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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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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家老爷子据说在医院昏倒了,病的不轻,我们已经将乔氏之前数十年来偷税漏税的证据上交了有关部门,还揪出了一些其他的商业犯罪,这一次乔臻是在劫难逃。”john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缓松了下来,斩草必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从丑闻曝出到现在收购乔氏,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牵一发而动全身,除了顾家,没有任何家族能做到,如今外面谁人敢说大少和四小姐的丑闻,就算往后谁想泼顾家的污水也要掂量着有没有这个实力,更何况夏家出面保住了四小姐的名声,如今外面的舆论是一边倒。

    “大少,你在担心什么?”john见乔谨言一直沉默不语,原本的兴奋和雀跃也就消停了几分,壮着胆子问道。

    乔谨言摇了摇头,这些天因为他彻底地断了跟阿锁的联系,外加爷爷压下了所有有关姨母的新闻,导致乔家老爷子的计划中途被迫叫停,跟顾氏打起了收购战,他明明该喜悦的。他不会将乔家毁的太彻底,毕竟还有阿锁在,阿锁跟他们的感情又不是很深,这件事情后他恢复顾氏的姓氏,以后他和阿锁就不会有太多的阻碍了,最多阻力来自母亲这边,不过这不算是难事。

    乔谨言皱了皱眉头,问道:“乔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有结果?”

    “最迟明天,一旦接受调查,乔家的罪名便跑不了。”john飞快地说道。

    明天,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等到明天,乔氏不存在了,他便能去找阿锁了。

    乔谨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示意john回去,他在顾家煮了一杯咖啡,莫名地坐立不安,乔谨言看了看时间,感觉心慌的很,他脸色微沉,有些发抖地抓住车钥匙,趁着夜色出了顾家。

    他很不安,非常不安,他要去看看阿锁。

    乔家。

    乔臻紧紧地抓住乔锁的手,一字一顿微怒地说道:“如果你不走,我会派人押你走。”

    乔锁的手被他抓的有些疼,她闭眼,淡淡地说道:“你放手吧,三哥,我不可能去奥克兰,也不可能会像以前那样堕落,更不可能会跟你相亲相爱,你心中明白的。你不必如此来挽救我们之间的感情,四年前,我失去我的孩子时,你就该明白,我们兄妹情分终有一天是要断的。”

    她被他牢牢抓住,无法脱身,便只能转过身来,俯下身子看着他,将那些冷酷的事实都说出来。

    “三哥,其实你根本不爱我,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倘若你爱我,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不会多年来将我当做一颗棋子,看着我堕落伤心,你不过是见不得我爱上乔谨言罢了。你是一个骄傲的人,你不过是嫉妒乔谨言,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拥有了一个新鲜的玩具,你立誓一定要夺过来一样。”乔锁冷冷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会选择逃亡一辈子,你还是设局算计了我、算计了所有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事到如今也不必这样惺惺作态。”

    乔臻被她的言语刺得无话可说,他有些颤抖地缩回了手,觉得心脏收缩得厉害,他真的不爱小锁吗?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地说道:“不,小锁,我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

    乔锁觉得心酸痛的厉害,泪水滚落下来,沙哑地说道:“一辈子兄妹不可以吗?你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乔锁站起身来,将眼泪吞回去。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我一直克制的很好,比乔谨言还要好,你是怎么发现我喜欢你的?是夏侯告诉你的?”乔臻脸色有些灰败、铁青,低低地问道。

    乔锁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很久以前,我也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那天晚上我跟乔谨言决裂,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半夜里有人过来看我,吻了吻我。一开始我以为是乔谨言,后来慢慢的就知道了不是他。算来那是去年的事情了,可笑我如今才明白过来。”

    女人的直觉一贯是很灵的,她那时只是不愿意承认,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的就明白了。她一直不说,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乔锁进了客厅,上了楼,去沐浴、收拾房间的东西。

    她做的缓慢而平静,做完这一切,便上床休息,睡得很沉,仿佛忘记了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回到了最天真无邪的年少时代,那时候她跟小溪还是姐妹,家里穷但是人心很容易满足。

    她在梦里低低地叹息,这些年不快乐原来不过是因为她要的东西太多。如果她都不要了,那样会不会快乐一点呢?

    乔臻目送着乔锁离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整个人僵硬如岩石,他没有动,听着手腕上秒针滴答的声音,等待着白昼的到来,而乔宅外,乔谨言看着乔家房子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守在外面,睁眼一夜到天明。

    乔锁第二天很早就醒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将窗帘拉开,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进背包里,看了眼自己住了许久的房间,见没有落下任何的东西,这才提着包走了出来,就如同她从来没有住在这里一样。

    她的东西都是要带走的。

    佣人见她这么早下楼来,有些惊讶,说道:“四小姐这是要出远门吗?”

    乔锁轻声应着,她出了客厅见乔臻坐在院子里,一夜没睡,他的脸色很难看。

    乔锁没有理会,她出了乔宅,走了很远,走到外面的一个垃圾桶边,将包丢了进去,她丢掉了这些年来所有的东西,前尘往事皆成空,默默做完这一切,她开始回到乔家去,静静地接受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走到一半,便看见了停在乔宅不远处的车子,很熟悉的车型,她曾经坐过很多次,乔谨言站在车门边,看着她。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向他,心痛的有些麻木,似乎没有感觉了。

    这些天没有见,他过的很好,依旧是英俊不凡的样子,顾家子弟天生便有着旁人艳羡的资本,乔锁感觉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十六岁那年,她遇见站在斑驳墙壁边的乔谨言,那是遇见,二十五岁这年,她遇见站在乔宅外面的乔谨言,预示分离。

    从遇见到分离,是为完整的轮回,他们的故事再也没有以后。

    乔锁迈开步子,开始往前走去,她曾经很天真,想着自己奋不顾身的这段感情永远都不会死在时光里,就算最后伤痕累累,她也会在遇见乔谨言的时候,微笑着说声:“嗨,大哥。”

    可是后来的后来,她终于明白,再见乔谨言,一句话、一个微笑,用尽这一生也无法做到了。

    他们只能这样看着,相顾无言,擦身而过,然后天涯永不再见。

    “阿锁”乔谨言的声音吹散在风里,带着颤音和浓如暮霭的沉痛。

    他很痛吗?可是她不会痛了。

    乔锁看着脚下的路,看着素色的鞋子、在风中翻飞的裙摆,冷漠地走过。他们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还会锦绣添花,可是她没有了。

    乔谨言抓住了她的胳膊,见她那样厌恶地皱眉后,身子一颤,千言万语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乔锁轻轻地拽了拽胳膊,挣脱开来,走向乔家。

    乔谨言脸色有些苍白,他一夜不安,一夜不眠,精神实在算不上好,见乔锁这样,一时之间有些心凉,低低地说道:“阿锁,我会一直等你,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乔锁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再也没有以后了。

    她进了乔家,看着停在乔宅面前的警车,最后看了一眼乔宅,上了车。

    她看着乔宅消失在后视镜里,看着乔臻和乔谨言都离她越来越远,最终闭眼,有些害怕地蜷缩着身子。她很害怕,可是往后的路谁也无法陪她一起走,她终究是一个人的。

    她摸着掌心的纹路,昔年的伤痕还在,将整只手掌都划成两半,断掌之人,命途多舛,颠沛流离一生,这一生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替者。

    乔臻坐在乔宅的门口,看着乔锁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看他一眼,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他感觉这些年他终于做到了,他夺走了乔谨言最珍视的东西,他让他们两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他也失去了,他失去了他的爱人和妹妹,他失去了小锁。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和小锁可以离开的,远离这一切双宿双飞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宁可被抓坐牢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乔臻的脸扭曲起来,他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还未走一步,已经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为什么被带走的人是阿锁?”乔谨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嘶吼道。

    他很痛苦,还有震惊,他是真的痛吧,这样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男人居然会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来。乔臻看着他的脸,低低地有些疯狂地笑起来,他笑的悲凉,胸腔都隐隐震动:“你还不明白吗?乔氏的法人代表不是我是乔锁,你揪出来的那些罪证毁的不是别人,毁的都是乔锁。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在一起。”

    乔谨言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想起刚才看见阿锁时,她是那样厌恶地皱眉离开,整颗心顿时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为什么是阿锁?

    “你以为就你聪明,就你会布局,你的那些伎俩我早就看透了,在乔氏跟洛克斯签署合约的第二天,我就将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小锁,加上她之前拥有的15%的股份,她才是乔氏最大的股东,是乔氏的法人代表,乔氏所有的商业犯罪都会由她来承担后果。”乔臻被打的嘴角裂开,他不躲不闪,有些疯狂地笑道,“乔谨言,是你狠,你想毁掉我乔家,要不是你野心大,也不至于会亲手毁掉她的,你以后还敢站在她面前,喊她的名字吗?”

    “你还是人吗?”乔谨言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双眼透出一丝的血色来,有警卫上前来拉开他们。

    乔臻坐在地上疯癫地笑着:“我不是人,你也不是好东西。是你毁掉了小四,是你,你色欲熏心、贪婪冷酷,是你毁掉了我的小四。”

    乔谨言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要跟这个疯子纠缠,他伸手按住眉心,感觉手抖得厉害,一直无法冷静下来,阿锁,阿锁,他感觉自己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喊着她的名字,才能压制住满心的痛苦。

    “乔先生,你没事吧,你脸色很难看。”

    乔谨言摇头,他看着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乔臻,看着他满眼无法抑制的痛楚,突然之间大彻大悟,原来他也爱着阿锁,原来他们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因为他们都爱上了阿锁,也都因为私欲而毁掉了她。

    乔谨言大悲,身子无法控制地后退,痛入骨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在时光里等你(三)

    

    夏侯来看乔锁的时候,她一人孤身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面色很平静,有些异常索然的感觉。

    他得知消息赶过来时有些晚了,他走过去,在她面前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低低地沙哑的喊道:“小锁?”

    乔锁的瞳孔动了一下,她抬眼看了夏侯一眼,没有说话。

    “你怎么这么傻?”夏侯和她平视着,说道,“你一开始便打算为乔臻为乔家牺牲自己吗,所以什么都不辩解?你会坐牢的,小锁。”

    “我知道。”乔锁开口,声音暗哑而忧伤,她看着夏侯,大眼透出刻骨的伤痛来,其实她不想多说什么的,她伸手抓住夏侯的胳膊,无意识地抓紧。

    “这件事情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你不能为乔氏顶罪,我会提出上诉的。”夏侯微微动怒地说道。

    乔锁摇头,低低地哀求地说道:“不要。”

    夏侯见她这样,恨不能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大脑构造。

    “乔家生你不曾养你,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出事了就让你去顶罪,你还执迷不悟地逆来顺受,乔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夏侯抓着她的胳膊吼道。

    她抬眼,看着他,乌黑的大眼中清清楚楚地印着这些年来她所受的伤害,不用任何的言语,夏侯便能体会到她的伤,他有些不忍直视,偏过脸去,疼痛难抑。

    “我曾经恐惧白昼,总是在想,白昼为何那么漫长,黑夜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她低低地欢喜地说着,眼中满是氤氲的雾气,“我害怕阳光,它们会清楚地照射出我的那些腐烂的伤口来,可是现在当我身处黑暗的时候,我开始期盼光明,当一个人匍匐在泥沼里,一身污黑,那未尝不是一种重生。夏侯,你知道吗,只有毁掉以前的乔锁,我才能重生。”

    夏侯双眼有些湿润,他痛苦地摇头,沙哑地说道:“可是这代价太大了,我不允许。”

    她闭眼,如同虔诚的信徒扬起面容,平静地说道:“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东西的,才能懂得这个世间的苦难,夏侯,我想抄写佛经,你可以给我带两本进来吗?”

    夏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抱住她,险些落下泪来,他感觉到她的痛苦了,她没有说一句痛,可是她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苦难里挣扎。她想彻底地斩断自己跟乔家所有的关联,用这一种自毁的形式来告别过去的乔锁。

    为了那个男人,为了那一段感情,她不给自己任何的退路,选择了自毁,就如同凤凰涅槃。

    “你就那样爱着乔谨言吗?”他突然体会到了乔锁的爱情,开始第一次碰触到她的内心深处。

    乔锁睁开眼,看着他,浅浅一笑,低低地说道:“爱,爱的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可是生活不是童话,我永远都无法得到这段爱情,我只能放弃。”

    她的爱情是这样的骄傲又是这样的卑微,因为卑微而斩不断,因为骄傲而选择放弃。

    她是为了乔谨言,为了放弃这段爱情而选择替乔氏顶罪。她爱的那样深,爱到无法舍弃,只能让自己经历更大的痛苦来放弃这段爱情。

    痛了,才会放手。

    夏侯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女孩子,他摸着她的脑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地说道:“小锁,我会等你,你出来了,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如果历经伤痛还能拥有婚姻,那大约只能用千回百转来形容。

    乔锁轻轻一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要等我了,我想一个人寂静地生活。”

    夏侯摇头,低低地说道:“你需要我,所有人都可以放弃你,我不可以,我会陪你走完这段人生的旅程,不论后来我们会走向何方,小锁,我总是要陪着你的,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陪着你走下去。”

    乔锁感受到了他的温暖,闭眼,沉默地点头,脸色透出一丝灰败的青白来,就如同耗尽了这一生所有的情感,往后她只是一个没有悲喜的木偶,如同皮影戏一样唱着枯燥的人生。

    乔锁剩下来的日子开始无尽的等待。乔谨言和乔臻后来试图看她,被她拒绝见面。

    她想,顾乔两家往后跟她再无半点的瓜葛。

    很快就是庭审。她对于指控的罪行供认不讳。昔年,她跟在凌生身后看着他为了当事人辩解,如今她却是连律师都不请的。

    夏侯帮她带话出去,她放弃任何上诉,承认所有的罪行。

    法院判了三年。

    三年,人生如白驹过隙,乔锁默然,又是一个三年,世事终究是轮回。

    夏侯时常来看她,给她带了一些佛经和笔墨,还有很多的生活用品,他说,他打通了所有的关系,让她安心呆着就好,三年不过弹指一瞬间。

    六月很快就过去,暑假来临的时候,乔锁抄了一整天的佛经,然后起身时昏倒。

    她在恍惚间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来,眼前尽是模糊的光晕,她陷入了昏沉沉的黑暗中,隐约听见有人说道:“快送急诊室。”

    夏家。

    乔谨言来访时,夏侯丝毫的不意外。

    乔锁进去不过短短一个月,可是夏侯看着这位顾氏的继承人时,颇有些感慨。乔谨言的脸色很差,就如同大病初愈的感觉,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冷峻无情,这个男人大概都忘记了如何去笑吧。

    夏侯让佣人上茶,示意乔谨言坐下来。

    “我听说,阿锁在里面昏倒了。”乔谨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夏侯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乔锁进去,乔谨言只怕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人脉和资金帮她里里外外地照应周旋。他原本要出力,却被上面人告知,早就有人将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通了,他一猜便知道是乔谨言,也没有说破,便时常带东西进去给乔锁。

    “医生说,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身体很虚弱,我不能去看她,所以想拜托你时常去看她。”乔谨言这是第一次求人,他说出这些话来时微微痛苦和喜悦,看着夏侯眉眼间都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他微微咳嗽起来,脸色越发地透出青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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