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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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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当初囚禁着一代废后的冷宫意义。但身为妃嫔,若不是今日装病躺在房里,私下扮作飞月长公主刘陵身边下随,陈阿娇是不可能出的了长门的。  
她亦并不指望能瞒住太久,所以出了秣陵候府,径直回宫。因此时刘陵不在身边,她便只得扮一回飞檐走壁的角色。陈阿娇的功夫传自朝天门,当初又因为对轻功最是好奇,练的极用心。此时施来,便是连游侠郭解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出入宫门,并非难事。  
但当她回到长门宫时,还是怔住了。只见长门宫廊下站着一个青衣内侍,却是御前伺候的尚无拘。烈日里跪着一干人等,脸色苍白,正是绿衣及长门宫一干内侍宫女。心下不免一沉,知已事发。  
“陈娘娘,”尚无拘微笑着行礼,对她身穿的男装仿佛视而不见,道,“皇上派奴婢送四色珠宝给娘娘,方知娘娘竟不在宫中。这些奴婢玩忽职守,竟然看丢了主子。皇上道,让他们在长门宫前跪足一日夜,自去内廷领十板子,做为惩戒。”  
“是我自己要出宫的。”陈阿娇浅浅微笑,微微眯了眯眼,逆着阳光看上去,格外雍容华贵,多年皇后生涯,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尚无拘竟渐渐不敢直视,低下头去。听她续道,“若要惩罚冲着我来吧,何必拿他们出气。”  
“这个奴婢不能做主。”尚无拘觉得有些挂不住微笑,勉强道,“皇上在宣室殿,娘娘若有意见,尽可以与皇上说去。”  
陈阿娇扬眉,不愿意弱了声势,服了输去。可是,她看看廊下跪着的奴婢,绿衣的面上惨白间尚泛着嫣红,汗如雨下,眼看撑不住多久了。便是撑完一日夜,如何熬的过十板子?她从前听其他人的故事,看那些所谓的女主角,为了身边下人生命一次又一次的安协,很是看不过去,认为正是因为女子柔善,方一步一步将自己陷入某些田地。可是事到自己身上,还是无法狠心撇了开去,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的身边人,而她知道,若她不肯退这一步,刘彻是真的可以狠心处置哪怕他知道是无辜的宫人。  
她低下头思量,一旦她踏入宣室,等于在这场与刘彻的对峙中,自己先输了一筹。此后被动,实在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这次,说到底,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莽撞。  
她狠狠咬住唇,万般后悔,怎么就因为耐不住长门单调的日子,中了刘陵的蛊惑,抱了侥幸,不会被发现呢?  
“娘娘。”庭院里,八人连连磕下头去,“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不敢有怨言。”  
“你们,”陈阿住了嘴,看着莫忧跪拜的膝盖处已隐隐渗出的血迹。  
她哼了一声,挺直了背,走进般若殿。  
虽然从她自身来说,私自出宫并是什么大事。可是,她也明了,在这个时代,只凭抓着这个错处。就可以罢黜宫妃了。当然,刘彻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样的惩治。一是她已经是被废之后,二是她毕竟还有极重的背景,只要不轻易触及刘彻的逆鳞,想必刘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打破微妙的平衡。  
“这……”尚无拘看着陈阿娇抱着蒲垫出来,走到莫忧面前,道,“垫着跪吧。”  
“小姐。”莫忧惶恐道,“奴婢有错,原是该受罚的。”  
“皇上有说不可以垫着蒲垫跪么?”陈阿娇竖眉对尚无拘道。回身道,“是我连累你们了。”  
她站起身,看着莫忧及其余宫人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下苍凉。明明是她连累了他们,他们却连怨恨都做不到,还对她施与的这一点点小惠感恩戴德。  
陈阿娇进得殿来,换上一件惯穿的宫装。待要梳起发髻,平常为她梳头的绿衣如今却跪在宫外,心下一怒,竟是随意挽了一个现代最简单常见的发髻。在尚无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出了长门,扬长向宣室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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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陌儿,据儿。”刘彻在殿内走了几步,坐下道,“你们也在博望轩一段日子了。可有什么长进?”  
“起禀父皇,”刘据拱手禀道,有模有样,“石大人和庄大人都是当世大儒,儿臣随他们学习,自觉受益良多。”  
“哦,”刘彻含笑问道,“那陌儿呢?”  
“石大人和庄大人自然都是好的。”刘陌迟疑了一下,道,“只是我觉得不太适应他们的授课风格。是否……”  
他的身边,刘据暗暗皱眉,虽然自出生后,刘据在未央宫的待遇,除了皇帝和太后,几乎无人可比,刘彻也因为其为他第一子,极为疼宠。但是对于这个父皇,他还是怀有着一种难于言表的敬畏心理。在刘彻面前,说话也要斟酌一下,不敢轻易惹怒了去。他对刘陌这个新出现的哥哥,本身倒没有太大的恶感。但因为母亲对他戒慎莫之,也就有了提防的心思。但在博望轩半月下来,刘陌无论习文修武,都比自己勤快的多,也长进的多。这种对比让他极是难堪,他觑着父皇的脸色,出乎意料,父皇并没有生气,反而含笑道,“即如此,朕便再与你寻个老师,相信与你性情相合。”仰脸吩咐道,“让东方朔进来。”  
刘陌好奇的打量着应诏进来的灰衣青年,生的未必多么潇洒俊朗,但一见之下,子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微笑拜道,“臣东方朔,参见皇上,两位皇子。”  
“起吧。”刘彻道,“东方朔,朕将朕的皇长子托给你,盼你勤加教导。”  
东方朔拜笑道,“多谢皇上。”面上宠辱不惊,不现神色。  
“东方大人。”刘陌上前一步,正要行拜师之礼。忽然听见殿外喧哗,接下来是杨得意的声音,“陈娘娘,皇上正在殿内会见……”错愕唤了一声,“娘亲。”瞥眼看见刘彻缓缓勾起的唇角。  
“陌儿。”陈阿娇看见儿子,亦有些错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请东方大人当我的老师。”刘陌道。  
“东方朔,你先下去吧。陌儿,据儿,你们也各自回去吧。”远远的,刘彻吩咐道,缓缓走过来。  
“是。”刘据偷觑着这个母亲讳莫如深的女子,藏青色的深衣衬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有着一双极美的眸子,发丝清洒洒的编成简单的发髻,明明穿的极简,竟也有一种难以逾越的高贵气质,只是看不出年纪来。  
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啊。  
“慢着。”出乎意料,陈阿娇出声道,唤住三人的脚步,“都说东方大人是聪明人,我却有些问题想请教。”  
饶是东方朔也一怔,回身拜道,“娘娘请问。”  
东方朔的名字,陈阿娇自然是听过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的记忆里。建元二年,刘彻下旨征召贤良,东方朔亦来京上书,用了三千竹简。刘彻足足花了两个月才看完。彼时阿娇与刘彻关系尚睦,刘彻曾拿它当笑话说于阿娇听。  
虽然东方朔贤名在生前生后,都是极隆誉的。但是身为一个母亲,陈阿娇还是希望能够亲自与他谈上一番。而且,她瞟了一眼坐在案前的刘彻,十二旒(liú)珠络垂在面前,看不出他的表情。她并不想这么快面对他。此后,她身为宫妃,不会有太多遇见外臣的机会,那么趁这个时候多了解一下儿子未来的老师,也还不错。  
“小明的娘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请问老三叫什么?”她盯着东方朔,脱口问道后世的脑筋极转弯。刘陌听的错愕至极,好笑的看着刘彻已经有些转黑的面色。  
东方朔一愣,果然不愧他诙谐幽默的名声,径笑道,“自然叫三毛——是不可能的,当然叫小明。”  
“今有鸡兔同笼,数头十八只,脚四十八只,鸡几何,兔几何?”  
“鸡十二,兔六。”  
“那,”阿娇一笑,使出杀手锏。“五个人分一百块金币,按抽出的序哥决定优先分配级。但提出分配方案的人若得到超过一半人的反对,就会被扔去喂老虎。那么,抽到第一个的人要如何分配才能确保不死并获得最大利益?”  
“这,”东方朔迟疑了一下,道,“在平分基础上稍微参考次序?不对。”他道,沉吟了一会儿,“九十八,零,一,零,一。或者是九十七,零,二,零,一。”  
陈阿娇微笑施礼道,“东方大人,我的陌儿,便劳你多费心了。”
“娘娘好说。”东方朔微笑应道,态度磊落。  
“好了。”刘彻冷哼道。“东方朔,你下去吧。”侧身觑向阿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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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碧梧 五十:夫妻本是同林鸟 
“阿娇姐,细想起来,我们有多年不曾同时踏足这宣室殿了呢。”刘彻柔声道,没有用尊贵的自称,在彼此之间划开一条鸿沟。声音低沉魅惑,夹杂着一丝怅然。  
陈阿娇眼角一涩,这座宣室殿属于阿娇的回忆,如今的她,自然知道。建元元年,刘彻初登帝位,阿娇亦有多次深夜伴着刘彻,在这座宣室殿里观看案牍。彼时刘彻对国家尚有蓬勃构想,也曾兴致勃勃的说给她听。然后在某个时辰吹熄烛火,一同回到椒房殿。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夜如其何?夜未央。在最初琴瑟相谐的日子里,底下也掩埋着无数暗涌。  
“阿娇姐,这次可不是朕到长门宫的呢。”宣室殿里,刘彻回身道,一双眸子盯着她,炯炯有神。  
“我今天出宫,”陈阿娇低首,避开刘彻的目光,淡淡道,“随陵儿去了一趟秣陵候府。见了荼夫人和丹阳候夫人,还有陵儿的庶妹刘茜。”她知道刘彻此时必定已经知道,但还是说了一遍。果然听见刘彻淡淡应了一声,道,“噢,娥儿还好么?”  
“政治安康,生活适宜,娥儿妹妹自然是好的。”她含笑觑他,满意的看着他眼底闪过的一篷火花,刘彻却缓缓欺近,勾唇一笑,笑容有着淡淡的邪魅气息。她发觉不对,浑身警铃大作,欲要推开,头上挽发的錾(zàn)子却被刘彻顺手抽走,一头黑发犹如泉水倾下。
“朕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娇姐一头青丝,并不比子夫逊色半分呢!”刘彻含笑,缓缓道,珠络后一双眸子软化了几分锐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  
卫氏兴于髻发。  
建元二年的时候,刘彻初逢卫子夫,最着迷的,便是卫子夫的一头秀发。  
陈阿娇能够专宠十余年,除了身世高贵外,自然也是个绝色娇媚的美人儿。而这些年虽行走在外,但来自现代的灵魂,对保养容颜之道浸淫之深,绝非这个时代的女子可以比拟。再加上对年龄的忧惧,极重保养。七年流逝,容颜非但不曾老去,反而肌肤更加娇嫩,发质亦有了很大改善,披下来的时候,犹如一泓黑泉。气质清灵,动人之极。  
但是此时听刘彻将她与卫子夫一同提及,她只觉受辱,一丛心火缓缓燃烧,极力压制,忽然灿烂一笑,心道,他们二人可真是各自以激怒对方为乐。“得意人看事,俱灿烂;失意人看事,俱凋颓。”她吟道,抬头直视他,“皇上可还记得,清欢楼上,皇上还欠我一个要求?”
“嗯,阿娇姐要朕恕了长门宫一干人?”刘彻把弄着她的一缕头发,心不在焉,轻道。  
“不。”阿娇浅浅噙笑,抽回他指间的青丝,这才感觉自在一些,“许是我待在外面太久了,如今竟是嫌长门闷了。想向皇上讨个情,允我自由出宫。”  
“朕还是喜欢听阿娇姐唤朕彻儿呢。”刘彻的声音在她耳边亲昵响起,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根。陈阿娇不禁有些慌乱,退了一步,道,“皇上金口玉言,可是不能翻悔的。”  
刘彻无所谓的望着她,低低一笑,向殿外吩咐道,“让长门宫那些人起来吧。”  
“奴婢领命。”尚无拘在外面低低应了声。  
“多谢皇上。”  
“朕倒是想知道,”刘彻回身道,“当日在清欢楼,阿娇姐明明可以和朕相认的。若是如此,阿娇姐和陌儿初儿,这些年也不必吃这么多苦了?”  
“那时候,皇上未必愿意见我吧?”阿娇一哂,“彼时,我和他们,会让你很为难吧!”她语意深长道。  
“原来,阿娇姐还是念着朕呢。”刘彻的语音略为欢快,黝黑的双眸也泛出明亮的光彩。  
陌儿的眼形,很像他呢。她在心中思忖。  
“如今你和陌儿回来,陌儿乃是皇家长子,朕会择新年时分,为他记上皇家谱系,并行拜天祭礼,确认他的身份。——阿娇姐今日的错处,若是给皇后抓住,便是连朕也救不下来呢!”显然刘彻的心情很好,后面句话说的便不像质问,更多的带着些调笑意味。  
“臣妾代陌儿谢过皇上。”她有些凛然,嗤笑道,“卫子夫若不是最识趣,皇上又如何肯让她做皇后呢?”  
“原来阿娇姐出去这一趟,真的比较懂事了呢。”刘彻意味深长的一唔,道,“过几日,朕下旨,让你和陌儿,初儿搬回未央宫,便住在昭阳殿如何?”  
“不必了。”陈阿娇弯起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我觉得长门宫也挺好的。清净幽雅。”  
“阿娇姐如何还是不明白,”他忽然扬眉冷笑,负手道,“朕是天子,朕的意思,就是旨意。纵然是阿娇姐,也不能说不的。”  
当他负手时,一国天子的气势毕览无余。陈阿娇一怔,到底心底对这个汉武大帝还有些阴影,不敢生碰硬撞,低下头道,“我不想去未央宫,给人当靶子看。后宫中的女人,”她冷笑一声,“争斗惨烈,胜过战场。我在长门宫,到底还是在局外。去了未央宫,算是什么呢?”她看着他,道,“皇上,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哦?”刘彻有些好笑,盯着她,神情阴贽,重复道,“交易。阿娇姐,也许你的确比从前聪明懂事,但是,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朕交易的。论文,朕有公孙弘,汲黯,论武,朕有卫青,霍去病。纵然桑弘羊,柳裔与你有结义之情,但他们也是朕的臣子啊。”  
“皇上知道我流落在外时,曾庇于朝天门。”陈阿娇自信一笑,“朝天门以医术著称,亦善炼丹。我在学炼丹时,曾发现,以硫,硝,碳共制,可成激烈反应,若用在军事上,其利无穷。皇上若愿意,我愿和飞月在长门宫共同研究,如何?”  
“哦,”刘彻目光连连闪动,笑道,“便真有其事,朕可另派专门工匠研究,何须阿娇姐与陵儿动手?”  
“皇上可曾喝过长门宫的茶?”  
“自然不曾。”他道。珠络后的鹰眸盯着她,一丝不放。  
“改日我请人送一壶来宣室,皇上不妨尝尝。”陈阿娇一笑,“我有自信,若是我和陵儿研究不出来,就没有人能研究出来。”  
刘彻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阿娇一会,若是真有其事,他日汉匈大战,必有可为之处,而他身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自然不愿轻易放过,只是,他掬起阿娇散落在鬓边的一缕青丝,幽幽道,“阿娇姐真的那么怨朕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到了这一步,陈阿娇反而平心静气了,意味深长道,“就是没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也还是可以各自飞的。皇上没有听说过么,至亲至疏是夫妻。”  
“至亲至疏是夫妻,”刘彻喃喃重复道,心下有些空茫,看着身边近若咫尺的娇颜,红唇若滴,心中一动,伸手揽住她的腰,感到怀中女子身子明显一僵,一声冷笑,吻了下去。  
陈阿娇惊怔,本能的要抗拒,却在下一秒想起,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微一迟疑,刘彻的唇舌已经侵占了她的口。  
毕竟,在世俗的意义上,她还是他的妻妾吧?她忽然觉得屈辱,都已经是被废的皇后,还有义务要承待君王么?  
明明是很熟悉的女子,一举一止,以为闭了眼都能描绘。刘彻却有些迷惑了,揽在怀中的女子身体软馥,眼睛却别了开去。明明没有什么反抗,面上却有一种倔强神情。  
他忽然觉得很好笑,多年以前便觉得自己这个表姐,喜怒哀乐形于色,实在不像是比自己大两岁的人。如今回来,虽然有了些城府,但竟是返还到少女时代的小脾气,更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了。  
如果,当年,她不是嫁进皇家,此时会更加……  
他摇摇头,放弃这种想法,也放开她,“娇娇,”他微笑道,“你不会还以为,到了这一步,朕还会放手吧?”  
陈阿娇力持镇定,仰起头来,分寸不让,微笑道,“皇上,您也不会还以为,到了这一步,我还会像以前那样,欣喜你的到来吧?”
“皇上若没有其它的事,我便欲告退了。请将錾子还于我吧。”她后退一步,宛然施礼道。  
“杨得意,”刘彻转身吩咐道,“将南越进贡的烟水琉璃簮拿给陈皇后。”  
陈阿娇瞪着他掌中握着的碧玉簪,咬了咬唇,终于无力放弃。
“后宫妃嫔,到底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刘彻在她身后,缓缓道,“不过朕可以特别下令,让阿娇姐邀相见的人往长门一见。他日,阿娇姐若一定要出宫,还是得向朕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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