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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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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去送行呢?你这个人太没人味儿了!”   
  “我们的事儿已经结束了,你少管闲事!”我最烦女人在电话里说教。   
  “你这种人丢在大街上,狗都不咬!”何雨恬更生气了。   
  “为什么?”我问她。   
  “就是没人味啊,你这个笨蛋。”何雨恬气哼哼地喊:“晓菲和我说了,如果你去机场送行,并且真心挽留她,她就不走了,嫁给你。可是,你没有去,你这个男人简直太失败了,你见鬼去吧。”   
  电话在最后一个字的余音中被她挂断了。我浑身疲惫地倒在沙发里,终于明白了柳晓菲的意思。可惜已经晚了,有些事情既然结束,是不可能像电影片段一样重新播放的。   
  柳晓菲会为爱情留下吗?不大可能,我太了解她了,她是个智商很高的女人。有些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就如同两只初冬季节里的刺猬,保持一定距离吧,还互相挂念;靠得太近呢,又会给对方造成伤害。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几乎没有一丝神秘感,可以做情人,也只能做情人。临上飞机前,她和何雨恬说的话分明是一个托词,她知道我不会去,才这么说的。   
  或许,男人越懂女人,就越是疏远女人。太聪明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她如果把你看得太明白,你根本招架不住,甚至无处躲藏。很久以前,柳峰说他妹妹的智商有120,我认为绝对不止这个数,应该更多一些吧。  
第六章 画室风云   
  五一节刚过,我在派出所里值夜班。吃过晚饭,我和老赵蹲在门口下象棋,刚下了一盘,就瞧见街道的张大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她脸色发白满脸惊恐的样子,我问道:“大妈,出了什么事啊?把您急成这样。”   
  张大妈焦急万分地说:“你快去看看吧,小区里出人命了。那个长头发的画、画家被人给杀了,你的一个朋友也在那儿呢。是他发现的,让我马上来找你。”   
  “大娘,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找人。”说完话,我马上打电话把情况向所长进行了汇报。所长命令我和老赵先到现场维持秩序,他负责通知市局刑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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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离派出所不远,没三分钟,我和老赵就到了现场。小区的楼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在七单元的楼口,我看见柳峰也在那站着呢。   
  我问他:“你来干什么?”   
  柳峰神色紧张地回答道:“是我最先发现的。我刚才来找东子,敲门没人答应。用手推了推,门就开了,没有锁。进去一看,东子倒在床上,浑身都是血,可他妈的吓死我了。”   
  老赵把柳峰推到墙边,严肃地说,你先在这儿待着,一会儿刑警队的人来,你介绍介绍情况。说着话,先把柳峰铐了起来。   
  柳峰挣扎着喊道:“我和他是朋友,你抓我干什么?不是我干的,马上放开我,否则我告你非法拘禁啊!”他指指我,一边喊一边挣扎举起戴着手铐的胖胳膊。   
  老赵对我说,你认识他吗?   
  我说,认识,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不能是他干的,他这人胆子太小,看见一点儿血就迷糊。   
  听我这么说,老赵上前松开柳峰的手铐,回过头问:“既然你敢打这个包票,出事你负责啊!”   
  我无法再替朋友辩解了,老赵的话也有道理,在案件没查清楚之前,每个人都值得怀疑,包括张大妈。   
  站在门口,我能够看见卧室的床,东子的脑袋耷拉在床边,血流得满地都是,他死得太突然,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   
  看见东子的死,我的神经感受到一种被烫伤的痛楚。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曾经祝福过每一个苹果都长到秋天,可是总有那么几个在中途就掉下来了。   
  不到十分钟,市局刑侦处的干警们驱车来到现场。他们把屋子里勘察一遍后,让柳峰进屋说明情况,我和老赵随后也进入了室内。   
  现场的情况并不十分复杂。东子的身体蜷缩在床上,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脖子上的肉向外翻着,气管都露出来了。他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断咽喉,失血过多致死的。在现场没有发现搏斗过的痕迹,东子的左手捂着咽喉,右手伸开,像要抓住些什么。临近窗口的画架上有半幅未完成的油画,是一幅浴缸里的裸体女人像,女模特脸部被刀子划掉了,露出一片布满刀痕的空白。   
  卧室床头的电话机掉在地上,电话上有个血手印。东子在死前试图报警,可惜没有做到。抽屉上的锁完好无损,里面的钱和有价债券未发现翻动过的痕迹,这说明罪犯并非入室抢劫钱财。当所有的疑点都排查掉以后,刑侦处的同志得到的初步结论是:东子的死不同于一般的入室抢劫案,情杀或者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市公安局领导主持的案情分析会上,小区入室杀人案被列为517大案,市局局长陈邦柱责令刑侦四处成立专案组立案侦查。老赵和我是主管小区安全的片警,被临时抽调到市局协助调查。刑侦四处的干警中,我就认识一个人,他是刑侦四处的副处长,兼刑警大队队长,名字叫佟剑锋。我报考公务员的时候,他负责面试,给我的分数还很高。都是同龄人,很对脾气的。   
  看见我也来开会,他微笑着冲我和老赵点了点头。   
  案件立案的当天,第一个被传讯的人就是柳峰。根据初步分析案情,他不仅有作案的嫌疑,而且还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柳峰坐在椅子上,很老实地回答问题,当时我也在场,负责做笔录。他一口咬定是去找东子打麻将,他进门的时候,发现东子四肢扭曲着倒在血泊里,然后回头跑到楼下去喊人。正好张大妈在院子里更换小区阅报栏里的报纸,一听说出人命了,就急急忙忙跑到派出所报了案。   
  后来,法医的报告证实了柳峰是无辜的。法医经过尸检确定了东子的死亡时间在两天前的下午,那时柳峰和朋友们正在龙祥酒店的包房里打麻将呢,包房里有卫生间,连小便都不出屋,更别说去犯罪了。   
  随后的几天里,市局组织517专案组的人不停地开会研究案情,整个案子的脉络逐渐清晰了。   
  据现场的取证,东子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割断颈动脉致死的,现场未发现凶器。后经专案组人员采集物证发现,东子画室里那把削铅笔用的裁纸刀不翼而飞,估计凶手杀人后藏匿或者带走了那把刀子。   
  刑警大队队长佟剑锋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他在检查东子的遗物时,在床头柜的暗格里找到一本日记。日记里有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昵称、电话号码和传呼号,大概有二十多个,而且都为女性。佟剑锋试着拨了个号码,回电话的人是一位宾馆女领班,她一听是警察,就把电话挂断了。后来,经过查证,这个女子以前与东子曾经同居过,已经有半年未联系。可以断定,这些名字和号码都是与东子过往甚密的女子,东子把她们记在日记里,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的。后来,在席梦思底下,还发现了十几本黄|色画报和影碟,东子这家伙生活真够糜烂的。   
  听取案情汇报后,市局刑侦处的张佐铭处长作了总结发言。他是个典型的东北人,身材粗壮,嘴唇厚,宽肩大手,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张处长在部署专案组的成员任务时,把我和老赵分在一个组,主要负责外围的调查。他还强调说:“这事儿可是个大案子,而且还发生在你们管辖的小区,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办啊,要地毯式的排查,遇到可疑情况要一查到底。”   
  老赵没说话,一个劲儿地点头。说真的,这个案子放在谁的身上压力都大。现在小区里的居民都跟炸营了似的,有的居民在案件发生的第二天就忙着安装铁栅栏,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必须抓紧时间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咱们别想消停。”老赵在回派出所的路上,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望着他严肃认真的模样,我点点头。这个案子与一般的抢劫杀人案不同,作案人的指纹一个都没留下,地板上连个脚印也没有,不会是个职业杀手干的吧?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香港警匪片中的一幕幕镜头,胡思乱想起来。   
  “你想什么呢?”老赵问。   
  “没想什么,琢磨案情呢。你发现没有,这个杀人犯够精的,连个汗毛都没给咱们留下。”我解开风纪扣,把警官帽随手扔到车子的后座上。   
  “汗毛?你提醒了我。咱们再去现场看看。”老赵反手一打舵,汽车掉头朝居民小区方向开过去。   
  我没有防备他的转向动作,脑袋重重地撞在车窗上。还好,车窗没撞坏,我的眼前却直冒金星。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回头瞅瞅老赵,他跟没事儿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前方。吉普车的减震特别差,走在柏油马路上还一颠一颠的,我的身体在大幅度地摇摆。   


  唉,都怪我多嘴,是我提醒了老赵。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今天晚上又不能休息了。   
  我和老赵急忙赶到了案发现场,重新把东子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在我们要走的时候,老赵忽然蹲下来,凭着老公安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发现了一条新线索———在卧室的床底下有半个烟头。他的眼睛一亮,顺手拿个方便袋把烟头装起来。我问他:“发现什么了?”   
  他说:“走!马上去市局化验一下。”   
  老赵找到的线索是个带有口红印的烟头。那个烟头在床底下,勘察现场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市局张处长对老赵的新发现很感兴趣,特意安排我们撒大网,尽快找出这个吸烟的女人。   
  那个烟头很常见,555牌的。市局化验室经过分析后,提供给我们的化验报告中显示,这个女人的血型为AB型。   
  此后的侦查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东子记录本上的女性都浮出了水面,有二十个人被排除嫌疑。杨雨桐也在里面,她的血型为A型,而且也不具备作案时间,案发当天她在艺校上绘画课,老师和同学都可以证明。   
  剩下的一名女性是开发区一家练歌厅的服务员,已经回原籍了。后经证实,她也不具备作案条件,这半个月的时间,她和男朋友在老家操办婚事呢。   
  所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专案组的工作陷入了停滞状态。           
  这个季节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上午还风和日丽的呢,下午突然刮起了沙尘暴。飞扬的尘土把大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弄得灰头土脸的,有些聪明人逃难似的钻进商店里,发现里面的顾客和自己的形象大致相同,彼此都可以嗅到对方身上尘土的味道。沙尘暴给老百姓带来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电视台的屏幕被环保话题覆盖了,大家对气候产生极大的关注,虽然这种关注是姗姗来迟的。   
  沙尘暴一来,居委会的张大妈就忙开了。她领着两位胳膊上戴红袖标的退休老大爷挨家挨户发宣传单,号召广大居民献爱心,建设什么“绿色环保小区”。我和老赵每人捐了五十元钱,张大妈看我们捐的多,马上有了新想法。在宣传单上特别注明,凡捐款超过五十元以上者,奖励一张社区活动室的门票,享受一个月的免费服务。她所说的免费服务,不外乎在老年活动室里下象棋、打扑克和阅览图书不收费,对上了年纪的退休职工很有吸引力。在这一优惠条件的驱使下,小区的捐款活动得到居民们的热情响应,张大妈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在她的张罗下,居民楼的前前后后栽上了树和花草,草坪上还插上了爱护花草的标牌。   
  平时,张大妈十分热衷于公益事业。自从小区发生谋杀案以后,她和居委会的老头儿老太太自发组成了治安联防队,一到晚上就四处巡逻,遇见生人就盘问个没完没了。前些天,就因为她的盘问,硬是把一家弹棉花的安徽人给吓跑了,还拐走了三床棉被。   
  丢棉被的居民找张大妈理论,被居委会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走了。但是,张大妈为这事儿心里很过意不去,竟然找了两三个社区终于抓到了那家弹棉花的人,把棉被追回来了。在她的教育下,弹棉花的人到我们派出所投案自首,所里的同事教育几句就把人给放了。张大妈听说后,很不满意,特意找到派出所。因为所长不在,她跟我反复强调说,那个弹棉花的人很可疑,把三件棉被拐跑了,大小也是个案子啊,应该按诈骗案处理。   
  当时派出所的人都在场,我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着说:“大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那家安徽人的确是弹棉花的。”   
  张大妈用惊讶的目光瞅瞅我,十分严肃地说道:“白天弹棉花,晚上干什么你知道吗?!小事不重视,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那个叫东子的画家是怎么死的?我早就提醒你们他大白天拉窗帘,不像好人,可是,你们就是不信,最后还是出事儿了吧?这是惨痛的教训啊。”   
  “对,大妈您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注意。”和这位较真的老太太简直没法沟通,我只 好同意她的看法。   
  正说着话,老赵恰巧来找我,说是去市局开会。借这个机会,我和张大妈打个招呼先走了。   
  在路上,老赵面无表情地说,咱们小区的案子破了。哪个案子?我问他。   
  “就是那个画家的案子,作案的人已经自首了,是个男的。”老赵对我的问题显得很不耐烦。   
  杀完人跑了,现在又来自首,这件事多少有些蹊跷。我没吭声,走到市局六楼会议室门口,老赵提醒我说:“仔细听着,别瞎放炮啊,听专案组的领导先说。”   
  好吧。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大家在听取佟剑锋的汇报,屋子里的烟味几乎令我窒息,我起身把窗户打开,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据佟剑锋介绍,来投案自首的人是个中年人。他拿出照片给大家看,我一瞧,这不是看靶场的丁学勤吗?!怎么会是他呢?!   
  我身边的老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我瞅瞅他,他根本没有反应。佟剑锋继续描绘案犯交代的材料,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语速时缓时急,我竖起耳朵听着,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丁学勤交代,他去找东子要照片,那些照片是一个少女的裸体照,半年前在东子的画室拍的。东子刚从云南省采风回来,不认识丁学勤,矢口否认那些照片的存在。两个人后来发生了口角,东子拿刀子威胁丁学勤赶紧走,没想到,在搏斗中丁学勤一刀把他杀了。   
  丁学勤早年当过兵,和杨老师是部队时的同班战友。杨老师的妻子和丁学勤原来谈过恋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刀两断了。杨老师这些年一直保守着一个秘密,妻子生下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丁学勤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也就是说,丁学勤确实有杀人动机。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讨回公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各种环节来看,丁学勤过失杀人的客观条件变得顺理成章了。可是那个吸烟的女人又作何解释呢?   
  佟剑锋作为问过丁学勤,为什么来市局自首?他回答说是良心发现,不想让别人替他背黑锅,那些裸体照片都被他烧掉了。丁学勤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就交代一些与案情有关的细节,除此之外,没有交代任何问题。   
  他的背后难道还有隐情吗?我抱着这样的疑问,陷入了深思。   
  佟剑锋在会议快结束时,展示了一些物证,里面有一把蓝色手柄的裁纸刀,刀片上血迹斑斑,经校验,的确与东子的血型相符。案子分析到这种程度,就算画上了句号,以后就是公诉人和法院量刑的事儿了。专案组的成员们分别在结案证明上签字,我和老赵走在后面,他还是没有说话,小脸儿一直紧绷着。也不能怪他心情不好,丁学勤和他是从前的老同事,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老丁为什么会杀人。   
  “你和我去看守所走一趟,行吗?”走出市局大门,老赵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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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去干什么?”我反问道。   
  “你别问了,到地方也别乱说话。”老赵说。   
  和老赵一到看守所里,我就知道他来看谁了,他想看看丁学勤。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来看老朋友都很正常,带上我一起探监摆明了是为了避开嫌疑。   
  由于是中午休息时间,看守所里特别安静。我和老赵来到会见犯人的房间,里面就两把铁椅子和一张硬木桌子,门的对面有扇狭窄的窗,窗的外面固定着拇指粗细的铁栅栏。   
  老赵率先坐下来,他在吸烟,残缺的手下意识地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敲击着。他镇定的外表下包裹住的不安,让我很轻易地看到了。他从裤袋里掏出两盒烟,居然是两包价钱很贵的软包中华,放在桌子上。   
  丁学勤恰巧在这工夫走进来,他清瘦而冷峻的脸孔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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