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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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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此意了。”崇实说道,“不过,也不宜过晚,要是等到两江查案,水落石出之后,阿玛的这份自呈忠悃的折子,到了皇上那里,也没得什么效用,更显得阿玛是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尔,要是那样的话,只怕皇上不但不会宽恕,反倒以为,阿玛是有心取巧,观风察色,就更加糟糕了。”
椿寿大皱其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说说,如何是好?”
崇实在济南并未多做停留,只呆了一晚,第二天重又回到德州,解缆南行,部几日,到了江宁。他虽然是奉旨调派上海道,但在出京之前,皇上有过口谕:上海道的差事,暂时不急接掌,在江宁等待阎敬铭一行人到省之后,会同办理两江公事。故而到了江宁,停下脚步,居住在管驿之中,等候阎敬铭的到来。
江宁城中,繁华如旧,便如同前年他随扈南幸时候的一样,不过,城中民情如何,崇实不知道,官场之上,却是一派肃杀之气!例如崇实这样,钦派到省任职的官儿,按照惯例,从来便是地方上第一逢迎的对象,从总督以下,司道府县各级吏员,无不远接高迎,招待得唯恐有半点疏漏处,但自己到省城三天来,只有上元县派人送上一桌鱼翅席,还为自己托词婉拒了回去之外,竟然再也没有第二起的官员到管驿拜访——纵然是如今各省官场表面上以‘力杜浮冒,次昭撙节’为尚,但这样冷落,也可见桂良等人已经为朝廷连下重手,打击得失了常度了。
正如崇实所想,桂良的处境比之椿寿,更加难上三分!奕一旦去朝,桂良并未以为意,江宁铁路竣工之日,皇上亲自南幸承游,又是赏穿黄马褂,又是赏戴花翎,可谓荣光一时无两。在桂良想来,在两江任上再做上几年,日后调京内用——以他这样久历外务的官员,内用必然会入值军机处,到时候,御前奏答多有得体之处,再借机为恭亲王说上几句好话,翁婿二人同时简在帝侧,可算得上是佳话一段!故而,奕在府中幽禁之后,几番给他写信,让他行事之间多加小心,万不可为一时私欲,惹来滔天祸事的文字,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陈兴邦杀妻事发,安庆知府沈葆桢具折拜发,参劾他数款大罪,桂良有点害怕了:陈兴邦在铁路工程之中,最称得力,旁的不提,只是任职备材司主事,负责工程之中民夫食水饮用之物的公务之便,搂进囊中的银子,就足够杀头三次的!具体有多少,连桂良都不记得了。
过年的时候,桂良暂时交卸了任上的差事,赶回京中,一方面遍洒银钱,意图能够从朝中提前知道一些圣心中的打算,另外一边,也想能够得到同僚助力,笔下春风,缓解陈兴邦一事带来的影响。究还是落到了空处:皇帝的打算,通盘了解的只有一个外放山西的肃顺,而肃顺与恭王一脉不合,也是尽人皆知的,对桂良样人,去之唯恐不快,又如何会把君臣两个密议多时的事情,告知桂良?
不过桂良上京,也并不是全无所获,皇上在封衙之前,拨冗传见,君臣两个相谈良久,天语温婉,慰切有加,更传旨赐食,让他带回府中享用。这一番举措,让桂良宽心大放,以为圣眷未衰,陈兴邦一事,怎么也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过年的时候,奕携福晋到府中拜年,翁婿两个旧事重提,奕一再和他说,圣意如天,未可轻判。更加不要以为今天皇上对老人家褒奖之词不绝于口,就是圣眷未衰的证据——若说起帝眷,还有隆重过肃顺的吗?还不是给皇上一道诏谕,打发到了山西苦寒之地去了?故此,倚仗皇上的宠幸,是万万不足为凭的。
奕说,“岳父,您府中的那个奴才,也该好好的管束一番了,这几年来,随岳父到任上,闹得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要说殴妻致死,为人深究不放,日后是不了之罪,就是在备材司中种种不法行径,为人所探查出来,难道岳父大人就不担心吗?”
“不妨事的。”桂良说道,“兴邦随我多年,最是忠心无二。王爷就不必为他烦忧了。”他说,“况且说,殴妻致死,论例当处以绞刑,不过也还要分别轻重,实缓办理。想来陈兴邦酒醉无行,终究还是有缓决的口实的吧?到时候,只要人不死,你还担心他敢多说少道的,将过往情事逐一托出吗?那不成了自贻伊戚的傻瓜了吗?”
奕无言以对,想想桂良的话也并非无理,与杀妻之罪比较起来,倒是借公务之便,挪占侵用大工款项的罪名更重一些,陈兴邦但有脑子,也应该明白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而且,酒醉无行,杀妻之罪即便落实下来,还能够有总督大人从旁援手,要是吐露了更多的罪行,只怕连老爷也要折进来,那样的话,就真成了‘一锅烩’了!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奕不再多劝,一家人其乐融融,高高兴兴的过了节,各自归去。
第124节 再掀大案(7)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两月之期,风云突变!皇上以阎敬铭为钦差大臣,赴安徽办理陈兴邦殴妻致死一案,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托词,实际上要祥究审理的,正是当年哄传一时的铁路大工往来账目一事。
这一次桂良可真的是害怕了,铁路大工的账目如何能够查得?一旦将旧事翻找出来,不但自己要倒霉,连带着两江地面,京中各部大员,怕是一个也逃不掉!这些人的死活桂良管不到,但自己的一条性命已经是危如累卵了,想到这里,桂良赶忙命人,把江苏巡抚黄宗汉传到了江宁城中——现在两江官场上,也只有黄宗汉是当年大工留任下来的官员,其他的人,或者调任、或者改任,都已经不在其位了。
黄宗汉听他说完,一张狮脸也变了颜色,“山督,那您以为,此事该如何料理啊?”
“往来账目,倒是有迹可循,不过这还不用怕。大工竣事之后,都已经解往京中,交由工、户两部查验,这一层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阎丹初在省内如疯狗一般,咬住不放,时间长了,怕生出变故来——是了,曹德政在司中任职的情形怎么样了?”
曹德政在大工之中出力不小,赏戴了四品顶戴,皇上南幸之后,在江苏藩司衙门内任职募民司主事,这是一个闲职,没有什么实权。但曹德政当年负责和椿寿一起收拢漕帮汰撤下来的帮丁,人数不下十万,皆以曹德政马首是瞻,比之沙船帮的郑若增和罗九,在江湖中更有威望。
这也罢了,曹德政任职募民司时,大工之间的种种偷漏了熟于心,不过为人僚属,未敢多说。当年皇上南幸的时候,桂良就担心他多言多语,把底细透露给皇帝,本来是想将他哄回家中去,但皇上特意要见他,不得已,只好把他也引至御前,好在御前奏答,说不到几句话就跪安而出,没有给曹德政开口的机会。而这一次,可真要事先筹谋一番了。
黄宗汉闻弦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上官担心的事情,“大人放心,这两年来,曹德政在司里老实了很多,不过,据下面的人说,总还是有一些江湖上的人到他府中拜望——不过想来,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的。”
桂良瞪了他一眼,“怎么叫翻不起多大的风浪?貂蝉不过一介歌妓,不也唆使吕布杀死自己的父亲了吗?这也叫小人掀波澜,明白吗?”
这样的比喻与现今情势并无什么相侔处,黄宗汉两榜进士,硬牌子的清流出身,心中很是瞧不起桂良的言语粗鄙,这时候又不能得罪他,言语唯唯的点点头,“是,总督大人教训的是,是卑职糊涂了。”
“你回去之后,命人认真盯住曹德政,若是阎丹初找他说话,即刻报与我知。”桂良说道,“还有,那个从龙茂道改调上海道的崇实,听说这一次来,也是随同阎敬铭办差的,他在城中的一举一动,都要派人详加监视,有任何动作,都要时刻注意。”
黄宗汉逐一点头,等他交代完毕,又问道,“大人,在皖省惹出祸事来的兴邦老弟,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这里有他什么事?”
黄宗汉哭笑不得,这样的庸才居然也能够做到两江总督?真正是苍天无眼了,“大人,陈兴邦于往来情事知之甚多,若是阎敬铭将他押回江宁,勘问之下,要是从他口中吐露了实情……”
“这一层嘛,我料陈兴邦还不敢胡言乱语,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是,大人的话在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黄宗汉说道,“不如请大人修书一封,卑职命人送往皖省。不但是他,就是已经改任他省的如椿子密,灵桂等,都还请大人各自手书,随同办理吧?”
桂良偶尔精明了一次,开声问道,“你说,椿寿会不会如上一年自呈罪衍那般,将胸中所知,向皇上和盘托出?”
“大人放心,卑职以为不会的。”
“哦?为什么?”
“大人请想,上一年的事情,终究是为了公事,即便银子花出去了,也是为皇上南幸之事;皇上固然有爱民之意,但下面的臣僚有这样一番孝敬之意,又如何会恼怒?而这一次,情状另有不同——银子难道他椿子密就没有拿吗?不但拿了,而且拿的还很是不少。”黄宗汉是稳如泰山的姿态,令桂良的心也放宽了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不论椿寿、灵桂,细细论起来,任是谁的尾巴也干净不了!只是一个起身炮,两个人就落袋了不下三万两银子。这样的事情发作出来,皇上能饶得了他们?”
黄宗汉一面说,桂良一面频频点头,神情间一片深以为然,“此言大是。我想椿寿、灵桂灵桂也未必敢做此自贻伊戚之行的。”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寿臣老弟,此番阎丹初南来,所图者非小,还请老弟多多派人盯紧了他,可不要出了什么纰漏啊。”
“是,大人请放心,此事关乎两江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便是大人不说,卑职也断然不敢轻忽以待的。”
“那就好,那就好。”桂良说着话,端起了茶杯,门下侍立的戈什哈高声唱喏,“送客!”
三月二十日,阎敬铭一行抵达江宁,他此来名义上是办理陈兴邦的差事,但任谁人都知道,他一定携有皇上的上谕,到省之后,即刻就要掀起一场大案,所以等到官船到江宁码头的时候,桂良等早已经准备下了香案,在码头迎迓,炮响之后,阎敬铭一身官服,外罩黄马褂,昂然而出,在身材高大的御前护卫并两部随员的一群人中,不满五尺的身高显得非常滑稽,但在桂良几个人看来,却丝毫没有滑稽之感:阎敬铭清峻严厉,朝野尽知,这一次又是奉旨办差,勘问大工之事,自己倒要多多小心了。
请过圣安,众人纷纷起身,桂良向上挽了挽雪白的袖面,笑着走近一点,“丹初兄辛苦了。在京中的时候久闻丹初兄大名,只恨未曾识荆。想不到这一次在我这江宁城中,终于可以一偿心愿了。”
阎敬铭扯开脸颊,笑了一下,“山翁这话,敬铭不明白,如何叫老兄这‘江宁城’?莫不是老兄还以为,这金陵古城,是老兄自己所有的吗?”
桂良一开口就说错了话,但却没有想到阎敬铭会如此的不留情面,当着两江官场数百官员的面前,直斥其非?桂良心中大怒!却万万不敢纠缠,毕竟是自己当众说错了话,这时候又有另外一桩大心事困扰,只好暗中生闷气,尴尬的拱拱手,“是,老兄教训的是,容等回衙之后,老夫自当上表请罪。恭候皇上处置。”
他以为阎敬铭只是当众显官威,有意当众给自己下不来台,却不明白,阎敬铭这样做,当众羞辱他只不过占了一成,另外九成,是要示人以权贵并无可惧的清流本色!
在码头边闹了一场不痛快,令得众人也没有了应酬的心思,胡乱回城之后,各自归衙视事,暂时不提。阎敬铭的官轿一路抬着,进到总督衙门,究竟是一省封疆,即便自己身上带有皇上的手谕,官场上的仪态总还是要秉持的。阎敬铭和桂良分宾主落座,各自寒暄了几句,他站了起来,“桂大人,有上谕,着大人接旨。”
“署理两江总督,奴才桂良,恭聆圣谕。”
待他跪好,阎敬铭面南而立,取出明黄封皮的上谕,“……查,两江总督桂良府中下人,实授安徽安庆府副将衔陈兴邦,为人粗鄙,不理公务,每日常在醉乡,咸丰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更于酒后狂性大发,殴打妻子王氏致死一案,哄传四方,国人侧目。数月以降,毫无进展,朕听闻之下,不胜骇异。着简派军机大臣,监管户部差事之大臣阎敬铭,并随员赴省详加勘问,以求尽早结案,上慰朕望,下安民心。”
“……令,近日有传闻称,咸丰四年伊始动工之江宁铁路一事中,账目混乱,往来莫辩。朕思桂良身为宗室,历时两朝,受国恩深重,定然不敢有从中侵鱼、贪墨情事。为求清白,为解朝臣困惑,着阎敬铭带同户、工两部随员,赴两江同案办理、务求水落石出,还桂良等以清白,还天下人以公正。案情勘问期间,暂停桂良两江总督一切印信关防使用,带了结之后,另行赏发拨给。钦此!”
桂良趴在地上,楞了一会儿,心中明知道是如此,仍自难掩胸中砰砰乱跳,连领旨谢恩的话都忘记说了。“桂大人,莫非大人要抗旨吗?”
“啊!不!”桂良吓了一跳,赶忙碰头,“奴才领旨,谢恩。”起身之后,桂良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丹初兄,不知道老兄以为,官署设立在何处较为妥当?”
阎敬铭心中暗笑,京中人言,桂良胸中所蕴尽数草芥,不过是椒戚贵族,方始得蒙其位,原来还不大肯相信,如今只看他慌了手脚的一番模样,连同这样的话都问出来了,就可见一斑。“阎某以为,就暂时设立在这总督衙门中吧。不知道老大人以为呢?”
“啊?”桂良一惊,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本来已经和黄宗汉等人商议好了的,将他的钦差官署设在王锡爵的旧用府邸,然后再想对策,不料一句话出口,给阎敬铭大大的将了一军。话已出口,不好收回,更加以自己的一切关防都给皇上停用,便是占着这总督府,也没有什么味道了。只得点点头,“那,请容桂谋几日,再请大人过府署事吧。”
阎敬铭也不逼迫,和桂良拱拱手,说道,“那,就请山翁谅过阎某僭越了。请大人行文皖省并安庆知府,着将陈兴邦派员递解到江宁城中。本官要在江宁城中,勘问其事。”
“是,老夫明白了。”
第125节 忠厚皇后
江宁发生的一切,每一天都有电传司的电报报上御案,紧随其后的,是每天从江宁出发的折差,把更为详细的内容逐一奏来,使皇帝可以随时了解发生在当地的一切。
连续三天的时间,阎敬铭的差事没有半点进展,旁的不提,两江总督之下的各级官员,在面对阎敬铭的问诘之时,都一口咬定,从无贪墨情事。而户部、工部的司员的查勘往来卷宗及工程款项使用的过程中,也仅仅是得出了‘浮收’的结论——用一句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工程中的所用价格,高于市价——但这种浮收,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阎敬铭的折子中说,“……泛指一例,民夫所用食水一项,江宁城中粮米市价为二两三分银子一石,工程款项拨出使用则为二两四分五一石,超出一分五钱银子,虽有其名,但臣详加纠劾之下得知,大工构建期间,江宁城百业杂务,确有浮冒……”
皇帝掩卷长思,阎敬铭的话不是不对:这样大的工程,这样多的人会聚一处,每日所用,何止千万、商人借势提价,也是合乎情理的。不但是这些,就连铁路工程中要使用到的各种砖石、木料,从旁的省份中运载到江宁,也会比往常有所提价——这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难道说江宁铁路的种种花费,都是用到正途上了吗?绝对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只不过阎敬铭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是了。
想到这里,他提起笔,在折子上批阅,“览。江宁铁路,举国观瞻,朕所图者,万世得利。桂良等所图者,一朝受惠。故其间必有隐匿情事,你在省内查案,当上体朕心,但有所见,皆不可轻易放过。”
“……汝在省内查案,遭人所嫉,当时刻小心为奸人所谋料。”写到这里,皇帝想了想,阎敬铭身边虽然有钦派的御前侍卫护持,怕终究还是不保险,等更加加强防范才好。当下继续写到,“江宁绿营,有前光武营新军三营统带,以总兵衔办理军务之程学启者,可以钦差关防,供汝趋使。或者,有绿营偏将罗炳坤者,心念君父,尚称可造,亦可调用身边,以为护持。”
写完看看,自觉差不多了,错非桂良真敢谋反,否则,有程学启和罗炳坤两员大将在身边,大约能够保证他一己之身,不会受到什么戕害。笔锋一转,又写道,“省内官员,上下其手,彼此沆瀣,种种贪墨情事,为必有之事。抵死不认,不外两数:其一曰心存侥幸,只盼汝多日查无所获之下,婉然北返,则该等人额手相庆也;二曰身担重罪,不敢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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