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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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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爷还担心些什么?”曾禄疑惑道。

“正是他风头太盛,甚至已经压过了八虎中最得宠的刘瑾和谷大用,老夫这才担心。”曾鉴苦笑道:“陛下动心巡游宣府,老夫本想着他即便能借此良机接近陛下就已经大为不易,待陛下返京时,朝中舆情也会更多的针对与陛下更亲近的八虎等人,谁想……”

曾鉴确实是没想到,他原本设想的很好,正德这次偷跑,肯定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而依照以往的情形,言官和朝臣们的主要火力会集中在八虎身上,毕竟这几个人跟正德最为亲近。

而谢宏和正德只是初见,就算谢宏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马上就超越刘瑾和谷大用吧?曾鉴是这么考虑的,等返京之时,不论八虎遭殃与否,都是谢宏的好机会,谁想得到……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曾鉴连连叹息:“谢贤侄终究还是太年轻,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才有此木秀于林的境况,也是老夫的疏忽,本应该早做提醒才是正理,可老夫却也是为眼前风光所惑,也没想到此节,现在除了略加提醒,竟是无能为力了,唉。”

“老爷,谢公子本非凡俗之人,现在又在短时间内就让陛下倾心信任,这等人必是有百神庇佑、苍天佑佐的,否则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担负起老爷的期望,所以,老爷只管放心吧,谢公子定当逢凶化吉的……”

曾禄絮絮叨叨的开解自家老爷,不过他说的也都是心里话。他从小就在曾府,跟那时还是少爷的曾鉴一起长大,曾鉴也从来没把他当外人,心里话也都会跟他说,所以同样也是年近古稀的老管家也是见多识广的。

可谢宏这样的人,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表面上似乎有些不通世故,做的事情也不见有什么深远意味,可是却总是能人所不能。那件茶馆固然让宣府人喜闻乐见,曾禄也同样印象深刻,更别提那个能让自家老爷都惊叹不已的钢琴了,简直是神技啊。

光是技艺高超不算什么,以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之辈极多,手艺能够超出谢公子的人也未必没有。可世风如此,那些隐居的高人都以工匠身份为耻,都巴不得旁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大肆声张呢?

这位谢公子就偏偏与众不同,不但不以匠人身份为耻,反而异想天开的想要以匠人身份,用自己的作品打动当今皇上的心,然后一步登天。

曾禄以为自家老爷已经是异想天开了,居然想改变大明的风气,提高匠人的地位,要知道,这可是大明的祖制啊,说自家老爷是螳臂当车,那也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只不过既然老爷有这样的大志,曾禄也不会多说,只管辅佐便是。

可从铮少爷的信中看来,这位谢公子想的却比自家老爷还要夸张,工业**?让工匠用技术引领大明朝前进的道路?曾禄完全无法想象信中描绘的情景,自家老爷穷尽一生,也没能让工匠的地位得到半点提升,而谢公子居然……让匠人引领大明,那可能么?

自家老爷想稍微提高工匠们的地位,士大夫们已经对老爷鄙夷不已,认为老爷冒犯了士大夫们的尊严。可谢公子的想法,又岂止是冒犯了尊严而已?那简直就是要将整个士大夫阶层颠覆,重现春秋时代百家争鸣的景象,而工匠们则作为墨家的代表引领大明……

曾禄不知道谢宏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又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他只知道自家老爷看过铮少爷的信,详细了解过谢宏的抱负之后,表现得十分激动,有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却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明白,老爷已经对谢公子深信不疑,所以,他也不对曾鉴提出劝告,依然尽心辅佐。

只是现在,老爷毕竟上了年纪,他却不想让老爷太过忧心了,于是,他找着各种理由,安慰着曾鉴。

“……再说,谢公子既然能得了陛下的看重,朝臣们也不会过分相逼的。”

曾鉴黯然道:“曾禄你不知道,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可对朝中的大臣们却也是要忌惮的。孝宗皇帝那般仁厚,言官们的奏疏仍是每日不断,何况今上?平日无事,都察院那些御史们都要寻些事故,今次出了这等大事,又有阁老首肯,恐怕……”

他沉吟着,好半天没有说话,曾禄有些担心,问道:“老爷?”

曾鉴又是一声长叹,道:“巡抚张鼐此番有保驾之功,刘阁老已明言要重酬于他。以老夫所观,左都御史张大人恐怕也是心中不安,生恐自家地位不稳的,恐怕也是存了借机大干一场,以得劝谏之功的心思……”

“谢贤侄虽然天资极高,却终究没在朝堂上历练过,又怎么知道言官们的厉害?就算是今上也是如此,陛下登基以来,对朝臣们千依百顺,言官们也没什么机会发作,只有几位大学士不时劝谏一二,如果都察院全力发动,那……”

曾鉴连连叹息不已,十分忧虑,“两人都不过是少年,到时候……难,难啊”

“老爷”曾禄突然提高声音,道:“曾禄斗胆问您,比起谢公子日后要做的大事,今日之忧可能相比?”

曾鉴被他的质问闹得一愣,却没生气,不假思索的答道:“这怎能相提并论,那工业**之说太过……就连老夫也只敢在梦中想想罢了,真要有实现的那一天,别说老夫,恐怕谢贤侄也是老夫这般年纪了吧。”

口中说是不敢想,可说起这个话题,曾禄却分明在自家老爷眼中看到了憧憬的神色,而且,之前每说一句话,曾鉴都要叹息一声,这次却完全没有叹气,情绪甚至都高了一些。

曾禄心下更是笃定,又道:“既然如此,如果谢公子连今日的小风浪都过不去,他日又怎能实现那等宏愿呢?能做到那样的大事之人,想必可与圣人同列了吧?”

曾鉴沉思半响,这才颔首道:“曾禄你说的不错,是老夫将事情看得太重,以至于有了患得患失之心。也罢,多想无益,管它言官如何厉害,到时候如果形势不利,老夫就算拼了头顶乌纱,甚或这条老命,也要保得谢贤侄无恙”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辩驳,曾禄再想相劝,却是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谢公子一定要如之前一般的神奇,化险为夷才是啊。

……

宣府城,谢家庭院。

朱厚照兴高采烈的把玩着新玩具,一边意犹未足的对谢宏说道:“大哥,你的手艺真棒,就是做东西耗费的时间长了点,让我等的好心焦啊。”

谢宏吐血,这把剑从准备到制作完成,算上派人去董家庄来回的时间,也不过才五天,这还慢?这可不是后世的工业化时代,有流水线的,全手工制作的,放到后世你知道要多少钱么?还不知足。

“二弟,这剑跟你看见过那些可不一样,你看这材质,这时精钢所制,比普通铁剑轻巧很多……另外,这剑是收放自如的,和你在保安州看见过的不一样,那个里面都是机括,用力大了会有声音,可我做这个,里面是弹簧,比他那个强多了……”

说着,谢宏示范道:“怎么样,是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这剑跟真的一模一样,半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正德先是惊叹,然后又乐和,最后还是嘟着嘴道:“嗯,却是很好,不过,做的时候还是太慢了,我等了五天啊,都急死了。”

我擦,合着哥说这么半天都白说了,你这光图工期快,不看质量的吗?下次哥拿豆腐渣品质的伪劣产品来糊弄你好了,谢宏在心里腹诽着。

“大哥,你这么有办法,一定能加快速度的吧?好好想想呗,你不觉得让自己的兄弟等得心焦很过意不去么?”正德把剑挂回腰间,又对谢宏提出新的要求。

不觉得,哥一点都不觉得过意不去,谢宏很想这么回答他,这才半天,你不会又玩腻了吧,没有流水线和各种机器,哥又没有内裤外穿,不是超人,哪可能说快就快呢?不过……

谢宏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正好说说工匠的问题,就算不能让这位皇帝兄弟都理解了,至少也能在他心里埋下个种子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正德眼睛一亮,跳起身来,一迭声的催促道:“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厉害了,是什么好办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哥你只管开口,我可是皇帝来着。”

谢宏无语,这位二弟一天十二个时辰,大概只有半个时辰记得自己的职业,很不靠谱的皇帝啊。他无声的叹口气,打起精神解释道:“那就是进行工业**”

“**,是周易里说的那个‘**’吗?”正德有点疑惑的问道。

谢宏本来就对古文没啥研究,他自然不知道,**一词,出自《周易?革卦?彖传》:“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顺乎天而应乎人。”意指纪元前商王汤讨伐夏桀和周武王讨伐商纣,实施变革更替朝代以应大命,顺民意。这里的革即变革,命即天命。

他只是顺口把后世的名词拿来用了而已,好在他面前的是正德,不是其他皇帝,否则恐怕一句话出口,小命就要没了。

“啊……”他只是有些茫然,原来这个词明朝就有了啊,不止,还要上溯到周易,这也太古老了吧。

“……就是变革天命的意思。”

正德好歹是一群大学士教导出来的学生,就算读书不认真,不过以他的聪明,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典故。只是他却没有发怒,而是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可以在这个无所不知的大哥面前出彩,所以,他得意洋洋的向谢宏解释了一番**的涵义。

哥果然是历史小白,谢宏大汗,早知道就不乱用后世名词了,这**可不能乱说的,曾大哥真是的,明明他也是读书人,怎么听到哥这样说还能笑出来,也不说提醒哥一声,多危险哪,会出人命的

他当然不知道,在曾铮和曾鉴的眼里,让工匠的地位超过士大夫,成为引领时代的阶层,这件事甚至比改朝换代还夸张。就算是大明立国之时,出身微末的明太祖也一样要依靠士大夫,口谕说: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读书人,或者说士人,在秦朝以后,那就是无可置疑的统治阶层。

他们奉为经典的圣人之言,就是不可动摇的真理;他们奉行的准则,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律法;他们认为不合适的事情,那就是天下间最大的邪恶;他们不屑一顾的东西,那就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

而工匠是什么?除去传说中先秦时代的百家争鸣,墨家曾经占据过一席之地,此后的两千年里,工匠又何曾有过什么地位?在文臣日益占据朝堂的时代,匠户,那就是最卑微的存在。

所以,他们都觉得用**来形容这个伟大的事业是很合适的,而提出此事的谢宏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用了这么贴切的词语,两人当然不会对他提出任何意见了。

“哇,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啊”正德很高兴,虽然年纪不大,不过朱厚照同学也是很有上进心的,能让这么厉害的大哥惊叹,说明自己也长进了不少,嗯,嗯,正德很满意。

“大哥,你偶尔也应该读读书嘛,不要一天到晚总是无所事事的,你看我,整天这么忙,还不是抽空读书,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难得有机会教育别人,正德摇头晃脑的复述谢大学士对他说的话。

谢宏大囧,你很忙?忙着玩吧,哥才是真的忙呢做完了彩蛋做宝剑,身后还有订单无数,最关键的是,哥这是义工哇连个成本钱都收不回来,好吧,哥好像也没给董大哥工钱……这算是报应吗?

腹诽了几句,谢宏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二弟对这些事不在意,不然就麻烦了。再次告诫自己,以后用词一定要小心,他又继续解释刚才的话题。

“这个工业……”谢宏犹豫了一下,换哪个词比较合适呢?

“工业**,这个我知道了,大哥你继续说。”第一次把谢迁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正德心情大好,顺口接过谢宏的话。

“嗯……”好吧,哥继续,谢宏很无语:“……就是这样,现在工匠制作东西,都是靠一个两个人,几乎要做完全部工序,变革之后呢,一是要进行技术的普及,再有就是将工序细化,让更多的人参与,每个人只负责一部分,这样效率就会高很多。”

见正德点头,谢宏又继续说道:“首要问题是要打破工匠之间的门户之见,这是协作生产的前提条件;而后,则是要普及技术,开设学堂;再来就是要提高工匠的地位,这样才能让工匠有积极性,因为不管做什么,利益是先提条件……”

“这个我明白,孟子曰:王,何必曰利……”好容易找到一个文化课成绩不如自己的,正德俨然一副儒生模样,说起话不时引经据典的。

“呃……”谢宏微微一滞,“总之呢,就是有了这样的变革之后,不单二弟你的要求能得到最快的响应,日后大明朝也会更加繁荣富强,到时候二弟你就是千古明君……”

“嗯,反正就是工业**之后,我就能要什么有什么了吧,而且速度还很快,至少比大哥你快……”正德连连点头,又连连问道。

哥怎么就成效率低的代名词了呢?谢宏苦笑:“是这么个意思。”

“那要多久呢?”正德又问。

“这个嘛,很不好说啊。”谢宏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着,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那在工业**之前,还要拜托大哥你了。”正德郑重其事的嘱托道:“工业**的事情,也一样拜托大哥了,总之,我要的东西请大哥你快着点,嗯,**的事情,也请大哥你费心了,好吧,就这样,那我先走了。”

完成了划时代的一番对话,正德点着头离开了,看在谢宏眼里,他的样子十足和后世开完后,给别人布置完任务,自己却没啥事儿的领导。

好吧,这事儿哥就忍了,谁让你是皇帝呢?可是二弟,朱厚照同学,你是皇帝诶,能不能不要用那么无所谓的语气说**神马的呢?很有违和感啊

独自站在带着寒意的春风中,谢宏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自已。

正文 第139章 四海为家的朱厚照

第139章 四海为家的朱厚照

等谢宏终于感觉到了寒冷,跑进走廊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正德的踪影了,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去了哪里,谢宏却是正撞上了钱宁。

“谢大人……”看见谢宏,钱宁的神色有些复杂,招呼一声之后,显得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钱大人,你官职比我高,还是不要称呼谢某做大人了。”谢宏纠正了一下称呼问题,见钱宁神情有异,又问道:“钱大人,你可是找谢某有事?”

迟疑了一会儿,钱宁虽然显得很为难,可还是开口道:“敢教谢兄弟知道,日前那个图谋火烧王府,试图嫁祸的张大名死了……”

谢宏微微一愣,元宵的那天夜里事情太多,在大会上遇见疑似正德的人,然后正德又带着人跑到家里来,最后又连番有事发生,他也没顾得上去问江彬,却不想突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见他不说话,钱宁心中更加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谢宏是否知情,可他知道,那天晚上谢宏也是伏下了人手的,带队的就是前几天出战的那个刀疤脸。

那天晚上江彬没跟他争执张大名的归属,钱宁也只当是谢宏有过吩咐。虽然不知道谢宏从何而来的消息,可若说谢宏不知情,钱宁却是不信的,不知情又怎么可能在一个照面、短短几句话间把皇帝给认出来了?

那可是天子啊,就算是很多封疆大员都没有见过的人物,比如宣府的张俊张总兵,虽然官居二品,已经达到了武将的巅峰品级,可见了正德还不是对面不识?所以,以钱宁的猜想,谢宏只不过是事先得了消息罢了。

谢宏既然事先有了准备,张大名这事儿可就棘手了。人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偏偏这人还试图嫁祸给这位谢大人,若是十天以前,这事儿也无所谓,钱宁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位已经成了陛下身边的第一红人了,没有之一的

这几天趁着谢宏被正德指使得团团转,顾不上其他事,钱宁已经跟谷大用商量过了,最后还是决定不要瞒着谢宏比较好,万一生了隔阂,以后可能就麻烦了。

除了不想得罪谢宏,谷大用还另有一番思量,眼见正德已经达成了心愿,那么就要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了。作为在宫中多年的老宦官,对于返京可能会面对的风暴,谷大用也有所预计,想要平安渡过这道难关,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正德身上。

谷大用知道,只要正德铁下心来保他们,最终即便风暴再大,总还是有希望撑下来的。而现在,对正德拥有最大的影响力的人,不是他谷大用,也不是曾经的红人刘瑾,而是谢宏谢大人。

对张大名在看押中挂掉的事情,谷大用心知肚明,八成就是现在病得半死不活的刘瑾干的,可是现在却不是算账的时候,眼见大难临头,还是齐心合力共度难关才是。再说,也没有证据,毕竟看押张大名的锦衣卫都是钱宁的心腹。

所以,两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由钱宁来跟谢宏摊牌,好歹之前也算有些人情在,两人观察谢宏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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