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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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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可戒备却森严得紧,萧无畏本人更是不顾劳累,亲自持剑坚守在了项王萧睿疗伤的大帐之外。
夜幕慢慢地降临了下来,大营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往来巡逻的士兵人人刀枪出鞘,个个面色肃然,如临大敌之状,守御不可谓不森严,诚然如此,可萧无畏心里头却清楚得很,这一切不过就是场表演秀罢了,其实压根儿起不到太大的警戒作用,别说来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了,便是来上几名一品高手,这等程度的守御压根儿就是个摆设而已,半点作用都不会有,不过么,该作秀的时候还是的好生做上一回的,否则又怎能体现出孝心来,说穿了也不奇怪,只因萧无畏对自家老爹还是有着浓浓的戒心的,这也是天家子弟应有的心机,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累,真的很累,饶是萧无畏筋骨强健,又是堂堂一品高手,然则昨夜那场激战着实有些子超出了萧无畏的负荷极限,再加上数月的旅途奔波,萧无畏是真的累坏了,可兀自还是强打起精神在中军大帐外坚守着,哪怕是正午时分稍稍歇息了一个多时辰,也都是就地盘坐着小睡了一觉,精神的疲惫已将将到了个极限,待得天黑之际,上下眼皮已是不自觉地打起了架来,看得侍卫在一旁的燕云祥心急得不行。
“殿下,天色已晚,您还是去歇息罢,此处有末将等人守着,断不会出甚乱子的。”燕云祥忍不住再一次地出言劝说道。
这一日里,同样的话燕云祥都已说了不知多少回了,可得到的答复却并无不同,此次亦然,萧无畏依旧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甚话都没有多说,燕云祥见状,自也不敢再劝,只得叹息了一声,站回了原位。
“畏儿,进来罢。”燕云祥刚站回原位,始终悄无声息的大帐内突然传出了项王萧睿的话语声,声线平和却不失威严。
“是,孩儿遵命。”
一听到自家老爹终于发了话,萧无畏忙恭敬地应答了一声,一挺腰板,霍然而起,却没想到动作稍大了些,牵扯到右腿上的伤口,登时便疼得一个趔趄,险险些一屁股坐到在地,惊得燕云祥赶忙窜将过来。
“殿下,您没事罢?”燕云祥一把扶住萧无畏的胳膊,紧张万分地开口问道。
“没事,尔等加强警戒,小心防范。”对于燕云祥的忠心,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这便笑着点了下头,轻轻地推开燕云祥伸过来搀扶的手,整了整衣裳,大步走到了帐篷的帘子前,略一停顿,而后一伸手,掀开了帘子,一低头,钻了进去,入眼便见盘膝坐在一张毯子上的项王萧睿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忙不迭地边抢上了前去,一躬身到底,口中紧赶着道:“孩儿见过父王。”
“免了,坐罢。”项王萧睿笑着拍了拍身下的毯子,示意萧无畏坐到近旁。
“谢父王。”萧无畏对自家老爹向来有所畏惧,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失仪之处,这便恭敬地谢了一声,而后盘膝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腰板挺得笔直,一派听候老爷子训话的恭敬状。
“为父知晓尔必定有满腹的问题要问,那就问好了,但凡为父知道的,自会说与尔知晓。”项王萧睿用欣赏的眼光看了萧无畏好一阵子之后,突地笑了起来,说出了句令萧无畏心跳不已的话来。
满腹问题?那是自然的事情,在萧无畏的心里头有着无数的谜团,然则究竟该不该问,又该从何问起却令萧无畏一时间想得有些子痴了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父子夜话(中)
萧无畏沉默了良久都不曾开口提问,这不光是心中想要问题太多,不知该从何问起的缘故,更多的则是萧无畏心中顾虑太多,猜不透自家老爷子突然说出此等话的用意何在——天家无小事,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要想知道多大的机密,就得有多大的担当,若是能力不够,知道得越多,只会死得越快,萧无畏自忖目下所拥有的底牌还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是穷酸得拿不上台面,在这等情况下,萧无畏的言行都不得不慎重再慎重,当然了,这一切理由其实都还是表层的东西,真正的隐蔽心思是萧无畏对项王萧睿这个便宜老爹还缺乏真正的认同感。
算起来,萧无畏来到这个朝代也有近七年的时间了,也当了萧睿七年的儿子,可实际上与萧睿的接触却着实谈不上多,更谈不上深入,大多情况下还都是被老爷子训斥,至于交心么,还从来不曾有过,相较而言,对于王妃柳鸳,萧无畏倒是真心认下了这位母亲大人,可项王萧睿么,萧无畏心里头还真不是很认同,敬畏之心远远超过了亲近之情,此时此刻,面对着项王伸出的橄榄枝,萧无畏心里头顾虑重重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
“畏儿不必有所顾虑,想问便问好了。”
眼瞅着萧无畏迟迟不开口,项王萧睿笑了起来,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神里满是鼓励之色,对萧无畏表现出来的拘谨不但不在意,反倒很是欣赏萧无畏的慎重——早在十年之前,屡次管教无效之后,项王萧睿便已做出了决定,放弃萧无畏这个纨绔得不成样子的儿子,任由其胡混一生,然则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决定放弃培养的儿子居然不知不觉间成长了起来,还成长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无论是文武还是谋略乃至军政能力都已属当世之楚翘,不说年轻一代,便是老一辈的人物中都没几个能与其相提并论者,而这一切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萧无畏自己努力出来的结果,能有子如此,萧睿心中自是感慨得很,此番乃是真有心与萧无畏敞开心扉,好生交换一下对将来的看法,自是不愿看到冷场的出现,这便出言鼓励了萧无畏一句。
“是,父王,孩儿想知道今上是否便是刺客宗师魏武子?”
萧无畏乃是个心思细腻之辈,自是能感受得到萧睿话语中所释放出来的善意,但并不敢完全肯定这善意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旁的东西,然则自家老爹都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继续保持沉默显然是不可取的,自也不敢再多想,躬了下身子,试探地问道。
“不错,这世上知晓其事者不超过十人。”项王萧睿没有一丝的迟疑,面色肃然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如此,看样子老爷子是真的想跟咱好生聊聊了,真的还是虚的?萧无畏虽早就猜到了答案,可心里头不由地还是掀起了一番波澜,除了小部分是因知晓最终答案的激动之外,更多的则是对自家老爷子起了丝认同之感——萧无畏之所以提出这么个问题,其真实的用心不单在于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更多的则是想探明一下自家老爹的诚意罢了,这纯属一种自我保护措施,乃是天家子弟应有的谨慎与小心,却也无甚可说之处。
“父王,先太子慎……是如何死的?”萧无畏虽已感受到了自家老爹的善意,可心里头却依旧不是太放心,这便试探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来。
萧无畏这个问题一出口,项王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便是一僵,眼神中厉芒一闪而过,只是并没有发作萧无畏的意思在内,缓缓地摇了摇头,脸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双眼一眯,似乎深深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良久不发一言,而萧无畏自是不敢出言催促,大帐中就此安静了下来,只是一股子压抑感却在悄然地蔓延开来。
“这个问题为父也想知道答案。”
项王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开了口,可给出的答案却令萧无畏不由地便迷糊了一下——当初玄明大师与舒老爷子都曾提到先太子离奇死亡之事,可也都说不清是谁出手害死了先太子,本来萧无畏猜测是自家老爷子或是弘玄帝暗中下的手,毕竟他们二人乃是先太子之死的最大受益者,可如今自家老爹居然说此事他也不清楚,这就令萧无畏心中起了疑虑,一时间也不好断定自家老爹究竟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在虚言隐瞒。
“当年事发之际,人人皆以为是鲁王下的手,其实不然,为父曾密查过鲁王,其临死之际为父便在其身侧,其亲口确认此事非其所为,后又有人认定是今上与为父出的手,却也都是胡诌,为父不曾行此勾当,今上亦然!”萧无畏的脸色虽平静依旧,眼中的狐疑之色也是一闪而过,可却瞒不过项王那双老辣的眼睛,只不过项王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平淡地出言解释道。
此言必定为真!萧无畏一听自家老爹如此说法,立马便知晓其之所言断无虚假,道理很简单——鲁王是怎么死的也是个谜团,可项王话里却已暗示了鲁王乃是死在其手中,既然鲁王之死他都敢认了下来,自是没有道理在先太子的死上说假话,毕竟都是杀兄的不雅之名声,多上一桩少上一重压根儿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多谢父王解惑,孩儿知晓了。”事到如今,萧无畏已可断定自家老爹是真心要跟自己敞开心扉地聊上一聊,这便躬身拱了下手,语气诚恳万分地道了谢。
“傻孩子,跟父王客气个甚,嘿,你那师傅对先太子的死同样是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在暗中查个不休,这世上如此忠心之辈不多矣,可惜啊,如此才情高绝之辈却过不了心魔这一关,不思效力朝堂,为民谋利,却执着于旧怨,实非大丈夫所应为之事。”项王何许人也,这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自是清楚自己这个戒备心极重的儿子是打算对自己敞开心扉了,心中自是欣喜得很,却也没去计较萧无畏先前的试探之心,只因项王本人也是从阴谋诡计里厮杀出来的人物,哪会不清楚最优秀的天家子弟往往都是那些戒备心极强之人,若不然,轻信之辈,纵使才高八斗,一旦盲目参与到朝局大事中,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故此,自家三子中能有萧无畏这么个聪慧而又机警之辈脱颖而出,身为父亲,项王并不以为忤,反以为荣。
原来如此,汗,想来舒老爷子当年之所以会收自己为徒,不过是要找个正当的理由也好光明正大地进入项王府暗中调查自家老爹罢了,至于教出了咱这么个优秀学生么,嘿,敢情也就是个副产品而已,如此说来,舒老爷子所谓的要救出明王,只怕也是想从明王处得知害了先太子的真凶之消息而已,这傻老头还真是执着得可爱!萧无畏心思灵动得很,只一霎那便已想通了很多事情,然则却并没有说将出来,而是躬身道:“父王,吉东远在关外,此地战事应与吉东无涉,为何那清玄真人会答应帮父王出手?”
“此无他,左右不过是为父答应其,终为父一生,朝廷定不会对吉东用兵罢了,至于舒老先生那头么,为父也就是答应其将尽力找出当年害了二哥的真凶而已,别无其余。”萧睿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将两大宗师出手的理由交代了出来。
项王的话虽平淡,可内里却绝不像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除了显示出强大的自信心之外,更是在暗示着必将取弘玄帝以代之决心——决定对何处用兵乃是帝王的决断,纵使项王贵为亲王,又是名义上的兵马大元帅,可也没有决定对不对吉东用兵的权利,而今项王既然敢如此说了,自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在心,
萧无畏生就一颗七巧玲珑心,一听便明白了项王话里的潜台词,虽说心中对此事早就有了猜测,可闻言之下,还是不免心潮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平息,然则有一个疑问却就此涌上了心来,这便斟酌了一下语气道:“父王,孩儿对当年六藩之乱颇为好奇,也曾听人谈起过些奇闻,只是孩儿有些不明白,以父王之能为何,为何……”萧无畏话说到这儿,顿觉有些不妥,便迟疑着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就此停住了口。
“畏儿可是想问为父当初为何会拥立今上么?”萧无畏住了口,可项王却并不在乎,笑着点出了萧无畏想问而又不敢问的话题。
自打当初决定参与朝争起,这个问题已在萧无畏的心中萦绕了多年,却始终都找不到答案——在萧无畏看来,自家老爹不见得比弘玄帝来得差,又有着燕西这么个强援在,完全有理由与弘玄帝展开一番争夺的,可实际上自家老爹却没这么做,不单不争,反倒任由弘玄帝逐步削权,以致被荣养在府多年,此时听自家老爹如此问起,萧无畏自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重重地点了点头,满目企盼之色地看着自家老爷子,就等着老爷子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了……




第三百零八章父子夜话(下)
萧无畏这个疑问可谓是大胆得很,甚至可以说是犯忌之举,然则项王萧睿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笑的很欣慰,只不过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萧无畏的疑问,而是颇有些子感慨地开口道:“当今之世想知晓这个问题之答案者数当以万计罢,可敢当着为父之面问将出来的,畏儿你算是头一个了。”
“孩儿孟浪了。”萧无畏先前之所以话说到半截便停了下来,便是觉得当面问自家老爹当初为何会败北,几乎等同于是在强行揭开老爷子的旧伤疤,身为人子,此举着实太过不妥了些,此时见老爷子如此感慨,心中自是不免有些子惭愧不已,赶忙躬身谢罪道。
“无妨,为父说过了,今日尔想问甚事皆可。”项王感慨归感慨,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在内,此时见萧无畏面色微红,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挥了下手道:“为父问尔,社稷与君孰重?”
嗯?萧无畏还真没想到自家老爹会在此时问起这么个老问题来,不由地便愣了一下,可也没多犹豫,沉吟了一下道:“父王明鉴,先贤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然孩儿以为此言并不妥切,在孩儿看来,当是三者并重,无分高下”
“哦?此话怎讲?”项王萧睿一听萧无畏这个答案新鲜得紧,与他自己心中所想有所偏差,不由地便有些子好奇心起,紧赶着便出言问道。
关于国、君、民的关系之说,萧无畏不说今生所学,便是前世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论述,自是知晓亚圣孟子所倡议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说法,也知道所谓的“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论调,然则,两世为人之后,萧无畏却并不以为这等所谓的儒家学说乃是不易之真理,在他看来,三者乃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矛盾之统一体,强行要分出个轻重,纯属无聊之说罢了,此时听自家老爹见问,自是不加思索地张口便答道:“父皇,孩儿以为社稷者,民之依存根本也,社稷弱,则易遭外患,民何能安之,社稷强则雄视天下,民生自定,而君者,掌社稷之舵手耳,若是不贤,民难安,势必反之,社稷动荡,亦难强也,是故,孩儿以为三者相互牵扯,实无必要分出个轻重高下,一切当以制衡为要。”
很显然,萧无畏这个论断既不符合儒家主流思想,也不同于帝王的绝对控制之道,乍一听,很有种外理邪说之感,可细细一琢磨,却可发现内里的制衡思想绝对引人深思,饶是项王萧睿阅历过人,一时间还真无法断言此论调是对还是错,不由地愣在了当场,良久之后,这才笑着道:“畏儿这番见识为父一时也不知其对错如何,然,畏儿既已认定此道,将来自可去尝试着走上一遭好了。”
“是,孩儿谨记父王之言。”萧无畏说出自己心中之道时倒是爽利得很,可说完之后么,其实还真是有些子揣揣的,此际见自家老父如此说法,自是放心了不少,紧赶着躬身应答了一句。
“罢了,这些事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留待来日罢。”项王萧睿挥了下手道:“为父之道与尔不同,在为父看来,社稷乃天下之根本所在,我萧家列祖列宗所创下的不世之基业岂能败坏于我等之手,当年,嘿,当年……”项王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长叹了口气道:“当年之事复杂至极,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尔只须知晓是时为父不争乃是形势所然耳。”
项王虽没详细述说当年的情形,可早已针对当年之事收集了不少情报的萧无畏却是知晓了自家老爹不争的理由之所在,其实说穿了也无甚大不了的,概因当时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也就只剩下弘玄帝与项王这两兄弟了,不说二者皆是宗师,身旁也还各自站着王皇后与柳鸳这两位宗师级高手,四大宗师可以说已是当时朝堂震慑各方的最后屏障,若是彼此死斗,无论哪一方胜了,也只能是惨胜,闹不好同归于尽都有可能,真到那时,大胤皇朝也就该到了彻底覆灭的时候了,很显然,弘玄帝与项王都不愿看到这等惨剧发生,彼此间一定有了个妥协之议,否则的话,天下也不会有这十数年的太平日子,这些缘由萧无畏都能理解得了,所不清楚的仅仅只是自家老父与弘玄帝之间究竟达成了何等协议罢了。
“父王英明!”萧无畏此言虽是老套之语,可却绝对是出自真心——不管项王与弘玄帝究竟达成了何等之协议,身为皇子,能为了社稷之延续而强行忍住帝王之位的诱惑绝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若是异地而处,萧无畏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忍得住出手争夺的冲动,更遑论他人了。
项王自是能听得出萧无畏此言乃是肺腑之语,可也没慨然受了,而是冷笑了一声道:“嘿,英不英明的,都不过是虚幻罢了,能让我大胤之基业永续方是根本,况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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