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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吻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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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特护推着病人在花园里散步。陈父脾气不像往常那样暴躁,并没有强行要走路,而是坐在轮椅上安详地闭上眼睛,静静享受户外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你爸现在也接受了,脾气好了很多。”大概是年纪大了,不得不认命。陈母叹了口气,转而说:“这一向你睡得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差?”一脸忧虑地看着儿子。
  “还不是公司里的事闹的。”陈上的回答漫不经心。他越来越有威严了,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批评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上次把邱助理都削了一顿,弄的公司里的人都有些怕他,现在连陈母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众人都在背后议论他——
  “小陈总转眼变了个人,真可怕。”
  “不变不行啊,你看陈董半边身子都瘫了。”
  “还有,听说女朋友跟他分手了。”
  “那女的咱们也见过,看起来挺好的,怎么这么没良心,陈家一出事就跑。”
  “真是祸不单行,多事之秋。”
  ……
  陈上抬头,见到红色的枫叶和黄色的银杏交相辉映,这才惊觉原来已经是深秋了。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成天奔波忙碌,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你要多注意休息。”陈母字斟句酌地说,顿了顿欲言又止,“郝伯伯的小女儿上次来看你爸,还问起你呢。赵家的丫头也来过了,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将来说不定是大明星呢。你得空跟她们道个谢。”陈母现在只想要他赶快走出失恋的阴影,哪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
  陈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发怒也不生气,淡淡说:“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最近形势越来越不好,咱们一个不小心,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得伤筋动骨、损兵折将。”陈家以前是做娱乐业起家的,最近几年涉足饮食业,脚跟还没有站稳,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时候。
  陈母也知道金融危机爆发了,华尔街一夜成为废墟,迟早要波及到国内。他刚接手公司不久,就遇上这么一个大风暴,正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谈情说爱,只得略过不提,叮嘱他不可冒进,还是以稳守为主。
  陈上新上任,资金不足,人脉不广,人家也不放他在眼里,做什么都不顺利,银行贷款都批不下来,气得他大骂财务部的经理是饭桶,一干人光拿饷不做事。财务部的欧阳经理委屈的忍不住跟人诉苦,“国家下了这样的指示,银行不肯贷款,我有什么办法?你看看外面,多少破产的,比咱们公司更难熬的多的是!”
  陈上最后没法,只得勒紧裤袋过日子,硬是拿家里的几处房产抵押才拿到了一小部分贷款,又是裁员又是拖延员工的年终奖,捉襟见肘艰难度日。他相信只要撑一撑,总有过去的一天。刚分手的那些夜里,痛的简直想跟世界同归于尽,还不是撑过来了么!
  谢得是做房地产的,这个节骨眼上,内部偏偏有人倒戈,受到的影响最大,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负面报道,在普通人眼里,负债的数字简直是天文学上的符号,看的人头眼发晕。比起他,陈上日子可谓是太舒服啦,他只不过是由吃肉改成了吃青菜,而谢得,差点连汤都没得喝。
  大家就这么咬紧牙根迸着,三天两头传来某某公司老板穷途末路、跳楼自杀的消息。陈上到底道行不够,成天心惊肉跳,就怕再出个什么事儿,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应付。结果陈家安然度过了危险期,范家却出事了。范从思的父亲范援军因为拖欠巨款,无力偿还,心力交瘁之下吞服安眠药离世,享年六十二岁,留下还在读研的一个独子。范从思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病逝了。
  范家顷刻间树倒猢狲散,范从思不仅失去了至亲,还背上了一身的债,差点连父亲的葬礼都办不起。他从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变成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穷光蛋。人人都怕他来借钱,不借不好意思,借了等于白送,谁的钱都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

……
下接出书版
……

  唐译是从夏文倩那儿知道这事的。金融危机对她这种中低层管理人员的影响并没有很深的切肤之痛,顶多就是加班多了,奖金少了,物价高了,菜价涨了,日子还是照样在过,偶尔抱怨一两声。
  “为什么要自杀,那从思怎么办?”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即问道,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冲击,没想到报纸上、电视剧里的情节会真真切切在身边发生。她真替范从思着急,以后他要怎么办?他甚至没来得及踏入社会,便被逼着承受这么沉重的打击,家破人亡。
  “我想去看他。”夏文倩的声音轻而坚定。
  “那你工作呢?”
  “我反正是做封面设计的,只要有电脑,走到哪儿都可以做。”
  她想了想说:“我也去,我请年假。”
  两人打听到他父亲下葬的时间,从北京匆匆赶了去。十一月初,天空下去了毛毛细雨,从飞机上往下看,绿意盎然的上临城笼罩在胆盐轻雾里面,满天阴云低沉沉地挂在头顶,重得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灵堂设得很简单,当中放着范援军的黑白照片,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流淌着温和的笑意。范从思不仅五官像他,连神情都酷似。当天来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范从思按照当地风俗,一身缟素跪在灵前,默默接受众人的吊唁,替他招待来宾的竟然是陈上、李喆两人,黑色西装上戴着一朵白花,一脸凝重。似水流年,十九中昔日的“三剑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重聚一堂!
  唐译见到陈上,大概因为死亡带来的震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澎湃。她微微吃了一惊,冲他和李喆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上前鞠躬敬礼,对着看似伤痛过后,一脸平静的范从思述“节哀顺变”这样的话都很艰难得难以启齿。
  她回头,看见陈上的目光,冷漠得几乎没有情绪和温度,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上前说话的意思,一时间尴尬和疼痛悄无声息浸没了她。她转过头背对他,静静地等着夏文倩一起走。
  直到她当晚匆匆回到北京,两人都没有说过只言片语,哪怕是一声再简单不过的寒暄。夏文倩则留在了上临。陈上对这次并不意外的重逢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告诉她,过了就过了,没有重来。
  经此交锋,唐译不再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的他俨然成了第二个谢得,成熟,果断,高高在上,他连看她一眼都不屑,恨不得把过往那些愚蠢的感情一笔抹去,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她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同时又有一种绝望般的解脱——当年他为她打开的那道心的门,现在又把它关上了。
  工作依然沉闷繁重,她睡眠不足,一大早赶到公司,得到的是出差的通知。“为什么派我去?上临的业务一向不是由何经理负责的妈?”她有些不愿意。
  “何飞飞请了产假,她的工作暂时由你接手。”她的顶头上司肖正丰耐心地解释。他是北京人,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才三十出头已经升到了销售总监的位置,直接领导何飞飞,唐译跟他的接触并不多。
  “上临那边出了点问题,有些棘手,你准备一下,下午就走。”肖正丰的指示干脆利落。
  唐译只得点头,赶回去收拾行李,又急急忙忙打车来到机场和他碰头,午饭都没顾得上吃,飞机上也没休息,一堆的资料要看,一下飞机,两人马不停蹄去了上临分公司了解情况,晚上在“君悦”宴请客户。
  客户是东北人,性格豪爽,次次都是酒到杯干,其他人不好意思不陪饮,主敬客,客敬主这么一通合下来,饶是唐译酒量这两年锻炼得不差也禁不住了,散席的时候面红耳赤,摇摇晃晃往外走。
  “你去哪儿?方向错了。”肖正丰好笑地拉住她。
  唐译捂住嘴打了个酒嗝,转身跟上他,“对不起,我方向感不怎么好。”脚下的路怎么也一边高一边低?真讨厌。
  “你喝多了吧?”肖正丰扶住她慢慢往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迎面有一群人推开包厢门鱼贯而出,大概也是应酬,人人身上满身的酒气,他拉着唐译往边上让了让。
  “还好,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不过意识还是很清楚。”她背对众人,话说得比平常慢,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歪着头笑了一笑。
  走在最后面的一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踉踉跄跄往前倒,昏沉沉的没什么反应,甚至没回头,任由人横冲直撞,肖正丰赶紧攥住她。
  那人停下脚步,也没道歉,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随即扬长而去。
  大概又是一个喝多了的,肖正丰不在意。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身心放松,显得平易近人,见她露出和平时果断干练完全不符的可爱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柔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车。”
  唐译把涌上来的酒气咽下去,吸了吸鼻子说:“可不可以走路,我怕一坐车吐出来。”酒店里这儿不近,肖正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两人推门出来,夜色凉薄,寒气袭人,唐译却不觉得冷,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差点撞上路边的香樟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盯着树干看,仿佛在研究这是什么。肖正丰摸着鼻子笑,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固定在自己身边,取笑说:“哟,您这打醇拳呢,东倒西歪的,还不赖嘛。”听她说话挺正常的,没想到醉得这么厉害。
  唐译一脸苦恼地看着他,蹙眉说:“肖总,对不住,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他哑然失笑,侧头看着她故意问,“那你说怎么办?”
  她一脸认真地想了想,“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是地头蛇,都迷路了,我能怎么办?”他一脸无辜,抬头四处看了看,见左手边有家KFC,灯光璀璨,招牌十分醒目,“要不我们去里面坐一坐?”等她酒醒一醒就好办了。
  KFC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他端着饮料回来。唐译额头定在落地窗上已经睡着了,呼吸间发出浓烈的酒气,眉间微蹙,想必睡得极不舒服更不安稳。他想起职场上广为流传的一句玩笑话:老板要你站着死,你不敢坐着亡,对她不由得心生怜惜,女孩子在职场上打拼,终究是辛苦的,转而想到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更是心有戚戚焉。
  唐译睁开眼睛,见顶头上司姿态闲适坐在对面翻看报纸,马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哎呀”一声跳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一闭眼就睡着了。”肖正丰放下报纸,示意不要紧,“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不用,不用,睡了一觉,好多了。”
  “那走吧。”
  一辆高大的路虎肆无忌惮停在门前的广场上,唐译绕开它的时候好奇地往里看了看,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人,立即不满地说:“怎么把车停在这儿,还有没有公德心啊?”说话声音很大。
  肖正丰说:“这车子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来的,在这儿听了好久,也没见人下车,不知道搞什么鬼。”刚才他在KFC里等得无聊,正面对便是这车子,把视野全挡住了,想不注意都难。
  唐译酒后恶作剧踢了一脚车身,车子纹丝不动,她对着后车镜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肖正丰见她这样调皮,大声笑起来,“小心车主找你算账。”
  “哼,谁叫他不好好停车,他还有理了。”
  “行啦,行啦,快走吧,等下人家回来,你想走都走不了。”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到酒店。唐译想起了夏文倩,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北京,打了个电话给她,才知道她跟范从思已经同居了。
  夏文倩趁她发愣的空当说:“你要不要来我们这儿吃顿饭?我们现在穷得很,只能请你在家里随便吃点儿。”
  她忙不迭说好,约了明天晚上。夏文倩要去酒店接她,她便说:“这是上临,我的地盘,还用得着你接?什么地儿我找不到?”
  夏文倩笑了一笑也就罢了。
  

  第二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第二天肖正丰把她介绍给上临分公司的同事,她正式接手了何飞飞的工作,大家为了欢迎她,下班后在公司附近办了一个聚会,肖正丰也参加了。她没法推脱,只得打电话给夏文倩,说她晚点到。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要走,几个认识的同事硬拽着不放人。她没好气说:“我知道你们,不就是想多灌我两杯酒吗?”她拿来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仰头喝干了,把杯底亮给几个闹事的人看。“这总够诚意了吧?”
  肖正丰走过来说:“有事你就先走吧。”大家一听领导发话了,不好意思再闹,各自散了。
  “你没事吧?喝这么急,又不是拼命。”
  唐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脚下有些飘飘然,硬撑着说:“没事儿,缓一缓就行。”她酒量一般,却很能撑,想要把她灌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你早去早回,明儿一大早还得赶飞机回北京呢。”
  她表示知道,打车直奔目的地。到了小区门口,出租车不让进,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栋楼一栋楼的找。
  夏文倩趴在阳台上往下看,打电话给她,“你不是已经到了吗,怎么还没看见你?”
  “不知道啊,我有点晕头转向,这小区好大。”
  “那你等着,我下去接你。”
  唐译站在原地跺脚,身后车喇叭响,车灯像两束探照灯打再身上。她举起手挡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等车子过了,才发现又是路虎,心想路虎不便宜啊,怎么满大街都是?
  夏文倩从背后拍着她的肩膀说:“发什么傻,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她长长吁了口气,搓着手说:“你可算来了,冻死我了。”
  “哎哟,满嘴的酒气。”夏文倩武捂住鼻子,一脸的嫌恶。
  “没办法,知道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吗?”
  夏文倩受不了她的舌燥,“你确定你没醉?”
  “得了吧,我好着呢。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愁饿着你?”
  两人乘电梯上楼,门是虚掩着的,客厅里赫然站着陈上,正在脱大衣,显然也是刚到,见到唐译,眉头动了动,依然没什么表情。。范从思穿着拖鞋,一身居家服迎出来,对门口不知所措的两位女士说:“阿上说他过来拿点东西。”这房子是陈上的,暂时借给他落个脚。
  厨房里有人在叫:“谁过来帮个手?”
  唐译听出了那首郝蕾的声音,看着夏文倩露出一个苦笑。夏文倩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知道他们回来。”脸上神情有几分自责。人都来了,饭菜也做好了,不好意思不留人家吃饭。
  “算了,总有这么一天,进去吧。”唐译仰头挺胸,像闯龙潭虎穴一般。
  郝蕾熟门熟路帮夏文倩摆碗上菜,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又叫她随便坐。范从思变得沉默,对她笑了一笑,转身去拿筷子。剩下两人面对面干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很僵硬。唐译对着心思深沉的某人难以下咽,喝了两口排骨莲藕汤便不吃了。夏文倩见机说:“你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到我房里睡一会儿?”又对众人笑着解释:“她吃过来的。”
  唐译看着主卧里的KING SIZE大床打趣道:“你们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夏文倩红了脸,“满脑子有色颜料!他睡客房。”
  “住在一起却分房睡,这什么意思?哎呀呀,你还害臊!你以为你十七八啊,90后都来抢地盘了,咱们该发生的就发生,顺其自然嘛。”
  夏文倩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他最近很不好过。你也劝劝他,你的话,他或许听得进去。”
  唐译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我这会儿真有点头疼,先躺一会儿,你出去吃饭吧。”她现在柔软的大床里,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两天出差真把她给累坏了。
  知道众人吃晚饭,她也没出来。陈上和郝蕾要走了,夏文倩推开卧室看了一眼,“她还没醒,还是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她工作蛮辛苦的,经常要喝酒应酬,明天一大早害的回北京,出差跟吃饭似的。我带她送送你们。”这样也好,省的她面对他们尴尬难过。
  郝蕾忙说:“不用,不用,我们白蹭饭,你还这么客气。”
  “没关系,我顺带也要去趟超市。”
  范从思站在门口看他们加你了电梯,折回来推开房门,唐译拥被坐了过来,打了个哈欠问:“他们走了?”他点了点头,到了一杯茶给她,钻她床边坐下。
  她一气喝完,笑说:“这茶真香。”
  “我现在课喝不起这么好的茶。”他有些自嘲地说。
  唐译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陈上送的,拍着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无言的安慰,“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总要先把书读完,还差半年就毕业了。”
  她点头表示赞同。,“不要怕,总会好的。”
  “好,什么叫做好?再好我也不能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聊聊天气唠唠家常。”他眼睛里面一片黯然。
  唐译语拙,好半晌说:“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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