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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碰巧罢了。”

　　　　雪莉尔打量劳伦特，他的表情虽然在笑，可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了。

　　　　劳伦特用手指抹去颊上的血，魔力的波动从上面扩散开。血液像是被什么牵引，在半空中慢慢挪动。留下一条条红色的笔迹。

　　　　这些痕迹纤长而柔软，如同蜿蜒的蛇，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美感。劳伦特开始吟唱，低沉的嗓音以一种平淡的语调平平铺开。

　　　　在吟唱的牵引下，血色痕迹盘旋折叠，最后以一种奇异的、鲜红色的纹路出现在雪莉尔的面前。和劳伦特脸上的纹身图案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雪莉尔觉得这种以血为媒介施放的魔法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曾经看到过类似手段。但是，看劳伦特的架势。这个魔法的威力不会小。雪莉尔手上一动，打算构建屏障。

　　　　只是，平时很轻易就能完成的水系屏障这时候却无法构建。水元素似乎失去了联系……不只是水元素，在以鲜红纹路半径十米以内，所有的魔法元素都失去了响应。血色纹路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干扰魔法，能切断法师和元素的联系。

　　　　这表示……她眼下能用的只有辅助魔法了。

　　　　这些魔法虽然灵活多变，可大多不具有攻击性。想靠这些魔法打败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莉尔皱起眉头，一时间没有想到解决方法。劳伦特抬起头，朝她轻柔一笑。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随即，冰雪化成刃，化成一道流光。向她席卷而来。

　　　　雪莉尔魔法水准很高。体能方面就一般般了。想要靠肢体反应对抗魔法根本不可能。当冰刃离雪莉尔近在咫尺，她抿着嘴唇。施放了一个辅助魔法。

　　　　辅助魔法013，这是记录在法圣梅瑞尔书上的魔法。效用是能使魔法的轨道稍微偏移。虽然听上去是很强力的辅助魔法，但是相对消耗的魔力也非常多。以雪莉尔现在不过初等的魔力值，不过是将目标魔法移开四到五厘米。

　　　　冰刃扫过雪莉尔的眉梢，一缕金色的头发从雪莉尔眼前落到地上。雪莉尔摸摸被削掉一缕头发的额发，抬起头。血色纹路依然纹丝不动的悬在半空。幽幽地散发着血色的光。

　　　　“原谅我，小姐。我可不是故意破坏你美丽的发型的。”劳伦特耸耸肩。显得有点苦恼。

　　　　“现在胜负已分了，再打下去我未免有欺负女士的嫌疑。不如小姐您付点酬劳。我们就此停手如何？”

　　　　“现在就说胜负还太早吧。你有什么手段不如都用出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雪莉尔站在原地，心如止水。她的注意力专注在头顶的血色纹路，在启蒙雪莉尔的时候，西多瑞是下过功夫的。尤其是一些魔法使用的误区。当一个魔法师在使用魔法时失去了冷静，那么她就已经失去了胜利的机会。魔法师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冷静。

　　　　雪莉尔这点一直都不错，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乱了分寸。她仔细打量血色纹路，分析这个魔法运行的原理和可能存在的破绽。
第63章　阿史那
　　　　雪莉尔全神贯注。庞大的精神力全力运作之下让她近乎本能的感觉到魔网。这并非‘看见’，更近乎一种朦胧的直觉。平时研究魔法结构时，雪莉尔运用这种感知能力无往不利。然而把这种能力运用在对战时还是第一次。

　　　　雪莉尔抬起头，仅靠感知行动。她对迎面而来的冰枪穿刺视而不见，不闪不躲。任其贴着面颊划过。她现在的状态很奇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清晰。连最轻微的魔法波动也被无形的感知捕捉到，传入神经。

　　　　在这样的状况下，雪莉尔注视着头顶的血色纹路。在妖艳的图腾周围，连接着蛛丝一样的细线，一直延续到劳伦特的身体上。

　　　　雪莉尔有点惊讶。大部分魔法在经过吟唱之后施放，不需要魔法师再花费法力去维持。但是血色纹路却很特殊，它是持续性的。需要魔法师源源不断的输送魔力才能维持结构。

　　　　劳伦特大部分魔力用来维持血色纹路，剩余的魔力只够他施放一些类如冰刃之类的低阶法术。在雪莉尔不能应用攻击魔法的情况下，这些低阶法术足以决定胜负。但是，一单血色纹路被打破。胜利的天平就完全倒向了另外一边。

　　　　雪莉尔迈开腿，朝劳伦特靠近。劳伦特不清楚雪莉尔的打算，却不打算让她得逞。瞬间释放出冰雪之霜。

　　　　这是他目前所能使用的最强力魔法，释放过后元素会以冰凌的状态在一个半径3米的扇形区域内散射。时间大约能持续三秒。

　　　　威力不大，却会在击中目标后造成短暂的麻痹效果。

　　　　对于劳伦特的手段，雪莉尔早有预料。她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如她所想，失去视觉后感知变得更加敏锐。面对危险，身体本能地遵从直觉闪避。

　　　　她穿梭在风雪中。冰凌从她的发间穿过，扬起她的金色头发，却没有一枚能击中她。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上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白光。

　　　　辅助魔法006，元素阻隔。这是魔法能切断1米之内所有的魔力传导。效果相当逆天。

　　　　雪莉尔想的很清楚，劳伦特为了维持血色纹路倾注了大半魔力，不仅无法使用强力的攻击手段。更舍弃了不必要的防御。在破坏血色纹路的瞬间，劳伦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这是她绝佳的机会。

　　　　雪莉尔不动声色计算着魔法生效的有效的距离，手上的白光渐盛。等到白光最亮的时候，她毫不疑迟，将之抛出。仿佛点燃圣火的那一支火之矢，白光头也不回地朝血色纹路而去。

　　　　在扔出白光的同时，雪莉尔果断回头。苍青色的火光在她的手指上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化成一道电光。

　　　　一切一气呵成，快的来不及反应。雪莉尔只看见劳伦特放大的瞳孔。

　　　　随即，白光大盛。视野里一片荒芜的白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融化在白光里。

　　　　过了几分钟，白光仿佛潮汐一样退去。

　　　　雪莉尔睁开眼睛，劳伦特站在她对面。他伸着一只手，指尖有一片巴掌大小、薄薄的波纹一样的屏障。就是这个屏障，挡住了雪莉尔的雷光刃。

　　　　“哎呀，真危险。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女孩子逼到这种地步。”黑发青年收回手指，无奈地望着雪莉尔。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恼：

　　　　“真是的，女孩子这么强悍做什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要不是我提前一步掐断了血色之华，恐怕现在得被电成焦炭了吧。”

　　　　“要是我足够可爱的话，估计今天就得大出血了。你说对吗，劫匪先生？”

　　　　雪莉尔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衣裙，笑道。她抬头朝天空望去。半空中，那个巨大的血色纹路正在慢慢溃散，散落成成一片片血色碎片。看上去就如同凋落的玫瑰花雨。

　　　　有一片碎片落在雪莉尔手边，她伸出手去接。在手碰到碎片的一瞬间，鲜红色却瞬间蒸发，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真美。”

　　　　雪莉尔感慨道，她凝视着劳伦特的眼睛。轻描淡写道：

　　　　“阿史那一族独有的魔法，果然如同传言一样美得惊心动魄。”

　　　　劳伦特眉间闪过一丝阴霾。他眯起眼睛，脸上却笑眯眯地：

　　　　“真是位博学的小姐。连阿史那这么久的传说都听过。”

　　　　“其实我本来也不确定，刚刚只是诈你一下。”

　　　　雪莉尔笑盈盈地回答道。她看着劳伦特危险的脸色，耸了耸肩：

　　　　“别用那种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想杀我灭口你现在也没这个能力了不是么？”

　　　　劳伦特沉默了一会，脸上的笑还是没褪去。他往雪莉尔身前走了两步，意味深长道：

　　　　“哦？这么确信我没有余力了？在这样的距离，我要是做点什么……”

　　　　雪莉尔打量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

　　　　“是吗？可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连一个小火球都放不出来吧。不仅如此，右臂能不能动还不一定。”

　　　　“你怎么看出来的？”

　　　　劳伦特一愣，他现在确实毫无反抗之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魔力，整只右手硬扛下雪莉尔的雷光刃，现在处于一种毫无知觉的状态。但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道理被人一眼看穿。

　　　　“算出来的。”雪莉尔打了个呵欠，歪着头说：“为了在干扰魔法被破坏的一瞬间最快地施放魔法，我选的是攻击强度并不算大的雷光刃。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构建的屏障是木之甘霖。这个屏障的施法速度平均在1。34秒。但是你慢了大约0。3秒左右。危急时刻使用的魔法，没道理是平时不熟练的吧？熟悉的魔法却比平均速度要慢，这只能说明魔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下，你和雷光刃直接接触的右臂受点伤实在合情合理。”

　　　　劳伦特的瞳孔无声的收缩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脸上重新挂上懒散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姐，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雪莉尔打断他的话。路修斯、罗尔斯等人的战局还没结束，两边势均力敌，看样子想分出胜负还早。雪莉尔一边关注他们的打斗，一边对劳伦斯说道：

　　　　“在和你动手之前我完全不认识你。发现你出自阿史那完全是偶然。不过，既然遇上了。我这里正好有一笔交易，想和你谈一谈。”
第64章　谈笔交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雪莉尔打断他的话。路修斯、罗尔斯等人的战局还没结束，两边势均力敌，看样子想分出胜负还早。雪莉尔一边关注他们的打斗，一边对劳伦斯说道：

　　　　“在和你动手之前我完全不认识你。发现你出自阿史那完全是偶然。不过，既然遇上了。我这里倒有一笔交易，想和你谈一谈。”

　　　　阿史那在帝国通用语的发音意思是‘黑暗中的微光’。这一族以绚烂的魔法著称，曾经统治过帝国几百年，被现任皇族赶下台之后，他们蛰伏过一段时间等待复辟。可惜时代没有给他们再一次称王的机会。不过，不像别的姓氏那样渐渐消散在历史中，阿史那一族始终隐蔽的活跃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里——以帝国最大的走私贩的身份。

　　　　雪莉尔幼年的时候跟随伊伦大魔导学习炼金术，伊伦大魔导不是循规蹈矩的老师。在雪莉尔学习的内容之中，有一大半都不在合法范围之内。

　　　　眼下，雪莉尔手上囤积了一批炼金作品。不是违禁品，就是稀缺物品。帝国规定，只有在学院进修并且得到相关证明的炼金师才能出售炼金作品。证明不难拿，手续却很繁杂。雪莉尔十分不愿意花这个闲工夫。伊伦更是唯恐不乱地建议雪莉尔低价卖到地下黑市。而且前一阵子，她去探访了法圣留在空间里的炼金室。额外学会了几种疑似失传的药剂。去一般的黑市就太惹眼了。

　　　　眼下遇上劳伦特，倒算得上意外之喜。比起地下黑市，阿史那的价格更公道，信誉更高。想换等值的材料更便捷。而且，由于常年经营走私，他们在帝国的人脉非常广。能和他们套上关系好处不是一星半点。

　　　　想着一系列的好处，雪莉尔脸上的笑容更真了一些。看的劳伦特一个哆嗦。他眉间满是犹疑，警惕地看着雪莉尔：

　　　　“你不是说有生意要找我吗？到底是什么事？”

　　　　雪莉尔白了他一眼：“难道阿史那最近除了走私又多了别的业务？除了有东西想出手还有什么事能找到你们头上？”

　　　　劳伦特闻言，把雪莉尔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实在没看出来她哪点像是拿得出好东西的人，耸肩道：

　　　　“小姐，我们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不过可不是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收的。如果只是想卖两颗宝石换点零花钱，去拍卖行就足够了。”

　　　　雪莉尔眉毛一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隔空扔给劳伦特：

　　　　“先看看这个怎么样。”

　　　　劳伦特接过小瓶，瞥了一眼。很常见的玉瓶，没什么特别。可能在一般人眼里还算得上贵重，可在他们这种见惯了富贵的人眼里也就算不上什么了。这个年代，对药剂的保存很讲究。这样的玉瓶，保存的大概也就是大力药水那样烂大街的玩意儿。不过，劳伦特本身也没抱太大期待，谈不上失望。

　　　　劳伦特偷偷看雪莉尔一眼，自己眼下毫无还手之力。如果直接拒绝眼前这位祖宗。保不准回去的时候会缺根胳膊少条腿。毕竟这位的武力值和她的年龄差的实在有点多。

　　　　于是，劳伦特轻咳一声。在确定雪莉尔看过来之后，他努力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打开玉瓶的封口，凑到鼻尖下。

　　　　极淡的香气从鼻尖飘过。几乎如同幻觉一般。

　　　　劳伦特脸上的不以为意一下一扫而空。他重新抢过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动作透露着急切。

　　　　“低品质的增寿剂？”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雪莉尔。没等回答，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不是低品质的。香气绵长柔和。至少是中品质。”

　　　　“……不仅是香气，颜色和粘稠度也和一般的不一样。”

　　　　劳伦特努力平稳住心脏，艰难地把目光从小瓶移到雪莉尔身上。对方对他的反应似乎尽在意料之中，极为平静。

　　　　“如何？这样的东西你们收吗？”

　　　　“当然。”

　　　　劳伦特简洁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有一堆问题想问：

　　　　“这真的是增龄剂？”

　　　　雪莉尔笑眯眯地点点头。

　　　　“真的。”

　　　　劳伦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老天，我以为这东西已经失传了。至少不会有人想拿出来卖。那品质呢？”

　　　　雪莉尔想了一下。才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品质如何划分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效果。每毫克能使人增寿1年左右，上限是5毫克。”

　　　　劳伦特盯着雪莉尔好几秒钟，才说。

　　　　“小姐，我猜你平时一定睡在金山上，才会如此暴殄天物，把如此珍贵的药剂装在普通玉瓶里。”

　　　　雪莉尔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种玉瓶已经足够了。药剂的效果损失不会超过百分之五。”事实上，这种药剂需要的材料都很常见。除了炼制的手法有些特殊之外，别的没什么稀奇。炼制一组的成本不超过五个金币，对雪莉尔来说一点根本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

　　　　“……百分之五。好吧。我知道有钱的小姐们和我们这些穷人的想法总是有些不同。”

　　　　尽管增龄剂珍贵异常，不过劳伦特到底是见惯奇珍异宝的人。他很快平静下来，进入到谈生意的状态。

　　　　“这瓶增龄剂小姐想出多少价？您知道我们阿史出价一向公道，但……”

　　　　“价格的问题先不急。”雪莉尔打断他，法圣的药剂比她想象的更惹眼。她虽然想要钱，不过怎么出手还是个问题。

　　　　“除却增龄剂，我还有别的一些东西想要出售。我看不妨约个时间，再详谈这件事情。你看如何？”

　　　　“顾客的想法总是第一重要的。”

　　　　劳伦特十分爽快，他家本业是走私贩子。他本人也十分职业，除去药性和价格，半点没有问增龄剂来源的意思。雪莉尔对此也十分满意，两人很快定下见面时间和地点——

　　　　周五晚上七点在冒险者的天堂，帝都街道拐角的那家酒馆见。

　　　　等一切正事谈完，雪莉尔突然撑起下巴：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劳伦特不解地看过来：

　　　　“什么事？”

　　　　雪莉尔抬头看着他，脸上有点疑惑：

　　　　“为什么你会带人到帝都的地下城打劫？难道说阿史那最近生意亏得太多入不敷出了吗？”

　　　　劳伦特默默扭过了头。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在雪莉尔好奇的目光中败下了阵：

　　　　“你读过《怪盗奇谈》吗？”

　　　　“啊？”

　　　　劳伦特看向远方，轻描淡写道：

　　　　“这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个劫匪头子，我妹妹说没有没见过比他更帅的男人。所以，我来体验一下。”
第65章　国王的邀请函
　　　　雪莉尔坐在米亚伯爵府的餐桌前，与她一同进餐的还有莉莉安和老伯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