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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他说什么了？”晏子诚听不进他的废话，猛地打断了他，急切的询问。
　　“呃……这个……”他这话一出，杨泽反而支支吾吾起来，“那个……你现在在哪呢？你先回来，回来我再跟你说……”
　　“我等不了那么久，”晏子诚沉下脸，低声吼道，“你他妈少废话！现在就说！”
　　扛不住他的气势，杨泽屈服了，“……你爸是给我打电话了，因为你不接电话嘛……他说，呃……”
　　“……他说什么？”
　　杨泽小心翼翼地说：“他……他想要你妈在北京的那套房子，说那是他的婚前财产，他有资格拿回来……”
　　什么？！
　　“……！”晏子诚猛地捏紧了手里的手机，用力到指节都泛起了苍白，心脏猛地缩紧，胸腔泛疼，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人……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连他最后拥有的东西都不肯放过！
　　“子诚！你还好吧？你……你别太生气了，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杨泽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一下子慌神了。他太清楚晏子诚的身体了，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是大忌，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坚持让他先回宿舍，再把这件事说出来……
　　晏子诚费力的喘息着，手上的力气骤然一泄，手机直直坠落，却在落地之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接住。
　　“喂？杨师哥吗？”杨泽正着急着，话筒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清朗而低沉，“我是方乔，学长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啊？”突然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的声音，杨泽不由得愣了愣，心里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为什么方乔会和晏子诚在一起？这么晚了，他们两个在外面干什么？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杨泽的脑海里一闪即逝，随即就被对晏子诚的担忧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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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会尽快把学长送回学校的，你放心。”
　　“……好，好的，我知道……”
　　好不容易把焦虑的杨泽安抚下去，方乔挂断电话，撑着晏子诚发软的身子，让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学长，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晏子诚苍白着脸色，毫不犹豫的说出虚假的谎言，并没有察觉方乔隐约流露出的受伤的表情。
　　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喘息，勉强平复着胸腔里过于激烈的心跳，好半天才低声开口，“方乔，我有点事先回学校，你和林杭继续玩吧，不用管我。”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明天就要考试，本来也不能呆太晚。”方乔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却有些细微的不同，泄露了他低郁的心情。
　　晏子诚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勉强。
　　打车回学校的路上很安静，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晏子诚一直神情郁郁，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方乔也就没有多问。
　　其实他还是心怀期待的，希望晏子诚能与他分享心事，能信任他依靠他，能……把他看做特别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也好……如果能那样的话，那他大概就会更有勇气，能把自己心里的喜欢说出来了吧。
　　只可惜晏子诚没有。方乔站在宿舍楼底下，看着二楼的走道灯亮起又熄灭，心里泛起些苦涩的滋味。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和素梓聊天时的对话。
　　“既然很辛苦，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那个时候，他盯着这句话，扪心自问。然后他就发现，其实并不是要喜欢，而是只能喜欢。人都是贪婪的，永远渴望得到最好的东西，曾经见识过苍茫大海的人，就再也无法满足于小小的湖泊，而曾经仰望过更强大存在的人，就再也无法退而求其次了。
　　对于他来讲，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不愿意将就，所以喜欢这件事，就变得没有选择了。
　　“因为他是最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所以我只会喜欢他。”
　　那天晚上敲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而现在，他也不会犹豫。
　　为了那个最好的人，等再久，付出再多都值得。
　　因为那是最好的，所以不管有多辛苦，都是应该的。
　　第二天，普通话水平测试照常举行。这场考试对方乔来讲意义重大，他不得不先把晏子诚的事情搁到一边，全力应对。
　　考试总共由四个测试项构成，总分100分。方乔前期准备做的很充足，也曾得到过专业老师的指导，所以整场考试结束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下午没有课，他想了想，干脆往大三宿舍院那边走去。他总觉得昨天晚上过后，晏子诚应该不至于再躲着他了，去找他一趟，说不定还能问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到了的时候，方乔拿出手机给晏子诚发了个短信知会一声，却半天都没收到回信。他在宿舍楼底下等了一会儿，最后耐不住了，把学生证压在舍管那里，自己上去找人了。
　　方乔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杨泽。
　　杨泽看到他，很是惊讶的样子，“方乔？你怎么会来这里？”
　　“啊！”方乔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微笑，“师哥好，我有点儿事情要找学长，他不在宿舍吗？”
　　“你找子诚？”杨泽一愣，脸色有些古怪，“他……的确是不在……”
　　“他去哪了？”杨泽的态度很不自然，方乔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急忙询问。
　　杨泽瞅瞅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小声说：“你跟子诚关系好，告诉你应该也不要紧，但是你不要往外说啊……子诚回北京了，去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他跟学校请的是病假，所以……你懂得，记得保密昂！”
　　“你也甭找他了，他压根儿就不在学校……等他回来了，我会让他联系你的……”
　　杨泽神神秘秘的说了半天，方乔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满是疑惑。
　　就要到期末了，晏子诚为什么突然跑回北京去？
　　家里的事情……指得又是什么……？跟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有关系吗？
　　他很好奇，也很担心，他能感觉得到，发生在晏子诚身上的一定不是小事，但是他又没办法询问，因为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最后，方乔强笑着和杨泽道别，硬生生把一肚子的狐疑和担忧憋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方乔不停地给晏子诚发短信打电话，但是却毫无回音，对方像是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似的，消失地彻彻底底。虽然知道手机联系不上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换了当地的号码，但是方乔还是压不下心里的焦虑，整日整夜的心神不宁。
　　林杭在成都呆了三四天，期间一直黏着方乔，每天晚上都硬拉着他去吃喝玩乐，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心不在焉。
　　方乔倒也没怪他，多亏了林杭的掺和，他才能勉强把精力从晏子诚那边拔出来一些，好歹能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到了周末的时候，林杭终于打算离开了。方乔送佛送到西，一路把他送到机场。
　　临上飞机之前，林大少突然抽走了方乔的身份证，几步窜到售票处，在方乔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完成了登记付钱的流程。
　　林杭眯着桃花眼，贼兮兮的笑着，冲方乔抖了抖那张薄薄的登机牌。
　　方乔无语，“你给我买票做什么？”
　　“去北京啊！”林杭笑道，又在方乔想要反驳之前加了一句，“你可别说你不想去啊，你这几天虽然人在成都，但是魂儿早就飞到北京去了！我这是造福大众，省得你个行尸走肉留在这儿祸害成都人民。”
　　“你这张嘴真是……”方乔苦笑。他盯着那张机票瞅了半天，最后劈手夺过来，心里头攒了几天的不安和担心突然发起烫来，直直地往头上冲，把理智顶得无影无踪——
　　“买都买了，不去白不去，我去就是了！”
　　“好嘞～这才是哥们儿，走着！”林杭大笑，直接把方乔拖上了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下回预告：
　　偷偷摸摸溜回北京的方乔，却怎么都找不到晏子诚。
　　学长，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下一回：学长，冲突。

　　☆、16　学长，冲突

　　幸好是周末，方乔暂时不用担心请假的问题，但是林杭也是个不靠谱的，把他拐来了北京，结果一下飞机就窜得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方乔一时冲动上了飞机，一时冲动到了北京，结果猛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准备，就只有钱包里的几张卡和几百块现金，还有孤零零的一个手机，丫的连充电线都没带！
　　他在机场无语的站了半天，最后打车去了一家常去的宾馆。
　　还好他是北京人，从小在这儿长大，倒也不至于迷路，把自己给整丢了。
　　其实方乔大可以回家去住两天，但他实在是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跑回北京。为了找一个消失了的男人？他老爹绝对会打断他的腿。所以方乔不仅不敢回家，还得想尽办法瞒着自己偷偷跑回北京这件事。
　　不过，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方乔刚刚在宾馆登记拿到房卡，他妈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哎，妈！今儿什么风把您吹出来了？”方乔脑门儿冒汗，努力装出一切正常的腔调，“您最近怎么样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给你打个电话还不行啦？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呢？”方乔妈纯属随口一说，却把方乔吓得手里一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就上个学，能干什么坏事啊……”方乔心虚地干笑。
　　“行，妈也没啥事儿，就是好几天没跟你联系了，给你打个电话聊两句……”方乔妈说了两句，倒也听出了儿子的心不在焉，“你要是有啥事儿，妈就改天再给你打？”
　　方乔可算等到这句话了，连忙应和，“哎，我这儿还真有点儿忙，那个，妈，改天吧，改天我给您打回去，咱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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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我挺好的，您放心……对，改天我打回去，嗯……好，挂了昂……”
　　终于，方乔挂断了电话，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没办法，他打小就怕他妈。方乔妈属于标准的战斗型中年妇女，虽然没什么卓越的才华，但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双眼似雷达，大脑似侦探，鼻子似狗仔，生来就对八卦有着绝佳的敏感性。从小到大，方乔几乎啥事都瞒不过他妈，只除了两件事——一是生来就弯的性取向，二是暗恋了好多年的晏子诚。
　　这两件事能瞒得过他妈，还是因为他妈压根就没往那上头想过，也压根就不知道啥叫同性恋。
　　方乔瞪着手里屏幕还亮着的手机，心里万分纠结。他的时间不多，一定要赶在他妈察觉到他跑来北京之前找到晏子诚，不然的话，估计他就可以滚回家挨家法了。
　　然而，要想在偌大的北京城找到一个联系不上的人，实在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方乔给杨泽打电话，以为能问到点晏子诚的行踪，岂料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只说出了一点模糊的消息，给了他一个位于朝阳区的居民小区的地址，让他去找找试试。
　　方乔循着地址去了，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最后还是隔壁的邻居不堪其扰，出来告诉他这套房子早就没人住了，前几天更是开始挂牌售卖了。
　　方乔茫然地离开了那栋居民楼，皱着眉盯着手里那张地址条，不由得怀疑杨泽是在诚心耍自己。
　　就这样，他海底捞针似的在朝阳区的大街小巷里寻觅，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折腾了好几天，却连晏子诚的影儿都没见着。
　　周日晚上的时候，方乔盯着手机，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订机票飞回成都。明天一早就有课，虽然老师不点名，但是翘课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早晚会被拆穿，他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北京。
　　但是……没找到晏子诚，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得劲。
　　他正烦着，林杭突然打来了电话。方乔一见着他的名字心里就来气，本来还想让这个公子哥儿动用一下在北京的人脉，帮自己找找人呢，岂料这家伙也跟他玩失踪，前两天怎么都联系不上，这会儿反倒又冒出来了。
　　“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方乔不耐烦的接听，直接吼了一句过去。
　　“……操啊方乔，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啊？”电话那头的林杭被他吓了一大跳。
　　“老子烦着呢，压根儿就不想跟你说话！没事儿我先挂了昂。”方乔估摸着他也没什么大事，说着就想挂电话。
　　“嘿，你还长本事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挂了我这通电话，你他妈后悔一辈子！”
　　方乔心里一动，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说，什么事？”
　　林杭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吊足了方乔的胃口，这才肯开口——
　　“我看到晏子诚了，他好像喝醉了，在朝阳区这边的Muse，你应该认识吧……”
　　见了鬼的，晏子诚怎么会在Muse？这货跑来北京就是来泡吧喝酒的吗？
　　方乔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你看住他，我马上到。”
　　方乔赶到Muse的时候，正好撞上晏子诚与人起冲突。
　　对方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装，正皱着眉头，好像在劝解着什么，另一个则是一身Ｔ恤牛仔裤，阴沉着脸，一副暴躁的模样，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子。在他们对面，晏子诚还是一身简单清爽的白色衬衣，斜斜地靠坐在宽大的暗色沙发上，交叠着两条长腿，微眯着眼，脸上毫无怯色。
　　方乔在心里赞叹一声，自己喜欢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随随便便一坐，就尽显气势。可是当他走过去仔细一看，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晏子诚并不是身具王霸之气，而是纯粹地喝多了，眼睛里都是空的，什么都没看进去。
　　林杭手里也操了个洋酒瓶子，正拦在晏子诚和那两个人之间，严阵以待。一扭头看见方乔来了，赶紧把人拉过来。
　　“我操，你可算是来了！你男神够厉害的，那张嘴叼得可以，几句话就能把人气得火冒三丈，比我都牛逼！”林杭一脸的心有余悸，凑到方乔耳边小声说，“现在咋办？他得罪了人家高干子弟。”
　　“学长不会无缘无故得罪别人的。”方乔瞥了那两个年轻男人一眼，“他们怎么惹到他了？”
　　“我也不清楚，我一直离得远远的看着呢，没听见他们怎么吵起来的……”林杭挠挠头，扭头看了看晏子诚那张因为喝了酒而染上红晕的俊脸，不太确定的说，“大概……是性骚扰？”
　　喝醉了的晏子诚很诱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粉色，嘴唇较平时更加红艳，也许是因为觉得热，他把衬衣的纽扣解开了几颗，精致漂亮的锁骨隐约可见……
　　的确很美……方乔眯着眼，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走过去给他把扣子系上了。
　　林杭无语，心里抓狂的怒吼：方乔你丫弄错重点了吧！先来解决这两个人好不好啊！
　　晏子诚看见方乔凑过来，睁着迷蒙的双眼转过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好像是认出他来了，也就没反抗，温顺地任由对方帮自己整理衣服。
　　方乔动作轻柔的打理好晏子诚的着装，这才直起身，不卑不亢地跟那两个人打招呼，“你好，我是方乔，请问两位是？”
　　两人中比较温和的那个人愣了愣，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方乔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是张容和，你好。”
　　他又拽了拽自己的同伴，示意他自我介绍，那个明显年轻一些的男生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张口，“张容凌。”
　　自称张容和的男人抱歉的对方乔笑了笑，“容凌是我的弟弟，他年纪还小，脾气也不好，说话不注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方乔不置可否，他看得出来，张容和其实并不想起纠纷，不好打发的他的弟弟。若是放在平时，跟那个张容凌打一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现在晏子诚正醉着，而他此时也是不能惹出事端的北京“黑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就没吭声，全看对方如何收场。
　　“容凌，这件事是你不对，别再闹了，快给人家道歉。”张容和笑得温文尔雅，语气却透着严厉，不容拒绝。
　　绷着脸站在旁边的男生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不甘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方乔还没做反应，坐在一边的晏子诚突然站起来了，懒懒地靠在方乔身边，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张口就是凌厉的嘲讽，“张先生家教不错啊，哥哥摆着一副老好人的面孔唱红脸，弟弟拎着酒瓶子唱白脸，看到长得不错的孤身一人的就上去勾搭勾搭，要是出了事儿，赔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糊弄过去……你们是太有钱啊，还是太有势啊？就他妈可以这么不要脸啊？”
　　“学长……？”方乔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言辞犀利，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就算那两个人做的不厚道，估计也只是占了些口头上的便宜，晏子诚又是个不爱计较的人，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张容凌的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