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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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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面等五人只是乐阳泼皮,他们受了人一百两银子,设下美人计,然后绑架德正进行勒索,事成之后得五千两银子。
黑衣人则是通化城的泼皮,他们受了人一百两银子,负责在杜鹃峪等候,取得秘方之后做掉杨二小姐,然后运到五里坡抛尸,事成之后,也是得五千两银子。
指使他们的人,都是夜间出没,且黑巾蒙面,因此不清楚面容,只知道身材适中、声音醇厚。
幕后之人很聪明,线索断了,真凶找不到,德清师兄妹三个都很郁闷,但是也只能以后慢慢查找了。
好在德正只是被喂了迷药,并无大碍,服了解药之后两个时辰就醒了。他醒来之后很久不敢睁眼,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德清跟徐景宏、刘镜湖谈论绑架勒索案的始末。直到听到德清愧疚的声音:“……也怪我不够婉转,否则四弟也不会就那么跑了出去,以至遭了这番劫难……”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道:“二姐,不怪你,是我自己识人不明!”
红叶以及乌面等五个泼皮被押回乐阳受审,然后被关进了监狱。第二日德正便去探监,问红叶:“我当初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红叶背对着德正:“或许,我是嫉妒你有父母疼爱、兄姐照顾。对了,我也很想喜欢你,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
德正楞了半刻,最后默默走了。转身却去求镜湖:“刘哥哥,红叶虽然害了我,但她挺可怜的,请让守狱的婆子不要为难她。”
经过这一事,德正明显沉默了许多,干活却更仔细了。
危机之后,想到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盯上育种这块肥肉,德清感到了迷惘:为了家人的安全,自己应该固守现有的规模;然而好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又的确能够造福百姓,自己应该继续扩张。下一步该如何?德清确实很伤脑筋。
然而她只烦恼了几日,便被繁忙的夏收、夏种占去了全部精力,等收完、种完、卖完,已经到了八月份初。这日,德清把售卖稻种获得的一千五百两银子换成了银票,然后交给了顾氏,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四个月没有收到嘉铭的来信了。当然,四月份龙江发大水、阻断了南北交通是一个原因,可是洪水已经退去两个月了,仍然没有来信,就太反常了。
德清猜想嘉铭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日早上顶着两只熊猫眼爬了起来。洗漱过后,想着也有些日子没去看望栾氏了,便立即收拾东西准备上一趟黎家村。
德清还没出门,栾氏却上门来了。顾氏与她寒暄一番之后,看出她有话单独对女儿说,便借口去厨房看看还缺什么,交代了德清陪栾氏说话。
顾氏走远,德清急切开口:“伯母,你有没有四哥的消息?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栾氏却像下定了决心般,快速站了起来把德清推进里屋、按她坐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她:“阿清,你自己看吧!嘉铭他,他——对不起你!”
德清心里“咚”的一声响,却坚定地把信接了过来,信封上只有“转交八妹”四字,显然原来是一封信中信。德清手指发抖,好容易才打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看,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八妹:见信安好。两月前兄赴郑国公寿宴,宴上郑国公孙女韦氏落水,兄援之,致有肌肤之亲。韦氏年方二八、云英未嫁,众目睽睽之下,羞愤欲寻死,兄为救人、无奈许婚。兄一生只娶妻一人,韦氏不能为妾、八妹亦不能为妾,今韦氏日夜欲自戕,兄唯有与八妹解约。兄有负八妹,百死难赎罪孽,惟愿八妹长命百岁、岁岁安康。兄涕书。
德清懵了:嘉铭要退婚!
可是,德清压根不相信他给出的理由!
韦氏一个大家闺秀,岂会为了落水被救就要嫁给救人者?众目睽睽之下,国公府的孙女会这般不识大体?在明知道嘉铭已经有了未婚妻的情况之下,还要白天黑夜闹自杀下嫁,有这样贱的国公府孙女?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是嘉铭攀附权贵了?郑国公是韦贵太妃的父亲,当年是太祖的谋臣,跟太祖一同打天下、建立功勋无数,后来被封了郑国公,他的儿子、孙子辈,如今位列朝堂、官居要职者十数人。宫中的韦贵太妃,虽无太后之名,却有太后之尊,如今的蔡氏一门,可以说是天合朝最显赫的权贵。
攀附权贵,这个理由倒比较有说服力!可是,尽管三年未见,尽管德清知道人心易变,她依然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她坚信,嘉铭绝不是攀附权贵的人!
嘉铭,一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栾氏站在一旁,看到德清读完信之后,一句话不说,怔怔想了半天、脸色忽红忽白,不由害怕起来,伸出双手扶住德清的肩膀,轻声道:“阿清,阿清,你不要太难过了。你很好,是嘉铭对不起你,是他没福气……”
德清回过神来,看到栾氏慌乱的样子,反而安慰她道:“伯母,我不会寻死,你无需担心。还有,我不相信四哥会负了我,明日我便上殷京向他问个明白!”
第60章 060 鸳盟解终究缘尽
栾氏一愣,而后决然道:“阿清,我跟你一起进京!嘉铭这个逆子,背信弃义、枉读诗书,我也要当面问个清楚!”
德清想了一想,道:“也好,伯母也近三年没见四哥了,我先安排一下家中事务,五日后启程。对了,伯母,请先不要把四哥的意思告诉我的父母,待我回转之后再做计较。”
栾氏答应了,然后拉着德清的手摩挲:“阿清,伯母非常非常喜欢你,若嘉铭真的变了,伯母也会把你当成女儿,也希望你不要嫌弃伯母。”
德清勉强笑道:“伯母抬爱,侄女自当珍惜。”
午饭之后,德清对家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趁着如今农闲,我打算到凤郡一趟看望师傅和德方,回程时则打算拐道殷京去看一看黎家四哥,三日后启程。刚才黎伯母听说了我的计划之后,有心跟我一同上路。”
顾氏很是赞同:“好,好!说来德方离家也有两年了,也不知现今如何?唉——要不是家里事多,我也要跑一趟凤郡!”
仁厚却有些担心:“阿清,乐阳离殷京三千里,这一路上跋山涉水的,你一个女孩子——还有,前一阵的真凶还没有找到,太过凶险,还是等秋收之后,让你的几位弟弟陪你一起去吧。”
徳正也道:“姐,我也很想大哥,我们秋收后一起去吧!”
德清坚持道:“爹爹请放心,象州到殷京的路途比到南疆平坦多了。再有,启程时我会带上李嬤嬤、单嬤嬤,再请枫叶谷的叶云大伯帮忙赶车兼任护卫,因此不会有事。秋收后启程虽好,但我还想着赶回乐阳过大年,因此过几天就出发是最好不过了。”
众人也只得同意。出发前一日,刘镜湖和徐景宏得到消息都赶来送行。
徐景宏把两个精壮的汉子推到德清面前:“王化和赵舟正好有事要回京一趟,清妹妹帮我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走到岔道上去了。当然了,到了殷京之后,清妹妹要揍什么人,他们也会随传随到!”
刘镜湖也托了两位小厮给德清:“刘广和刘先离家也有两年了,他们定了明年春成亲,师妹帮我把他们送回殷京,师兄感激不尽。此外,他们身上还有几斤力气,对殷京、凤郡也都熟悉,师妹若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尽管吩咐就是。”
刘镜湖、徐景宏两人的神情看起来很正常,德清却知道,若郑国公孙女韦氏落水、大闹赖嫁黎嘉铭确有其事,那么平日里他们两人与京中书信来往频繁,多半都已经知道了。当时自己被蒙在鼓里,如今回过头一想,近一月以来两人的行为的确颇有些古怪,徐景宏如今又含沙射影地宣布要到殷京揍人,那么他们俩肯定早就知道这桩轰动殷京的绯闻了!也肯定知道,自己这一去的目的——讨说法。
然而他们不提,德清也装作不知道,自嘲一笑,道:“师妹定不负两位师兄所托!”
两位师兄既选了这四人送来,肯定经过深思熟虑,回京的理由不会全是借口,因为那四人分明对启程前往殷京一脸向往。这四人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有了他们同行,自己的安全肯定不成问题。如此既能成人之美,又能增加安全系数,何乐而不为?德清笑纳。
镜湖、景宏送了人之后,并没有多留,而是同时告辞、一起默默上路。直到了绿水镇岔道口,徐景宏终于憋不住开口:“刘师兄,你说黎嘉铭是不是犯了疯病?”
刘镜湖脸色平静:“韦氏是郑国公最小的孙女,自幼聪慧有才名,深得郑国公宠爱,凡其愿望无不满足,更时常男装陪郑国公见客,与上门拜会者谈书论道。十岁时即被誉为殷京琼花,及笄后长得姿容绝世,所谓窈窕淑女也。身后追逐者甚众,皆不屑一顾,至年十六未定。黎师兄一表人才,又满腹诗书、胸有沟豁,韦氏喜欢上他,理所当然。”
徐景宏拉住刘镜湖的马辔头,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然后道:“啧啧啧,刘师兄,我从来没见过你对一个女子这般清楚、这般上心,你家不会是帮你向人求过亲,结果被人家拒绝了吧?瞧你这酸溜溜的语气,多半是了!哈哈哈!”
刘镜湖不为所动:“徐师弟,你真能想!”
徐景宏笑完了,想起另一种可能:“难道是韦琼花上你家提亲,被你拒绝了?”
刘镜湖嗤道:“徐师弟,你能不能别老在我身上打转?我说了这么一大通,你难道不认为韦氏堪配黎师兄吗?”
徐景宏一愣,随即慢慢笑了:“刘师兄,做了两年县令之后,你越发阴险了!不过你说得对,韦琼花与黎嘉铭是天生一对!哈哈哈!”
刘镜湖却立即泼了一盆冷水:“黎师兄若退婚另结连理,师妹会如何伤心呢?”
徐景宏闻言,喉咙像被人一把抓住了似的,笑声立即停了下来,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怔了半刻,狠狠打马,一下子就跑远了。独留刘镜湖站在原地,嘴里喃喃:“会如何伤心呢……”
临行前一晚,德清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对顾氏道:“娘,昨日我去看了姐姐,她比上次更瘦了。姐夫上月又启程往山东去了,姐姐每日早出晚归做活,亲家娘的心思又都在孙子身上,那日我去的时候,看见大日头下面,年华一人在院子前面的沟渠前玩水,亲家娘抱着孙子在堂屋里乘凉!年华这才刚刚学会走路呢,怎么能一个人玩水!娘,年华如今三天两头生病,瘦得跟猴子似的,不如,你把年华接来我们家里养着?如今家里虽然事多、李嬤嬤和单嬤嬤也会跟我一起启程,但上回我从通化带回来的董嬤嬤、燕嬤嬤以及绿禾、红泥她们几个都可以帮你的忙。”
上次离开通化的时候,德清考虑到家里事多,便买了一批灾民:十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两位三十许的嬤嬤以及四个十岁许的小姑娘。两位嬤嬤、四个小姑娘留在红土村帮着顾氏干家务,男孩子则送到枫叶谷习武。
顾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主意,我已经打了很久了,也跟你姐提了好几次,你姐怎么说的?‘庆福不愿意,婆婆也不愿意,且我们小的时候,母亲忙着田里地里,我们不是照样长大了,况如今还有婆婆帮忙看孩子呢,先这么着吧’,真是气死我了!什么都听庆福的,对婆婆百般忍让,在家时怎么没这般听话……”
德清默然:江氏不愿意很好理解——年华回了外婆家,就没有好东西送去潘家了;潘庆福不愿意,真是不可理喻、匪夷所思!他娘有多偏心他又不是看不见,女儿让娘家照顾伤自尊,自尊有女儿的健康重要?况外甥长年住外婆家的人家多了去了!潘庆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真是——唉——
顾氏又埋怨了大女婿一通之后,总结般地对德清道:“一个一个的让人不省心!还好嘉铭是个让人满意的……你这个倔丫头,亏得嘉铭不计较、四年也肯等,你的脾气以后可得改改才好……后年你们成亲,我亲自送你去京城!”
德清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嗔怪道:“娘,到底黎嘉铭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
顾氏道:“当然你是我的女儿了!只是如今你的运气这么好,我有些不敢当真呢。”
德清笑道:“什么叫我‘运气好’,娘,我哪样不是咬着牙挺过来的?你没看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
第二日,德清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回想着昨夜与娘亲的笑闹,既甜蜜又苦涩:这一去,如果事情不可挽回、退亲成为事实,娘亲会如何?
德清他们是一个车马队:王化、赵舟、刘广以及刘先四人骑马,德清与栾氏坐了一车、两位嬤嬤坐了一车,除了栾氏,每人身上都有功夫,因此一路上虽有时会有磕磕碰碰,但是总体太平。因德清、栾氏都很心急,一行人往往天刚亮就启程出发、天黑才落店住宿,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二十那一日到了殷京。进了城之后,四个护卫把德清、栾氏送到黎家大门前,也不进屋,各自回了徐府、刘府办事。
马车停在大门前,叶云上前通报:“象州乐阳黎门栾氏、黎大人之母到访,请速迎接。”
门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人从来没有提过老天天今日会来!但是大人的老家的确在象州乐阳,老太太也的确姓栾,然而,大家都不认识老太太,接还是不接呢?
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飞跑着去通知黎会:“黎总管,黎总管!象州乐阳的老太太来了,已经到了大门前!小的们不敢乱认,黎总管快去看看!”
黎会正在算账,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忙乱中碰掉了算盘、碰翻了账册,稀里哗啦撒了一地。他却视而不见,一拐一拐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是老太太,快开大门,开大门迎接老太太!”
黎会跑到大门口,看到大门前停了两辆车,两位老嬤嬤已经从后面那辆车出来了。他不由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前面一辆:二十年未见,不知道少奶奶如今是何模样?
终于,车帘晃动,然后一只素白的手掀起车帘,再然后,一张年轻美丽的脸露了出来。是一个花季女子,不是少奶奶!但是,这个少女他认识,尽管没有真正见过,她是杨二姑娘,她比画像更动人——如今的她端丽依旧,但是俏皮灵动之外,更添沉静娴淑。
德清下了车,抬头看见一位老人满眼热切望着自己,立即清楚了他的身份,微微对他一福,然后转身去扶栾氏下车。
黎会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抬腿向前,一拐一拐朝马车走过去,他看见车内之人搭了一只手在少女的臂弯,然后躬身,一手提裙下了车,站定之后,转身、抬头,缓缓地望了过来。
“少奶奶——”黎会的呼喊突然被卡在了喉咙里,栾氏面部的疤痕让他让他觉得悲凉,也觉得陌生,然而,他知道,她就是昔年名满殷京的少奶奶、如今的黎家老太太。黎会迎了上去,郑重行了礼:“黎会拜见老太太。老太太,可把你盼来了,一路可好?”
栾氏深深看了黎会一眼,一面扶着德清往里走,一面道:“好好好,你就是黎总管吧?总听传芳提起你,这两年府里多亏你费心了。”
嘉铭和黎会都没有料到栾氏会进京,因此好一通忙乱,直到嘉铭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才把第三进院落收拾得稍稍像样、勉强能住人。
嘉铭一下马,门房的小厮就大声通报:“大人,老太太从象州来了,正在内院喝茶呢!”
嘉铭心头狂跳,离家三年,他对母亲也是日夜牵挂,然而此刻他却不大敢去见久别的母亲——他知道母亲为什么而来。他在前院怔怔站了半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这才抬步慢慢向后院行去。
嘉铭一步跨进了后院的门槛,未见人先出声呼唤:“娘——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好让儿子派人去接您——”
走到门口,他看见了厅里坐着的人,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愣了好一会才道:“八妹妹,你——也来了?”八妹妹风采更胜从前,她微笑看过来,神情温婉、不怒不愠,可是嘉铭却觉得冷气从脚后跟直往上蹿,然后从头凉到了脚。
德清站起来,微微福了一礼:“四哥,八妹不请自到,失礼了,还请见谅。”
她一眼便看出,嘉铭高了、瘦了,脸上轮廓虽温润,然而,阳光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消失,代之以沉郁。确认这一点,她觉得胸口微微生疼。
黎会站在门外,他也猜到了黎氏和德清的来意,于是便让蓝婆子招呼李嬤嬤、单嬤嬤:“两位嬤嬤,适才老身给杨小姐安排了住处,但是不知杨小姐喜好,不如两位嬤嬤帮忙去瞧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增添的?”
李嬤嬤、单嬤嬤也看出了不对,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双双应道:“嬤嬤客气,就请前面带路吧。”
蓝婆子走得时候,把端茶倒水的两个小丫头也一并叫走:“厨房新蒸了糕点,你们去看看好了没有。”
嬤嬤、丫头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栾氏道:“嘉铭,我乏了,且歇一歇。如今外面尚亮得很,我看后面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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