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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对宋家的调查也就成了一个走过场的事情。但这个过场必须要走，这是工作程序。

　　　　钟绮云算是答应了，高龙藏也了断了一桩心事。出了山之后，他会亲自到川中坐镇指挥这件事——换了别人也不行。

　　　　而电话结束之后，钟绮云就浓浓的吐了一口浊气，似乎瞬间苍老了不少。想了想，按下了一个按钮，那是招呼仆人的。

　　　　几分钟之后，一个老人敲了敲门走进来，正是那次陪着宋剑南去俄国的老福伯。

　　　　“夫人，您有吩咐？”老福伯习惯地半弓着腰说。

　　　　钟绮云点了点头，道：“担心的，还是躲不过。”

　　　　福伯顿时身体一颤，而后迅速恢复冷静，问：“和姑爷联系了没有？”

　　　　钟绮云点头说：“这一老一少俩爷们儿，关系终究还是崩了。”

　　　　“不留情面，连根拔起？”福伯担心的问。

　　　　钟绮云摇了摇头：“情面留了，还多得很。剑南现在仿佛患了失心疯，但此前撮合了龙藏和洗玉的事，反倒是宋家的福祉了。你心里有个谱儿就是了，宋家总归是没大碍的。”

　　　　“那就好，我看姑爷也不是绝情人。”福伯松了口气。

　　　　而钟绮云则说：“但是，禁卫局的办案程序还得走。家族那些不干净的产业，能处理的都处理掉；处理不掉的，就算白送也得送出去。”

　　　　好大的气魄，壮士断腕！

　　　　而且，钟绮云电话上说宋家没黑钱，最多就是有些灰色收入。而事实上，显然不是这样。

　　　　“我对龙藏说了，咱们宋家内部的钱都干净，那是不想让他夹在‘公’和‘私’之间为难。”钟绮云说，“现在要抓紧处理这些，不然要是让禁卫局查出那些不干净的产业，只怕是龙藏还是下不来台。这孩子爬到这一步不容易，别耽误他的前程。”

　　　　福伯苦笑：“您倒是替他考虑得周到。”

　　　　钟绮云摇头叹道：“我的男人指望不住了，不能让洗玉的男人再没了指望。当然，老的都丢下我们娘俩跑了，连我后半辈子也得指望这个小的了。”

　　　　这，才是真正的钟绮云啊。

第1760章　　查抄

　　　　至于这位福伯，原本高龙藏还以为他是宋剑南的心腹铁杆，甚至都直接跟着到了俄国去处理事务。

　　　　而现在看来，福伯更忠诚于钟绮云一些吧。难怪钟绮云说，包括宋剑南在俄国做的一些事情，她也有所了解，只是不愿过问。

　　　　钟绮云对于宋家的掌控驾驭，还是相当到位的。

　　　　此时，福伯似乎有点犹豫，说：“处理家族那些产业，就怕一些家族核心成员不认同。”

　　　　宋家家大业大，也并非是宋剑南一个人的。这一点，连宋剑南都亲口说过。

　　　　钟绮云则点头说：“所以我说处理不掉的，那就‘送’。有哪个不怕死的愿意留着那些钱，给他！至于天南那边，我去跟他说。”

　　　　天南，指的是宋天南，也是宋剑南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宋家一些堂兄弟不同，钟绮云终究还是高看这个亲小叔子一眼。当然，宋天南也是她管制宋家的重要臂膀。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是钟绮云的死忠。

　　　　“要是其他人闹腾，呵——我钟绮云还没死呢！”钟绮云的辣椒脾气果然不是吹的。

　　　　福伯点了点头，但有有点犹豫的说：“不过，洗玉他三叔（堂叔）和外面产业合伙人疤脸刘，倒是两个浑人，道理怕是讲不通的。”

　　　　讲不通道理？面对不讲道理的，你有必要跟他讲道理吗？

　　　　钟绮云静静地看着老福伯，足足几秒钟之后，说：“阿福哥……”

　　　　“嗯？”老福伯愣了愣。

　　　　钟绮云沉闷的说：“或许，你真的有点老了。”

　　　　老福伯怔了怔，而后默默的点头：“我明白了。”

　　　　随后躬身而退。

　　　　……

　　　　至于高龙藏那边，竟然没有直接赶到川中。他先是在终南山之中“搜寻”宋剑南等人两天，而后出山又在陆家转了转，这才奔赴了川中。

　　　　这几天的时间，够钟绮云用的了。

　　　　于是在这几天里，宋家内部产业开始了一场紧锣密鼓的整顿。

　　　　家族二号人物宋天南全力支持，而其余几个家族核心成员或沉默，或持有保留意见。而真正舍不得的，倒是得到了眼前的大实惠——钟绮云竟然将那些黑色产业里的股份，全部奉送！于是，倒也有不少人躲在家里偷笑。

　　　　风卷残云，速度快得惊人。

　　　　唯一有点微妙的事情，是洗玉那脾气火爆、蛮不讲理、而且财迷心窍的三堂叔宋风南，莫名其妙地出了场小车祸。人没死，但是吓丢了半条命。事后，蛮不讲理的他似乎开始“讲道理”了。

　　　　而在处理另一笔黑道产业的时候，一个叫做刘建成的外姓合伙人，险些被路边施工工地的高空坠物砸中。

　　　　当晚，钟绮云的晚餐之中查出了剧毒。随后，钟绮云身边一个侍女莫名消失。据说是回了老家，但再也没人见到过她。

　　　　紧接着不到两个小时，刘建成不小心死于一场江湖仇杀。据说，是他早年间得罪的一个仇家所为，但凶手逃之夭夭，查无实据。警方倒是立案侦查了，不过凶手的手法老练，看来就算在“命案必破”的压力之下，当地警方也难有什么工作进展。

　　　　……

　　　　数日之后的下午，据说高龙藏明天也要来了。

　　　　老福伯站在钟绮云那间办公的房间里，汇报着这几天的情况：“能套现的都套现了，不能套现的也都交给了隔着两层的代理人。当然，这些也都不怕查，只是为了不想把盘子展现得那么大而已。”

　　　　“大约价值三十亿的涉黑产业股份，处理了。不过没有全部白送，大部分低价折抵给了一些合伙人。用其中二十五亿的涉黑产业股份，换了大约十亿左右的‘白钱’。”

　　　　“刚好用这十个亿的资产，对二爷（宋天南）那边，多补偿了六个亿。没有他的配合，这场整顿办不成。”

　　　　“疤脸刘倒是可惜了，出了这样的意外……他老婆孩子也不容易，我擅自将他那些涉黑产业低价变卖了，资金都交给了他老婆。”

　　　　钟绮云点了点头。

　　　　老福伯此时问道：“那些由代理人顶着名字的产业，可以慢慢的调整，可是咱们手头掌握了这么多的现金资产，怎么处理？”

　　　　钟绮云根本没考虑，说：“转移到洗玉的户头上。”

　　　　“呃……好，很好。”福伯当即点头，并安排人马上把那笔高达近11位数的恐怖资产，全都转移到了洗玉的头上！

　　　　福伯知道，明天带队来查宋家的是姑爷高龙藏。而这些现金就放在姑爷家里，自然是最最安全的。

　　　　……

　　　　此时，宋家外围已经被禁卫局西南大区控制，执法处也派专员到现场。不过行动都流于表面，因为真正的行动指挥官高龙藏还没到。

　　　　此时的高龙藏，正在西京到川中的飞机上，闭目养神。

　　　　脑袋里回想着的，都是白天陆家那鸡飞狗跳的一幕幕。这个稳坐西北第一交椅的江湖巨头，已经轰然垮塌了。

　　　　家主陆九幽不见踪影，少主子陆云起逃奔俄国，据说涉嫌一些巨额走私案子。而高龙藏知道，若是现场指挥的齐灿阳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云起不可能脱逃。

　　　　据说，让齐灿阳取代瀚海，做查抄陆家的专案组组长，也是局长秦文谟的意思。一向坚持原则的瀚海原本有点反对意见，但是禁卫局内部的巨头齐乾炎、楚源汐和赵太初，却出奇一致的支持秦文谟的意见。

　　　　很多时候，这些大家族之间都有一些无需说破的心照不宣。

　　　　事后，陆家的地下产业彻底崩溃，但是没收的资金并不惊人，反倒让江湖人感到有点诧异——想不到堂堂陆家如此盛名，起总资产竟然这么少，说不定以前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用以维持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高龙藏小弟子赵玉衡、这个屁事儿不懂的小家伙户头下，莫名多出了一笔惊人巨资。

　　　　……

　　　　“真讨厌亲自处理这种事务啊……”闭目养神的高龙藏，有点头疼的想。或许，这种事务的处理真应该交给秦文谟来做。

　　　　“也不知道，现在宋家的产业‘缩水’了多少。”

　　　　“这老岳母也真是的，让洗玉名下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资金，办案人员可怎么查办啊，哎！”

　　　　在高龙藏这种胡思乱想之中，飞机平稳的落地了，已经是深夜。他本没想着直奔宋家，而是准备先和当地的禁卫局工作人员接头洽谈一下。但是，一个十万火急打来的电话，却让他瞬间惊呆了。

第1761章　　惊弓之鸟

　　　　第一个打电话给高龙藏的，是洗玉。

　　　　下了飞机之后刚刚打开手机，就显示关机期间好多未接电话的信息。洗玉急匆匆地把电话打来，声音都颤抖了：“坏了，坏了！我二叔打来电话，说我家遭到袭击了！呜呜，是不是禁卫局做的呀，怎么办啊……”

　　　　洗玉说话都没了层次条例，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而高龙藏则大惊失色——宋家夜间遇袭？！

　　　　怀疑是禁卫局干的？

　　　　怎么可能！！！

　　　　没有高龙藏的许可，就算是秦文谟也不会对宋家做出这样暴烈的行动。

　　　　高龙藏知道时间已经不容啰嗦，当即劝慰了一下洗玉，让她不要慌张。而后，就马上联系了禁卫局驻西南大区特派员齐昶。结果，电话联系不上了！

　　　　问题似乎越来越大了。

　　　　这时候，还没等高龙藏继续联系，宋天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事实上在飞机上关机期间，宋天南也打了好几个电话。

　　　　“龙藏，完了，宋家完了，你称心如意了吧！你可……呵呵，我们宋家的好女婿啊！”

　　　　高龙藏顿时头大：“二叔您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

　　　　宋天南怒道：“一边说走个过场查一下，一边让人偷袭我宋家。老老少少二十三口儿……哈哈哈哈，我宋家遭此大难，真是想不到啊……”

　　　　高龙藏几乎要懵了。

　　　　老老少少二十三口？哪怕再大的家族，核心成员加上核心工作人员（如福伯那样），也大体就是这个数字吧。也就是说，区区半夜的时间，宋家被……灭门了！

　　　　“不是我干的！查，我更想知道是谁干的！”高龙藏怒道，“不经我的允许，禁卫局敢下手吗？齐昶呢，让他接电话，老子弄死他！”

　　　　高龙藏在咆哮，一听就不是演戏。

　　　　而悲怒之中的宋天南为之一惊，稍稍冷静了一下：“真不是你们的统一行动？可是，两个见面就砍的高手，明明穿着禁卫局的制服……齐昶？……我，我们没看到齐昶……原本在外围包围宋家的，是齐昶？”

　　　　宋天南是西南大豪，而齐昶是禁卫局派驻西南的第一代表，两人肯定认识。但是，宋天南始终并未看到齐昶的身影。

　　　　高龙藏一愣：“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本就该是他的分内职责。执法处倒是派了几个配合的，但现场指挥还是齐昶。”

　　　　宋天南也怔住了，说：“来的人实力高强……无法理解的强大啊，不可能是齐昶。一共只有两个人，可是……没见过这么强的家伙，恐怕就算是大宗师面对这样的人，也挡不出他三招两式。不可能是齐昶，他的实力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我还一直以为，是夜神侯或……或虎子那样的高手，乔装改扮之后对宋家下了黑手……”

　　　　高龙藏摇头：“不可能！神侯和虎子都在首都……你在哪里？目前是否安全？！”

　　　　宋天南有点犹豫。

　　　　他用的是转移电话，不怕查出地址。可是，这件事真不是高龙藏做的吗？或者说，高龙藏真的不知情？

　　　　全家老老少少被灭门，面对这样的惨剧，宋天南不能不小心。饶是他悲痛欲绝，但也不能不保持最后的冷静，因为家族仅剩下的几个重要人物，都需要他来照应周全。

　　　　“你稍等……”宋天南啪的挂了电话。

　　　　这是一间非常隐蔽的密室，也是宋家在当地郊区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据点。宋天南也不知道，死对头会不会追杀到这里。

　　　　密室一角的小床上，钟绮云脸色蜡黄，显然受了重创。要不是宋天南拼死保护着，钟绮云今晚都难逃一劫。就算如此，代价也是忠心耿耿的老福伯……死！

　　　　老福伯死了！

　　　　强大的对手突然袭来，老福伯展现出了从未展现过的实力，竟然已经是大宗师级的水准。这个貌不惊人、一直佝偻弯腰的老头儿，在人生最后的尽头爆发了。

　　　　虽然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凭借他悍不畏死的阻击，为钟绮云和宋天南争取了最后的一线时间，让宋天南带着钟绮云得以死里逃生。

　　　　那恐怖和惨烈的一幕幕，还在震撼着宋天南的心神。

　　　　“嫂子……”宋天南压抑的说，“龙藏说，他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说谎。”

　　　　面如蜡纸的钟绮云双目无神，但她还算清醒，说：“地址，告诉他……假如我再次看错了人……那是命。老二，联系之后……你先离开……”

　　　　事到如今，连钟绮云也不能完全信任高龙藏了。在那种惨剧的背景下，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至于说，地址告诉高龙藏之后就让宋天南离开，那是为了保护宋天南，让宋家留下一个种子。万一……万一高龙藏真的是黑手，那么至少宋天南还有希望逃到境外。

　　　　宋天南惨笑：“事已至此，我只身逃走又有何益！只要嫂子你不怕，那好，我也豁出去了。要是高龙藏真是个两面三刀的，那你我就等着他来杀！”

　　　　他也决意不走了。

　　　　钟绮云也了解他的脾气，和当年的宋剑南一样是条汉子，而且性格比宋剑南还刚直。所以，劝也没用。

　　　　于是，宋天南拨通电话，将地址告诉了高龙藏。而高龙藏接到电话之后，二话不说飞速杀奔了城郊那个小小的工厂。在工厂一间地下仓库前，一个宋家的枪手紧张不安，单手身在衣服里颤抖不已。很显然，面对高龙藏这个大姑爷，他竟然都忍不住握着衣服里的枪柄。

　　　　“三儿，你也不信我？”高龙藏叹道。

　　　　这个“三儿”是钟绮云的贴身司机，高龙藏认识。

　　　　他带着紧张说：“龙藏哥，夫人一直对您很好，大小姐也一直铁了心跟着您……”

　　　　“哥不是那种畜生。”高龙藏拍了拍三儿的肩膀，示意他打开地下室的门。

　　　　三儿的喉结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紧张不安地把门打开了。随后，三儿自己蹿到了密室里面，手依旧没有脱离枪柄。或许他知道，凭着一把枪很难威胁到高龙藏这样的高人。但是，保护钟绮云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个庞大家族最后的幸存者们，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1762章　　应该是异武社

　　　　此时，高龙藏和钟绮云、宋天南直面相对。

　　　　他绕过紧张戒备着的宋天南，来到钟绮云躺着的床边，轻轻抓住了钟绮云的手。这一刻他感觉到，在他伸手的同时，三个人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可是，当看到高龙藏没有其余的动作之后，几个人又都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莫名其妙的轻松。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复杂。

　　　　高龙藏沉闷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过了禁卫局的高层，没有任何人下令直接动手。总部也在联系齐昶等人，只不过始终联系不到。”

　　　　整个禁卫局都在担心，说不定连齐昶等人……也遭了毒手？总之，整个西南大区派驻在这里的人马，都联系不到了。包括总部执法处派来的几个，如今也都处在失联状态。

　　　　“禁卫局总部一致认为，齐昶他们已经遇难了。”高龙藏摇头叹道，“禁卫局马上会派人来清点，并且搜寻这些禁卫局战士的下落，当然也会查找宋家遭此大难的原因。”

　　　　高龙藏的态度非常诚恳，钟绮云等人也知道，这件事和高龙藏、和禁卫局都没有关系。

　　　　顿时，钟绮云深深的喘了口气，两行热泪滚滚落下。宋家，完了！

　　　　不过从战略角度来考虑的话，禁卫局原本准备走形式清查宋家，反倒帮了宋家天大的忙！

　　　　因为正是因为那样，宋家、至少钟绮云和宋天南亲自掌握的那些资产，得以提前转移了，甚至就转移到了洗玉的名下。无论如何，这些钱已经彻底安全。这，也是他们恢复生机的底蕴和种子。当然，现在的钟绮云和宋天南都没了这份东山再起的壮志了，一派萧索。

　　　　而看到高龙藏终究还是自己人，而且还是大家的依仗，连三儿都双腿发软，甚至手一颤抖，连手枪都跌落在了地上。随后，三儿痛哭流涕：“龙藏哥，你得为咱们宋家报仇！死了，一个个都死了，连我师父福伯都……太强大了，那些家伙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