰广和张溥作为翰林出身,对儒家经典的学习和领悟自然十分深厚,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也是发挥出了自身的优势出来,短短半个月后,就在弘文馆、成均馆和朝鲜私立书院中最出名的陶山书院之中闯下了诺大的名号。

    尤其是大明朝最新一科殿试的探花郎、大明翰林院的编修、东林党人的外围组织江南应社的领袖张溥,更是一下子变得如鱼得水起来。

    而且张溥排斥心性之学、复兴程朱理学的学术和政治主张,与朝鲜主管教育的弘文馆大学士兼成均馆大司成尹集简直是一拍即合,受到了尹集的极力推崇。

    这个时候朝鲜流行的儒学流派,是朝鲜最出名的私立书院陶山书院的创办者李滉提出了的心性之学。

    这个李滉号称“退溪先生”,在朝鲜儒门之中,是一位开山立派的宗师级人物,而他所赖以开山立派的这个性理之学,自然也是发扬了后世棒子们拿来主义的精神,从大明朝的一位儒学宗师那里抄袭来的,当然,更准确地说,或者更严格地说,是学来之后再发挥出来的。

    李滉偷师的这位大明儒学宗师,就是提出了心学的王阳明。

    心学的独创性魅力,自然不是朝鲜这种层次的儒林子弟们所能抵挡的,因此李滉率先将之引入朝鲜,并且大加阐发,很快就风靡一时,奠定了自己在朝鲜儒林的地位。

    陶山书院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由李滉以及弟子们陆陆续续建立起来的。

    不过,强调心性不二的心性之学与强调天理法则的程朱理学,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在朝鲜,都是天生的死对头。

    心学的传播在大明受到了程朱理学流派的抵制和反对,在朝鲜也一样受到了其他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的传统流派的反对。

    然而李滉因为其巨大的名声,在李倧的爷爷,也就是朝鲜所谓宣祖大王时期,一度官任领议政,所以其心性学也得以推广开来。

    不过如今的朝鲜士林领袖尹集却是程朱理学的提倡者,更加强调天理道义,强调文人气节与风骨,强调社会风气的淳朴与教化,所以就十分反对过去流行开来的心性之学。

    而这一点与张溥反对心学的主张,也即与东林以及应社学人的学术主张不谋而合,或者说是一拍即合。

    朝鲜毕竟是僻居海东的弹丸之地,对于儒学的钻研哪里能跟出身东林的应社领袖,专门靠耍嘴皮子为生的大才子张溥相比,因此将东林党人的那一套学术和政治主张一搬出来,比如不得悖逆道统,不得支持经典,不可无视圣贤等等,几次开坛讲学下来,立马赢得了尹集的推崇,以及朝鲜士林子弟们的追捧。

    正是张溥在朝鲜士林之中受到的这种推崇、追捧和种种优待,让他深深感到,或许他应该如同唐朝的鉴真和尚一样东来朝鲜传道。

    鉴真是扬州人,而张溥是苏州人,两地相距不远,鉴真和尚东渡的出发地又正是张溥的老家太仓,所以鉴真东渡日本传道的故事,自然是张溥从小就熟知的了。

第四一三章 海上福地() 
在聚众讲学这个问题上,李信则远远不如姜曰广和张溥两人了。

    李信虽然也读过不少的圣贤书,而且也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中的举人,但是对于儒家经典博大精深的学问,他还是敬而远之的,而且他这个进士的得来,也是完全仰仗了皇帝的亲自拔擢,与姜曰广特别是张溥这种饱读儒家经典、钻研儒家学问至少二十年以上的人来比,当然是大大不如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当张溥沉浸在为朝鲜的士林派官员以及士林子弟们聚众讲学,沉浸于传道授业解惑之中的时候,李信则向姜曰广请示,希望与黄龙一起乘坐天津水师的部分船只,前往大明的瀛洲镇守府探看情形。

    姜曰广当然很快同意了。

    如今正处在守候东南风的时候,往瀛洲岛是顺风,等他们再从瀛洲岛返回的时候,相比返回大明的风期也就到了吧。

    就这样,三月下旬,当姜曰广、张溥二人忙着给朝鲜的官办和民间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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