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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照中华-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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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来的各种努力,哪怕只是做到了这一点,如今这位崇祯皇帝也觉得值了。

    因为唯有如此,京畿之地才算是真正巩固了。

    不过可惜的是,崇祯皇帝的这点欣慰之情,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上元佳节刚过,锦衣卫、东厂等情报机构,就前后脚送来两道十万火急的紧急情报,而同样的消息也在第二天上午,经由军机处递送进了崇祯皇帝乾清宫书房的案头。

第二九四章 福无双至() 
自从在崇祯二年的元旦大朝之上,未经廷议即公布开海诏书以来,崇祯皇帝始终都在做着应对朝廷内外、御史言官们反对开海的准备,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是,他还没有等来朝臣的反对,就先等来了山西的军情。

    朝臣们因为过年休沐期间衙门封印不办公,也还不方便往通政司呈递奏折,与皇帝争论开海问题,但是活跃于陕北的流贼,却不会因为大明朝廷的官员和百姓都在过年就不作乱。

    崇祯元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夕之夜,在陕北最早起事的乱贼头子府谷贼王嘉胤,与白水贼王二、安塞贼高迎祥、宜川贼王左挂等各路大小贼头,率领麾下乱贼,分作数股,趁着山西明军在大年夜里毫无防备的时机,先后越过了寒冬腊月里冻得结实无比的黄河,一举闯进山西境内。

    这些在陕北境内被孙传庭、贺时雨和马懋才等人领着延绥镇官军,追杀得无处藏身的流贼头领们,一下子如同龙归大海鸟入林。

    在进入山西沿黄一线之后,王嘉胤、王自用等人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在正月初一、初二两天之内,先后分头攻占了山西沿黄一线的吴堡、永和、吉州三座县城,杀了县官,抢掠商民,山西沿黄一线顿时陷入大乱之中。

    且说十月底的时候,安塞贼高迎祥率领麾下的马贼队伍,在延安府治即肤施城外,被内外夹击的延绥镇明军击败之后,裹挟着陕北饥民突围北上,先是抢了安定县城,然后率众逃往清涧方向。

    而府谷贼王嘉胤、白水贼王二、宜川贼王左挂等人,同在肤施城外被击溃后,裹挟驱赶着饥民往东逃窜,并一路攻陷了延长县城。

    孙传庭、贺时雨率领延绥镇五千骑兵,一路从榆林卫南下作战,眼见大战了一场,击溃了贼军,保住了延安府治所在肤施城,两人略略放下心来,兼且斩首不少,人困马乏,只好先进入肤施县城休整。

    次日,听闻流贼大部往东而去,又是一路破城抢掠,孙传庭、贺时雨与马懋才一商议,留下了马懋才率领麾下的延绥镇监军标营,继续保护延安府城肤施和距离此地不愿的甘泉峪,孙传庭与贺时雨则继续率领延绥镇五千骑兵往东追赶流贼大军。

    当孙传庭与贺时雨赶至相对较近一点的延长之时,府谷贼王嘉胤、白水贼王二和宜川贼王左挂,又已经往南奔宜川流窜而去了。

    孙传庭与贺时雨在残破不堪的延长县城,休整半日,补充了食水,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往南追赶,然而未及出城,就接到了从延安府城马懋才处传来的消息,说是绥德贼紫金梁率领大批流贼饥民,突然包围了绥德州,日夜不停攻打,绥德州城危在旦夕。

    孙传庭与贺时雨一听之下,不得不放弃了往南追赶大贼头王嘉胤等人的计划,转而北上延川。

    延绥镇之所以叫延绥镇,一个是因为延安府,另一个就是因为绥德州,这是延绥镇辖内除了治所榆林之外,另外两个不容有失的重要城池。

    如今陕北虽然乱成了一片,县城一个接一个被流贼攻破、占据和抢掠,但是府城、州城却还没有被攻占过,孙传庭可不想在自己这里打破了这个先例。

    因为与县城相比,失去一个州城的影响就要大得多,意味着陕北的乱贼到了失控的边缘。

    如今年纪轻轻就是一任巡抚的孙传庭,可不想给远在京师的皇帝和朝廷重臣留下这么个无能的印象。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简单说说陕北流贼之间的关系了。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大贼头,在后世几乎人人都听说过,可是王嘉胤、王自用这两个人,听说的就不太多,提起来,很多人未必能知道。

    但是这两个人在此时陕北乱民之中的名气,却比安塞马贼高迎祥要大得多了。

    至于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这些人,现在更是还没有闯出自己的名号来,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落草当喽啰呢。

    王嘉胤这个延绥镇定边营的逃卒,算得上明末陕北农民军的第一代领袖,而王自用则在王嘉胤死后继承了王嘉胤的部众,成为了陕北农民军的第二代领袖。

    至于安塞马贼高迎祥,造反之初,只是带着队伍投奔王嘉胤的一股乱贼即安塞贼的首领而已,此时还是王嘉胤麾下的一个部将罢了,直到王自用死了之后,他才被推举为陕北群贼的第三代领袖。

    而这个绥德贼紫金梁,大名叫作王自用,也是依附王嘉胤的一股流贼的头目,投奔王嘉胤较早,又同为王家人,颇受王嘉胤器重。

    这一次,王嘉胤号召大批流贼南下围攻延安府,就留了绰号紫金梁的王自用和绰号混天猴的张应金两个心腹带着部分人手,在米脂附近的大山沟里守着自己的山寨老营。

    围攻延安府城失败之后,一路东逃的同时,王嘉胤这个定边营逃卒出身的大贼头,也灭亡了派人回去报信,让王自用、张应金等人带乱贼去攻绥德州城,围魏救赵,想办法吸引孙传庭率领的延绥镇官军北上,给自己的溃军创造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出身延绥镇定边营的王嘉胤,知道官军的弱点在哪,知道他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不会对绥德州城的得失无动于衷。

    果然,王自用和张应金带着人马,沿途裹挟驱使上万流贼饥民,南下绥德州城之后,延绥参政陈奇瑜担心绥德州城有失,遣人飞马疾驰延安,将这一情况辗转报告给了孙传庭。

    而王嘉胤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半个月后,孙传庭带着奔波不停的延绥镇仅有的五千官军骑兵,一路北上,跟在高迎祥等流贼的屁股后面,先后收复了延川、清涧两座县城,同时也将王自用、张应金、高迎祥等乱贼堵在了绥德州城之外。

    王自用、张应金率领贼军,顿兵在绥德城外十来天,等来了高迎祥之后,势力更是大增,但是对于城防坚固的绥德州城来说,贼军毕竟还是贼军,装备极其落后,除了云梯之外,没有其他更有效的攻城武器,攻了两次攻不下,就这么一直围着。

    等孙传庭、贺时雨带着延绥镇的五千官军骑兵赶到之时,王自用、张应金、高迎祥不敢接战,纷纷弃围而走。

    绥德州的知州张輦、守将杜文焕,以及正在城中的巡按御史李应期,率领绥德州的军民,已经守了大半个月,此时见围城的流贼乱民撤围而走,也开了城门,与孙传庭、贺时雨一起夹击。

    绥德州城外面云集的两三万流贼和乱民,随即大溃。

    高迎祥所部安塞贼骨干,多是马贼出身,因此皆有马,一路往东逃去。

    而王自用、张应金等人带着大量流贼乱民,仓皇往米脂方向奔逃。

    孙传庭等人舍弃了人数较少的高迎祥,只是紧追王自用、张应金等人不舍,最终在米脂城外,与米脂县令成材所率千余米脂乡兵,再一次击溃了王自用所部贼军。

    绥德守将杜文焕阵斩混天猴张应金,王自用率老营骨干数百人,逃往黄河边陕西一侧的葭县附近藏匿。

    孙传庭、贺时雨等人率军,先后在大绥德州城外、米脂城外,大败了王自用所部流贼,以及他们裹挟的乱民之后,一边继续派遣官军进山追剿逃散的大股流贼,一边押着俘获的大量乱民,于十一月底,回到了绥德州城之下。

    孙传庭在明末的历史上本来就是个狠角色,这半年多来,也听说了辽东对于乱军的十一抽杀之法,因此,回到绥德以后,就在绥德城外,对跟随作乱的被俘乱民青壮丁口公开执行了十一抽杀法。

    前前后后被延绥镇官军、绥德州守军俘虏的两万多名男女老幼乱民之中,青壮人口就有一万一千多人。

    这些青壮丁口看起来都是一个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流贼,哪些是被裹挟的饥民。

    与此同时,执行抽杀任务的贺时雨、杜文焕,也根本没有心思想着去分辨,回到绥德城两天后,将这些俘获的青壮,一律按照乱贼做了处置。

    十二月初二午时三刻,绥德城外一处黄土台地之上,铅云密布、寒风怒号,从乱民之中随机抽取出来的一千一百多人,五花大绑之后,被延绥镇官军一批又一批地拉到了台地上面,然后斩首示众。

    一千一百多具尸体就地深埋,而一千一百多颗头颅,则悬挂在绥德城四门外特意立起的柱子上。

    剩下的九千多乱民则按照之前三边总督衙门的军令,由延绥参政陈奇瑜、参将黄庭政,带着三千骑延绥镇官军,一路押送定虏镇,进行戍边屯垦。

第二九五章 历史惯性() 
如今的定虏镇,也就是原来的固原镇,袁崇焕到任三边总督之后考虑到六盘山深处的固原镇土地贫瘠、穷困已极,无力驻屯大军,没过多久,就报经崇祯皇帝同意,将三边总督衙门迁到了总督衙门曾经的驻地花马池,并把固原镇也一并移防到了花马池,也就是后世甘肃的盐池,从此改称定虏镇。

    三边总督衙门和定虏镇移防花马池之后,所面临的形势,比过去在六盘山山区的固原城时好转了很多,在崇祯皇帝批准同意之下,三边总督衙门设置了三边盐运司、茶马司,并在花马池边外开设榷场,与鄂尔多斯左右翼诸部开展食盐和茶马互市,财政情况大为好转,一改过去在固原之时欠饷缺粮、缺吃少穿的局面。

    不仅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固原兵变没有发生,而且固原镇汉回士卒的逃亡情况也大为缓解。

    如今的困局,不过是粮食价格居高不下这一条而已。

    虽然陕西三边之地的干旱大同小异,但是花马池所在的地方毕竟靠近宁夏的黄河不远,沟渠纵横,河湖遍布,情况自然是要么六盘山的固原和陕北的延绥镇好了很多。

    再加上之前在宁夏黄河两岸,募集了部分原属固原镇随军的家属和固原、庆阳、平凉等地饥民,在那里屯种土豆、番薯、玉米等作物,粮荒的情况比陕北黄土高原上好了不少。

    至少入冬以来,还没有出现如同陕北那样饿殍遍地、饥民聚众造反的情况。

    由此可见,三边总督衙门迁到花马池,固原镇移防河套长城沿线,并改为定虏镇,实在是正确之举。

    移防之后,三边总督衙门不缺银子,不缺马匹,不缺肉食,如今所缺的只是人口,也就是用来扩大屯垦的人口。

    所以陕北乱民造反之后,袁崇焕就给三边总督下属的延绥巡抚、陕西巡抚、甘肃巡抚分别传去了军令,流贼骨干一律不准招抚,必须斩草除根,而被流贼裹挟的乱民,俘获之后也不许在原地安置,而是全数送往宁夏镇、定虏镇等地屯垦耕种。

    历史上杨鹤当三边总督的时候,招抚了流贼之后,总是将其骨干收编为官军,然后将乱民就地安置。

    而陕北诸府在崇祯年间几乎就没有不闹灾的时候,基本上是年年干旱,年年起蝗。

    所以杨鹤就地安置的招抚方法,根本不能奏效,饥民从贼都是因为在当地活不下去,你把他安置在当地,有粮食救济还好,一旦没了救济,马上就会再次从贼。

    这就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反对招抚流贼的原因。

    如今袁崇焕在宁夏、定虏等沿黄地带募民屯垦,倒是可以把被迫从贼的饥民迁移到那里安置耕种了。

    且说延绥参政陈奇瑜带着三千官军骑兵,押解着大量被捆绑了双手的乱民,经靖边、定边,一路往花马池而去之后,孙传庭派巡按御史李应期与绥德守将杜文焕,前往米脂附近的山中,寻找并彻底焚毁王嘉胤等人的山寨老营,自己则与贺时雨一起启程返回了榆林城补充休整。

    孙传庭以为此番击溃了这一大批流贼之后,延绥镇辖地内怎么也能够安静一阵子了,至少能让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的麾下将士们安安稳稳地过个好年。

    结果,孙传庭、贺时雨带着疲惫不堪的延绥镇官军刚回到榆林城没几天,绥德州方向就又传来了一个杀官造反的消息。

    绥德下面的葭州,一部分默教回民在一个绰号叫作老回回的固原镇逃卒率领下,聚众造反,并与逃亡葭县的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等贼头里应外合,拿下了葭县县城,杀了葭县一应朝廷官吏,一时间再次聚众五六千,声势复振。

    与此同时,一个月前逃亡宜川的王嘉胤、王二、王左挂也在蛰伏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聚众攻占了宜川县城,杀死了守城官吏,在城中烧杀抢掠、大索钱粮。

    孙传庭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召集延绥镇官军,总计两千骑兵,五千步卒,一路往葭县赶去。

    同时也行文陕西巡抚洪承畴,约定在剿灭了葭县的流贼之后,南北夹击,会剿占据了宜川的流贼。

    然而这一次剿匪,就远没有上一次顺利了。

    话说明末的官军,遇上建虏的时候,战斗力虽然渣到不行,但是每当遇到流寇的时候,却从来都是以少胜多,所向无敌。

    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等流贼首领刚开始起事的时候,凭着自己的大明官军腐败、不堪一击的印象,还敢跟官军对阵,但是吃了几次大败仗之后,很快就学聪明了,从来不跟官军当面锣对面鼓地打硬仗,而是用自己老营里的流贼骨干,驱赶着一帮裹挟来的饥民一层又一层地搞围困,一旦围困失败,这些流贼首领就会率领自己的老营流贼骨干远远遁走。

    这也是为什么明末剿灭流贼的时候,总是大胜,但却总是不能彻底根除流贼的原因。

    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这些流贼首领,当然都是乱世之中的枭雄人物,这样的人都不笨,所以在延安府城之外大败而归,特别是在绥德城外再次大败而归之后,这些人就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了。

    等到孙传庭、贺时雨辛辛苦苦地带着延绥镇的官军,横穿了整个陕北山区,快要接近葭县的时候,就在崇祯元年的最后一天,这些流贼再一次在城中抢掠一番,然后放火烧了葭县城,裹挟着大量葭县百姓,一路往东,踏着此时已经封冻的黄河,逃到了黄河对面山西离石的吴堡境内。

    与此同时,早就与葭县的流贼互通了消息的王嘉胤所部流贼,也没给领兵前来围剿的洪承畴任何机会,听说陕西巡抚派兵前来围剿,当机立断就烧了宜川县城,裹挟着大量宜川百姓,也往东逃去,从封冻的壶口上游过了黄河,逃进了山西境内的吉州。

    至此,崇祯皇帝关于围堵陕北流贼的最初设想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陕西的流贼还是如同历史上曾经发生的那样,被陕西的官军给追赶到了山西境内。

    三边总督衙门和固原镇的移防,虽然让固原镇的军队找到了一条活路,但是却依然没有能够成功地诱使陕西的流贼往西部流窜。

    而这个时空之中十一月就开始封冻的黄河,则给了流贼一个天赐的机会,可以毫不费劲地过河往东,进入山西作乱。

    当崇祯皇帝在正月十八和正月十九两天内,接连收到了锦衣卫、东厂以及延绥巡抚孙传庭、陕西巡抚洪承畴的奏报之后,内心之中第一次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无奈之感。

第二九六章 临洮汉中() 
明末的流贼,就像大明朝机体上的癌症一样,转移扩散的地方越多,对大明朝这个机体的伤害就越大。

    一旦这一次也像历史上那样,没有能将他们赶回陕西,或者就地消灭掉,让他们再一次从山西南下,越过黄河,流窜到河南腹地,然后再到庐凤和湖广四处流窜破坏的话,那么大明朝就很可能也会像原本历史上一样最后走向末路。

    因此,得知孙传庭、洪承畴等人,没能将流贼消灭在陕西本地,也没有将流贼赶向固原等西部边陲,崇祯皇帝的内心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怪不得孙传庭和洪承畴。

    三边总督衙门虽然率领着固原镇军队移防到花马池去了,但是从陕北的绥德、榆林、延安、横山这几个地方往西去,一路上都驻扎着防备套虏的重兵,这一路上不管是靖边卫,还是定边卫,都不是陕北的流贼敢去招惹的。

    而过了定边卫之后,往西就是花马池,这是三边总督衙门和定虏镇的核心防区,更不是如今的区区流贼赶去触犯的了。

    与此同时,陕西巡抚洪承畴又奉旨在同川、西安、潼关以及汉中等地整军经武、厉兵秣马,陕北流贼又不敢南下,那么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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