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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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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那……也好也好。”
田妻:“屋子,脏得很,这就,委屈你了……这样吧,明儿枣儿就不去了,我陪大姐去。”
枣儿:“大叔身子不舒服,您照顾大叔,还是我去吧。”
田妻:“不成不成……他楚姨那么远地来,我怎么也得陪着……说说话什么的,是不是。”
大年纯属不放心地:“那,我也去,我也去……”
枣儿走出门,觉得这三个人有些奇怪。她寻思着。这时,门外有个赶车老头路过。枣儿追到院门,叫道:“赵大叔,您是去水库吗?”
老头:“是咧。”
枣儿:“大叔,您给大碾子梢个话,就说他城里的那个干部姨来了,想他,明天要去水库看他呢。”
“知道了。”长鞭脆响,马车远去了。
贺子达按时坐着车驶出陆军大门停下,他看看手表。
此时的军港码头上,一片紧张出航的气氛。几个油桶后面,大碾子在央求舒乔:“乔乔,帮我一次忙,这次机会难得,不看后悔莫及。”
乔乔:“所有的舰艇跳板上都有值更的。”
大碾子:“办法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乔乔:“能行吗?”
大碾子:“放心,当兵的,我了解。”
乔乔笑笑,娇嗲地说:“那你先亲我一下。”
“……好!”大碾子在乔乔的脸上草草亲了一下。
乔乔:“不行,没瞄准。”
大碾子:“哎呀,回来再补吧。”
舒乔笑笑,站起。她张望了一下舰艇情况,朝一艘艇员大多入舱的潜艇走过去。
“哎哟!”舒乔在值更不远处突然装作脚扭了,连连叫唤,“脚断了……哎哟……喂,帮个忙,打个电话……”值更犹豫了一阵,走过去察看。大碾子趁机从其背后溜上潜艇背部的厕所。
司令部。姜佑生命令:“起锚!”
随此号令,各类舰船有序离港。
舒乔目送潜艇迎着瑰丽的朝阳起航。
贺子达又看了看手表:已八点半钟。他火冒三丈,大步朝对面海军大门走。今日海军气氛非比寻常,加了四人岗。一军官拦住了贺子达:“对不起,请您去值班室登记。”
贺子达:“你不认识我吗?”
军官:“您是警备区副司令员。今天情况特殊,上级要求:任何无干人员需经请示司令部方可入内。”
贺子达忽然想起:“噢——今天你们演习……这个混小子!”他气哼哼地走回自己的车。司机乖巧地探问:“贺副司令,还去不去?”
“去!”
汽车启动,开得飞快。
海军编队庞大,蔚为壮观。
大碾子扒着厕所的门看着,兴奋不已:“真他妈的棒哎!”
潜艇指挥舱内。航海长:“报告艇长,已到达预定海区。”艇长:“保持航速,下潜二十米!”随之舵令重复:“保持航速,二十米下潜……”
大碾子惨了,从厕所窜出来,使劲捶打舱门:“开门!开门!上面有人!开门……”但潜艇很快下沉,将大碾子扔在海面上。他一面游泳一面朝远处的军舰挥臂高呼:“喂——这儿有人——”
处于山谷的弹药库。贺子达趴着抓着一挺重机枪朝对面土崖狂扫。他身边是十几箱子弹,十几支各式枪械,一个估计是主任的军官带着五六个兵在朝弹匣、弹链上压子弹,忙得满头大汗。
贺子达打完一链,又抱起一挺轻机枪,站着干。
一小兵咂舌低语:“副司令这是怎么啦?”
主任:“少废话,快压!”
贺子达满脸怒气、杀气地狂扫、宣泄。
海面上已开始实弹射击。巨大的浪柱一串串激起。
大碾子一边游一边欢叫:“打得好!打得好……”一炮打在附近,大碾子大叫:“别朝这儿打!救命啊——”
“叫你当海军!叫你当海军!”贺子达一边骂着,一边打得山谷硝烟弥漫。
警备区政委办公室。一个学生干部带着鹿儿等两男两女大学生,坐在政委对面。
学生干部:“这回又要麻烦政委了。”
政委:“哪儿的话,你们华夏理工大学年年新生入学,都要从我们警备区请个把人去讲讲传统,我们和你们学生会是老交情了。这几位同学,都是新生?”
“对,都是大一的代表。”
政委挨个看看,特别在鹿儿的脸上多看了两眼。他喜爱地说:“好啊,好啊,都是国家的金疙瘩哟!”
学生干部:“政委,要不,还是请老号长谢石榴吧。”
政委:“可以。不过要搬动他,还得贺副司令员,贺副司令今天不在。要不你们晚上直接去他家吧,你这个学生主席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到时候我再打个电话过去。”
学生干部:“那就谢谢政委了。”
政委站起来:“就这样。”他送到门口,一一握手道别。握到鹿儿时,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学生们出门后,政委想想,笑笑,又揉了揉眼睛,自语:“老喽,眼睛都花喽……”
夕阳在海平线上像一个颤悠悠的鹅蛋黄,缓缓降着……降着降着,突然被海嘬了一口,蛋黄在海面上洒出一片金红。
舒乔立在码头,看着舰队背着夕阳进港。那艘潜艇也靠了码头。艇员们一个一个钻出舱门,走下跳板……最终不见大碾子。
乔乔拉住艇长:“贺解放呢?”
艇长:“什么贺解放?”
乔乔:“他,他是偷着跑上去的,藏在那个厕所里……”
“什么?!”艇长大惊,“他是今天早上溜上去的?”
乔乔:“是!”
艇长吼起来:“胡来!不淹死也被炮打死了!”
艇长奔向附近值班室,抓起电话:“司令部值班室吗?我是二一三艇艇长欧之皓,据舒乔报告,今早有一人偷乘我艇出航,现已失踪!哎呀,舒乔就是那个什么‘海军之花’,姜司令的女儿!详细情况等我把她送去,问她吧!”
司令部作战室里,舒乔痛哭流涕。姜佑生举起巴掌欲扇,又放下来。他对参谋下达命令:“命令八六一、八六二两艘炮艇立即出航,主要在二一三艇下潜区域搜寻,并讲明今天的风向、海流。另外,报告市委及海南岛东海岸诸县领导,请求地方渔民协助。
参谋:“是!”
基地政委:“要不要通知贺子达副司令?”
姜佑生万分矛盾,犹豫再三,牙缝里迸出两字:“通知!”政委欲拿电话。“等等!”姜佑生喊道,“我来!”
贺家在吃晚饭,电话响起来。贺子达提起电话:“我贺子达。”
姜佑生有些气短:“你,来一趟。”
贺子达听出对方是谁:“是你?!什么事!”
姜佑生:“你马上来一趟。”
贺子达敏感:“小碾子出事了?!”
姜佑生:“你马上来。”随之放下电话。
贺子达把手里的碗狠狠摔碎在地上,狂暴地往外冲。谢石榴叫道:“等着,我也去!”
贺子达冲出警备区大门时,学生会主席与鹿儿等正走到大门边上。学生会主席刚要叫。谢石榴又冲了出来。学生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
海军大门,哨兵欲拦,被贺子达推了个趔趄。谢石榴一瘸一跳地在后面跑。学生干部扶扶眼镜:“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明天我自己来吧。”
鹿儿好奇地看看门对门的两个军队大院。
贺子达一阵风似的踏得楼梯“咚咚”响,冲进基地司令部大楼三楼,“咣”地一下推开作战室的门,凶神恶煞般地扫视所有海军军官,最后落在姜佑生的脸上。基地政委拦上来:“贺副司令,情况是这样的……”
贺子达挥臂一指姜佑生:“让他说!”
姜佑生面色痛苦。谢石榴这时气喘吁吁地撞进门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伢子……崽子……慢慢……说,小碾子,他怎么了?”
姜佑生:“今早八点,他擅自藏上潜艇厕所,没被发觉,扔在演习海区了。”
沉默良久。贺子达咬着牙说道:“姜佑生啊姜佑生!”
姜佑生向谢石榴投着哀伤的目光:“老号长,你心里明白,现在我比谁都难受。”谢石榴低声对贺子达严厉地说道:“不要干扰崽子指挥,找人要紧!”
一参谋报告:“姜司令,大风、海浪警报,今夜十一时有七至八级东南风,二到三米海浪,并伴有中雨,估计明日凌晨还会加强,将超过我炮艇的抗风浪极限。”
姜佑生吼道:“命令八六一、八六二全力寻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吼完,他稍冷静了一下,“……你随时报告气象情况,大风达到九级时,命令炮艇返航……”
贺子达跌坐在椅子上。
夜黑,风大,浪高,雨猛。大碾子筋疲力竭,在波峰浪谷时隐时现……
贺子达、谢石榴顶风冒雨立在码火。姜佑生、乔乔、丁丁、金达莱,还有司马童也立于几步之外。
谢石榴向着黑黝黝的海怆然长呼:“小——碾——子——”贺子达的脸上不知是雨是泪。乔乔亦哭喊着:“贺——解——放——”姜佑生的脸上亦不知是泪是雨。
上午。依山而修的水库,还处在开山筑坝阶段。小碾子和几个农民点完炮,在指挥的哨音和吆喝下抓紧时间藏至安全处。
炮响。指挥数着:“四、五、六、七……怎么少一响?”
农民们探头张望。指挥观察一阵,骂道:“娘的腿!二蛋,你那儿有个哑的!怎球搞的?!”
三十岁出头的二蛋:“我明明都点了……”
指挥:“你给老子看看去!耽搁了水库筑坝,我扣你半年的工分!”
二蛋:“队长,我怕……崩死了,你留下那半年工分也没球用了。”
“你们快看!”一农民叫,“大碾子!”
小碾子冲进硝烟。
“这个憨驴!”指挥叫道,“大碾子,留神啊!”
小碾子奔至哑炮前,发现导火索是在靠近药孔处被一块小石头压住了,刚刚燃过去!他大惊,掉头就跑。炮响,浓烟四起,小碾子被吞没了。
此时,楚风屏与田妻说说笑笑地走在山野小路上。尽管田妻很不自然。
大海,风如刀,浪如柱。
大碾子被风浪卷至一处礁盘,一动不动地伏着,他浑身赤裸,一丝不挂,遍体伤口。低矮的礁盘浅浅地被海水覆盖着。
海军基地司令部作战室内,贺子达、谢石榴、姜佑生沉默地坐着。一参谋推进一辆餐车,轻声说:“请首长们用餐。”没有人动。
另一军官:“风力减至七级,是否将炮艇再派出去?”
姜佑生:“已经二十四小时了,这样的风浪他不可能还活在海面上。请示舰队,派出直升机搜寻附近岛屿。”
军官:“是!”
姜佑生:“另外,还有一些干出礁,也不要放过。”
军官:“这些干出礁,涨潮没,落潮出,高低不同,没有全部掌握。”
姜佑生:“知道多少查多少!”
军官:“是!”
谢石榴看着餐车:“一天一夜,小碾子粒米未进。”
贺子达站起来,极其疲惫地往外走。谢问:“你去哪?”
“回我的司令部……我权当这个儿子也没了。”贺衰弱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姜佑生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土造公路上,一辆马车迎着楚风屏与田妻奔过来。及至身边,赶车的指挥喊了声“吁”,勒住马:“大嫂,不好啦,碾子叫炮崩了!”
“啥?!”田嫂与楚风屏扑至车前。小碾子紧闭双目,满头满脸裹着纱布,被盖在一条床单下。
“碾子——碾子——”田妻哭叫。
“大碾子——大碾子——”楚风屏急呼一阵,问道,“你们这是朝哪送?”
“公社医院。”
“这儿不是离县里更近些吗?走!”楚风屏拉着田妻爬上马车。见车很颠,楚风屏把小碾子抱在怀里,叫道:“快!快!”
医院急诊部,一医生爱搭不理地问:“哪里的?”指挥急切地说道:“白云公社大田家生产队。我是队长,这孩子是替别人挨的炮,求求大夫,快救救他。”
医生剪着手指甲:“你懂不懂规矩?你们公社有医院,他们治不了再送这儿来,去去去。”楚风屏忍无可忍,过去夺下医生的指甲刀,扔在桌上:“你是什么医生?!这样危重的病人送来,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告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如果耽误了人命,我上法院告你!”
医生发蒙:“你,你是什么人?”楚风屏拉过田妻,说道:“这是伤者的亲妈,我是他干妈!我还是一个共产党员,我今天要看看你吃老百姓的饭,给不给老百姓干活!”
医生被镇住,揭开小碾子身上的床单,审视稍许,对护士道:“赶快处理一下,我去手术室先做准备,叫王大夫替我在这儿值班。”
礁盘。大碾子的手脚开始活动。他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翻过身仰面躺着,吃力地半抬起手欲呼救,但他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因为礁盘潜在水里,直升机上的驾驶员什么也没看见,远去。大碾子半抬的手落下来,他大睁着绝望的眼睛,天空在他的眼里阵阵变花变黑……
手术室外,楚风屏、田妻、指挥焦急地等待着。田妻不断抹着眼泪。
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三人扑过去:“怎么样?”
“还没脱离危险。”护士说完,匆匆离去。
田妻痛哭失声:“都怨我,本来这次没轮上碾子出工的,是我叫他去的……我好悔呀……”
楚风屏在一边劝:“田嫂,别急,别急……”
指挥:“唉——大碾子这孩子平时蔫了吧唧,可他是咱队的头一号好后生!”
无影灯下,手术紧张有序。医生满头大汗。
天色已黑。风浪已停。
大碾子仍伏在礁盘上。一只小螃蟹爬到他身上,他醒过来,振作振作精神,一把抓住螃蟹,野兽般地塞在嘴里,活活撕扯着……
一轮月亮渐渐探出乌云。贺子达仰在藤椅里,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的手里,攥着那把勃朗宁手枪。
指挥靠在椅子上睡着。楚风屏抱着田妻默默不语。手术室门洞开,平车推了出来,护士举着输液瓶。
楚风屏忙问:“怎么样?”
护士:“没问题了。”
众人如释重负。田妻扑到小碾子身前,叫道:“碾子……碾子……”
护丄:“他身体非常虚弱,请不要打搅他。你们明天……哦,今天下午再来探视吧。”
平车推走。指挥:“老天有眼,好人命大,那炮炸在碾子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换别人,十八条命也归西了。”
医生走出,众人齐声感谢。医生小声问指挥:“那个当干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指挥故作夸张,神秘地说:“可不得了,大官太太,和省长一般大!”
贺家,贺子达仍仰在藤椅里,望着窗外,天边已有一缕朝霞。他捏了捏额角,看看手里的勃朗宁手枪,起身走到打开的皮箱前,用绸子把枪与那个笔记本一起包好,放进去,锁好。他来到一楼,走进谢石榴的屋内。没有人。贺子达转身走到门口,问:“老号长呢?”
警卫:“他昨天晚上去海边,一直没有回来。”
“你们去一个人叫他回来休息。政委说,请他后天到华夏理工大学去做报告。另外,告诉他,这两天我到部队走走,不回家了。”贺子达说完,扣上军帽,走进晨光。
单人病房内,小碾子已经苏醒,整个脑袋被纱布裹得只剩眼睛和嘴有道缝。田妻给他喂着水。
楚风屏看看房间:“条件还不错。”
指挥:“还不是我把他们给吓唬的。”
楚风屏看看手表,坐在小碾子身旁,亲切地说道:“大碾子,我得赶火车去了,早日养好伤,农闲的时候,带着枣儿姑娘到我家去玩。”说着楚风屏从随身的小旅行袋中取出一把带鞘的匕首,“这是小碾子托我带给你的一把海军刀。他说他的命是你给他的,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楚风屏抽出刀,刀上有干涸的血迹,“这上面有他的血,他说要和你比亲兄弟还亲。”
小碾子的眸子亮光闪闪,缠满绷带的胳膊缓缓移动,摸着那把匕首。
烈日当空。大碾子仰在海水与礁盘上,嘴唇干裂。
“我不能死,我不会死……我是贺子达的儿子……我是海军……”他喃喃着,自勉着,挣扎着站起来,扑倒,又站起来,又扑倒。
当他再站起来时,眼前出现了奇迹:氤氲中,不远的海面上似乎漂泊着一艘小型军用舰船。他惊喜地揉揉眼睛,陡然看清:那船船首印着国民党徽!
大碾子扑地卧倒。
海军会议室。
姜佑生发言:“这次演习,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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