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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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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满脸痛切地注视着唐小蕾。

    唐小蕾与司马童对望着,好一会儿才应答,她语调诚挚:“我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司马童:“谢谢,谢谢。”

    唐小蕾:“我们还没离婚呢,不必像外国人那么客气。”司马童笑笑。

    两人各自啜了几口咖啡,司马童欣赏了一下环境,问唐小蕾:“这个地方怎么样?”唐小蕾看了看:“很不错。”

    司马童:“将来你到这里来喝咖啡,可以记我的账。”

    唐小蕾一怔:“什么意思?”

    司马童道:“这是丁丁他们集团的一家酒店,答应转业后,由我管理。”

    唐小蕾笑:“原来你已经把退路找好了。我说呢,一个师政委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跟老婆讨论离婚。不过,你甘心给你妹妹打工?”

    司马童:“新的生活,总得从零开始。”

    唐小蕾拍了拍脑门:“噢,我忘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听说,丁丁小时候一直很喜欢你。”

    司马童道:“女人到底是女人。”

    唐小蕾笑:“开个玩笑。”

    运输机在夜航。

    机舱内,贺仪伏膝写着什么。他的右侧是女兵队,靠着他的一个长得挺细溜的女兵问:“喂,写什么呢?”

    贺仪小声耳语:“遗嘱。”

    女兵惊讶:“至于吗?”

    “以防万一,万一没回来,没给世界留几句话多可惜。”

    女兵看看贺仪,问:“新兵?”

    贺仪:“算不上。”

    女兵:“没跳过伞?”

    贺仪:“跳过,十二岁上过几天滑翔学校。不过,从没挨过饿。”

    女兵朝贺仪膝头的纸片瞟了一眼:“这是写给谁?”

    “爸爸、妈妈、爷爷,还有老号长。”

    “谁?”

    贺仪:“你不认识。”

    女兵:“你弄得我挺紧张。”

    贺仪看看女兵:“本来嘛,野外生存训练,你们女兵队起什么哄?这下好,放鸡岛,放上去一群小公鸡,再放上去一群小母鸡,还不放出点儿故事来?”

    女兵嗔怒:“写你的遗嘱吧!”

    贺仪笑笑,咬着圆珠笔,想了一会儿,又写了一阵。

    铃响,灯亮。

    军官:“准备!”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跃入夜空。

    贺仪临出舱门前,与放伞员击了一掌,跳出去。放伞员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纸条。

    剧场。鹿儿与薇拉陪根儿看戏。根儿显得很开心。

    周家。周天品已入眠。

    隔壁,月光斜射在夏晔星的床头,夏晔星睁着眼睛,人已显得神智更加正常。此时,似乎有一种骚动的情绪使她显得不安,她窸窸窣窣地蠕动着。她轻轻揭开被子,不很利索地坐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并试探着自己站起身,晃了几晃,她扑到墙边,扶着墙慢慢向外挪着。

    她打开了门,又扶着过道的墙移动……

    周天品的房门,被轻轻地拧开了。夏晔星挪了进来,她专注地看着周天品酣睡着的面孔。好一会儿,她才扫视这间房……夏晔星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桌上。桌上有一个相框:周天品与根儿的合影。

    一束月光追光似的照射在那儿。夏晔星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是一头栽过去的,一把抓住了相框,举在眼前仔细看着。先是手在抖,后是肩在抖,渐渐地整个人都在抖……最后轰然一声,夏晔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相框发出清脆的碎响。

    周天品惊醒了,打开床头台灯,一眼看见了地上的夏晔星。他跳下床,抱起夏晔星,夏的额角汩汩地涌着血……

    后半夜,根儿回到自己的家。

    走进卧房,根儿看到地上的相框,捡起来,重新支在桌上。周天品坐在一旁抽烟。

    电话响,周天品接:“……唔,知道了。明天我去看她。”放下电话,周天品对根儿说,“她已经没事了。”

    根儿显然不是真心地询问:“明天把她接回来?”

    周天品:“你害怕刺激她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天品,这事……说明她……已经基本好了。”根儿说话有些艰难地,“你……不准备做出选择吗?”

    周天品动情地握住根儿的手:“根儿,这一年多,要说选择,我天天都在选择,天天都有一个结论,那天‘三八节’,我已经说过了,我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你。”根儿被周天品拉着,倒在周天品的怀里。

    “那晔星妹妹怎么办呢?”

    周天品:“请她在江海最好的疗养院再调理一段时间,然后我慢慢和她谈……”

    “你一定不要说得太绝了……她没有任何错……她太可怜了……我也没有错……”根儿含着泪睡着了。周天品紧紧搂着他心爱的女人,眼眶红红的。他的瞳仁里映射出红色的彩霞。

    窗外,已有一条瑰丽的彩带。

    晨。橡胶林。

    奶白的雾中,奶白的胶汁滴在铁罐里。石娥专心致志地割着胶,她显得那么恬静、安详。

    一个女工跑进胶林:“董事长,您家里来客人了。”

    石娥:“谁呀,怎么早?”

    女工:“不认识,一个老头,一个女兵。”

    石娥一边交过工具,摘下手套,一边说:“讲过多少次了,我退了,要叫我名字,难道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女工笑笑。

    石娥的新家是一溜平房,式样现代,但不张扬。客厅里的写字台上,立着杜副总的遗像。有两个人正在看着这遗像。

    ——谢石榴与盼盼。

    石娥进门,愣了一下,笑了:“是你们俩。”

    谢石榴:“是我们俩,两路大军。”

    三个人在藤椅上坐下来。石娥看看谢石榴和盼盼。谢石榴和盼盼也互相看着。片刻,石娥大概猜出她的哥哥与女儿找她要说什么,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去切西瓜。石娥的手有些发抖。

    盼盼先开口,冲着石娥的背说道:“妈妈,爸爸从北京回来了。”

    石娥点了一下头。

    “回来后,他的状况不大好。”

    石娥停下手里的事,听着。

    谢石榴道:“崽子一死,也带走了他的半条命。”

    石娥背立听着。

    盼盼:“妈妈,跟我们一块儿回江海吧。”

    石娥又开始切西瓜。切好后,她端到茶几上,坐在盼盼身边,拉起盼盼的手:“盼盼,你自己的事,妈妈心里……”

    盼盼:“我自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小碾子的死,不是悲剧,他最终证明了他属于农民,也属于军人,他是英雄,他让我自豪和高兴。我会乐观地生活下去,有合适的男人,我会再婚的。”

    石娥宽释地拍拍盼盼的手。

    谢石榴有些急,也有些心酸地说道:“妹子,伢子已经老得拄拐了!”

    谢石榴的这句话令石娥的心脏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石娥怔了怔,猛然闭上眼睛低下头去……良久,她擦了擦泪水,缓缓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盼盼:“妈妈,过去,我和舅舅都曾坚决反对你和爸爸一起生活,但这次,我们一道来……”

    “我知道,我知道……”

    石娥望着窗外,说道:“你们先回去,过两天……我再去……”

    盼盼与谢右榴惊喜地互相看看。

    放鸡岛。陆战队员有的扒蛇皮,有的煮野菜,有的在包扎伤口。女兵们吃力地用手指梳理着粘在一起的头发。

    雷州海峡,一艘客轮推着波浪。船首,迎着朝霞站着一个女人,霞光使她面庞红艳、年轻。石娥满怀憧憬地微笑着。几十只洁白的海鸥围着船,围着她,环绕翻飞,翩翩而舞。

    姜家客厅,石娥端着茶杯,未饮,只是微笑着。对面,楚风屏显得甚为吃惊。楚风屏:“石娥,专门漂洋过海的,就是为了说这个?”

    石娥郑重地说:“大姐,一点儿不夸张地说,您和他都是我的大救星,是你们给了我活路,而且使一个没有半点儿颜面的人,重新得到了尊严。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们看,如果老天爷不能给你们一个最好最好的晚年,我真会死不瞑目的。”

    楚风屏的眼睛睁得极大:“我与贺紫达是几十年的老战友、老同志了,你来我去的十分随便,谁也不会想到什么地方去。让你这么一捅,弄不好我们都不好见面了。”

    石娥有些慌:“大姐,怎么会呢,你们真的很合适的……”

    楚风屏笑笑说:“石娥,我们都是老太太了,干吗要为一个老头,你谦我让的,你呀……”

    话没说完,小娥跑了进来:“奶奶,我自己从幼儿园回来啦……外婆!外婆,你怎么来啦?”石椒抱住小娥:“姥姥想你了呗。”

    “你才不想我呢,好长时间也不来一回。”

    “这不是来了吗?”

    小娥:“我们去看看石榴舅公吧。”

    石娥:“好啊。”

    小娥:“还有外公。外婆,我给你猜个谜语:两个老头各拄一条拐棍,共有几条腿?”

    石娥:“三条。”

    小娥扫兴:“唉——真没意思。”

    楚风屏:“你这个谜语,差不多在江海的所有驻军都闻名了。”

    楚风屏和石娥笑着。

    贺家,客厅。

    石娥局促地与贺紫达坐了有好久,谁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小娥来回看着,说:“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你们好像在比赛喝水。”石娥与贺紫达这才笑了。

    小娥突然问:“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人家小朋友的外公、外婆都住在一起,你们怎么一个在这儿,一个在海南岛?”石娥与贺紫达的笑凝在了脸上。

    “小娥,到石榴舅公那儿去。”石娥道。小娥又问:“你们也离婚了吗?”石娥与贺紫达更加哭笑不得。

    “唉——”小娥叹了一口气,走了。

    贺紫达不自然地:“现在的小东西,什么都懂。”

    石娥也不自然地:“就是。”

    贺紫达看看石娥,说出堵在嗓子里的一句话:“他……怎么会那样,在结婚的酒席上就……”

    石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石娥叹了口气,道:“有一阵,什么传说都有。”

    贺紫达:“可千万别说是我老贺在他的酒里下了毒。”

    石娥苦笑:“这也是一种。”

    贺紫达愣了两秒:“……放屁!”

    石娥:“更多的,是说……”

    贺紫达等着。

    石娥:“不说了,都怨我,不知道他的心脏病已经那么重了,这么好的人……都怨我。”

    贺紫达道:“石娥,解放前让你背了一筐石头,谁都没能让你放下来。现在又背上一筐,你到这个世上干什么来了?背山吗?受罚吗?当娘的劳改犯吗?一个女人家……”

    石娥轻声打断贺紫达:“你能不训我吗?”

    贺紫达的声音更高了些:“实在气人!急人!打老号长把你领来的第一天,我就看着你打着哆嗦过日子,你……”

    石娥又轻声打断贺紫达:“我没在别人面前打过哆嗦。”

    贺紫达吼道:“那你老跟我哆嗦什么?牙都哆嗦掉啦!”

    石娥:“我怕你,我真的怕你……”

    沉默一阵,贺紫达沉重地说:“今年我已经七十三了,我已经没念头再跟你打持久战了。我现在只是为你着急!冒火!你岁数也不小了,从海南岛搬过来吧。不是跟我过,是跟你哥哥过!他也是七十六的人了……咦,老号长怎么不露面?我去叫他……”

    石娥:“不不,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贺紫达一惊。

    石娥又赶紧补充:“还有楚大姐。”

    贺紫达:“……那,谢谢你。”

    石娥像是同谁抢着说,说得很急切:“大姐真是好人,又是老革命,又是大善人,什么道理都比别人懂得更深,还待人那么亲,没有一点儿脾气,细心、周到,特别能体贴人……”

    “你说什么呢?”贺紫达不解,打断了石娥。

    石娥的语速慢下来:“我,我说她是好人。”

    贺紫达:“这儿谁不知道楚风屏是好人!”

    石娥十分困难地又挤出一句:“你,你也是,大好人。”

    贺紫达“哈哈”大笑:“这倒不是所有人这么看。我说石娥,你到底要说什么?”

    石娥站起来:“我要走了,买点儿东西,赶一个小时后的船回去。”

    “你还没见你哥呢。”

    石娥看看贺紫达:“下次吧。麻烦你把小娥送回去。”说完,石娥逃跑似的奔出客厅,楼门,院门。

    贺紫达看着,大惑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谢石榴领着小娥走到贺紫达身边,满脸冰霜地说:“这辈子,她算改不了怕你怕得要死的毛病了。”

    贺紫达瞪着眼珠:“就算我希望所有的人怕我,也不希望她怕我。这一怕,弄得我打了大半辈子光棍!”

    “把小娥送回去吧。”谢石榴道。

    贺紫达拎起小娥的手:“走,找你奶奶去。”一老一小朝院门外走。

    谢石榴在后面麻木地看着……

    还没走进姜家的楼门,贺紫达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楚老太婆,你孙女回来啦!”

    楚风屏听见,摘下花镜,放下手里的书。“咣”的一声,贺紫达撞开房门,走进来,大大喇喇朝沙发里一仰。楚风屏看贺的那副样子,笑了一下:“看来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贺紫达:“谁?谁跟我说,说什么?”

    小娥这时插嘴:“外婆跟外公说了,说了好大一堆奶奶的好话。”

    贺紫达:“你怎么知道的?”

    小娥不好意思:“我和舅公在门外就听了一小会儿。”

    “对了,石娥今天突然来,又突然走,莫名其妙地把你好一通乱夸,好像她准备给你介绍老伴似的……”贺紫达说着,脸色突然变了,他猛然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贺紫达忍不住“扑哧”一声喷出笑来,肆无忌惮地乱笑了一阵。

    楚风屏一起笑着。

    放鸡岛西海岸。岸边停靠着登陆艇。破衣烂衫,疲惫不堪的陆战队员相互搀扶着集结过来。

    军官:“集合!”

    队员们已无法列队,瘫倒成一片。那个“细溜”女兵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军官只好数人头。数了一遍,不对,又数一遍。军官自语:“少了一个。”又数,最后他不禁高声叫道,“少了一个!”

    “细溜”女兵嘶哑地说:“少了贺仪。”

    一辆桑塔纳开至贺家,走下一名上校军官与薇拉。他们面色忧戚地走进楼房。放鸡岛上,一军官带着两名士兵,满山遍野地搜寻着,呼喊着:“贺仪——”“贺仪——”

    客厅里,贺紫达看着贺仪写的那张纸片,手有些抖。薇拉在一旁轻声啜泣。

    缓缓把纸片放在茶几上,贺紫达尽量冷静地问:“已经找过了?”

    上校:“是的。”

    贺紫达:“超过规定时间多久了?”

    上校:“五天。”

    贺紫达:“放鸡岛不过巴掌大点,怎么会找不到?”

    上校:“训练期间,发生过一次地震。部队担心……当时如果他正在什么洞里……会不会因为坍塌……”

    贺紫达的脸色骤然铁青。薇拉哭得声音大了一些。

    “莫哭,不到哭的时候!”谢石榴一直不发一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薇拉的哭声有些凄惨了,他坚毅地劝道,“我就不信!野小子和小枣儿这茬兵,刚开始上阵!”谢石榴没说他不信什么,他直直地望着窗外,又是一副充满预感,充满自信的神态。

    国防科大,现代化大型计算机房。着文职军服,外套白色大褂的田早(小枣儿)穿梭其间。小枣儿愈发显得精明、智慧。

    放鸡岛。一处崩塌的山体,隐约有些缝隙。缝隙内,果然是一个山洞。极细的一束光射在一个人身上,他因为下半身被几块巨石卡住而伏在地上。微型冲锋枪横在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这人正是贺仪。

    光线移到贺仪的头部时,他抬起头来,像是又睡醒了一觉,眯着眼睛适应了一阵,然后拿起手边的匕首,在身边的石块上刻下第六道印痕。贺仪做完这件每天唯一的工作,开始“就餐”。他放下匕首,十分虚弱地用钢盔从附近的水坑里舀了一点儿泥水,喝进肚子,然后大口地喘息着。远处有一群老鼠,睁着一双双小眼睛朝他望着。贺仪似乎已经很熟悉它们了。他从胸前的子弹带里取出一支弹夹,慢慢打开,倒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来!这是贺仪演习前私下藏在空弹夹里的。他把钢盔用石块支起来,把巧克力放进去,然后用手拽着钢盔带,躺下装死……一直等到老鼠被引进钢盔,他猛然一拉,“正餐”开始……

    一艘冲锋艇冲上沙滩,跳下十几名陆战队官兵。

    贺仪吃完了血淋淋的活鼠,看着那块巧克力,大口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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