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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溪之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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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这个关健时刻,任玉巧再横插进来,岂不乱了套,把一盆水越搅越混了?
  故而安阳不敢贸然去见任玉巧,不想主动给她打电话。他想等待事情有了一个结果,明朗以后,才和任玉巧联系。
  也正因为这样,当年他和任玉巧、任红锦之间的历历往事,不断地浮上他的心头,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的,是的,就是在那个夏天,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他和山乡里性格、长相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有了亲密关系。
  任玉巧比他大,正如他那时称呼她的,完全可以做他的姐姐,大姐姐。她是个寡妇,多少年里都没挨过男人了,田土都干枯板结了,不会再怀上娃崽了。安阳和她交往,纯粹是贪欢,是相互满足和需要,似乎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而任红锦虽是个已婚妇女,却比他小,又是朋友之妻,她找安阳的目的性十分明确,那就是为了遮丑,要怀上一个娃娃。安阳的内心深处,对于和她的交往,始终是忐忑不安的。他也很难想象,怎么把这一层关系维持下去。
  他一下子处于两个女人的夹缝之中。
  实事求是地说,起先他还有一点歉疚,一点惶恐不安,一点不知所措。而当真正地和两个女人相好以后,他还暗暗地有点儿窃喜,有一种捡便宜的快感,一种意得志满的自足之感。
  要晓得,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凉水井乡间,在众人眼里,他是个讨不起婆娘的单身汉,一个连媒婆都不愿上门来提亲的光棍啊!
  任玉巧是明了他和她们俩的双重关系的,事实上是她把他扯进了这个怪圈,推进了任红锦的怀抱。
  而任红锦呢,对他和任玉巧的关系,则是完全蒙在鼓里,不晓得的。
缠溪之恋 十
  七天一次场街,在春夏之际忙忙碌碌的农事中,眨个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太阳出得大,凉水井寨子上,连续几天,乡亲们都在把前一阵收获的油菜籽摊晒在阳光下。和油菜籽一起晒的,还有麦子,还有吃不完的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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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菜籽和麦子是自家吃的,而胡豆晒干后多半是留给外出打工的青壮汉子们的。他们回到山寨上来,炒来吃也可以,带到打工的城市里去也可以。穷乡僻壤,实在也没多少可以带出去的东西。
  秧子栽下去了,头道包谷也薅完了,农活上没多少事情。
  安阳也在自家小院坝摊晒菜籽和麦子,隔开一段时辰,他就用一个推笊翻晒油菜籽,顺便不费劲地吆赶几声贪嘴的麻雀,不花多少力气的。菜籽榨了油,出外打工时可以带出去,麦子晒干以后,安阳只想留下一小部分,其他都挑去卖掉算了。
  在屋檐遮下的阴影里干坐着,闲得乏味。
  望着阳光下的菜籽、麦子和一小堆胡豆,晃晃悠悠的,眼前就会闪现出和任玉巧相爱缠绵时活灵活现的形象。她那黝黑的脸庞,雪白一片的身躯,身上温润强烈的异性体味,和她亲热时的一幕一幕,甚至每个细节,都像在过电影,像在看电视画面,又似在咀嚼回味。任玉巧那丰满撩人的裸体,健硕挺拔的Ru房,和她的声声真切舒缓的喘息,那么鲜明而又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之中,抹也抹不去。
  那一天,任玉巧离去以后,安阳不顾猪仍在圈里叫唤,一头倒在床上,舒展四肢,一动不动地呆了半天。
  他的整个身心获得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和茫然。他明白了人为啥子要娶妻,男女双方为啥要在一个屋檐之下勤扒苦挣、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和任玉巧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实在又有些不伦不类。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满足了,可以沉静好些日子,才会思念异性。
  谁知全不是那么回事。
  仅仅过了两天,他的那股欲望又在体内野火般亢奋地燃烧起来,对于女人的渴念烧灼着他。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渴念全都具体地化为和任玉巧在一起时的画面。夜里他惊醒着,期待着任玉巧会悄没声息地来到他的家中,他们可以沉浸在幸福之中。
  但她没有来。
  他更不敢贸然地去她家里,他怕闯见了李昌惠或是李昌华。
  明天就是赶场的日子。安阳想着要去赶场,牵着牛马,到牲畜市上,把这两头大牲畜先卖了,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卖脱以后,他就省心了,说走就可以走。至于屋头的猪和鸡鸭,他可以把它们赶到任玉巧家里,对外人说是卖给她喂的,其实他不收她的钱,只当帮补她家用。这么想着,安阳的心头就感到十分轻松。
  大院坝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垂暮的白胡子老汉,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孙,在追着一条黑狗绕场子逗乐。
  安阳正眯缝着眼睛茫然地瞅着黑狗跳跃,一个柔柔脆脆的嗓音招呼着他:
  “这么清闲啊,安阳,晌午,你吃啥子?”
  安阳陡地一抬头,愣怔地望着她。
  没转脸之前,他就听出来了,这是任红锦,李克明的婆娘,任玉巧提到的那个人。
  任红锦笑吟吟地望着他,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走进了院坝,说:
  “看你一个人,家中推了豆腐,给你抬一碗下饭。”
  任红锦轻声细气地说,神情怡然大方。
  安阳连忙离座。
  她讲的是实情,一个人过日子,他经常愁菜。李克明常在外头打工,有活钱赚回来,他家吃穿不愁,也像李克全家一样,买回了一台电视机。李克明在凉水井寨上的时候,和安阳处得好。安阳除了常在夜间去他家看电视、聊天、吃瓜子、喝茶之外,他们也经常给他端来渣豆腐、豆汤、炒腊肉、鸡辣角、酸豇豆。
  接过任红锦递过来的一大碗豆腐,只见雪白的豆腐上面,漂浮着一层浓香扑鼻的红油,特别诱人。他真诚地道谢:
  “多承你。吃完了,我把碗还来你家。”
  “不忙的,你尽管用好了。”
  任红锦一摆手,脆朗朗说完,看着安阳凑近碗沿去闻味道,冷不防压低了声音说:
  “幺姑跟我说了,今晚上你来呀,我留着门。”
  安阳愕然抬起头来,他万没想到,任红锦会当面来对他提这件事。
  任红锦的脸色一阵潮红,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仍固执地盯着他,眼光里在期待他的回答。
  安阳淡淡一笑说:


  “好香啊,这豆腐……”
  “来吗?”红锦的语气有些失望和忧伤,更有些急切。
  安阳受不了她热辣辣的目光,点了一下头说:
  “嗯。”
  刹那间,任红锦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连连点着头说:
  “好、好,我在屋头等。”
  说完,转身出了安阳家的小院坝,像是生怕安阳又会反悔似的。
  安阳望着她的背影,木呆呆的。
  这个凉水井寨子的少妇,骨骼小,身架子结结实实,却长着一张大大的眉目清朗的脸庞。她和寨子上爱留长发的姑娘、少妇们不一样,剪了一头齐耳短发,这使得她那张脸,更显得与众不同的白净细腻。
  吃晌午饭时,就着红油豆腐下饭,安阳才发现,任红锦给他的那碗豆腐下面,埋着很多腊肉,还有煮得红红的茶叶蛋,下饭吃起来,既香又可口,味道十分鲜美。吃饭时,安阳的眼前不时地晃动着任红锦白净生动的脸。
  当面答应了她,现在是一定要到任红锦屋头去了。
  黄昏时分,收起了晾晒的菜籽、麦子和胡豆。
  安阳趁着薄暮时分的沟渠里还带着几分水温,跳到流水急湍的小石桥下,舒舒畅畅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搓洗了,才回到屋里热晚饭吃。
  菜还是晌午没吃完的腊肉豆腐,他把冷饭混在豆腐中,重新煮得滚沸,拌上一点豆豉,吃得有滋有味。
  天黑尽了,凉水井寨子上逐渐安静下来。
  尽管他不去思考和任红锦的相约,但他有意无意之间,一直在期待这一时刻的到来。仿佛这些天干一些轻松活路,吃饱睡足,全是在为此做着准备。
  和任玉巧有了亲密关系,但这关系是长久不了的。任玉巧是寡妇,有再嫁的权利那不假,可她有两个儿女,又比安阳年长好几岁,而且还有前头他和李昌惠之间的传言,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相好,哪怕仅仅是走漏一丝风声出去,凉水井人吐出的口水都会淹死他俩,他们注定了是做不成夫妻的。
  况且,安阳根本不想在凉水井寨子呆下去,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是想要去外头打工。
  与任红锦呢,则更是逢场作戏。她要怀个娃娃,完成做一个完整女人的心愿。他呢,一个穷得丁当响的汉子,心里想女人、要女人,恰巧偏结不起婚,又有任玉巧串线,就被她们相中了。细想想这事是十分荒唐的,但在安阳的心底深处,又是愿意的。他还有点儿占任红锦便宜的窃窃之喜。
  晚饭过后,凉水井寨子上照例会有一阵喧闹的气氛。尽管大多数青壮劳力都在外打工,尽管少了些青春气息,每家每户生活的时钟还在按部就班地转动。人们在为牲口铡草料,在大锅里煮猪潲,推磨,为第二天赶场做着琐细的必不可少的准备。
  安阳穿上一件外衣,正想出门,长得细细巧巧的李昌惠,一阵风般跑了进来。
  “安阳,有空吗?”
  安阳看见她手里拿着课本纸笔,晓得她又是来问作业的,笑着道:
  “又解不出题了。”
  “是啊,分数的乘除,我硬是做不出来。”
  李昌惠把带来的习题摊在桌子上,将油灯移近一点,撅着嘴说:
  “你看看,这几道题。”
  安阳耐着性子坐下来。
  李昌惠长得苗条秀气,聪明伶俐,可就是读书不行。十六岁了,还在上小学五年级。从二年级起,她每年都要留一级,本该一年读完的书,她要读两年。
  安阳一看题,题目是再简单不过了。他想起自己对任玉巧的承诺,又不想费时间,就转过脸,对李昌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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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惠,你看着我慢慢解。我在草稿纸上解完了,你回家再做一遍,就会懂的。”
  李昌惠大睁着一双纯情的眼睛,信赖地点点头。
  安阳第一次从她痴痴的眼神中,看见和任玉巧的几分相像。他不敢像往常那样逗李昌惠乐,更不敢多留她。移过草稿纸,一面写一面演算,一步一步解起习题来。
  李昌惠往门口那边溜了一眼,移动一下身子,紧挨着安阳坐下,把脑壳探过来,崇拜地望着安阳。安阳演算习题时,她却并不细看,反而把身子重重地贴着安阳,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指着安阳写下的公式,歪起脑壳问:
  “为啥这么演算?”
  弄得安阳极不自在。要在往常,他也随李昌惠忸忸怩怩使一些亲昵的小性子,可现在他已经和任玉巧有了那么一层亲密关系,再也不敢随便了。一旦让人走进来撞见了,传开去真是不得了。
  安阳转过脸来,严肃地指着草稿纸说:
  “你看我一步一步算下来,认真看,就懂了。”
  李昌惠摇头说:
  “我不懂。”
  “你没认真看啊。”
  “看了我也不懂。”
  李昌惠撒娇地一把抓住安阳的笔说:
  “我要你像以前一样,给我讲。”
  说着,她把背脊整个儿往安阳的背上一靠。
  “你不教我,我就不走了。”
  往常,只要她这么一使性子,安阳就会让步给她说几个笑话,逗得她情绪好起来,再一一给她细说。在他说话时,李昌惠一会儿拉拉他的袖子,一会儿扯扯他的衣襟,有时甚至把脑壳故意靠过来,贴着安阳的额头,细柔的发丝惹得安阳一阵心跳,一阵惶惑。忍不住了就摸摸她细巧的手,和她默默依偎一阵,那真是美美的。但安阳此刻再没这个兴致了,从李昌惠一进门,他就仿佛觉得任玉巧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窗口盯着他。
  “昌惠,昌惠,你又野到哪里去了?”大院坝那头,任玉巧的大嗓门传过来,“一个姑娘家,还不晓得回家吗?”
  李昌惠一听见妈的叫声,慌张得赶紧离坐起身。
  安阳随之站了起来,对李昌惠正色道:
  “昌惠,你认真读书,就不该是这么一个态度。那么简单的习题,你都做不出,不害羞吗?”
  李昌惠的脸勃然变了色,安阳话音刚落,她劈手夺过安阳手中的纸笔,胡乱抓起课本道:
  “你不教就算,我不读了。”
  说完,转身夺门而去。
  安阳分明听到李昌惠忿而啜泣的声音,但他只能硬着心肠,随她离去。他不能既和任玉巧相亲,又同李昌惠藕断丝连。
  他端坐一会儿。无趣地一口吹熄了油灯,走出屋头,锁上门,沿着寨路朝任红锦家方向走去。
  夜间的风拂来,带一点凉意,很舒服。
  想到很快要走进平时常去的任红锦家,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快起来。
  寨子上还有人家在推磨,夜空中传来低沉的“隆隆”声。高低错落的农舍中,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都亮着昏黄或是幽微的灯光。凉水井寨子也像山乡许多偏远的村寨一样,是通了电的,可是一年到头电力总是不足,或是三厢电只拉通一厢。弄得学生做作业,家里要在晚间算个账什么的,只得再点一盏油灯添亮。
  不知不觉间,安阳就走到粗大的沙塘树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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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塘树浓重的阴影里,笼罩着一幢小巧的青砖砌的农舍。
  这正是李克明娶任红锦之前,建在地势高处的一幢新房。寨路折进去一点的小道旁,屋檐下一扇小门,正是农舍的后门。常来串门的安阳是晓得的。
  走进沙塘树浓重的阴影里,安阳情不自禁警觉地眺望四周。寨路上没有人影,也不闻脚步声。任红锦家的小窗户帘子逮上了,要凝神细看,才能辨识屋里亮着油灯。
  安阳跨下寨路的石阶,拐上小道,几步走到屋檐下,身子贴着砖墙,又瞅一瞅周围。
  周围还是一片安谧,没有异样的动静。
  安阳的手伸出去,轻轻地一推后门,他极力不想让木门发出声音,但随着门被推开,仍然发出“吱呀”一声响。
  安阳顾不得多想,身子一转,进了屋头。
  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安阳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床边两只叠起的箱子上,亮着一盏墨水瓶改制成的小油灯。
  一根细细的灯芯,燃着豆子般的一点光。
  任红锦背靠在门板上,胸脯紧张地起伏着,没待安阳看清她的神情,她已扑上来,张开双臂抱住安阳。
  “你终究来了!我看到你来的。”
  安阳惊异地说:
  “你咋个看到的,寨路上那么黑?”
  任红锦笑了:
  “吃过晚饭,我就在山墙下的台阶上望着你家那边了。”
  安阳的心往下一沉。是啊,李克明家农舍建的地势高,一眼就能看到他住的泥墙砖木屋子。他不由得问:
  “你都看到了?”
  “是啊。看到昌惠那不懂事的小姑娘去找你。我心想这下又得等了,她安阳哥安阳哥地叫着你、缠着你教作业,没一两个时辰,是不会走的。哪晓得,李幺姑很快喊了她,这小姑娘没坐多久就走了。”
  任红锦满意地笑了,解释一般说:
  “李幺姑是真心在帮我呢。她那么热心地为我们牵线,知道是为个啥子吗?”
  安阳摇摇头。
  任红锦顾自往下道:
  “她是怕昌惠和你之间闹出事来。”
  “出什么事儿?”安阳明知故问,表示自己清白。
  “你还装糊涂。”
  任红锦逮住安阳的衣衫,走近床沿坐下,一只手点了一下安阳下巴。
  “凉水井寨子上,哪个看不出啊,昌惠总往你屋头钻……”
  “她还是个娃娃。”
  “娃娃?哼,胸脯都隆起了。寨子上有人在背后骂她,骂得好难听的哩。”
  安阳晓得,任红锦讲的是实情。在凉水井人看来,男女之间的事,就是那么直白。


  他此刻听来,陡地意识到,任玉巧之所以约他去她屋头,继而又在清晨大着胆子到他家来,好像也有抢在女儿前头的原因。
  他低下头去,辩白道:
  “我真没想到……”
  “也没人怪你。”任红锦安慰说,“倒是有人可怜你……”
  “可怜我?”
  “是啊,说你奔三十岁去了,还没碰过女人。”
  安阳苦笑了一下,不吭声。这话儿,任玉巧也对他说过,可见凉水井人们就是这么看他的。
  说话间,安阳的手在任红锦身上抚摩着。由浑圆的肩头,慢慢移向双臂,继而小心翼翼地触摸到她的胸部。他满以为会摸到一对饱满的Ru房,意外地却发现,任红锦几乎没有Ru房,她的胸部只是微微隆起了一小点儿。
  任红锦转过身子,把脸转过来,热切中带点笨拙地吻着他。每一个吻都在安阳脸颊上留下黏乎乎的感觉。
  安阳不甘心,一只手从任红锦的衣襟下面,直接摸进了她的胸部,摸着了她的Ru房。那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小的Ru房。他心头掠过一阵失望,眼前不由闪过任玉巧那一对大大的胀鼓鼓的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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