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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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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都是平民,看见凶神恶煞一般的黑衣人,大多数都掉头飞跑,但也有十几个胆大的捡了燃烧的木柴掷击黑衣人,一掷即跑。黑衣人猝不及防,好几人身上都着了火。跑在后面的十几个大兴镇人看见邻居得手,陆陆续续都跑了回来,其中一个特别聪明,在客栈周围点了好几堆火、不断制造火把。黑衣人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攻势有所迟缓,德清等人好歹能喘一口气。

过得两刻,黑衣人缓过劲,立即劈翻了两位平民,众人大骇,顿时退散而去,德清等人立即又陷入了困境。两个黑衣人举了大刀朝她劈下来,德清躲过了头颅那一刀,咬牙等着手臂那一刀,却被刘力一推,刀锋贴着手臂划过,她自己险险躲过了,刘力的胳膊却血如涌泉。

德清急红了眼,把刘力往身后一拉,然后抬手一剑刺了出去,正中黑衣人的胸口。可是侍卫们大多已经倒下,黑衣人不断朝这边涌来。

德清正绝望间,突然听得隆隆马蹄声朝这边而来,顿时精神大振,一连刺伤了两个黑衣人。

不一会,大队骑兵就到了近前,披头散发的高绍荣发现是北大营的将士,大喜道:“本人户部尚书高绍荣,襄农县主遇袭,快拿下黑衣贼子!”

第二天启程返殷京的时候,上车前高绍荣不住眼地打量德清,德清很是莫名其妙,最后忍不住问道:“高大人,襄农有何不妥之处么?”

高绍荣道:“县主有艺在身,老夫很是敬佩。”

德清笑道:“家祖父喜欢耍刀弄枪,我自小耳闻目睹,只是略懂而已。”

高绍荣摇头道:“县主决断敏锐、出手迅捷,一般将士都不能比,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如今看县主,倒让老夫想起一个人来。”

德清道:“哦,高大人家的女眷也有会武艺的么?”

高绍荣摇头:“老夫家的女眷都是弱质女子,县主杀敌的英姿,让老夫忆起了元烈皇后。”

高绍荣竟然见过当年的元烈皇后!德清顿时来了兴趣:“元烈皇后皎皎月华,襄农萤火之光岂能比?不过,高大人真见过元烈皇后?”

高绍荣两眼放光:“只见过一面,那已经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元烈皇后只有十八岁,已经立下赫赫战功,我也只有十八岁,却还只是一个书生。那年四月,繁花盛开,元烈皇后追赶败兵、路过我的家乡,我看见她白马红衣、银枪黑弓疾驰而过……后面万千矫健男儿,唯她马首是瞻…。。三年之后,我听到了她逝世的消息。唉——真是可惜啊——”

德清默然:元烈皇后轰轰烈烈的短短一生,抵得上别人活好几世。可惜红颜薄命,如果她活到今天,不知道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皇上听闻襄农县主被袭,大怒,一面派人彻查凶手,一面派了一队两百人的御林军前来县主府充当守卫。德清回到县主府的时候,看到门前两列面色严肃的兵士,吓了一大跳,后来也坦然接受了——今天要不是景宏托人送的信号弹,自己铁定不能活着回来了。

顾氏、德方昨夜上南山拜佛宿在了寺庙没有回来,府里绿禾最大,德清刚进屋她就上来跪倒了:“县主,昨晚您的屋子进了贼,我们没能把贼人抓住,请县主降罪!”

德清道:“有功夫的人都被我带走了,不怪你们,你起来吧。对了,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绿禾道:“奴婢清点过了,嫁妆一样没少,只是县主的睡房、书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对了,镇南侯夫人送的首饰被拿走了一匣!”

人贼进了屋只是翻找,并不偷金银玉器,是在找什么东西么?难道是找育种秘诀?有可能!昨夜府里找秘诀、外边杀人灭口以达到独吞的目的!

德清觉得基本靠谱,心里不由很是发愁,这样千日防贼,何时是个头?当然,公开秘诀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稻种关系到国计民生,不可能允许所有人都来制种。怎么办呢?

德清正一筹莫展,红豆捧了一封信进来:“县主,乐阳四公子来信。”

德清拆开信一看,德正洋洋洒洒写了五页纸,通篇都是稻种如何如何,末了带一句:“前两日红土村大屋进了贼,二姐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索性没丢东西。”

德清皱紧了眉头:德正的信是一个月之前写的,按日期推算,红土村大屋进贼那几日,正是她在无量山被袭击的那段时间,到底是何人有这样大的能量,居然能在象州、无量山同时动手?而且昨夜她与户部尚书住在同一家客栈,对方竟然也毫不畏惧,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镜湖不在,德清找不到商量的人,便让红豆准备热水,打算好好泡一个澡、睡一觉之后再细细想这些烦人的事。

红豆准备好了洗澡水便退了出去,德清自己慢慢褪钗环、脱衣裳。褪到那个木手镯的时候,德清手一滑,木镯“啪”地掉到了地上,德清很喜欢这个木镯,赶紧伸手去捡,捡起来的时候发现手镯裂开了一个口子。

德清仔细看那个口子,然后澡也不洗了,专心摆弄那木镯。最后,木镯被分解开来,居然是由四小段木块嵌合而成!工匠的手艺很高超,接缝严密、几乎不可见,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发现!她想起刘力帮她挡住的那一刀,是了,黑衣人的刀锋把木镯划着了,而且正划在其中的一个接口处、把木镯划开了!

德清感叹古人的工艺,仔细研究那四段木块,一面又很疑惑:本来可以雕一个完好的手镯,为什么要断开了又嵌合起来呢?她翻来复去的看,最后在最初的断口处发现了异常:刀锋把嵌合的楔子砍断了,而且还削下了临近的一小片木头,被削薄的那一处,隐隐透出一点白。

德清好奇心大起,回到睡房取了绣花针慢慢捣,然后,白壁被捣破了,手镯居然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一片绢,绢上有字,但是无头无尾、毫无意义。德清灵机一动,立即去捣其它三段木头,果然又掏出了三片写了字的白绢!

德清把四片白绢摆在一起,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个盟誓,年代已有些远:前朝隆庆二十五年。

读第一遍的时候,德清毫无感觉,读到第二遍,德清觉得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一个大秘密,等读完第五遍的时候,她遍体生寒、不住颤抖!

她把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了一遍,恍然大悟:原来别人要杀她,并不是为了抢夺能拯救苍生的育种秘方,而是为了夺回这一张有可能导致血流成河的盟誓!

德清的第一个想法是烧了它!烧了它!

想了一圈又觉得不妥,那些人既已经盯上了她,烧不烧都要致她于死地。如果他们知道她已经洞悉了镯子的秘密,所有与她有关的人恐怕都活不了!

可是,如果不烧、交出去,天合朝可能会掀起滔天巨浪、伏尸十数万!而且,嘉铭、镜湖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嘉铭,特别是嘉铭,如果他得知真相,不知道会如何难过!

德清坐立难安,却不能找任何人商量,她浑浑僵僵洗了澡,用了午膳,然后继续想,最后食不知味的用了晚膳。天完全黑透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德清换了一身简陋的麻利打扮,嘱咐李嬤嬤为她打掩护之后,悄悄地出了县主府,然后专走小巷,七拐八弯的往辅国公府方向去——她现在只相信辅国公。

德清不敢走正门,而是跳进了辅国公府的后园。可惜她刚刚落地,身旁就围上了四个护卫,德清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是襄农县主,有要事求见国公爷。”

幸好护卫中有人见过她,立即去为她禀报,德清很快就见到了辅国公赵济霖,简短陈述了来龙去脉之后,把拼接好的白绢递了上去:“国公爷,我不知道这白绢之上所言是真是假,然觉得事关重大,因此第一时间赶来交由国公爷辨别真伪。”

赵济霖接了过去,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捧着白绢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德清立即知道,白绢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

赵济霖不出声,德清静静地等。直等了两刻,才听到赵济霖的声音:“县主,你回府之后,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可对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未婚夫提起这张白绢,另外,请修好那只手镯、日日佩戴。我马上调集四十名一等护卫加入到御林军当中,日夜护卫你的安全。”

尽管被当作诱饵、面临生命威胁,德清还是松了一口气:把问题抛给辅国公,果然是对的。

可是,德清马上又变得惶恐不安,临走之前,她对赵济霖跪下磕头:“国公爷,皇上但有所动,请帮忙保得郑国公女婿刘源长、孙女婿黎嘉铭一命!”

赵济霖扶了她起来,静静看着她:“县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只能尽力,但无法保证。”

德清泪流满面:“如此,如此,我就成了那不恭不敬、不仁不孝之人了……”

赵济霖道:“县主多虑了!这世上既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有前人种恶、后人遭殃,因果循环罢了。况且,那些人若再不得惩处,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累呢。”

德清原路返回,一夜不得安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憔悴了不少。进香回来的顾氏见了大惊,一边让人炖补汤,一边小声埋怨:“真是的,明明知道过几日你就要成亲了还派给你差事,吃不好、睡不着、还受了惊,大礼那日拜不了堂可怎么得了?”

德清挤出笑脸:“娘,拜堂要什么力气?即便要力气,我也不缺,信不信现下我都能把你举起来?”

顾氏摇头:“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还好你只需在刘府住两晚,不然恐怕要隔三差五跪祠堂思过呢。”

镜湖也从青州回来了,只进府沐浴、换了衣裳,然后就直奔县主府。看到德清瘦了一圈,自责不已:“我要不去青州就好了,好歹能帮你挡一挡。”

德清道:“老太爷病了怎能不去看望?对了,老太爷病着,到了那日能回来受礼么?”

镜湖一脸郁闷:“爷爷他,能吃能睡!”

那就是不满意她这个孙媳妇、装病了。德清心内叹气:再过一阵,恐怕老太爷就要真病了。

德清一边绣花待嫁,一边等着那道惊雷打下来。

六月二十四,无风无雨、无尘无雷,刘镜湖的花轿到了县主府。

第83章 083 成大礼心愿得偿

赐婚距成亲只有一月时间,乐阳的仁厚、徳秀、德方都来不及进京参加婚礼,因此见证德清出嫁的只有顾氏和德方,好在还有舅妈一家在,皇上又拨了不少人帮忙,县主府也颇为热闹。顾氏心里不舍女儿出嫁,也遗憾丈夫不能前来送女儿,但是请到了陆运的夫人高氏做全福夫人,还是非常高兴,人前人后都喜笑颜开。

但是等到德清拜别的时候,眼圈霎时就红了,按规矩勉强把父母该讲的话讲完,就说不下去了,只重复一句:“一生顺遂,一世无忧。”

盖头下的德清禁不住泪如雨下。

上一世的妈妈教会了自己女人也要有坚持:妈妈生在那个可以自由追求理想的时代,她凭着自己本身的聪明、智慧,辗转不同的国家、城市,始终朝自己的目标前进,想什么便去做什么,活得肆意、逍遥。

这一世的娘亲则教会了自己什么是落地生根:虽然娘亲只是一位古代家庭妇女,身上的枷锁重重,且经历了从官家小姐到辛劳农妇的巨大落差,但不管落在什么境地,她都努力生活得更好,且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两世的母亲都很伟大,她们都聪明、通透、坚韧,而顾氏则更为不易:这位坚强的母亲,始终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给儿女提供最有力的庇护。

德清结结实实磕了头,磕头的时候眼泪掉下来打湿了手背,然后她感到宽大的衣袖下,一只有力的温暖手掌盖住了自己的手背,而后紧紧一握,接着她听到了坚定的熟悉声音:“娘,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师妹受半点委屈!”

然后德清听到了顾氏的话:“好!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德方驼了德清出门上轿,坐下后红豆塞了平果、如意,然后花轿便离了县主府、一路吹吹打打往刘府而去。结亲的两家其实只隔了两条街,但是花轿几乎绕了殷京城一圈之后,这才落在了刘府大门之前。

德清扶着绿禾的手走出轿门的时候,耳边充斥着鞭炮声、人群嘤嘤嗡嗡的议论声,脚下不禁有些迟疑,正踌躇间,一个身影挤开左边的绿禾,然后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往前一带,她便立即跟着朝前走去了,耳边却立即听得一片哄笑声,隐有人语道:

“新娘子害羞了!”

“新郎着急了!”

德清使劲要挣脱镜湖的手,谁知他却握得更紧了,而且俯头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话:“前面火盆里的火苗一尺多高,一会你得就着我的手劲跳过去,否则恐怕要着火。”

德清立即安静了——新娘子的裙裾在跨火盆时被点着,去年她在乐阳还见识过。

刘老太爷一直在青州病着,并没有回来参加孙子的婚礼,堂上只坐了刘源长和韦氏,拜堂只持续了不过大半刻就结束了。主婚人是礼部尚书高绍荣,当他喊完“礼成!”的时候,德清似乎听到了对面的刘镜湖长出了一口气,她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心里马上又一紧。

往新房去的路上,镜湖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只有两步距离,惹的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窃笑不已。德清蒙着盖头,只看见镜湖脚下的鞋子,看见他脚步从容,便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盖头揭开的时候,德清听见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她大方抬头,然后用眼角余光溜了一圈四周,发现新房里满满挤了一屋子的大小媳妇、大小孩子,不由微微一笑,洞房里顿时一片寂静。

镜湖对上德清的目光,立即便屏住了呼吸,他见多了平日村姑打扮的清丽的她,也曾见过南疆少女装束的不羁的她,还见过及笄礼上庄重端丽的她,每一个她都令人迷醉!可是眼前的她,全身裹在红色袍服里,满头珠翠,面覆薄粉、颊染胭脂、眉涂青黛、口润丹朱,前所未有的艳丽、华贵!可是不同于以往他曾见过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新娘子,她脸上的所有修饰都恰到好处,她是绝丽的仕女,雍容、沉静,眉梢间却带着点儿俏皮,正是他无数次梦境里面的佳人。

她微抬眼看他,微笑着,是她,又不是她。镜湖竟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一时看呆。

德清乍看见镜湖,也是微微愣神:红袍如火,郎君如玉。

镜湖一向清冷自持,平日里深深浅浅的蓝色衣裳在他身上换来换去,衬得他益发独立。就算在乐阳的四年里努力与人打成一片,然而一旦他不开口说话,周围方丈之内往往就自成一方天地,谁也不忍惊扰。如今,一身大红袍服把他的白玉脸孔映得微微泛红,眉梢眼角全是盈盈笑意,光看着就让人舒心、畅快。

两人静静对望,一个如兰如梅、一个如珠如玉,一个微微吃惊、一个痴痴傻乐。

周围的人看着一坐一站的一对璧人,霎时也静了下来,脑海里不约而同浮上种种应景之语:天作之合、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直到宫里来的喜嬤嬤“咳”了一声,笑道:“盖头揭开,新娘端庄、新郎俊朗,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德清惊觉过来,省起自己似乎太过大胆,赶紧低下了头,镜湖却不避不让,附身俯头过来,低声道:“我去去就回来,你饿了自己吃些东西垫肚子。”

洞房里的人听不见镜湖的说话,但是看他依依不舍的样子,便怂恿小孩子大声起哄:“新娘如花,新郎亲亲!”

镜湖却并没有照办,而是立即站直了,转身走到最靠前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面前,伸出双手把他叉着举了起来,然后隔空“吧唧”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笑道:“儿郎如玉,新郎亲亲!”

话落,放下小童出门而去,一路大笑不已:“呵呵呵,哈哈哈……”

德清低着头,眼角、耳朵却都不闲着,看了、听了镜湖的举动之后不禁目瞪口呆:这个样子的镜湖,好像被景宏附了体!

因之前几乎没有人见过德清,她又有着县主的头衔,主礼的喜嬤嬤又是宫里来的,镜湖出去之后众人并不敢如何闹洞房,大多数人跟在镜湖后面出去坐席了,只有刘府的几位近亲上前陪德清说话。其中,堂爷爷那一房来了三位中年儿媳妇,两位孙辈少奶奶,以及几个五六岁的男女童子,说话都很客气、柔和。

只有二少奶奶秦氏,拉着德清的手,似乎不经意道:“以前都说琼华亭主是殷京绝色,如今见了大嫂啊,才知道人外有人。只是,大嫂这手——似乎蓄满力气呢。”

德清反手抚上她的手背轻,微笑道:“二弟妹说笑了,我本来自乡野,一月前还是一个地道农女,说起来不过一株野草,哪里就能跟殷京贵人相比?不过弟妹眼光的确不差,我的手是种田的手,自然是蓄满气力的。”

秦氏噗嗤一笑:“今日大嫂进了刘府,以后自用不着种田,可要辜负这双手了呢。”

德清看着她笑:“弟妹多虑了,我倒是想让这双手闲着,可是圣命难为,恐怕得种一辈子田呢。”

秦氏讪讪退下,一个小女孩立即挤了上来摸德清的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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