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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子1949-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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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同志,帮别人背东西就能立功。
到广西八步,是个小镇,我们文工队一昼夜180里,跟着部队,一步没落,没人掉队。
我们文工队50多人,10多个女的,最小的才15岁。部队行军,我们分成十几个组,在路边找块高点的地方,站那儿唱歌、打竹板。不管阴天下雨,头上多大太阳,路越不好走,越要加紧宣传、鼓劲。看到队伍中谁背着两支枪,有人一瘸一拐的也没掉队,马上就得编成词儿说出去。这个说完那个唱,有部队就不能停。这支部队过去了,后面的还没赶上来,赶紧坐下喘口气儿,喝点水润润嗓子。后边没部队了,说唱完了赶紧跟着走。特别是在广西,土匪多,掉队就危险了。
在湖南休整期间,我们到部队去演戏。《白毛女》、《刘胡兰》、《抓壮丁》、《血泪仇》,我在《血泪仇》中扮演儿媳妇。那时提倡一专多能,我主要是演戏,说快板也行,二胡什么的也能拉一下。演的说的唱的,都是贴近现实的,有的就是我们部队的真人真事,特别受欢迎。
一次,队长让我和个男队员去邻村借个什么东西,好像是演出道具。出村了,他打起摆子,我说你回去吧,他说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说青天白日的,没事儿。他走了,我就后悔了,那也不能再喊他回来呀。山沟里,3里多路,路边那草一人多高,好像随时都会窜出个坏人。不敢回头张望,就竖起耳朵,瞪大眼睛,一手握个 “王八雷”。就是那种瓜式手榴弹,有个压火,压住了扔出去,几秒钟就响,所以又叫“撒手响”。还叫“四十八瓣”,上面横道竖道分成48块,一爆炸弹片像铅豆子似的飞,威力大。心里寻思,若是遇上敌人,一个给敌人,一个就给自己了。
我们那时脸也经常不洗,虱子多时,抓把头发,手上能有好几个。都说“虱子多了不咬人”,打起仗来不觉得了,闲下来一样咬得难受呀。女人又不像男人那么方便,就躲个没人的地方抓一阵子。没那么多工夫,就脱下衣服抖落、抖落,抖落到火里噼啪直响。现在想想,那时那人活得真不容易,也真有劲头、有意义呀。
冰河在春天里解冻,
万物在春天里苏生,
被压迫的妇女在三八解放。
……
唱这《三八妇女节歌》的杨永珍老人,离休前是总后工厂部军需生产技术研究所政治部干事,南下时是40军文工团员。
老人说:
我是丹东人,那时丹东叫“安东”。初中毕业考上安东女高,家里没钱,念不起。“八·一五”光复,山东八路军过海到安东,成立个联合中学,我听说了就去报名,报名就收了。回家告诉爸爸,爸爸说,那是当八路啊。妈妈就哭,说你个姑娘家能行吗?也没拦我。三弟两妹,我是老大。爷爷还在,耳聋,听不清怎么回事儿,说我大孙女要干什么呀?妈妈说她去上学。那天下大雪,妈妈给我找两件衣服,包个小包,还有个小褥子,送出好远。
国民党进攻安东,联合中学随部队撤到通化,学员分配到各部队,我到3纵宣传队了。
除了大连,3纵几乎把南满踏遍了,一些地区不知转了多少个来回。部队到哪儿,我们宣传队到哪儿,平时演戏,行军做宣传鼓动,打起仗来分到医院、包扎所当护理员。
印象最深的是辽沈战役。我们在北镇附近一个村子里,大炮一响,一股疾风,窗户啪的一声就倒了,砸在炕上。老乡趴在炕沿下,大老爷们都吓得直抖,我们说没事,别怕。
枪炮响后不到3个小时,伤员就下来了。我们那儿是个临时包扎所,伤员从前线送来,处置一下,再由担架队或大车送到后方医院去。
我和曹华负责5间房子的30多个伤员。她是辽源人,17岁。宣传队还有个辽源人,叫伊枫,16岁,她俩还有点亲戚。还有两个15岁的女孩,北京通县的。
地上铺的稻草,伤员排一溜,我和曹华给喂水、喂饭、接尿。伤员流血多,口渴,医生又不让喝水。有的就喊“撒尿”、“撒尿”,没等你接完,抢过去就喝了。
最可怕的是眼球震出来的,送炸药炸地堡震的,在脸上耷拉着,曹华吓得扭头就跑。我说你快去喊医生,快点。她可能干了,唱歌也好,就是胆小。
有人耳朵震聋了,人也懵懵懂懂的,站起来乱走,把伤员踩得嗷嗷叫。我和曹华搂腰抱腿的,怎么也抓不住他,拼命喊:来人哪!来人哪!
一个排长招手让我过去,问我什么地方人,多大了,哪年参军的。又告诉我他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想回去看一眼,挺清醒的,一会儿就死了。我和曹华举着油灯,浑身都看遍了,也没发现哪儿有伤。从一保临江开始,中等以上规模的仗,我们就干这个。开头那眼泪流的呀,后来见得多了,心就硬了。可看到这种场面,泪水还是扑簌簌直流。
那时我们就说担架队怎么还不快来呀?快点送去医院,好多救活几个呀!
我们宣传队最惨的一次,是在雷州半岛海康县,南下后就叫文工团了。到个村子宿营,女人爱干净,都到村边小河洗衣服、洗头、搓身子。突然飞来架敌机,俯冲扫射,伤亡20多人,河水都红了。尚青、王惠倒在河里,高峰、丁强在河边树下,坐那儿牺牲的。丁强演老太太那才好呢。高峰是女高音,唱得好,长得漂亮,可受部队欢迎了。她是锦州义县人,官兵叫她“义县之花”,是我们文工团的头号明星。
(郑需凡老人说,听说“义县之花”她们牺牲了,官兵都红眼了。那架敌机也够猖狂的,转一圈儿又回来了。大家早准备好了,轻重机枪、步枪一齐对空射击,把它打下来了,飞行员也活捉了。若不是我们拦着,非把那飞行员揍死不可。)
我和曹华、伊枫在屋里收拾内务,出去晚了,不然也是非死即伤。
那么多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就没了,现在梦里还经常在一起行军,一起跳呀唱呀。
尚青是通县人,家里挺有钱,胖,南下时两脚打泡不说,大腿根磨得那个样儿呀,不出血,光淌油。她要强,从不说软话。后来磨炼出来了,也帮着体质弱的同志背东西。而那两个15岁的小女孩,永远是大家的关照对象。
团长金月,12岁参军,“三八式”。行军走不动,大家轮换着背,睡觉尿炕,大家给她烤衣裤。118师医院院长孙保成,10岁出头和父亲一块参加红军,爷俩晚上一个被窝。他爸打鼾,像打雷似的。开头认生,让爸搂着,后来不干了,受不了那鼾声,大家抢着搂,行军也在大家背上。
北平入伍的张谷,是大学生,又瘦又高,却最能摔跤,平光光的路上也摔。过江后下雨路滑,一天能摔两打,经常鼻青脸肿的,瞅着可怜。
我爱睡觉,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还不掉队。有时部队停止前进了,我还走,撞上前边的人就倒了。后边那人也都乏得透透的,似睡不睡的,一个个也都绊倒了,倒是不会伤人。
走路能睡觉,行军、休息两不误,在连队那就太好了,文工团就不大行,得背台词呀。那时演的那些节目,许多都是在行军路上背下来的。
没有人不羡慕我这双脚的,不出汗,也不打泡。汗脚在东北可遭罪了,许多冻坏的都是汗脚。张谷、尚青这些新兵南下时,那脚没有不打泡的。我参军不久,就跟部队撤退,从安东走到通化,什么事儿没有。文工团就团长金月有匹马,不是驮东西,就是驮病号。别说火车、汽车了,我连马车都没坐过,马尾巴也没拽过。有人说我天生就是当八路的命,尚青最羡慕我这双铁脚板了,说你这脚是怎么生的呀!
腿脚再好,女人的特殊生理现象是一样的,而且谁也帮不了谁。
辽沈战役最后一次过大凌河时,河边都结冰碴了,有人正来例假,就那么趟过去。
南方那天像漏了似的,有时十天半月也见不到太阳。成天在雨里淋着,大休息吃完饭,找个高点的地方再睡一会儿。到了宿营地,有时是不便打扰老百姓,有时是瞎干净,闻不得屋里马桶那股味儿,睡在屋檐下,那能不得病吗?
走着走着,就看出来了。晴天好看,雨天裤子湿漉漉裹在腿上,那血有时流到脚脖上才能发现。就拍拍前面那人,说声“来了”。有时她还不明白,说“什么来了”。那人都累得迷迷瞪瞪的,没有知觉了。
我们那时用几块破布,洗了晒了都硬邦邦的了,也宝贝似的走哪带哪。行军打仗时来事了,最舒服的就是从棉衣、被子里掏棉花。在东北,就是舍这头顾那头了。好像南下到武汉后,四野后勤部规定有了“妇女卫生费”,每人每月30包麻纸。那时一些制度开始健全起来了。可湘赣战役期间,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这东西呀。江南休整期间,部队棉被变夹被,房东大娘、大嫂都得一大包棉花,乐呵呵的。我们文工团的一些人,那被子没过长江就掏空了。
我打摆子,一天一次,还烂脚丫子。许多人都打摆子、拉肚子,咬紧牙,挺过去就是了。生病都没当回事儿,女人的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就更不算个什么事儿了。
吃不饱饭,我们什么没耽误。在这方面,女人好像比男人更抗折腾。可女人的先天弱势也很多,特别是在战争中。
离休前为济南军区副司令的张峰和他的夫人宋毅,四野南下时,张峰是39军116师347团团长,那是四野的头等主力师的主力团。
谈到当年的婚姻,张峰老人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你同意,我同意,咱们就结婚吧。结了婚我就后悔了,战争年代,军人不该结婚呀!
宋毅老人说:
我们是1948年结婚的,那时我是齐齐哈尔新华纺织厂工务股统计员。我们厂青年女工多,很多人嫁给解放军了。我结婚后就参军了,在他那个团后勤处财务股当会计。
嫁给军人,两点体会,一是跟着他四海为家,二是随时准备当寡妇。
结婚不久就赶上辽沈战役,打锦州他们是主攻团。那时我就盼着一天24小时都有活干,干活能分神啊。那时我们在后边也真忙,可再忙也有闲着的时候呀。坐在那儿,听着前边的炮声,那心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就见他推门进来了,红头血脸的,一下子就吓醒了。
同志们都来陪我们几个女同志,说这说那的,讲故事,讲笑话。有时能跟大家笑一阵子,更多的时候是笑不出来。我们股长快30岁了,姓孟,大家叫他老孟,坐那儿抽烟,临走就把那包烟留给我。我就拿过来抽,呛得直咳嗽,嘴里那个苦呀。
打下锦州,又奔辽西去打廖耀湘,又去打沈阳,在苏家屯三间房和207师打上了。是晚上,他和参谋长刘学俭在堵墙后指挥战斗,一阵机枪打过来,把他的帽子打飞了,参谋长的胃打穿了,血和刚吃的大米饭都出来了,红乎乎的。参谋长说:“老张,我不行了,这个文件包你拿好。告诉她,让她再找个人吧。”
参谋长也结婚不久,家属也是后勤的,姓王,比我小1岁,哭得那个样儿啊。
他很晚才回来,倒头就睡,三天没跟我说话。
我想了一肚子话,要去安慰安慰她。每次临走前,都一再给自己下命令:不准哭!不能哭!可一见面,那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
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抚平那样一个女人的伤痛。
天津战役结束了,先是副团长和政治处主任回来了。副团长说:小宋,你别着急上火,团长没大事,一两天就回来了。我一听,脑袋就炸了。却见主任忍不住一乐,扭过头去,就明白他们在逗我。那时我已经挺有经验了,可心里还是扑通扑通打鼓,汗也出来了。这时政委进来了,瞪他们一眼,说:小宋,什么事没有,老张太累了,在个当铺里睡大觉呢,一会儿就能回来。
那时候,一是打了胜仗,二是见他们从战场上回来了,多阴的天,多黑的夜,太阳一下子就出来了,光芒万丈!
离休后,他问我: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我说:第一是个好人,第二还是个好人。
他说:“两个好人”,怎么讲?
我说,第一次见面,你就要结婚,我那是听组织的话,谁知道你什么德行呀?瞎猫逮个死耗子,这辈子碰上个好人了。从东北到江南,又到朝鲜,咱俩结婚后,你记得自己负过几次伤吗?都没要命,到现在还好好儿的,这不还是个好人吗?三、“漫行中国”
“八·一五”后,许多日本人滞留东北,先后有4千人左右参加东北民主联军,其中主要为医护人员,还有航空、水电、机械、财会等方面的技术人员。辽沈战役后,医护人员几乎全部随军进关、南下,足迹遍及白山黑水、平津地区和中南6省。
当年四野第29后方医院事务长元木和男,以自己的经历撰写出版了《漫行中国》一书。而负过伤的四野老人,几乎没有没被日本医生治疗过的。谈起这些日本战友,老人们无不印象深刻,“中申”、“千野”、“高桥”、“西岛”,都能叫出几个名字——谁能忘记曾从自己身上取出过弹片的、甚至是救过命的人呢?
赵兴元老人说:
在东北第一次负伤,是1946年春四平保卫战期间。一发美式60炮弹在身旁爆炸,右小腿像挨了一棍子,那血喷出1米多远,大动脉打断了。伤口有茶杯口大小,我用手死死抓按住,心想这下完了,腿完了,不能行军打仗了。
当晚送到师医院,动刀的是个日本医生,叫中申,30多岁,不到1。65米的样子。当晚取出弹片,睡了一夜,感觉轻松多了,不到一个月就好了。
我是带伤闯关东的。在山东大反攻,打临沂西边孟家村,端支三八大盖正瞄准时,斜上方一发子弹打劈枪托钻进手心,很快就发炎了。两个多月也不见好,肿得像馒头似的,隔几天捅开伤口,放出些脓水,能舒服点儿。轻伤重伤,我这身上没伤着的地方不多,哪儿也没手疼,“十指连心”哪。那也不能哼一声。当干部的,受点伤哎呀叫唤,什么影响?教导员李树增说,到东北条件好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到海城,去几家诊所,都说治不了。见到后来4纵的一个卫生队,医生用探针在里面探一阵子,说也没什么东西呀。我说肯定有东西。那医生说手腕子都肿了,这手不行了,得截肢。我不干。少只手,又是右手,能行军,也不能打仗了。
到辽阳找到师卫生科,科长说我给你看看。他说没麻药,你得忍住,用不用找两个人?我说你就来吧。中国人都知道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我们那时动个手术,有时就像杀猪似的。取弹片,把人绑在长凳子上,再找几个人按着手脚,医生就动手了。在海南岛,截肢就用老乡的锯,跟锯木头似的。我想这回有救了,他亲自动刀,那是科长啊。觉得咯噔一下,我说筋断了。驳壳枪也拿不动了,跟教导员李中猛换支手枪。
有人说东大营有个日本医院。一个会说中国话的医生,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好了,那子弹钻到虎口去了。咱们那医生认真哪,可大都是土造的。我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他们在治伤中学习治伤,给你治伤病,也是学艺。没办法,就那水平、条件、环境。
轻伤不算,我重伤9次,到东北后4次,3次是中申给治的。那时到医院看伤员,听说是中申动的刀,就放心了。
翟文清老人说:
我南下没负伤,在东北3次重伤,两次是腿伤。第一次在安东住院,山坡上一家原是德国人开的医院,除了院领导,几乎全是日本人。第二次在通化,伤员都住在老乡家,医护人员近一半是日本人。江南休整期间,那么多病号,这些人一天到晚地忙啊。对这些人很优待,许多人吃小灶,有马骑,有警卫员,享受团级干部待遇。立功受奖的也很多,听说比例跟战斗部队差不多。他们为解放战争出大力了,应该呀。
一些人还要求入党,这就有些麻烦了。不光是日本人加入中国共产党麻烦,关键在于他们曾经是“鬼子”。那时朝鲜人也很多,当时叫“韩人”、“韩国人”,他们入党跟咱们一样,还可以和中国人结婚。日本人可以和日本人结婚,和中国人不行。
李如吉老人说:
我们家在平壤附近,是个大家族,有私塾,几十个孩子在一起读《千字文》、《百家姓》。许多字,像“天”、“地”,那时汉文、朝文都是一个字,同义不同音。1939年逃难到中国,在吉林柳河住下了。我1946年参军后,怕国民党报复,爸爸带着一家人又回朝鲜了。
吉林朝鲜族人多,像我刚参军时的那个“李红光支队”,几乎全是朝鲜族人,后来变成了辽宁独立师,1949年成建制回朝鲜了。有个叔伯哥哥,和我一块参军的,那次回国了。
我是炮兵,炮兵朝鲜族同志挺多,都走了就不能打仗了。
杜博老人说:
打天津纽扣厂,我的警卫员韩林峰受伤了,就倒在我旁边。一颗子弹从眉心打进,从后脑出来,竟然还能说话,抓着我的手还掉几个眼泪,一哭伤口就冒血。卫生员给他包扎,我掏摸他的衣兜,党证在,写着部队、姓名、年龄、职务的纸片也在。那时我们师每人身上都有张这样的纸片,谁牺牲了,一看就明白,不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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