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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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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农之一:“老弟兄们,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喝够了没有?”

    “喝够了!”

    “走!”

    老农们拎起各自的湿衣服,架起桌子底下那个醉者,跟谁也不打招呼,朝地毯上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贺紫达不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赞叹:“真他妈是好样的!”姜佑生也赞道:“硬骨头!铁骨头!钢骨头!”

    这时,李兆魁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姜佑生面前,大声喊道:“姜军长,您不认识我啦?我是李兆魁啊!”

    姜佑生人惊:“李兆魁?你……”

    “我是那个给您打过开水的李兆魁啊!”

    姜佑生“霍”地站起:“你,你真是那个爷爷还没去世,就给老人家带孝出征的李兆魁?!”

    “是他。”

    门口传来一人声音,人们望去——李仲魁站在门前。

    李仲魁走到桌边,扶起发愣的李兆魁,叫了一声:“哥。”

    “是你?弟弟!”

    李家兄弟紧紧相拥……

    良久,官员叫好:“哎呀呀,没想到,没想到,李老先生的弟弟,居然是我们大军区的李副司令。”

    李仲魁冲姜佑生敬礼:“老军长,您好。我也是刚刚听说。”

    李兆魁拉住姜佑生的手:“我愧对祖宗,愧对一再破格重用我的您,我当了可耻的叛徒,因此将名字倒了一个个。老军长,今天只要你说一个‘死’字,我立刻将这一瓶白酒喝下去!”

    姜佑生拍拍李兆魁的臂膀:“几十年了,我一直记着你,一直记着所里,你是所里一仗失踪的。”

    李兆魁:“那一仗,全连打得只剩下我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合围的部队迟迟未到。”

    姜佑生扶着李兆魁,他的眼睛狠狠瞪向贺紫达:“这话,你得问他!”

    李兆魁愣怔。

    姜佑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贺紫达!七十六军军长!就是他比命令整整晚了五个小时才到位,弄得你当了俘虏、你的连打光、你的那个营打光、你的那个团只剩下还不到二百人!”

    贺紫达僵立着,又羞又恼,头一次感到比别人低了好几头。

    姜佑生旧恨翻涌,不依不饶:“李兆魁,李魁兆,对这位贺军长,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李兆魁的脸上,恨、忧、羞、窘,倏忽万变,嘴唇不断翕动着,却半字难吐。

    这当儿,侍者走进来,轻声说:“哪位是贺紫达先生,大堂有人请您去一下。”贺紫达如闻大赦,歉疚地看了李兆魁一眼,移步走出门去。

    李仲魁扶着哥哥,坐到窗前的沙发上。

    贺紫达来到大堂,用目光东寻西找那位救星。他忽然发现:僻静处,坐着一个装束素雅,但不乏珠光宝气的六十来岁的贵妇。

    那人看了贺紫达一眼,便慌忙偏过脸去。贺紫达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再看,脱口念道:“是石娥?!”

    一缕阳光斜射,那“贵妇”确实是判若两人的谢石娥。

    酒店大堂,十分豪华。

    贺紫达走到石娥对面坐下,疑惑地看了半天。石娥很不自然。贺紫达干咳了两下,问道:“你……”石娥:“我路过那儿,听见你们吵得好凶。”贺紫达:“你真救了我。”

    侍者过来:“请问要点儿什么吗?”

    石娥取出十元钱放在侍者的小盘子里:“两杯矿泉水吧。”

    侍者离去。贺紫达睁大眼睛:“两杯自来水也要十块钱?”

    石娥轻声说:“是矿泉水。”

    “算了吧。”贺紫达说,“我听人讲有一个小兔崽子雇了两个外地民工,天天在他家的水龙头前灌塑料瓶子,然后当矿泉水批发,半年挣了二百五十万,一百万打通各种关节,自己净赚了一百五十万。”

    石娥微笑一下,并不反驳。贺紫达带着讽刺的味道打量石娥……石娥终于支撑不住,低声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贺紫达:“是不是嫁了个香港大老板?”

    石娥:“不,我就是老板。”石娥取出一张名片,但马上想到不妥,又放回皮夹,她接宥解释,“这些年我们那个联合体扩大了好几倍,成了一家集团公司,包括这家酒店,也有我们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贺紫达睃巡了一下富丽豪华的大堂,看着石娥,显出所有凡人的那种好奇,他问:“你们到底有多少钱?”

    石娥在贺紫达面前似乎永远怯懦,她一直气虚声轻,低眉垂目的。这时她抬眼膘了贺紫达一下,轻声说:“你也关心这个?”

    “好奇。”

    石娥:“五六个亿吧。”

    “妈的!”

    侍者正好上饮料,听见贺紫达的一骂,手一抖,差点儿洒了出来。

    “你也是什么董事长了?”

    石娥点点头。

    贺紫达苦笑一下,不由自主声音比刚才还高了一些:“真他妈的!”

    四周的人朝这边看着。石娥十分尴尬,轻声问:“能到我那儿坐坐吗?”贺紫达站起身。石娥离开座位,在侧后引着贺上了电梯。

    来到某层,石娥打开一间房门。这是一间很大的套房,室内摆设大方、朴素,但华贵的质地还是让贺紫达有些吃惊和不快。贺紫达站在门口不动。

    “进来坐一会儿吧。”

    贺紫达:“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石娥:“还是盼盼结婚的时候,人概又有五年多了。”

    贺紫达:“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可都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也没听老号长说过?”

    石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贺紫达莫名其妙地长叹了一声。石娥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近似乞求:“你进来吧。”

    “今天多喝了两杯,脑袋有些糊涂,这回算是认个门吧。”说着,贺紫达转身走了。

    石娥追至电梯门前:“你还会来吗?”贺紫达道:“只怕这儿的门槛太高了。”

    电梯的门自动关上。

    石娥走回房门时,呆呆地将并无门槛的地毯处看了好一会儿。进门后,她走进盥洗间,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淡妆和衣着,不尽满面悔色地自语:“我真不该这个样子见你,也真不该在这儿见你。”

    贺紫达沮丧地回到家,爬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头倒在床上,两眼发直。

    谢石榴推门进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点着旱烟,问道:“又和崽子吵了一架?”

    贺紫达望着天花板:“今天我没吵。有个俘虏兵,弄得我张不开嘴。”

    “俘虏兵?”

    “不说这个。”贺紫达翻身坐起,“老号长,你说,咱们当兵的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特别是见人发财就眼红、就嫉妒的人吗?”

    谢石榴深吸一口烟之后,问:“你到底是在那家店子碰上石娥了?”

    贺紫达点头。

    “本来早该告诉你,可我都看着别扭,别说你了。我担心你那个鬼性子!”

    贺紫达果然有气:“她干吗偏要那样?论岁数她也不小了,干什么还偏要过过阔太太的瘾?”

    “这话我也一模一样地问过,她说了两条理。一条是那份家当是她从一个小农场干起来的,干大了舍不得一下子丢开。一条是她觉得一辈子低你一头,不知现在这样能不能和你找齐。”

    贺紫达愣怔一下,苦笑道:“现在喝杯自来水都要五块钱,我简直是活活低了她八头!”

    谢石榴慨叹一声:“伢子,反正你们也又见面了,有句心里话就明说了吧,别过去她觉得你高,现在你觉得她高,你们俩没他妈剩下多少比来比去的日子了……我谢石榴真是害人不浅啊!后悔药不吃了,现在我是巴不得你们早点儿成事算球了!让盼盼明打明地和你们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几天父母双全的日子吧。”

    贺紫达半晌才语:“我何尝不想。”

    卧室门外,盼盼眼泪汪汪地站着。听到这儿,盼盼满脸绽笑。她蹑手蹑脚下楼,后来忍不住,干脆“咚咚咚”地跑了下去。

    声音传到屋里,贺紫达问:“谁?”谢石榴:“管他是谁。伢子,石娥再有钱,也是给国家挣的,她充其量算个‘红色资本家’。你跟我学,只当她是个地下工作者,那旗袍、饭店、买卖,不过是革命的掩护而已,这样心里就少点儿别扭,多点儿理解……”

    贺紫达怀疑地看若谢石榴:“管用吗?”

    楼下,盼盼喜笑颜开地打电话:“妈妈,舅舅几句话就把爸爸说哑了……什么事,还不是你们的事!”

    套房内,石娥满怀欣喜地放下电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快四十年了!快四十年了!”石娥自语着。心绪难以平静,她走到阳台上,仰脸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天上,一架大型客机轰鸣滑过。

    机场。衣着华贵的舒乔随着碧眼高鼻的外国人走下舷梯。她戴着墨镜,很难让人一下猜到是她。

    海关门外,一个留学生模样的中国人被亲友们万分激动地问候、簇拥着。乔乔看了一眼,挤过去,冷冷清清地走出候机楼,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请问,去哪?”

    乔乔:“围着这座城市随便转转,然后去火车站。”

    出租车驶到海军大院墙边停下。乔乔坐在车内,看着两侧海军和警备区的大门……除了哨兵,并没有她期望的熟人进出。

    “走吧。”乔乔挥了一下手。

    “您好像很熟悉这里。”

    “差不多吧。”

    “回来是旅游、探亲,还是做生意?”

    “说不清。”

    司机经验丰富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乔乔奇怪:“你知道什么了?”

    司机:“像您这样说不清为什么回来的人,大多也是说不清为什么走的。而且这种说不清,一般都是和什么人联系在一起。”

    乔乔苦笑:“你很有经验。”

    司机:“不是吹,干我们这一行的,顶得上半个心理密探。”

    出租车飞驰而去。

    南海海面。

    特混舰队劈波斩浪。大碾子立于旗舰。

    下篇

    35

    电子化模拟训练中心。

    大屏幕前,模拟的军事对抗正在演示。

    解说:“十六时三十二分,蓝军预备队投入,在沙峪方向突破红军Y2、Y3防区。红军指挥部呼唤航空兵拦击,并实施白色方案,于十七时零五分,在蓝军纵深三十五公里的草甸机降特遣分队,兵力七十七人,步战车两辆……”

    鹿儿、司马童等少数军官在观看,并品头论足。盼盼和几个技术人员调试着仪器。

    鹿儿站起来:“就到这儿吧。”

    演示停止。

    鹿儿:“不错,图像清楚多了,也稳定多了。”

    盼盼:“这就算验收通过了?”

    鹿儿:“政委,你说呢?”司马童笑笑,把手里的一张报纸递给鹿儿。鹿儿打开一看,报上头版头条的标题是:《某师自筹资金,实现电子化模拟训练》。

    鹿儿惊疑:“什么时候发的稿?”司马童:“这无关紧要,登出来的时间正是时候。”鹿儿示意出去说话。

    走出教室,鹿儿说:“看来,这不是哪个成天琢磨挣烟钱的小报道员擅自写的。”

    司马童:“是我出的题目。”

    鹿儿:“我的大政委,这万一要是没成功,不成假报道了吗?”

    司马童:“万一没成功,那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百多万都扔水里了,一篇报道算什么?”司马童笑笑,又说,“干什么事没有万一?当兵的特点就在于不能不顾及万一,但又绝不能太在乎万一,否则打什么仗?”

    鹿儿想想,不无讽刺地说:“我们俩真该倒个个。”

    司马童:“我很愿意。”

    鹿儿大步朝前走去。司马童看着鹿儿的背影宽宏地笑了一下。

    盼盼路过。司马童叫住盼盼。

    司马童:“想请你探听个消息,不知你愿帮忙不愿帮忙。”

    盼盼看着司马童显得狡谲的神色,猜出八九分:“你是想让我问问姜支前,拿到丁丁的那笔钱后,怎么花的吧?”

    司马童不承认:“我哪能怂恿你搞‘老婆干政’那一套。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今年‘八一’,他们师在干部福利方面都打算补助些什么?”

    盼盼:“别问了,都补完了,一人一箱矿泉水!”

    司马童一惊:“这么说,他那个生产线投产了?乖乖,‘十一’的时候,他们就该一人发一头猪了!”

    “发猪干什么?”

    “打个比方。盼盼,麻烦你告诉小碾子,两个月后,我要朝他借五十万,翻盖我们师的招待所。”

    “你们的事,我不管。”盼盼笑着走了。

    矿泉水生产线旁。小碾子与几名军官和几名地方技术人员指指画画,在认真商量着什么。小碾子的脸上有一抹油污。

    海面,大碾子的特混舰队航行着。

    指挥舱,某军官报告:“左链七海里我清署礁区域,中心岛上发现外国国旗和军人。”

    大碾子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向基地报告,请示我军行动。还有什么情况?”

    军官:“雷达发现,西北方向有一艘T级驱逐舰和两艘小型运输船组成的编队,正向这里驶来,估计是该国向清署礁运送给养的。”

    大碾子略思,命令道:“靠过去,并发出信号,抗议对方侵入我国领海。”

    “是!”

    舰队调转航向,开足马力。

    军官:“支队长,对方对我信号不予理睬,航向不变,航速不减。”

    “欺人太甚。”大碾子冷笑一声,“他以为我不敢。命令:战斗准备!”

    军官犹豫:“是不是请示一下……”

    大碾子:“执行!通知对方,我军在本海域正进行实弹演习,如果他们不马上退出,造成的一切后果,概不负责。”

    “是!”军官用扩音器复述命令,“战斗警报!各就各位!战斗警报!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警报声大作。水兵们奔上战位。信号员向前方外国编队频频揿亮信号灯……

    指挥舱,军官:“他们虽然停了下来,但没有退的意思。”

    大碾子思忖。

    另一军官:“真的打吗?这恐怕要有军委主席的命令。”

    大碾子凝立片刻,果断地:“命令一七四舰开足马力,朝对方右侧运输船正直行驶!”

    军官愣了一下,马上领悟了大碾子的意思:“撞?!好主意,事后说起来可大可小。”

    另一军官用无线话筒复述命令:“一七四注意,命你对准对方右侧运输船,全速前进,不要开炮。全速前进,不要开炮。明白了吗?”

    无线电中迟疑了片刻,高声应答:“一七四完全明白!”

    一舰飞速驶离舰队,勇往直前……

    大碾子与军官们举着望远镜盯视着。

    “一七四”冲着艘运输船不偏不斜,对得准准的,航速越来越快……

    大碾子等紧紧攥着望远镜……不一会儿,他们同时放下来,绽出笑容。

    “到底怂了!”军官道。

    无线电声:“一七四报告,对方编队撤离。”

    大碾子:“命一七四归队。”

    军官复述:“一七四返航,归队。”

    指挥舱里一片欢笑。

    “一炮没放就给吓跑了……”

    “这算是聪明,打起来,就一条跑不了了……”

    大碾子再次命令:“请示基地,我舰队在清署礁区域抛锚七日或十天,视情况而定。”

    “对!困死那些狗日的!”军官们精神振奋。

    大碾子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们的飞机腿长,就用不着以这么大的舰队与几个偷鸡摸狗之徒搞什么持久战、消耗战了。”

    一军官:“是啊。不过,只要没有正式宣战,空军也有空军的麻烦。”

    空中,两架“歼七”战斗机巡航着。

    杜九霄驾轻就熟,嘬着嘴唇,像是在吹口哨。突然,他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脸,马上看到:一架美机钻出云团,直冲着他冲来!

    杜九霄的僚机大叫:“机长,你的左侧……”

    “看见了。”杜九霄盯着美机,沉着地,“保持航向。我们就当没看见它。”

    这是一架美军的“F16”,或许是从菲律宾升空,执行试飞任务的,没有什么固定航线。驾驶员大概也有些穷极无聊,依仗“F6”的卓越性能,想干扰干扰中国人的例行勤务,试验试验中国兵的意志与胆量。美机冲至几乎与杜九霄相撞的位置,才猛然侧滑,并极紧地贴近杜九霄飞行。杜九霄爬高,美机爬高。杜九霄俯冲,美机俯冲。两机靠得极近,美机飞行员在座舱内冲杜九霄得意微笑,并侮辱性地竖起一根中指。

    “美国佬,你吃饱撑的?和我编什么队?!”杜九霄道。

    “机长,这家伙太狂了,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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