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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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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走近了的,好象俩个人都觉得对方不是自己最满意的人,俩人也许走不到婚姻的路上去,但却可能走到婚姻与朋友的中间。俩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走着,走得不危险,当然也不安全。
有时候兰静竟以为他是自己最孤独时,唯一可以想想的男人。而王青衣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唯一可以想到的女人,兰静就有些拿不准了。她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王青衣的命运。这使她比王青衣多了一种了解对方的视角,当然是一种怪异的视角。王青衣其实是一个失败者,在自己的理想中,他可能是一个将会受到伤害的人。只是站在别人的失败,甚至亲历那个人的失败,对她来说很残酷,尤其是发现自己可能已经爱上的男人。
下午,她收到王青衣的电子邮件,内心有一丝的温暖。尽管她知道王青衣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命运,但她还是感受到一种幸福,女人总是容易陷进自己设的陷井里呀,她叹息着,马上拔通了特种大队李大队长的手机,李大队长当年是兰副司令手下的一名班长,兰四千金还是可以从侧面知道一个小小的连长的升迁的消息的。李大队长当然非常客气,只是在她问到王青衣的情况时,就有些支支吾吾了,只说大队决定把他调入作训科当作战参谋,其他就四顾而言他了。兰静从他的话中已经明白了。她撂下电话就拔到了王青衣处。
王青衣拿起电话幸福地叹口气,眼前一下子闪现出兰静的一对小虎牙,他想,如果今天她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亲一亲她的那对小虎牙。兰静全身的表情都在那对小虎牙上,她一笑,那对牙让人感到有种很……性感的样子,好象那会儿他对她感兴趣就是因为那对小牙。他想,爱情竟然与一对牙有关,这可是个怪事。
兰静在电话中大声喊,“你现在干吗哪,听说王先生这次在演习中大出风头,一夜间就功成名就啦?”话一出口,连兰静听着都有些不太舒服,可没办法,心里想的与说出口的,就是不可能一致。她有时候常怀疑这是不是个毛病。
“那儿呀,你那个中将父亲很近地看了我一眼,老头可真威风,几十米外就可以感受到他。那天他看我那一眼,你知道我怎么想的?”王青衣故意在电话中与兰静打着哈哈,闲扯着一些很感性的话,女孩子都受用这个。兰静当然不会例外。
兰静奇怪地问,“想什么啦?你这样的坏东西,又想了些什么样的坏招儿哪”
“我那天想叫他一声父亲!”
“是吗?”兰静有些吃惊地在电话中顿了顿,继而装做不经意的说:“你想没想过真的让他做你的父亲,你知道老头很喜欢那种行伍军人,见到你这样的假军人他都能感动,我想,是不是他老了。”
“你们家老头子精神着哪!哎,我的信你看了吗?”王青衣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开会,到现在还没有说到正题上,他有些耐不住了。
兰静艾怨地:“我看到了,你呀你,一个副营就把你给想成这样了,我看你当官的欲望太强啦,简直有些让人受不了”
“当官有什么不好,连当官都不想,那能说你对军队有多热爱吗?那才是一句空话,何况,我当这个官只是想干许多更有利于军队的事业。”王青衣对这一点毫不避讳。他天生就在想着做一名将军,可这将军的梦与他好象太远了,就这么个应该的副营长,对他也是一座好象越不过去的大山,而还有多少比副营职更多的大山还在后面哪,他一想到这,就有些无奈。
“就你是真心热爱军队,别人好象都是假的?”兰静看他急了,也就言归正传。“好啦,我给你讲讲我听到的说法吧。好象听说你要调到作战科当参谋了。”
“其它的呢?”
“哎,你别急,我想先问你个问题,假如这次副营职调不上,你会怎么办?”兰静忽然问他。
这个问题他可没有想过,他从战士一路上到连长,从没想过假如在他符合所有条件后,而没有调上他又会怎么办这个问题。但这次对他来说太关键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二十九岁了,他的好几个同年兵副营干得都不想干了,而他还是个中尉连长,这样下去,可能他永远也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了,而他的想法是,如果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那就另换一个,因为他不可能在一种失败的选择中,走过一生。兰静的问话好象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一下子愣在了那儿,半天竟忘了回答。直到兰静在电话里大声地喊,他才想起来,还没有回答兰静哪。他想,今天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今天不回答,明天同样也要回答。他忽然咬咬牙,悲壮地:“如果失败,我就脱下这身军装。”他说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那个问题背了这么多天,我竟没有觉出来累。
兰静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痛苦,但又伤感。军队对他来说,离开是一种伤害,不离开,伤害更大。她叹口气,轻语:“那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王青衣握住话筒,沉声说:“不必了。”转身放下电话。在房内怔了怔,好象在清理某种情绪,片刻,转身向外走去。会议在五分钟后开始。他是最后一个踏进会场的军官。因为沉浸在另外的一种独特感受中,他那天竟然很认真地喊完报告,才走进会场,这种严肃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一下子就让所有的在场军官受到了一种冲撞。
二、命运深处的股票
会议室里烟雾如云。大烟枪们全一溜坐在窗户边上。军官们用着各种暗语似的表情打着招呼,然后又心照不宣地在那种没有任何创意的会议中全然地去想着个人的什么心事。今天的会议不咸不淡,不过是对上周工作的讲评。这种会议其实开不开都成,发个通报不就完了吗?他认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开。当然开这种会他挺长学问的,因为你无法相信,主持会议的人可以把一件毫无意义没有多少内容的会开得起伏跌岩,并且还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这不是一种本事是什么?但今天他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在会上,那会不用听他就知道是些什么内容。他心里一直在转着自己刚才的那句话,那句话一说出来,连他也有些吃惊。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去转业,他一生的理想,可能就是在军中走到底,直走到退休,再走向死亡。他曾经想过自己的死亡方式,可能也会在某一天在某大报或小报上的一块中,当然他想的是在大报的头版上,有一条自己的讣告,那上面的几百个字就是他的一生。那种死亡可能是他最理想的死法了。当然这些想法只在他的内心存在,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就是兰静也不可能。只是她太恨了,一下子就把他用纱布缠了几百道的伤口给撕开了。当那些伤口出现时,连他也有些害怕,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这种想法让他竟有种轻松。当他想清这不过是种假设时,他的心情才稍微安静了些。但很快,那种担忧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想,假如自己真的失败了,那又该如何?真的脱下这身军装吗?王青衣心情沉重。他平时不是一个顾虑重重的人,但这一切真的来临时,他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从旁边伞兵连连长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伞兵连李连长是王青衣的同学,他早就在关注着王青衣的表情。他伸过打火机,为他点燃,悄声说:“老兄是在戒烟后一年开戒。看来老兄的心事不小哇。”
王青衣故意不说话,他知道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象条狗一样,都是忠厚的高人。
果然李连长停了片刻,忍不住,侧着他的耳朵低语:“听说侦察连的张胖子已谈过话了。”
王青衣的头皮麻了一下。王胖子与他还有李连长三个人是这次调副营的候选人,三个人竟争一个名额本身就非常让人尴尬,现在李连长说话,更让他不好回答。但王胖子被谈话意味着什么?“听说副营长是他,军区有位首长的秘书给打了招呼,妈的。”李连长恨恨地说,脸都成了紫色。
王青衣的心情忽然很平静了。他看着坐在台上讲话的大队长与坐在他不远处好象在认真地做着笔记的王胖子。这样的会议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记的,王青衣也这样故做深刻地记过,不过那只是他在给兰静写信。他给过兰静一摞他在会场上写的信,有很厚。兰静为此还用他的小虎牙咬过他一次。那个牙印很深,至今还印在他的胸上。洗澡时,他总是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排小虎牙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些什么。王青衣这样想着时,眼睛竟有些恍惚,直到会完了,李连长捅了他一下,他才醒过来。李连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他忽然很恨李连长,竟把他全部看透了。他收拾好发给自己的文件,直到场上人走完了,他才尽可能平静地向外走。他不想与任何人对视,就是打招呼也觉得很累。
外面的太阳太亮,他把头低下,没想到,一眼瞟见了政治部的钟主任。钟主任好象在等他,一见他出来,立即笑了笑,算是与他打招呼。王青衣脸色很硬地冲主任点头。他不想过多地与主任接触,要是平时,他可能还会虚假地上去与他打个招呼,说几句不咸不淡的热话。可今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只想尽快地躲开。钟主任好象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热情地走了过来。王青衣心沉了一下,如果主任是严肃的,也许可能会是什么好事,而他一笑,则就不一定了。对于主任的工作方法,王青衣早就了如指掌。今天会怎么样呢?
他想着,跟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主任的办公室很大,里边有个巨大的地球仪,摆在办公室的中央,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被它吸引的。王青衣很喜欢地理方面的东西,对于地球仪当然不陌生。他站在那个地球仪前。一边看着,一边等着钟主任说话。
“这个地球仪是我在柬埔寨做军事观察员时,联合国一个朋友送我的。你看到没有,世界其实真大,大得让人有种无奈与空虚的无望感哪,可我们所能拥有的不过一点立足之地。有时,连这也不过是虚假的。”钟主任捧着茶,在他的身后说。
王青衣被钟主任的感叹打动。他的嘴唇动了动,又忍住没有再说话,他今天只是来听,而不是来讲。
“听说你用电脑做军用沙盘与地图是一绝?我是个军事地理迷,你有空可以给我讲讲那些东西,我很感兴趣。”钟主任兴致很好,似乎找他来只不过是为了聊天。王青衣想,这比直接谈还让人难受。
“那不过是没事时,去玩玩而已。电脑可能帮人干很多事,也可能给人带来很多麻烦。主任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了解所谓的电脑知识吧?”王青衣直接地说。对于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人来说,任何的拖延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
“我,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天。”钟主任似乎没有料到王青衣会这样直接,他也是个干脆的人,这样拐弯抹角让他很累。他沉静地说,“当然,今天来找你,还为的是想与你谈谈话。你在全特种大队可能是军事技术最好的一个连长,尤其是这次演习,我们也对你有了个全面的认识,经过开会研究,我们决定调你到作战科任作战参谋。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王青衣内心波动不已。把他调到作战科,不过是为了安慰他一下而已。外表上好象把他提了一职,但实际上却只不过平衡了一下他的怨气,这种干部工作的艺术真高明,又真让人无法挑出点毛病。但却又是那样的别扭。他抬头看看那个地球仪,主任说得真好呀,有时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上,竟没有一块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呀。他咬紧牙,似乎忍受住极深的痛苦似的,“谢谢首长的关心。我会很认真地服从命令。我……能否说明一下我的意见。”
“请讲。”钟主任谦和地看着他。
“正连以下军官的转业名额能否给我一个!”
钟主任愕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强硬地说,“休想,全大队一年只有十多个名额,要求转业并达到标准的有六十多人。而且,军队明确规定,严格控制副营以下的军官退出现役。我没有这个权力。”
王青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谢谢,我可以走了吗?”
钟主任点点头,打开门,“军队这扇门随时为你打开,但也可以随时为你关闭。我希望你三思?”
王青衣点点头,走出办公楼,眼泪涮地涌满了他的眼眶。这时,腰间那只专报股票信息的传呼机响了,他打开,看到上午小妹卖的那只股票已开始下跌了。而他忽然感到,自己也象这只下跌的股票一样,开始了贬值。
三、处女酒吧
王青衣把摩托车放好,沿着街去找那个酒吧。那个酒吧有个奇怪的名字,好象是叫做什么“处女酒吧”。他知道那是个在全市挺有名气的酒吧。他听说过,但没敢去过,他总觉得那个名字有点怪,同时让人有种怪异的不舒服。刚听说这个名字时,他都有些发懵,因为这年头还大张旗鼓地说自己是个处女,并且还开这么家处女酒吧,是不是开玩笑。那个地方据传说几乎聚齐了全市所有漂亮的女孩子,特别地正点。后来又传说那个开吧的是个女权主义者,去那里的女人都一副严肃状,每周还开一次会,好象全是些什么叫女人如何独立,如何与男人做斗争,并且为了表示对男人的蔑视,还打出了凡进吧消费者一律由女士付帐,男人半价的招牌。这一点王青衣倒觉得挺好玩,只是没有一个女人抢着与他付过帐。兰静不是个女权主义者,但不妨碍她成为那里的常客,有好几次兰静都动员他去那里看看。不知为什么,王青衣总是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他嬉皮笑脸的理由不过是,怕女人付帐他受不了。并且那种半价太让人没有面子。兰静也不勉强,只是说这不过是老板为了赚钱打的一张牌而已,他这样认真只会证明那个老板的噱头打得好而已。
只是王青衣早觉得那种感受很索然,其实他早就想去看看,只是他有个毛病似的爱好,那就是对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宁可在心中保留一点神秘,也不愿意去揭开他的谜底。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理由,其实是怕自己失望。
兰静当然不知道他的这种可怕心态。她回到家里已经有十多天了,那十多天,王青衣竟然没有与她打过一个电话,这使她有种莫名的心焦。从王青衣知道自己没有竟争上那个副营长后,王青衣就借口自己有病,请了假去休养。可打到他家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后来倒是听自己的朋友们偶然告诉她,说王青衣在什么什么地方钓鱼,又在什么地方打保龄球到深夜或者说是喝醉了,倒在街头。这使兰静很快看清了王青衣身上极度脆弱的一面。仅仅因为这样一次小小的挫折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押出去了,这可是她当初所没有想到的。她其实不喜欢那种没有血性的男人,她从小在军营长大,早就习惯了那种大气与盛气的男人气质。她忽然想到王青衣起初吸引她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可这东西难道只是男人身上的一层外衣,稍一抖动就会失去?她看出了王青衣身上那种埋藏很深的东西。她想,他是否真是一个自己可以牵挂的人?但好几天了,她的眼前却老是晃动着王青衣的影子,她想赶也赶不走了。
王青衣在晚饭后打来电话。从声音中,她竟听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反而是一种很快乐的样子,那种笑很灿烂,也很有穿透力,好象他根本就没有别人说过的那些经历似的,因为那笑的天真根本就无法装出来。兰静对这个男人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王青衣是那种很不帅气的男人,但他身上有股莫名的很邪气的东西吸引着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最大的爱好竟是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一看就忘了吃饭,还露出一种小孩子一样的天真的笑。兰静每次出差,最大的任务就是为他选购动画片。有回一个同事还以为她是给自己的孩子卖的,她的内心一动,王青衣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孩子。而王青衣身上的大孩子气,使他容易受到女孩子的喜欢,因为那一个女孩子看到一个大孩子式的人,可以不动心哪?但今天这个大孩子式的人的笑,却让兰静高兴不起来,她有些生气地说,“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呀?听说你最近生活很快乐的吗?一会醉卧街头,一会去钓鱼的。怎么可能想起我来?”
王青衣讨好似地笑笑,“那事我一个人去干就得了,叫上你不方便。”
“讨厌。”兰静被他逗笑了,“说,你现在在那里鬼混,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你在那里,你不知道人家挺着急的吗?”
“还没有太着急,如果是真着急,早就到街头去我了,还会在家守株待我。”稍说了几句话,王青衣小心地说,“你晚上有空吗?”
兰静报复似地喊:“我要说没有空哪?”
“得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耍你的小姐脾气了,算我错了还不成吗?”
“哎,什么叫算你错了,你这种态度就不对。”兰静不依不饶地说。
“是,我错了好吧。那你就快出来吧,我在家等你。”
“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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